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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愣了一下,隨後就點點頭,說:「對啊。」
趙耳朵的反應很奇怪。他的臉先是扭曲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最後嘆了口氣,說:「嗯,以前我就看見孟叔偷偷親你,本來就是猜猜,沒想到真的是……」
趙耳朵端著飯,我給他拿了筷子,就看到他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看向窗外。
他說:
「挺好的。」
「什麼?」
「你倆。」趙耳朵的眼睛盯著外面的某一點,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讓人感覺異常的平靜與祥和,「你們一直在一起。真好。」
越接近前世我去世的那一天,孟穹就越是忐忑不安。一般出門都是我開車,可自從升入研三,孟穹就沒再讓我碰過車子了。他會先把我送到學校,然後原路返回,繞遠去他的店。
我自然知道孟穹是什麼意思,同時心裡的猜測也越來越多。
孟穹他並不知道我重生過一次,他知道的似乎也就只有關於我前世死亡的信息。
天氣慢慢變冷,總算到了十二月,北京的氣溫也到了零度,這樣的天氣讓人們都不願意外出,可是要上班和上學的人沒辦法避開寒冷的冬天,早上的十字路口永遠是車水馬龍,騎著自行車的、開著轎車的,都擠在一起,等著紅燈轉變成綠燈。
這麼冷的天開摩托車大概是最讓人痛苦的。那麼快的速度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冬天的風吹在臉上帶來讓人窒息的溫度,仿佛被誰浸泡在了冷水裡,凍得人涕泗橫流。
我在車內看著車窗外的日常百態,仿佛真的感受到窗外刺骨的寒冷。我總是回想,前世的時候,我也和他們一樣,騎著車,一邊趕路一邊吃早飯,被凍的手指冰涼,在等燈的短暫時間內捂捂手。我和他們一樣生活,我就是在這樣的季節中去世的。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日曆定格在我去世的那天。一大清早醒來,摸了摸身邊,發現孟穹已經不在了。我脫下睡衣,換上平時的衣服,往外走,就聽到孟穹從陽台上說:
「多穿點,今天好冷。」
「嗯。」
我走到洗手間刷牙,孟穹也跟了過來。我聞到他身上隱隱的煙味兒,夾雜著房間外的冷風,一股腦涌到我的鼻子裡。
「怎麼抽菸了?」我刷完牙,在他的唇邊輕輕吻了吻。
孟穹不好意思地避開,又忍不住湊過來吻我的下巴,說:「今天有事嗎?」
「嗯,導師讓我儘快回學校,一會兒就要出門。」
「不出去行嗎?」
「有急事兒。」我說,「你要是忙就不用送我了,我打出租車。」
「不,我送你。」孟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
他甚至忘了我還沒穿鞋,連早飯都沒吃。
昨天晚上北京下了雪,早晨就有那種大型的掃雪車來掃雪。孟穹把車開的很慢,幾乎和掃雪車一個速度。車裡很暖,我閉上眼睛幾乎要睡著。孟穹比我緊張,一路上瞪大眼睛開車,冷汗都從他額頭上流下來了,看著他仿若驚弓之鳥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感動。
他把我送到學校,又送我到了教學樓,直到我坐在教室里才鬆了口氣。他沉默著坐在我旁邊,直到快要上課了,才從我們教室走出去。
「大哥,」孟穹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輕輕吻了吻我的手指,「小心點。」
「好。」我的精神狀態很好,思路清晰地回答他。
我下定決心,過了今天,一定要問問孟穹。好好問問他。
今天非常忙,下了課我就去自習室了,搜了些資料,安靜地坐在座位寫論文。我知道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為了躲過我前世的劫,我願意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這裡,心想這總能安全一些吧。
不過該來的是躲都躲不過去的。我背著筆記本電腦,橫穿校園準備回宿舍,不巧剛剛打響了下課鈴,學生從教室魚貫而出,把前面的橋堵住,怎麼都過不去。
