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坐過來。」耶夢加得說。
日暮夕陽的餘暉里,海潮翻湧像是黑白的琴鍵交錯,奏響了一曲悠遠浩蕩的歌,祂端坐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就像是端坐於霜天的王座。
楚子航愣住了。
鹹鹹的海風裡傳來一陣花間朝露般的香氣,隱隱還有些魚腥味。
楚子航左顧右盼,頓時警覺了起來,他望向礁石上的那道身影沉聲道:「白王?」
「你想要我是誰,我就可以是誰。」祂回答,「本是為了顯示誠意才以這個面目與你相見,你怎麼卻更加警覺了?」
祂從礁石上一躍而下,紅裙翻飛像是晚霞墜落,修長的腿反射落日餘暉,金燦燦的耀眼,白皙如玉的赤足踩在沙灘上,每一步都帶著俏皮活潑的律動——屬於那個叫夏彌的女孩,特有的律動。
這根本不是芙蕾吉雅那種拙劣模仿可以比較的,就算是楚子航,這一刻也恍然覺得,祂就是耶夢加得,甚至也是夏彌。
但模仿就是模仿,總有缺漏。
楚子航悄然握拳,沉聲問:「你的真名?」
「很多古老的名字都遺失在了歷史長河裡,我早已記不清了。」祂旋身舞蹈,赫然是夏彌在高中元旦晚會上的那一舞,「帶來晨星的使者是我,墮入地獄的失格者也是我」
「這些繼承我血脈,又覬覦我力量的賤民口中那個伊邪那美,也是我。」
「所謂叛黨是我,世間夢幻泡影亦是我。」
「那就挑一個簡短點的名字。」楚子航一臉嚴肅的沉聲說,「還有,既是尊貴的白色皇帝,何必盜用她人面容,卻不要自己的臉?」
祂輕捂紅唇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番俏皮模樣,正如那個活泛又嘴碎的少女。
祂輕聲說:「非要說的話,路西法,撒旦,伊邪那美,尤米爾,你喜歡哪個都可以。」
「或者,不如就叫我夏彌吧。我的真容,就是你心裡最深重的慾念,你已有神之名,難道還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嗎?」
「你不是夏彌。」楚子航冷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世間本來也不存在夏彌。我想和你談談,合作。」祂赤著腳走進翻卷的海潮里,沙灘上留下的足跡都反射出燦金色的光亮。
「合作?」楚子航有些驚訝。
「是的。我可不是那個叫阿巴斯的蠢貨。雖然他和你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心懷復仇之火,可他走的路不對。」祂踢打著海潮,漫不經心的說:「你已經是真正的逆命者了,但所有逆命者最後的結局都是被命運審判。」
「每一個逆命者,都會被灼熱的矛貫穿入最深的地獄。」
楚子航面色不變,也不再看祂。
「我就是上一個。楚子航,你不是第一個被至尊拎出來對抗命運的。」祂說。
「至尊本身不就是命運的意志嗎?」楚子航繼承了火神的記憶,已經大概了解些許龍族隱秘了。
「是的。命運本身卻想反抗命運,所以祂才會製造出我,又製造出四大君主,現在,又製造了你。」祂仰望著落日,低聲嘆道:「我們被命運困住,而祂卻被自己困住了。」
楚子航微微皺眉:「所以說,能殺死黑王的,只有黑王自己,或者新的黑王!?」
「嗯,所以我願意和你合作,因為你夠聰明,也夠敏銳,還很有想法。」祂回頭,歪著腦袋看向楚子航:「而且,不論用哪一個時代的審美觀來評判,你看起來,至少都不醜。」
「甚至,很賞心悅目。不得不說,這條小泥鰍,挺會挑的。」
楚子航聲音越發冰冷:「所以,你到底要做什麼?」
「很簡單。我會讓你成為新的黑王,助你擊破命運,成為新的絕對意志。」祂笑著說:「你想救出父親,我可以幫你。」
「奧丁?我幫你殺了。」祂輕描淡寫的說著,就像在說踩死一隻螞蟻那樣漫不經心。
「至於」祂旋身濺起一圈洋洋灑灑的碧波,水花落下時,祂竟然已經變成了身穿天藍色校服的嬌俏女孩。
