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乾老三被帶到了眾人眼前,此時他有些頹喪,無精打采的。
包大人不是江湖人,看了看白夏和陸雪兒。
其實白氏夫婦叫包大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公正,於是都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審理即可。
於是,包大人就詢問了乾老三,「為何綁架白夏。」
畢竟,包大人聲名在外,乾老三看了看他,似乎是有些猶豫,最後一扭頭,道,「我一時糊塗,怕白家人這次不肯幫忙了,所以就做了傻事。」
眾人看著他的神情,明顯是在說——有隱瞞!真相不肯說!
包大人皺眉,這種人他見得多了,此人是想搪塞過去。
正這時,外頭辰星兒跑了進來,到了陸雪兒身邊耳語了幾句。
陸雪兒微微一挑眉,冷笑了一聲,「呵……」
白玉堂有些不解,「怎麼了?」
「乾門的人來要人來了,說他們三少主來我映雪宮打探消息,接過被扣押了。」陸雪兒端著茶杯喝了一口。
眾人也都覺得好笑——什麼叫賊喊捉賊?明明是綁架人被抓,結果卻說是被無故扣押。
「來的是誰?」白玉堂問。
「說是乾門的四爺,乾悅。」辰星兒說著,補充了一句,「看著功夫還不錯的樣子。」
白玉堂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你們接著問。」
白夏拽了拽陸雪兒的衣袖,那意思——讓兒子去啊?
陸雪兒擺擺手,那意思——由他去。
白夏於是也不說什麼了,展昭左右看了看,就也站了起來,跟了出去。
白玉堂到了門口,就看到並沒有太多人在,也沒劍拔弩張的架勢,只有四五個人。
其中一個是年輕人,年紀大概跟自己和展昭差不多,穿一身青,身材瘦高相貌堂堂,倒是不討人嫌。
他身後兩個似乎是隨從,而旁邊一人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是少林寺四大高僧之一的玄遠大師。
白玉堂和少林寺並不算太熟,唯一認識的大和尚就是玄遠,相比起來,展昭認識的少林高僧很多。他曾經去少林附近查過一樁舊案,和幾個大和尚都混的很熟。和尚麼,再加上德高望重慈悲為懷,基本都是好相處的。
這位玄遠大師人十分好,以前給展昭幫過忙。
展昭微微皺眉——他怎麼也來了。
兩人到了門口。
玄遠就拍了拍一旁的年輕人,邊對展昭和白玉堂打了個稽首,「彌陀佛,二位施主好久不見。」
展昭和白玉堂也禮貌地給他還了個禮。
玄遠就介紹身邊的年輕人,道,「這位是乾門的四少主,乾悅。」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向乾悅,玄遠又跟乾悅介紹了展昭和白玉堂。
出乎兩人預料,這位乾悅並沒有任何無禮之處,也沒有囂張跋扈地要人,而是對兩人拱手行禮,「二位少俠,久仰。」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等著他說話。
「我求二位放了我三哥。」乾悅似乎挺著急。
沒等白玉堂開口,展昭就問,「乾兄可知道你三哥綁架了白伯父?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將人救下,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後果……」
「我知道。」乾悅點頭,「雖然有好事之徒跟我說映雪宮扣留了我三哥,但我知道應該是三個闖禍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心說——這麼講道理啊?那應該很好溝通吧?
「現在包大人在問話。」展昭道,「公事公辦……」
乾悅無奈一拱手,「南俠客,我知道包大人清正廉明,也知道我三哥闖了大禍,但是你們無論如何不要跟他計較。「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心說——憑啥?
「我三哥有病。」乾悅道,「他神智不是很清醒!」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良久,都看玄遠大師。
大和尚點頭,「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乾三爺的確有瘋病。我聽聞開封府中有神醫公孫策,二位若是不信,可讓公孫先生給他診個脈。乾家其他幾位爺為了治三爺的這瘋病已經跑了不知道多少地方了,還曾將三爺送到我少林療養。」
展昭和白玉堂一時有些說不上話來,搞了半天——竟然是個瘋子?!
白玉堂讓跟出來看情況的月牙兒進去跟公孫說一下。
沒一會兒,月牙兒跑出來了,湊到白玉堂耳邊,「少爺,公孫先生給診過脈了,也嚇了一跳,說是有病,先天不足且精神不太正常,瘋得很明顯。這瘋病天生的,而且目前正在發病中,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大哥和二哥突然過世之後,我就發現三哥不太正常。」乾悅十分苦惱,「他總是神神叨叨說什麼先祖遺訓……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想的是什麼。但是從幾天前開始,他突然說要抓白夏才能破詛咒,我怕他闖出禍來,就將他關了起來。但是沒看住第一次讓他跑了,那天陸宮主在,他被人攆了回來,就開始派人在這附近轉悠。我今天出去找玄遠大師,就有他的隨從來稟報,說他被你們扣押了。他們大概是怕我追究他們沒看住三哥的責任所以才會胡說的。」
展昭和白玉堂又對視了一眼,這個麼……
「我代三哥向令尊賠罪。」乾悅給白玉堂行禮,「我乾門願意賠償損失,但是我三哥病得真的很厲害,大哥二哥又剛剛沒了……」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嘴角抽了抽——竟然說到這種地步,都這麼求情法了,再不放人那簡直是十惡不赦了吧,更何況乾老三是個瘋子,怎麼好跟個瘋子計較。
白玉堂本來因為白夏有危險而心情不佳,以為會跟乾門的人干一架,可這麼看來,公孫都說乾老三的確是有瘋病了,他爹又沒受傷,看來只能咽下這口氣了?
