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周圍士兵們的歡呼,佇立船頭的果金卻是心情沉重。表面看起來好像是他占了上風,而且還傷了那名少年,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剛才的交手中,實則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面對黃衣少年的猝起發難,他用狼舞進行了防守,這是他在無數次險境中形成的習慣。接著那少年並沒硬碰硬的撲上或者即刻退去,而是也圍著自己旋轉起來,這叫他很有點訝異。但更讓人吃驚的還在後面,黃衣少年竟然速度奇快,不一會兒便超過了自己,當他看見那雙深邃中略帶稚氣的眼睛裡有寒光閃過時,心下一驚,也明白了對方的用意。自己的狼舞本是以絕對速度掩蓋周身所有死角,好叫敵人無隙可乘。但對方在速度更快的前提下,無疑就能夠覷得空當,從而突施殺手。
想到這一點,果金立刻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狼泣。這其實是他平時不願使也不屑使的招式,可在生死之際,他不得不使出來。於是他的胸腹在瞬間左右開闔了一下,就像只狼打了個呵欠,幾乎是同時,一柄又細又短的劍刺中了自己的「心臟」,或者說,是刺中了心臟原來的位置。因為他用狼泣將要害部位暫時挪離了方位。躲過一劫的果金迅速用狼斬展開反擊,怎奈對方的速度太快,他近在咫尺的一斬也只是削下少年的一截衣袖,並在其手腕上劃了一道血痕而已。如果不是碰巧會使那一招,現在的他已是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死人才對。想至此,一貫大無畏的果金不禁一陣後怕。
那少年到底是誰?從其年齡上判斷絕不可能是龜國成名已久的人物,可也正是因此才更可怕,果金皺緊了眉頭。
蔡富貴緩緩走過來,低聲問道:「沒有大礙吧?那少年的劍雖落了空,但你閃避的一下應該也損傷到了元氣才對。」
原來蔡富貴目光如炬,早已洞悉了兩人的交手情景,果金臉上一曬,咬牙道:「差一點就陰溝翻船,要是真輸給那小子,我可沒臉混下去了。」
蔡富貴卻拍拍他的肩頭,淡淡道:「不要太心高氣傲,須知這個世界上可是藏龍臥虎呢。」接著他瞅了眼對面那黃衣少年,沉聲道:「不過這小子身手確實不一般,咱們茶尼在這個年紀上能跟他相媲美的也就要算是鐵託了吧。」
躲在後艙的蔡亮聽到這裡,心頭一陣痙攣,原來父親也很看好那個整天裝酷的臭小子,哼,別拿你兒子不當乾糧,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刮目相看的,他暗暗叫花子窮髮恨道。
松下此時揚聲道:「蔡大人,我這個小徒弟性子有點急,剛剛貿然對果金隊長出手,還望多多海涵才是。」
蔡富貴淡然道:「不必客氣,能見識到閣下高徒的實力,或許我還要感謝你呢。」
松下打個哈哈,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們就這麼兩艘小船,斷無故意挑釁或者跟貴方大打出手的意思。至於侵占領土一說,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因為在下這次率人出海航行,依據的完全是我國海域地圖上的路線,絕不存在逾越之舉,所以對於你們的興師問罪,在下實是感到迷惑呢。」
蔡富貴聞言倒是怔了下,心說這老傢伙到底是何用意,之前得到的有關龜國占據彈丸島,驅逐茶尼漁民的情報絕不會假,但他既然做了,為何卻矢口否認呢,難道是想耍無賴不成?可看他們的人員數量,還沒有己方的三分之一,真要發生武力衝突,應該占不了什麼便宜,所以說故意找茬貌似也不太可能,難道其中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不成?依松下竹橋的身份,不應做出毫無理由的事情,蔡富貴不知怎的,心下竟生出了些許不安,一貫沉穩內斂的他可是很少會這樣忐忑的。
就聽松下又嘿嘿道:「或許這是場誤會也說不準嘛,要不……蔡大人給我個面子,容我派人回去請示一下元首如何?反正要解決事情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蔡富貴略一沉吟道:「那好,我們就等你一天。」
松下聞言眉開眼笑道:「蔡大人真是豪爽,老夫先行謝過。」說罷,回首吩咐道:「放消息鷹回去。」
躲在後艙的蔡亮略感失望,心說還以為會見到什麼刺激的大場面呢,沒想到如此平淡。小道士也悻悻道:「早知道就不跟你來了,忒沒勁,還不如和肥豬劉在學校里玩呢。」
蔡亮嘴硬道:「剛才果金大哥和那個邪門的黃衣少年交手你不也見了嗎,多激烈……」
「你快拉倒吧,我壓根就沒看清楚,再者說,這種單打獨鬥有啥意思啊,還沒你和狄托撕扯得熱鬧呢。」小道士揶揄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蔡亮氣得不再搭理他,索性鑽進了箱子裡去。