「我可以比她更好的扮演你的女孩,師兄。」
「我不會吞噬你,我也可以和你締結血盟,我甚至可以永遠只是夏彌,你的夏彌,不是白王,不是耶夢加得,只是你的女孩。」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問:「開出這麼豐厚的條件,那你想要什麼?」
「世界。」祂輕笑,「我來主宰世界,你主宰我,如何?」
「這是什麼奇怪的台詞?」楚子航略顯反感的低聲說。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楚子航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
但若是路明非在就能準確的說出現在的情況:「那不就是被魅魔或者女鬼盯上了嘛!」
「嘴裡說著我的全部都是你的,你要是敢親下去,分分鐘就把吸成人干!」
「是阿巴斯的反抗,超越了你的掌控吧?所以你才不斷的在這拖時間。」楚子航冷聲道。
他願意和白王囉嗦那麼久,其實他也在拖時間解析現下的情況,尋找破解或逃離的方法。
「我剛剛就說了,你確實很聰明,很敏銳。」祂微笑著說:「所以,想合作也是真的。」
「抱歉,我拒絕。」楚子航冷冷的說。
「我有些好奇,是什麼原因?」祂問。
「你的野心,沒有誰能掌控,我自然也不會愚蠢到相信自己是那個例外。」楚子航回答。
「哦。那耶夢加得的野心,你就能掌控嗎?」
「只能說是僥倖吧。她的野心,也是我的願望。」
「這樣嗎?我還以為,是我學的不夠像呢。」
楚子航長長的呼出了口氣,他終於弄明白了,這裡是一個獨立的精神空間,相當於一個臨時且簡易的尼伯龍根,但這裡面百分之九十都是由精神元素構成,即使他的火神冠位也難以破解。
好在,那份殘缺的至尊之力勉強能夠替他尋到出口,只是花了不少時間。
「無所謂像不像。不是就是不是,再像也不是。」楚子航沉聲說,「還有,你說錯了」
「夏彌,存在。她就是耶夢加得,耶夢加得也就是她。她不僅僅是我的女孩,也是一個有著獨立人格、靈魂,在愛與被愛的,確實存在!」
楚子航猛地咆哮一聲:「誰也,不可替代!」
海潮在這一刻倒卷升天,烈陽閃爍一瞬,竟變為了一隻巨大的黃金瞳!
女孩的身影在飛沙和狂潮里消散,天空傳來嬉笑聲:「怪不得這條小泥鰍會深陷其中,楚子航,你確實很特別。」
天地崩碎開來的瞬間,嬌嬈的白色龍影已經撲到了楚子航身前,祂手心裡是那柄無堅不摧的天叢雲劍!
楚子航在千鈞一髮之際怒吼著揮手格擋,隨後暴退。
他一直退到了基地邊緣的山壁才停下,隨後低頭看了一眼左臂,小臂處傷口光滑如鏡,他半隻小臂在剛剛短暫的交鋒里被直接切了下來!
可他抬頭看去,村雨依舊困著那柄天叢雲劍,並非他陷入幻覺的時候白王趁機突破了村雨的煉金矩陣。
可,祂手上的天叢雲又是哪裡來的?!
「就算是四大君主,也對我知之甚少。因為在我身隕之後一整個紀元,他們這些小傢伙才被創造出來。」白王輕笑,聲音還是那個清越冰冷的女聲。
祂反手將龍爪插入自己背脊,隨後抽出了一截帶血的白骨。
又一把天叢雲劍!
饒是楚子航也震驚了,這傳說中無堅不摧的神器,竟然還能量產!?
「剛剛還誇你聰明呢,有什麼好奇怪的?殘缺的八岐大蛇,每一代的尾骨都有天叢雲,只是八岐大蛇這樣的賤種死後,它凝聚的精神元素會逐漸潰散,所以沒有真正的白王誕生,天叢雲也會自然消散。」白王雙手舞動天叢雲畫圓,總控室的牆壁和長桌霎時間四分五裂。
裂口處無一不是筆直而光滑。
「我是真的很欣賞你,楚子航,所以給你個機會,攻過來。」白王雙臂張開,身軀舒展,化作一道白骨般的十字,揚著臉閉上了眼。
「所以繼承白王冠位還會變性嗎?」愷撒驚詫的聲音從楚子航身後傳來,「我走之前祂還是個男雄公的吧?」
「你回來做什麼!?」楚子航咬牙低聲,沉著臉緊盯著白王。
明明身軀里龍血鼓盪燥熱,可他卻渾身冰冷,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寒!
