深一點的水更加陰冷一些,暗河下面的水流也更加湍急,這裡的坡度還是挺抖的,水流從上面沿著石壁沖刷下來,波光嶙峋的水面下,看的不是很清晰,如果不是因為石雕能夠反光的話,估計我和陳芸也不能這麼輕易就發現它的存在。
陳芸停下來,靠著暗河邊緣的石壁喘息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我說道,「你有辦法能夠把石雕弄上來嗎?」我想了想,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那得看究竟是什麼材質的,這石雕的比例和真人大小,如果是用石頭雕刻而成,起碼好幾百斤的重量,單靠我一個人自然不行,但如果它是中空的,倒也可以試一試!
陳芸把唯一的呼吸面罩給我,又從背囊中摸出一小罐氧氣,說那你下去試一試,別勉強。我伸手擋開了氧氣灌,雖然這幾年我已經不怎麼下水了,但別忘了我打小是做什麼的,就這點水流還不夠讓我動用設備。
「你等一會兒,我先下水看看!」說完這話我也不管陳芸聽沒聽見,在「嘩嘩」的水流聲中一個猛子紮下水,朝著暗河水道深處奮力地游過去。
地下暗河的水質很好,這裡流通的暗河水應該由兩部分所組成,一個是地下的溫泉,另一個,則多半是墓穴上面的雪水經過融化之後,滲漏到土壤之中所形成的,所幸還沒到開春之際,否則大面積的積雪劃開,必然會造成暗河洪水的井噴效果。
就現在這水量,對於從小生長在尖刀峽撈屍的我來說,不疾不緩,也就剛剛好。
潛入水下十來米之後,我的視線就變得清晰了很多,不時有暗流沖刷在我身上,我只能先找到一塊暗礁,將身體固定好,再通過綁在腰上的冷光棒打量四周,很快就看清楚了水下的情形,並不只一座石雕,而是密密麻麻地聳立著將近一百多具。
這些石雕與秦俑不同,他們身上並沒有甲冑,而是光膀子站在水裡,大部分石雕手裡並沒有沒有佩劍、長矛等兵器,看著好像是古代王庭帝王所用的儀仗隊,我看不清楚,只好在暗礁上一蹬腿,想划過去靠近些去看。
當距離拉近之後,石雕上面的人臉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我游到了最近的石雕附近,從腰裡取出小刀子,用刀柄在石雕表面鑿了幾下,發現是中空的,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欣喜,主要這玩意不是實心的,想必就不會太沉,綁上繩子應該能拽出水面讓陳芸好好研究研究。
想到這裡,我並沒有耽誤太多時間,一般人在水下只能閉氣一分鐘左右,我因為從小和長江打交道,所以水性比普通人要好上幾個檔次,能夠在水下閉氣兩分鐘,但更久就不行了,超過兩分鐘胸口就發悶受不了,必須上潛換水,所以要行動就得抓緊一點。
我急忙蹲了下去,將雙腳插進鬆軟的淤泥,石雕腳下連接著黑乎乎的泥垢,常年受到暗流的沖刷和浸泡,已經變得十分光滑,表皮長滿了一層深褐色的藻,滑不溜手的。
我把小刀子遞到了石雕的腿部下面,才發現這石雕不僅僅只是用真人比例所建造,甚至連紋理也鑄造得十分清晰,表面栩栩如生,甚至連十個腳趾頭都被雕刻了出來,雕工之精細,令人無比咂舌。
按理說在公元700年左右,古人應該並不具備這麼精細的雕工作品,就算有,頂多也就存世一兩件,怎麼這裡居然會這麼多?
我心中暗暗震驚,光是這些石雕,在考古學界的價值恐怕就不弱於秦俑了,倘若能夠全部帶出去,足夠充實一整個展覽品博物館了。
這時候我感覺腰上的繩子緊了緊,有一股力量好像在拽著我往上浮,應該是因為我潛入水中的時間太久了,陳芸有些著急,我反手抓著繩子,輕輕扯了扯,這是我和陳芸之間的暗號,用繩子告訴她,我沒事。
拽繩子的時候,我手上的倒一下子沒抓牢,碰在石雕上面掉落了下去,我趕緊給了陳芸一個信號,然後重新蹲下來,在滿是黑色泥垢的暗河水底摸索我的刀子。
同時我也察覺到了,這些石雕的雙腿與暗河水道的底下是固定的,被鐵水澆築在了上面,卡得死死的,要想把石雕弄上去,就必須藉助撬棍,而且還無法保證整個石雕的完整性,我摸索到了那把小刀子,將刀片斜著插進了石雕腳下的縫隙,嘗試著撬動了兩下,發現根本不行,那石雕紋絲未動,心中不由焦急,將小刀子又繼續往前伸了一截。
這次沒等我發力往上翹,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道炸裂的悶響聲,心中「咯噔」一下,暗想壞了,該不會石雕被我撬毀了吧,正猶豫間,又聽到了一陣連續不斷的炸裂聲,很快覆蓋在石雕表明的石頭就紛紛剝落了,炸裂出了密集的裂縫。
當炸裂的岩石層一塊塊沿著水下掉落的時候,立刻就浮現出了石雕內部所隱藏的東西,我將頭頂上的石塊用手撥開,只是抬頭望了望,這一眼卻差點沒把我心都嚇掉了!
這些石雕並非純粹意義上的「中空」,因為在石雕表面的淤泥紛紛掉落之後,我很快就看見了一張真正的人臉!
要上的冷光棒散發出綠色的微光,將那石雕內部露出來的人臉映照得發青,眼窩乾癟、皮膚是一種青綠色,好像長滿了青苔的老樹皮,而當我抬頭,與那些被封存在石雕里的人對上眼的那一瞬間,卻無比清晰地察覺到,它的眼珠子仿佛是微微移動了一下。
栩栩如生的臉,配上輕輕轉動的眼珠子,讓我腳底發涼,一股冷氣直竄上了天靈蓋,心中冒出一個想法,難不成所有石雕都是用活人澆灌出來的?難怪會製作得這麼逼真!
這時,四面八方傳來了清脆的炸裂聲,就像剛才一樣,連我的冷光棒都黯淡了一下。
就在這時,我才發現所有的石雕表面,都瀰漫出了深深的裂紋,一道道石雕在「爆炸」,表面那些泥築的封土都被流水沖刷掉了,露出一張又一張的死人臉,都紛紛僵硬地轉動脖子,眼珠子微微轉動,朝同一個地方掃視過來。
視線聚焦的地方,就是我所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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