白玉堂想了想,問乾悅,「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乾悅愣了愣,似乎猶豫。
白玉堂又對玄遠大師也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師請,我師父也在。」
「哦!」玄遠大喜,「天尊也在?!」
「不止,無沙大師也在。」展昭知道他跟無沙交情不錯。
玄遠樂呵了,拉著乾悅進門,「四少爺啊,你也別苦惱了,正好包大人也在,那幾位老神仙都在,倒是可以一起想想化解你乾門詛咒的方法,還能查一下你兩位兄長的死因。」
乾悅只好點頭,跟著往裡走。
兩人在月牙兒引領下進映雪宮,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後邊。
展昭胳膊輕輕蹭了蹭白玉堂,問,「怎麼看?」
白玉堂微微皺眉,「 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公孫都說他有病,就不得不信了……雖然看不出來。」
「那麼這個乾悅呢?」展昭問。
「感覺誠懇又老實……當然只是表面看。」白玉堂無奈。
展昭也點頭,「的確是很懂禮貌也很講道理的樣子……但總覺得。」
「總覺得有些奇怪是麼?」白玉堂問。
展昭點頭,「是很怪異。」
「所以我讓他進宮,給我娘看一眼。」白玉堂淡淡一笑。
展昭好奇,「伯母能看得出來好壞?」
白玉堂微微一笑,「嗯……如果乾老三真的是先天就有瘋病,那麼我娘絕對可以看出來乾悅的真正人品是什麼樣子。」
「為什麼啊?」展昭更納悶了。
白玉堂輕輕一彈他腦門,「咱媽聰明啊。」
展昭尷尬,咱媽什麼的……聽著各種順耳。
眾人到了映雪宮的正廳,乾悅又將剛才跟展昭和白玉堂說的向眾人說了一遍,跟白夏和陸雪兒道歉,求放過他三哥。
白夏對陸雪兒道,「算了吧娘子,是個病人啊。」
陸雪兒看了看白夏,又看了看乾悅,最後溫柔地對白夏來了一句,「你做主吧。」
眾人倒抽了口涼氣——白玉堂他爹……好有福氣!
只有白玉堂,默默地看了他娘一眼。
陸雪兒似乎接收到了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輕輕一動嘴角。白玉堂心裡就有數了……他娘的看法,應該跟表面情況不同啊。
展昭也一直注意陸雪兒的神色變化——似乎她的確是有什麼別的心思。
之後,乾悅就要帶著乾老三走,可奇怪的是,乾老三不肯走,拽著椅子的兩個扶手不放。
乾悅無奈,「三哥,別鬧了。」
這時,就見陸雪兒站起來,將懷裡的小四子交給趙普。
趙普伸手接的時候,見陸雪兒對他使了個眼色,看了看那邊的乾老三。
趙普多精明,抱著小四子坐回去,不動聲色地輕輕一碰公孫。
公孫看他。
趙普對公孫耳語了一句,「把那瘋子留下。」
公孫打了個愣神,立刻點頭,站了起來,阻止正想強行將乾老三拉走的乾悅,「其實他這病,是可以治好的。」
那邊,乾悅回頭看,玄遠方丈也站了起來,又驚又喜,「久聞公孫先生神醫之名,真的能治?」
公孫點頭。
乾悅似乎有些不信,「可我三哥是先天的瘋病,生下來就有,治了三十來年了一直沒成功……」
「我能治。」公孫很篤定,「我以前治好過類似的,不過需要他配合我治療,大概半個月的時間就能治好。」
玄遠方丈張大了嘴,對乾悅點頭,「四少爺,不妨一試啊。」
白夏也道,「能治好那也算因禍得福了。」
眾人都點頭。
「那……我就住在城西的客棧,不如……」乾悅似乎是想把乾老三帶回去,然後讓公孫上門去治。
公孫卻擺了擺手,「這映雪宮有溫泉,是治療他最好的場所。」
「溫泉?」乾悅猶豫了一下,看乾老三。
乾老三抓著扶手,就是不肯走,看著樣子,除非是把他抬出去,而且要連著椅子一起。
眾人就覺得,有些奇怪……
從乾悅之前替乾老三求情的表情態度來看,他應該跟他三哥感情很好才對。可現在的情況看,卻似乎乾老三和他一點都不親,甚至還很生疏,是因為有病,還是另有什麼隱情?