白王的龍軀、冠位、力量,都沒有什麼明顯的增長,可只是換了個人格和靈魂,那種無形的死亡壓迫就提升了不止一個量級!
如果把白王冠位比作青龍偃月刀,那麼前世握著它的赫爾佐格至多算個零陵上將刑道榮;
剛才的阿巴斯最多也就只能算是華雄、顏良之流;
只有白王自己的意識和靈魂,才是那個真正無雙的武聖關二爺。
「我離開的時候,祂是吃了什麼精飼料嗎?怎麼感覺變化那麼大?」愷撒聲音也沙啞了下來,同樣的壓迫感對他來說更為明顯。
「小皇帝?你也不錯,一起來吧。」白王輕蔑的一笑。
「楚子航,你心跳很快,害怕了?」愷撒反手握緊了狄克推多,再次將爆血推至了三度,那顆如龍王般的心立刻沉雄的鼓盪起來。
楚子航回頭瞥了一眼愷撒,說:「你手在抖。」
「閉嘴,我左你右,我上你下!干他!」愷撒咆哮一聲,烏金色的鐮鼬群再度顯現,隨著他一同衝鋒。
「愷撒!」楚子航一愣,隨即立刻跟上。
烏金色的鐮鼬化作旋轉的尖錐撲向白王,愷撒藏於其中,狄克推多藏於腋下。
「小皇帝,你還不懂龍王之間的戰鬥吧?」白王譏笑道,隨後天叢雲指向鐮鼬群。
祂輕聲說:「滅。」
所有鐮鼬在一瞬間潰散成粉末,化作烏金色的飛沙隨風飄揚而去,藏在其中的愷撒驚駭的瞪大了眼。
可雖然震驚,多年養成的戰鬥習慣讓他本能的沒有停住腳步,高高躍起翻身躲過了天叢雲的橫斬,隨後翻越到了白王的身後,使出了他那招牌的絕殺——過鞍斬切!
這是曾連楚子航都擊敗過的一招!
而在愷撒躍起的同時,楚子航俯身一個滑步閃到了白王身前,村雨應召而來聚合成刃被他收在腰間。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羅剎鬼骨!
面對白王,楚子航沒有選擇暴烈的赤炎豪歌,而是選擇了最極速,最血腥的搶攻之劍。
身前,身後,楚子航和愷撒同時攻殺,羅剎鬼骨和過鞍斬切的聯手合擊!
殺機近乎將白王完全淹沒,沒有死角,沒有破綻,不論先格擋住誰都註定會被另一人打中;
如果要跑,下場只會是被兩人合力追擊,死的更加慘烈。
但白王只是淡然的一笑,左手天叢雲背負身後,蘇秦負劍擋住了過鞍斬切;
右手天叢雲掀起燎天之火,赤炎豪歌,擊破了羅剎鬼骨!
隨後,祂在瞬間變招,以二天一流刀勢將兩把天叢雲狂舞成旋,颶風自地而生,直接毀掉了整個總控室!
楚子航和愷撒在瞬間被同時擊退。
「孩子們,你們還沒見過真正的太古戰場,也不懂曾和至尊搏殺的我」
祂驟然突至愷撒身前,兩把天叢雲劍在十分之一秒里刺出了近百次,每一次都是超越音速數倍的極速刺殺,愷撒根本沒有還手的空間就被紮成了篩子倒飛而出,陷入了山谷里。
「到底有,多可怕!」
楚子航剛剛追上來,白王就已經收刀回身。
祂以雙劍交錯著連續的猛劈,竟然是楚子航前世最拿手的「十三連斬」,但白王卻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連續劈出了百餘次斬擊,而且每一刀,都比前一刀更加兇狠!
楚子航只覺眼前驟然出現了一道模糊的白色幕牆,那竟是斬擊留下的殘影組成的,斬速之快,甚至將火色的音錐都重疊在了一起!