接下來的時間似乎過得很快,為了這次「冒險」沒有睡足覺的蔡亮不顧獅面魚的腥臭氣,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而且一覺睡到了傍晚,要不是小道士過來敲他棲身的箱子,他極有可能會睡到半夜。
此時茶尼士兵已經在島上安了營帳,並設置了警戒哨。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龜國那幫人,仍舊把船隨意停靠在島邊,從他們兩兩三三出入船艙的表現來看,軍事素養著實有點不堪。
幾個哨兵不禁在那竊竊私語起來。
「真難想像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竟敢來搶我們的地盤,怕是瘋了不成。」一人道。
「或許他們是找錯了目標,所謂的請示元首也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兒下罷了。」另一人道。
「聽說松下那老頭可是龜國有名的劍客,不會做這種糗事才對。」還有一人疑慮道。
「咳,有些名氣都是傳聞而已,他到底有多厲害咱又沒見過。」第一人駁斥道。
「不過剛才出手的那個少年好像有兩把刷子,竟然能在果金隊長面前全身而退。」這人繼續感嘆道。
「那還不是隊長看他年紀小,所以刀下留其一條小命嘛。」另一人道。
而此時蔡富貴的營帳里也有三個人在討論著什麼。
只見果金站在門口處,一臉的肅穆。還有一個灰發中年人則來回踱著步,手裡拿了根長長的白色翎毛,不住在指間來回捻動。
「木先生,你有什麼看法?」坐在木墩上的蔡富貴開口問道。
那來回踱步的人正是曾經擔任過龍魂副總教官的木逸雲,先下則是蔡富貴身邊的幕僚長。因為其不光資歷深厚,足智多謀,劍術與文學上的造詣也相當精妙,所以即便是蔡富貴,也並不直呼其名諱,而是尊稱他為木先生。若說果金是急先鋒的話,那木先生扮演的則是智多星的角色了。
只見他站定身形,若有所思的道:「按松下竹橋那老狐狸的性子,是不會做如此無聊的事情的,而且就目前龜國的上層來說,他絕對是其中很有勢力的一份子,既然派他來,料想一定有什麼深意。可若說他跟我們耗著是為了打持久戰,卻也有點說不過去,畢竟咱們現在占據人員數量上的優勢。還是等等看吧,那傢伙不是放消息鷹回去請示了嗎,估計明天就能見分曉。」
果金卻仍有點忿忿道:「我覺得龜國是嫌太平日子過得太久,身上皮肉痒痒了,所以想找人給他撓撓。依我看,不行就真給他點顏色瞧瞧,要不倒叫他們牽著鼻子轉了,多叫人憋屈得慌。」
木先生笑道:「他們心眼小,咱可犯不著也心胸狹隘。不過……」說到這裡,木先生瞅了眼蔡富貴,話頭一轉道:「那個使劍的少年倒有點邪門兒,從他出手的速度和姿勢來看,會不會是絕的……」
蔡富貴眯著眼點了點頭道:「極有可能。」
木先生的眼陡得抽搐了下,喃喃道:「若真是的話,那將來又會有一番腥風血雨了吧。」
果金聽得有點懵,問道:「難道說那少年竟大有來頭嗎?絕又是誰?」
蔡富貴卻揮了揮手道:「不必問了,你去讓大家加強警惕,決不可馬虎大意。」
果金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
海上的夜來得似乎頗有詩意,當那一片片暗紅色的各種形狀的晚霞撕扯著湮沒於海里,耀眼的星辰早已毫無徵兆的布滿天際,面對這足以令人感慨萬千的夜景,蔡亮卻只覺得胃裡一陣收縮,因為那獅面魚生吃的味道太過腥臭,若不是為了補充體力,他保證打死也不會吃一口下去。
小道士倒還真是不挑食,吃完了還湊過來問他味道怎麼樣,氣得蔡亮一腳就踹了過去。
倆人起初還不覺得溫度有多低,但隨著天色漸晚,海風吹在身上竟涼的很,蔡亮嘆氣道:「這趟算是白跑,看樣子那所謂的大場面是見不著了。」
小道士擠兌道:「你現在要是湊到蔡大人跟前的話,估計一定有大場面可看,那耳刮子保證扇得要多響有多響。」
蔡亮懶得理他,但又實在無趣,只好強忍著噁心繼續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強烈的不適感洶湧襲來,被弄醒的蔡亮知道那是要鬧肚子的症狀,真他媽煞風景,看樣子獅面魚比瀉藥還好使呢。恰好輜重車附近有片一人多高的樹叢,蔡亮急急忙忙便閃了進去。
一番折騰後,滿頭大汗的他終於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可就在此時,蔡亮突然看見前面有個發白東西緩緩向他移來,而且還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香味。
不好,有情況,那白花花的東西……是個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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