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過我請客!不准跟我搶,不然我跟你翻臉!」夏至豪爽地一拍桌子。
「好好好。你請就你請。我還沒當過小白臉呢,今天不妨當一回!」易子寒笑著接過侍者送上來的衣服體貼入微地幫她穿好。
一刻鐘後,他們來到了影院。
取了票,夏至看看一旁的小情侶都在櫃檯前買飲料買爆米花之類的,便也跑去買了兩瓶橙汁兩大杯爆米花回來。
易子寒一看就笑了,「這麼大一桶,你還買兩大桶?夏至,你這是在變相地控訴方才我沒把你餵飽嗎?」
「不是的。不過我很想吃嘛!我得好好體驗一下在電影院裡吃爆米花的滋味。買得太少,我怕我還來不及體會出什麼味道便吃完了!」夏至笑嘻嘻地說。
「你啊!有時候就像個任性的小孩。」易子寒寵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舉止過於親熱,仿佛他們真的像熱戀中的情侶,這讓她很有些狼狽,但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笑著往前一指,「時間到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倆人隨著人流走了進去。
剛落坐,電影便開始了。
這是一部至真至純的青春熱戀的故事,男女主人公都只不過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而已。
他們之間的感情朦朧而真誠,熾熱而感性。
夏至看著看著就禁不住回想起自己的青春時光。
她和許尚的感情也是在高三那年確定的,只不過他們不曾像男女主人公那般美好那般單純。
現在細細想來,他們的感情,不過是絕望而孤單的兩個靈魂暫時性地靠在一起取暖而已。
很現實很殘酷,有種血淋淋的感覺……
看完電影,夏至心裡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嫉妒。
是的。嫉妒。
她嫉妒所有有過那麼一段至純至真感情的少男少女們。
他們體會的是真正的美好,一種就算到離開人世間最後一刻回想起來也是最動人的美好。
而她從一生下來便註定不能擁有……
她過分的沉默讓易子寒很不安,輕輕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這樣的片子太幼稚?要不我們選過一部再看看?」
夏至回過神來,淡笑著搖頭,「不。你誤會了。我不覺得這片子太幼稚,反而覺得它很美好。它讓我想起了我的青春年少。你呢?你也一定想起了吧?」
易子寒抓了抓頭,「我晚熟。那個時候,我所有的精力幾乎都在考警校上,不曾想過那種事情。」
「你真純。」夏至輕嘆一聲,「可惜了。沒有過十七八歲的愛戀,是你的遺憾。」
易子寒聳肩,「我倒不覺得。把我所有的感情都交給我未來的妻子,又何嘗不是一種浪漫?」
夏至聽了,呆了呆,隨後長嘆,「你這話大概是天下所有女人都愛聽的!真的很浪漫很讓人心動。」
「心動不如行動。我男未娶你女未嫁,要不乾脆我們湊合在一起算了!」易子寒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嗯。可以考慮考慮。如果我三十歲生日那天,你我都沒能找到滿意的對象,那你就向我求婚吧!」夏至笑。
易子寒眼睛一亮,「三十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夏至一到就二十九歲了吧?」
「啊?原來我竟然這麼老了?」夏至一愣,後知後覺地嘆,「難怪我們進去的時候,周圍的少男少女們全都向我們投來不解的目光……」
「別扯開話題!」易子寒挑眉,「告訴我,你方才說的話算數嗎?」
夏至又呆了呆,隨後笑道:「當然算數。只不過說不定你早就和別人雙宿雙飛了!」
她想那個時候她應該讓裴曜辰嘗到苦果,也把孩子成功地奪回到她的身邊來了,如果易子寒真的還在等她,那她又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能夠得到他這麼一個善良而優秀的好男人,是老天爺的恩賜啊!