村雨在接觸的一瞬間就爆碎,根本沒有時間聚合,接下來的斬擊楚子航只能肉身硬抗,同時後撤。
但他根本撤不出去,連綿的斬擊之下,他雙臂直接爆碎成了血霧,胸口鱗片如落葉般紛飛,雙腿齊膝而斷!
變成人棍的楚子航倒飛出了百米之遠,但白王幾乎如影隨形,楚子航甚至都沒能完整的把四肢再生出來,白王就已經再度貼到了他臉上!
「還是太稚嫩了些。」白王漠然的搖搖頭,隨即就要揮舞天叢雲將楚子航斬首。
「吼!」
一聲咆哮,愷撒從碎石堆里衝出,他的傷勢也沒能完全癒合,但他根本不等傷勢癒合,也等不了了。
狄克推多已經碎裂,他乾脆徒手用龍爪撲向白王后心!
唰!
「死!」白王怒喝一聲,回身逆袈裟斬,竟是想直接將愷撒一刀兩斷。
千鈞一髮之際,楚子航昂首咬住了白王的小腿,破壞了祂的發力。
而愷撒則借勢後仰躲開了這致命的一擊,但小臂依舊齊肘而斷!
可他沒有退卻,反而趁著白王回身一刀插入楚子航後心的短暫空隙,斷裂的右臂傷口直接按在另一柄天叢雲側面阻止白王揮刀,左手利爪再次刺出。
反覆,多次,兇橫的刺入了白王的後背!
「嘎啊!」白王終於負傷,暴怒的尖叫起來。
祂一腳把楚子航蹬飛,再旋身一刀險些就把愷撒直接斬首。
楚子航倒飛陷入牆壁之中,但接著這短暫的時間,他立刻優先復原了四肢,強忍著臟器的傷勢立刻就再度撲了出去。
「吼!」愷撒也在同時穩住身形,竟是不閃不避,直接朝著天叢雲的劍鋒就撲了上去,鋒銳的天叢雲直接將他胸口洞穿,但他怒嘯一聲,雙手交疊扣住了白王刺擊的右臂,將起牢牢鎖住。
楚子航自然不會放過這難能可貴的機會,同樣頂著天叢雲劍衝鋒,根本不顧心臟被洞穿毀去,咆哮著以利爪插入了白王的咽喉,隨即反覆用力的刺擊,大有要把白王脖頸直接插斷的架勢。
白王張大了嘴卻發不出怒嘯,祂渾身一震,右手天叢雲猛然抖動,竟是直接將愷撒胸口橫著截斷,險些就將愷撒徹底斬成了兩截。
同時祂左手猛然發力,直接挑斷了楚子航的整條左臂!
「吼——!」
楚子航和愷撒卻同時一聲怒嘯,一人踩住了一隻白王的前腳,龍化後的利爪扣入白王的前腳掌,將祂死死的釘住了!
「楚子航!鐮鼬!」愷撒咆哮,同時嘔出大口濃腥的血。
楚子航抬頭望去,只見一側冰封的倒塌山壁上,靜靜的棲息著一隻鐮鼬。
四散的塵埃里,一道筆直的紅線直直射在了鐮鼬眉心,映出了一顆紅點。
「還太嫩了!」白王的咽喉竟然就已經復原,祂嘶吼著渾身肌肉驟然收縮,隨後雙臂猛地一震,竟然震盪出了一個龐大的真空帶,狂風四溢間,愷撒和楚子航再次被擊飛出去。
白王身影驟然消失,愷撒和楚子航甚至都沒喘息,剛剛穩住身形也立刻化作殘影撲出。
被冰封的洪流再氣浪狂風中開裂隨後崩碎,山嶺終於完全垮塌,整個紅井都被山洪和碎石掩埋,但很快,這些山洪碎石就再度被冰封。
龐大的領域中央,白王急促的喘息著。
新生的祂甚至都沒達到標準的「幼生體」,至於和祂融合的阿巴斯,不僅沒有龍骨,殘留的精神還一直都是副作用,時不時就會騷擾反抗,企圖再次霸占這副身軀。
若非如此,剛剛祂就有好些個機會,徹底斬殺楚子航或愷撒其中一人。
愷撒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他是靠著心裡那股不甘的火在強行維持著龍化,但力量消退的愈發嚴重,這奇怪的覺醒狀態目前他也沒法完全掌握,渾身龍鱗碎裂,幾乎每一片龍鱗下方都凝著厚厚的血污。
楚子航比愷撒好些,至少傷勢還在急速的癒合,龍化狀態也還能維持。
但毫無疑問,若是拖下去,先撐不住的還是楚子航和愷撒。
果然,絕世的利劍,也要看是誰握在手裡。
若一直都是阿巴斯,那剛剛在愷撒和楚子航合擊之下,重傷的就該是他了。
不愧是反叛過至高存在的怪物,血統、龍軀幾乎可以說超越了完美,而且戰鬥技巧和戰鬥意識也都是頂尖。
嗜血、狂暴,毫不留情!