這時孟穹給我打了電話,我避開人群,來到人行道上,接聽後問:
「怎麼了?」
孟穹聽到我的聲音鬆了口氣,張口剛想說些什麼。幾乎是同一瞬間,一輛轎車突然失控地朝著人行道撞了過來。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反應過來的女生開始撕心裂肺地喊叫。
我下意識地就向後退了一步,那轎車猛地衝過來,我身後就是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生,她嚇得把書包扔到了地上,踉蹌著往外跑,大聲尖叫。
「啊——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沒辦法呼吸。
因為女人的書包帶子正好卡住了我的運動鞋。那一刻仿佛有什麼陰影籠罩在我的頭上,我的心臟跳的很快,一切都像電影放慢速度,我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知道我急促的呼吸,眉端緊緊皺起。
我很想逃,可書包帶緊緊纏住了我,女人也沒逃出去,她的高跟鞋把她絆得雙腿扭曲,幾乎就要摔倒。她真的摔倒了,就下意識地抓我的後背,我只來得及把她推出去,都沒辦法解開糾纏自己的書包帶。我被絆得向後踉蹌一步,幾乎要仰天躺倒。可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躺下去,不然我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跳起來,你應該跳起來。
我聽到書包帶被我踩斷的聲音,可還沒來得及跳,那輛汽車就猙獰著向我衝過來……
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痛,頭痛欲裂,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我右腦劈成兩半,後腦一紮一紮的痛,額頭那邊已經沒有知覺了。
我的手在晃動,身下是溫熱的體溫,天地在不停晃動。右眼被血液模糊了,我睜不開眼睛,只能勉強睜開左眼,虛弱地動了動手指。
聽力是最先恢復的。我似乎聽到孟穹顫抖的哭聲,可又覺得那是無數人一起慟哭的聲音,那聲音讓我迷茫,我仿佛聽了一場慘絕人寰的話劇。眼前一片模糊,視網膜上都好像有黑斑,那光斑讓我頭暈目眩,剛睜開眼睛就要閉上,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湧來。
我知道背我的人是誰了,那人是孟穹。他沒有出聲,可我就是能知道他在哭。我掙扎著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臉,可還沒來得及抬手,我就像是破布娃娃一樣向前栽倒。
然後就有人摸了摸我的後背,似乎要把我向上托。我感覺背著我的那人膝蓋一軟,幾乎要把我摔在地上。
一個熟悉的聲音急切地喊:「孟叔,你讓我來吧,他頭上的血止住了。」這是趙耳朵。
另一個人一句話都沒說,過了一會兒,身下不停顫抖的溫熱身體離開了我。我的頭垂了下來,脖頸毫無力氣,一點都沒辦法做支撐。
趙耳朵重新用柔軟的紗布給我做了固定了這個簡單的包紮,再次捏了捏我的脊椎,確定我沒有骨折後,一把背起我。
他跑的比孟穹要快,我聽到孟穹落後的聲音,那一刻我的後背仿佛長了眼睛——抑或是我和他之間的心有靈犀,我明確的知道,孟穹蹲在地上,他站不起來,跟不上了。
「趙……」我一說話就想吐,只說了這一個字就開始反嘔,只能閉緊眼睛,半天才說,「等等。」
趙耳朵大步走路的動作停了停,他開始大聲對我說話,可我的耳邊嗡嗡作響,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然後我沒有了意識,最後的一個印象是,這一天的風可真大。吹在臉上像是刀刮一樣。
我的額頭縫了五針,被撞得腦震盪,之後連續兩天我都覺得天旋地轉,一動就想吐。
等我醒來,孟穹的情緒已經變得平穩。他牽著我的手,手指有些顫抖,說出來的話卻是:
「醫生說休息就會好,沒什麼大礙。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給我用熱手巾擦身體,我就躺在病床上任他施為,在他擦我的手臂時,我發現他的右手四根手指上有深深的咬痕。
趙耳朵拿著水果來看望我,那時孟穹正好出去買飯,我就問趙耳朵,孟穹的手是怎麼了?