「可我三哥可能需要人看著……」乾悅道。
「不如這樣。」趙普抱著小四子,慢條斯理地說,「我讓幾個影衛保護他安全,讓他住在映雪宮有溫泉的客房邊 ,公孫每天替他醫治。你若不放心,也可以住下,或者隨時來看他……再不放心,不如讓玄遠大師住在他隔壁?」
白夏點頭,「沒問題啊。」
眾人都看玄遠。
玄遠點頭,「貧僧本也無事,樂意效勞。」說著,拍了拍乾悅的肩膀,「四少爺還有正事要辦,正好,貧僧替你照顧三爺,你放心去辦你的事。」
乾悅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因為如果再不答應,會讓人覺得很可疑……其實光這樣,已經讓眾人覺得可疑了。
因為公孫說能治好乾老三的時候,乾悅竟然沒有一丁點兒興奮或者期許的表情,這是很不正常的!通常來說,如果親人久病無藥醫,突然有一個神醫告訴你可疑治好,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應該是雀躍欣喜吧?可乾悅太過冷靜,甚至不怎麼願意的感覺。
陸雪兒簡簡單單一個方法,讓眾人都看出來——乾悅這年輕人,並非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忠厚老實。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可能別人有什麼難言之隱呢。但如果不是,那麼起碼眾人都有準備,乾悅絕對是個城府相當深的人。
白夏本來想留乾悅吃個晚飯,但是他推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於是告辭走了。
等乾悅離開了映雪宮,一直緊緊抓著椅子扶手的乾老三才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坐著發呆。
公孫微微皺眉,伸手想給他把脈。但乾老三躲到一旁,展昭順手點了他穴道……不是讓他不能動那種,只是壓制住他的內力。
乾老三緊張地看著眾人,防備心很強。
公孫微微皺眉,「他好像很累的樣子,現在很緊張沒必要刺激他,不如先帶他去休息?」
辰星兒帶著幾個影衛,還有玄遠方丈陪著乾老三,一起走了。
「是我多疑麼?」一直在看熱鬧的霖夜火開腔說,「我覺得乾老三很怕乾悅,然後乾悅似乎怕乾老三說出什麼來,一心想把他帶走。」
眾人都點頭,多多少少有點這個感覺,雖然乾悅表現得很自然。
趙普很感興趣地問陸雪兒,「前輩怎麼看出乾悅又問題的?乍一看覺得人還不錯啊。」
陸雪兒冷笑了一聲,「有經驗麼。」
眾人都不解。
倒白玉堂幫忙解惑,「我外公收養了一個姑娘,跟我娘年紀差不多大,也是從小收養,一直做我娘的妹妹,一起長大。那姑娘就是先天不足,人瘋瘋癲癲的,我們這輩的都叫她瘋姑姑。她武功很好脾氣很怪,但就很聽我娘的話,一句話就能哄好。」
天尊笑了,「哦,那個瘋丫頭啊。」
眾人都看陸雪兒,還真看不出來。
「小妹不是瘋,她只是有她自己的世界而已。」陸雪兒端著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那乾老三某些方面和小妹很像,我之前覺得他心懷不軌,現在想想,是我誤會了,他眼神變化多、情緒起伏大,是因為他的病。乾悅根本不關心他,也不了解他,甚至有些嫌棄他。兩人絕對沒什麼感情。那個乾悅,別看表面是個乖仔,背地裡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麼確定?」眾人都好奇。
陸雪兒伸手一指自己的雙眼,「這是做娘的直覺!」
眾人嘴角抽了抽——原來如此。
「哎呀,氣氛別那麼嚴肅麼。」
白夏見眾人風塵僕僕地來,剛坐下就開始研究案情,怪不好意思的,「該吃飯了。」
陸雪兒也覺得怠慢客人,趕緊站起來,親自帶著月牙兒和幾個丫鬟去準備客房,白玉堂也站了起來,輕輕一拽展昭的胳膊,展昭仰起臉很習慣地問他,「晚飯吃什麼啊?」
白玉堂有些無語。
白夏湊過來,「昭昭你喜歡吃什麼啊?海鮮喜歡麼?」
展昭一個勁點頭。
白夏看到他反應,樂了,「哎呀好坦白!」
展昭尷尬,剛才不小心就點頭了。
白玉堂拉了展昭的手,將他從準備繼續逗他玩兒的白夏手底下拯救了出來,「走貓兒,帶你去看房間。」
展昭莫名有一種錯覺,怎麼感覺白玉堂說那句話的語氣更像是在說——走貓兒!帶你去看你的房間,以後你就是白家的人了……
展昭趕緊甩頭。
白夏笑眯眯親自招呼眾人,聊一些家常。
映雪宮內的眾人,因為即將到來的白夏壽辰和遠道而來的賓朋,正大排筵席……卻不知道此事在映雪宮外,有一個為了這百年雲散峰現一刻而精心籌劃的陰謀,正悄然形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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