當年的耶夢加得和祂比起來,簡直可以稱作善良好市民了。
「呼,呼」愷撒視線越過白王,與楚子航遙遙相對。
楚子航和他對視了一瞬,隨後略微低頭。
下一刻,戰端再啟!
愷撒和楚子航配合也愈發默契起來,愷撒的近身格鬥選修的是巴西戰舞和馬伽術,只不過幾乎都是對人特攻的招式,有些人類的弱點,對於龍類來說卻固若金湯。
但隨著戰鬥持續,愷撒很快就摸索到了哪些地方是龍類癒合較慢的地方,攻勢也隨之改變。
楚子航冠位更高,因此承擔了大部分正面迎擊的職責,他每一次進攻都會想方設法的困住至少一把天叢雲劍,給愷撒製造出破開白王防守的機會。
白王似乎對這場突然難纏起來的戰鬥失去了耐心,再次揮刀在大地上留下深刻傷痕,同時也逼退了愷撒和楚子航。
隨即祂震盪骨翼就要飛上天空,口中也念誦起了古奧森嚴的法令!
祂知道楚子航身負至尊之力也可消解對方言靈,所以之前一直沒有釋放言靈,但此刻,祂尋到機會擺脫兩人,立刻就要醞釀一個足以重創兩人的太古權現言靈。
可祂沒想到,楚子航殘缺的至尊之力,消解言靈也能這般迅速,祂吟唱剛剛完畢,言靈就被楚子航取消了。
而愷撒則趁勢騰空而起,撲向白王。
白王兩把天叢雲直插愷撒胸膛,雙臂猛然發力就要把愷撒徹底絞成兩截。
但愷撒再次使出鎖技困住了祂,強忍著劇痛,一邊噴血,一邊怒吼:「楚子航——!」
楚子航閃身來到了白王身後,而他手裡,握著那柄之前一直被村雨困住的天叢雲劍!
羅剎鬼骨,再度激發!
愷撒咆哮起來,鼓盪雙翼推著白王就撞向楚子航的劍鋒。
關鍵時刻,白王卻慘嚎一聲,竟是以絕強的肌肉力量,自斷雙臂脫困遁走!
眼看著楚子航這一刀就要插入愷撒胸口,楚子航卻已經提前收斂了力道,就好像早就知道白王會躲開一樣。
愷撒拔出兩柄天叢雲扔了出去,隨後大吼著一腳向上蹬出。
楚子航則是一腳向下踩出,借著愷撒的蹬擊的力道鼓盪雙翼,如劍一般射向上空的白王。
一圈圈火色音錐爆開,楚子航幾乎瞬間就追上了逃遁的白王,在對方驚怒的咆哮里一刀刺入了對方胸膛。
但同時,白王的利爪也洞穿了楚子航的胸口,毀去了他的雙肺。
「唔,啊啊啊啊啊——!」楚子航怒吼著壓迫天叢雲。
「吼吼——!」愷撒再次撲向上空,他的龍化已經消退近半,赤裸的上身全是深可見骨的傷痕。
但他依舊悍不畏死的箍住了白王的腰,隨後猛然發力。
兩人嘶吼咆哮著,壓迫白王從天墜落,壓垮了那隻還停留在冰面上的鐮鼬。
幾乎同時,風力傳來了尖銳的聲音。
愷撒和楚子航同時給了對方一腳,兩人皆是倒飛而出,只留被天叢雲貫穿的白王還在原地。
帶著電弧流光的彈丸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掠過,將白王整個右邊身子擊碎!
電磁軌道炮,昆古尼爾!