趙耳朵嘆了口氣,半天沒有說話。
他說孟叔實在是太狠了。他真的是愛慘你了。
你知道嗎?他打你電話的時候就在學校門口,聽到旁邊的剎車和尖叫,臉都白了。
他一邊跑一邊給我打電話,我和他是同時找到你的。
那時候陳啟明你就躺在地上,頭上都是血。我都傻了,什麼都忘了。
你猜孟叔怎麼了?他還能拍著我的後背,讓我給你做緊急處理,我嚇得腿腳發軟,打了救護電話連忙檢查你有沒有骨折。
學校保安處就有急救車,我想讓孟叔背著你。剛才他那麼平靜,我以為他情況比我好。
結果一看,就看見他嘴裡都是血。
他把右手塞在嘴裡,手指都差點被咬下去。
你說怎麼會有人對自己這麼狠?咬手像是咬胡蘿蔔。
我就這麼聽著,問:「所以是你背著我的?」
「開始是孟叔。」趙耳朵頓了頓,說,「可是他腰疼得走不快,後來就是我背著你了。」
我沉默了一下,問:「腰疼?」
「嗯。喘不過氣來。」
然後我知道了,模糊中的印象竟然都是真的。孟穹背著我,一步一步向前,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但是一直在抖。他哭得腰疼,把我放下來之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醫院裡病床緊張,能在家靜養就在家靜養。住院一個星期,醫生就讓我出院了。那天風很大,陽光卻很好。孟穹在我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毛毯,在我腳上套上棉鞋,就把我放到輪椅上。
其實我是可以自己走路的,只是一點的顛簸都能讓我頭痛欲裂,我猜這傷要慢慢養,畢竟大腦比其他的地方都要嬌貴。
從病房到停車場還有一段距離,孟穹蹲下來,表示願意背著我。
我一米八的高個子,早就不是那個能被他背起來的小孩兒了,所以搖了搖頭,準備自己走。孟穹就執意不起來,無奈下,我趴在了他的背上。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八歲,那年我高燒住院,孟穹就是這樣,給我蓋著毯子,把我背到醫院的。
我把頭靠到孟穹的後背上,抬起手指,輕輕在他脖子上畫了畫。
那是『M』和『Q』兩個英文字母,我不知道他認出來了沒有。
當我壓低聲音對他說:「孟穹,現在你能告訴我了嗎?」的時候,我聽到他『嗯』了一聲。
孟穹並不是和我一樣重生到這個世界,他沒有保留前世所有的記憶。據他所說,他能記住的就只有我死去的時候,他自己的『心情』。
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他總是在不定的時候回憶起自己抱著一個男孩,痛哭的場景。即使是回憶,他也能感受到自己那時候幾近崩潰的情緒,以及那種想要陪男孩一起去死的絕望。
除此之外,他能確信的就是,自己很愛那個男孩。
這回憶越來越清晰,他甚至知道了我出事的時間和地點,他知道了每一個細節。
一開始孟穹是恐慌的,因為他發現自己懷裡抱著的男孩兒就是長大了的大哥。
可隨著他慢慢回憶自己的感情,他就不害怕了。孟穹被一種強烈的欲/望打倒,他說那時他心裡想得全都是『一定要得到啟明。』
要和啟明表白,被拒絕也罷,死也不放手。
這是孟穹最樸素的願望,從前世到今生,一點都沒有改變。
也是因為這種心情的傳遞,他才會對年幼的我表露出好感、會恐懼我的離開、會情不自禁。
會愛我。
會捨不得我。
五年後。
「我叫陳啟明,今年二十五歲。」
「當我和你一樣踏入這所大學的時候,我還尚未成年,我比所有人都小,可並不比他們差些什麼。」
如今網絡購物快速發展,就像是一場春雨,席捲了整個國內市場。橫亘在網絡市場的是一家具有活力的年輕巨擘。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年齡只有二十五歲,一時間成為全國焦點,各個雜誌紛紛邀請這位年輕的創始人傳授經驗,可他全部拒絕,只答應了自己母校的一場演講。
這位年少多金的青年,風度翩翩地站在台上,輕描淡寫地講話。
台下的大學生仰著脖子看他們的學長。
他們發現這個傳說中手段狠硬的學長,實際上長的異常柔美。他的皮膚白皙,身材勻稱,看人的時候漫不經心,把『禮貌』和『冷漠』中間的度拿捏的非常準確,讓人不覺得他失禮,卻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然後陳啟明淡淡瞥了一下遠方,說出了這次演講的最後一段話。
「在這所大學裡。誰都是平等的。」
「我們的靈魂都是一樣的。」