「放心。我一定會等到那一天!我發誓!」易子寒鄭重其事地說。
夏至倒有些心虛起來,急忙晃了晃手裡還剩大半桶的爆米花,「這爆米花沒有我想像中的好吃。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少男少女們這麼愛吃!」
「原因很簡單。他們吃的不是爆米花,而是青春的曖昧。」
夏至禁不住輕笑,「看來這場電影也讓你有所感觸。」
「那麼美好的青春,是個人都會有所感觸的。」
「那你是不是後悔不曾嘗過青春期的初戀果實了?」
「不後悔。因為我現在感受到了只會比那個時候的來得更真實!那才是我想要的!」易子寒篤定地說。
夏至聽了,輕輕一嘆。
倆人一邊說一邊走出電影院,易子寒正要去取車,一個衣著單薄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捧著一捧花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她一隻手死死抱著手,另一隻手抱住了易子寒的大腿,苦苦哀求著,「大哥哥,買枝花送給姐姐吧!都說鮮花配美人,姐姐這麼美,手上沒有一枝花哪裡行呢?買一枝吧。不貴。只要二十塊錢。」
看著小女孩凍得長滿冰瘡的手,還有那時不時從鼻子裡流出來的鼻涕,夏至心裡滿滿的全是酸楚。
曾幾何時,她也像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一樣衣衫單薄地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地賣著花。
那時候不覺得苦。
每賣出一枝都會開心得不得了。
因為每賣出一枝就代表離她要繳的學雜費更近一點。
現在她幸運地錦衣玉食了,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大把大把不幸的人存在著,就像這個小女孩。
她打開包想拿錢買下小女孩所有的花,易子寒卻搶先一步從包里拿出五百塊遞到那女孩手裡,溫柔地說:「小妹妹,花我全都買下了。這錢你好好地拿著!」
「謝謝你!大哥哥,你真好!你一定會得到大姐姐的喜歡的!」小女孩又驚又喜,將花一股腦塞進易子寒的懷裡,然後緊攥著錢轉身就跑。
只是由於太興奮,結果沒注意到腳下,結果絆倒在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不過她很快就利落地爬了起來,轉頭衝著想趕上前扶她的易子寒和夏至笑笑,隨後又撒開腿往前狂奔起來。
易子寒看了,不禁笑了,「看來她今天可以早點收工,還可以奢侈地做個好夢了。」
夏至卻輕輕搖頭,「不會那麼早收工的。很快她會捧著另一束花出來的。就算這裡影院沒人了,她也會轉去夜宵攤。像她這種情況,不到凌晨五六點是沒辦法收工的。」
易子寒聽了,不禁轉頭深深地凝視她,「你這麼了解,是不是也曾做過花童?」
「當然。這是最不需要技術含量的活了。出賣的僅僅是自尊。」夏至苦笑。
「好在你終於靠自己走出來了。」易子寒聽了,不由心有餘悸,深深嘆息,「如果你不堅強不上進,你可能大學都沒機會進吧?夏至,越了解你,我就越佩服你。你真的讓我自慚形穢。有人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可我現在覺得,苦難又何嘗不是女人頭上的皇冠呢?看看現在的你,像一塊經匠人精心打造的珠寶,是如此的璀璨奪目。」
「其實如果有選擇,我寧願一生平凡。」夏至聲音有些嘶啞,強打精神指了指他懷裡的花,「要送我嗎?」
「當然!」易子寒急忙將花遞上,遞到中途卻又收了回來,皺眉說道,「這花不太新鮮了。對面就是花店,要不我重新買一束給你?」
「不要。我只要這一束。這一束就挺好。」夏至伸手接過來緊緊地抱在了懷裡,仿佛擁抱的是自己曾經滿目瘡痍的過去。
過去全都是傷痛,但那是屬於她夏至的一部分,無論有多痛多殘酷多醜陋,她都要緊緊擁有。
只有那樣,才不會讓現在錦衣夜行的她感覺到自己就像一個被歲月操縱的華麗木偶……
易子寒看出她眼中的傷痛,不由莫名心疼,便不想再硬賴著她陪著自己了,雖然心裡滿滿的不舍,但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和空間獨自一人舔食傷口,她已經精疲力盡了,她嘴邊擠出來的每一個微笑都讓她疼讓她痛苦。
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溫柔地說:「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取車。」
夏至點頭。
易子寒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回頭,看她站在寒風中低頭看著手裡的那捧花一動不動,暈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讓他看了心裡疼痛不已。
他多想多想奔過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哪怕只是溫暖她的身體呢?
可是他不能。
他怕他貿然的舉動會嚇跑她。
她是那般的敏感,像只受傷的小兔一般對四周始終保持著警惕,他不捨得驚到她。
她如果跑了,他又該到哪裡尋她呢?
易子寒開車將夏至送到家門口停了下來,溫柔地說:「到了。」
夏至回過神來,看看窗外,問:「天氣這麼冷,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易子寒笑得溫柔,「下次吧。今晚太晚了,我就不打擾了。回去後好好泡個熱水澡睡個好覺吧!」
夏至也沒再挽留,「嗯。好。那你路上小心。確定了時間後,給我打電話吧。」
「好。」
「再見。」
「再見。做個好夢啊!」易子寒探出頭來。
夏至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開門進屋。
她沒有開燈,而是摸著黑上了樓,進了房間熟門熟路地走到望遠鏡前俯身,卻意外地看到易子寒仍然靜靜地坐在車裡。
車燈是熄滅的,可是她卻清晰地看到車裡有明滅的煙火在閃爍。
他在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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