這是愷撒之前送走陳墨瞳時約好的,只要衛星就位監測到雷射制導後,就立刻發射昆古尼爾。
他們沒時間修復紅井的通訊,更來不及溝通,所以只能讓陳墨瞳對接蛇岐八家或者昂熱,直接發射昆古尼爾,至於如何把目標帶到彈道上,就是愷撒和楚子航兩人的事情了。
初速度2.6km/s的彈丸,在東京灣附近發射,橫貫數百公里但威力依舊可怕,就算是白王的身軀也被直接擊碎了小半!
「楚子航!趁現在——!」愷撒跌落在地,嘶聲咆哮,滿口鮮血。
楚子航正欲起身,卻突然身子一軟。
愷撒這才發現,楚子航胸口幾乎完全破開,斷裂的肋骨犬牙般橫插在碎爛的心肺里,甚至隱隱可見最後方變形扭曲的脊柱。
愷撒已經退出了龍化狀態,他無力再戰了。
而楚子航雖然還能恢復,但卻也一時間無法立刻補刀。
接下來要拼的,竟然是他和白王誰先一步完全癒合傷勢。
二者所受的傷相差無幾,於是接下來,就是血統和冠位之爭!
毫無疑問,占優勢的是白王。
當白王右側身子的骨骼完全再生,內臟也復原時,楚子航的心肺才癒合了大半而已。
白王獰笑著掙紮起身,嘶聲狂吼:「楚子航,最後一次機會!」
「做誰的寵物都是寵物,為何不挑一個厲害些的主人呢!?現在,你的夏彌,你的耶夢加得,都救不了你了!」
「只有我,我太欣賞你了跪下吧,就當我求你,來做我的男寵吧!」
「你他媽挺受歡迎啊。」愷撒捂著胸口說。
「有沒有什麼髒話比較適合現在的情況?」楚子航一邊加緊恢復,一邊問。
「你讓一個紳士教你講髒話?」愷撒暈暈乎乎的靠著牆壁坐起身來,隨即他咬牙怒喝道:「那就告訴他去你媽的!」
楚子航狠狠咬牙,咆哮道:「去你媽的!」
「那就去死!」白王怒嘯,跌跌撞撞的奔跑起來,祂拾起天叢雲,臉色憤怒而猙獰。
楚子航現在還難以動彈,他乾脆就不動了,渾身力量都集中在了雙爪之上,只等白王攻過來。
他一直以來最擅長的就是——與敵皆亡!
「來——!」他昂首挺胸,噴出一口血霧,隨後面色冷硬的握拳。
但緊接著他突然愣住了,隨後他立刻攤開了左手手掌,看著無名指上的青絲,微微笑了。
——
千葉縣山中,那片死侍研究所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寂靜山嶺里只有風雨的呼嘯。
然而在某一刻,像是雷鳴,又像是萬軍陣前千百人齊敲戰鼓。
咚咚!
咚咚!
沉雄而澎湃的心跳律動聲於廢墟之中響起!
咚——!
廢墟四周的風雨在這一刻竟是被巨響聲鼓動震盪,呈圓環形碎裂散開!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那聲音愈發激昂暴烈起來,像是狂獸沉悶的怒嘯,山林間傳來鳥獸們驚懼的嗚咽,原本躲在土地里的蟲蟻此刻竟然頂著暴雨傾巢而出,往周遭四散而逃!
就連大地都驚駭欲絕的震顫起來,沉悶的轟響在群山之間反覆迴蕩,恍惚間似有巨神在低語著古奧森嚴,玄而難解的法令。
廢墟周遭細碎的泥石、瓦片,跟隨著這聲音雀躍的彈動起來!
咚——!
球形的氣浪以廢墟中央為圓心猛地擴散開來,晶瑩剔透的萬千雨珠在無形的領域中變得粘稠,它們在這一聲巨響中被串聯起來,彷佛被風吹動的珠簾,似浪濤般波瀾起伏,風也被困在其中,只能悶著頭旋轉。
山谷之中,宛若有一朵半透明的花包裹著廢墟,緩緩綻開。
咚!!
大地震動,群山咆哮。
像是在接迎它們的王,甦醒歸來!
殘垣斷壁在這一刻皆被震盪浮空,廢墟之下陡然睜開了一雙汽燈般宏偉的——黃金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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