市中心新建了一棟摩天大廈,這就是陳啟明公司的所在地,第二十八層是公司核心管理人員的辦公室。
陳啟明正在辦公室看文件,收到了張蒙的郵件,就打了個電話讓技術人員幫他修理漏洞。電話還沒掛斷,又有電話打了進來。
「陳總,樓下有人要給您送東西。」
「進來吧。」年輕的男人只給了三個字,說完就拿著水杯,站在落地窗前,似乎是在看著什麼東西。
在陳啟明的眼中,一家新建的蛋糕店就在他們公司邊,悄悄成長。
招牌上瀟灑地寫了一個英文單詞。
就好像有人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喚。
——啟明。
——啟明……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啊,正文完結了。
這裡是阿鬼,第一次見面的讀者和老讀者們,你們好。
從三天前我的情緒就開始變得非常微妙,有的時候面對電腦一個字都沒打就開始淚流滿面,更是不敢看留言,這真的很奇怪。因為很久以前我就說過,我寫文為的是看讀者的留言,希望和他們溝通自己的想法,這和我的初衷背道而馳。
可是我現在明白了,原來一開始的渴望,並不能支撐你全部的人生,就像是一個隱隱的夢想,可以當作絕望時的動力,卻不能永遠固守著那片淨土,放棄自己不同於理想的生活。
想說的其實很多。關於讀者的留言,我非常在意,在意到了一種偏執的情況。一旦有人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我就會寢食難安,恨不得把文章修成他想要的那樣。
如果實在不能修,就回復他的留言,辯解一番。
但是實際上,哪個人敢說自己寫的文沒有一個人說不好呢,當年莫言寫《歡樂》的時候幾乎遭受全城攻擊,現在不也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嗎。
這篇文讓我看到的是,堅持自己的本心,儘管這個過程是痛苦的,會有人因為你最初的想法而遠離,可這才是你寫文的本意。
那麼我想寫的是什麼?
我最想寫的,就是一個個現實生活中的【人】。
他們不一定非常優秀,也許很壞,但是最壞的人心中也有柔軟的地方,再好的人心中也有不能讓人觸碰的地方。
如果寫出來了,那我要感激,如果寫不出來,只能繼續努力。
當時寫大綱的時候編輯就告訴我,第一人稱的文會減少一半的讀者。
我當然知道第一人稱沒有市場,可我還是嘗試了。我覺得這樣的描述可以讓我和主角多一種溝通,在某一程度上,我們是一樣的。這並不是說我傑克蘇瑪麗蘇,而是說我筆下的主角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就活在你們身邊,一轉眼就可以看到。
陳啟明,孟穹,張蒙,張揚,趙耳朵……
誰是那種小說中才能出現的大少爺呢?誰嬌生慣養,誰一帆風順呢?
質問我:「你怎麼寫得那麼絕望!一點希望都沒有,棄文。」的妹子,其實我想說,因為我行文的本意就不是讓他們一帆風順,生活又不是電視劇,誰能保證沒有挫折。
想要的不過是他們那種面對挫折後,閃耀的人性光芒。
囉嗦了這麼多,不想再給自己辯解。
這篇文的缺點顯而易見,最大的一個就是我粗糙的文筆,因為是第一人稱,所以我下意識的把所有句式都變成了我的觀點,整篇文看起來非常累,說我『苦手』的妹子並不無道理。
確實是『苦』,每個句子讀起來都苦,能忍受我的小白文筆的妹子們,辛苦你們了。
還要感謝每一個給我扔霸王的妹子,每一點排名的進步都能讓小透明阿鬼內心感到安慰。
『原來真的有人喜歡這篇文』
『原來還有人支持我』。
有點心酸T T
想到的暫時就這麼多。如果您願意繼續看我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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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便看到看到我的更新情況。如果你被我的文雷到,想要刷負分來解氣,也可以理解,希望我下一篇文可以讓你感動。
定製已開,新增四個肉番,由於運費什麼的有點貴,所以只有一個番會放到網上,其他的是定製妹子的福利。
新文是一月七號開。
希望我與你同在。
阿鬼。
201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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