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看看是誰來了!」
小月雀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公孫君若回頭,見展昭還有張龍、趙虎站在門口,不由得愣住。小月笑著將她如何替包公他們解圍的經過詳細敘述了遍,道是當時包公被孩子們堵在門口,估計是孩子們從來沒見過那麼黑的人,而且額頭還有個月牙的形狀,都以為他是怪物變的,吵著不讓他們進來,有幾個都拿掃帚對著他們了,還是她聽到嘈雜聲出去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包公那麼無措的樣子呢,跟公堂上那個氣勢威嚴、鐵面無私的青天大人完全就是一個反差。而且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一個小小的人物竟然還能幫到他,怎麼不開心呢?那就好比她做了件非常了不得的事。
當然了不得了!
&孫姑娘……我們,來拜年了。」張龍和趙虎一同舉起提起手裡所提的東西說。實話說,這麼糗的事被抖出來,還是在兩個姑娘家面前,真是有點面子掛不住。
一向威風凜凜的護衛們也有這麼難堪的時候,小紅抿嘴而笑,看了眼公孫君若,等著她的回話。
&來吧,不,把雞鴨殺了毛拔乾淨再進來。」
見公孫君若返回廚房去,張龍、趙虎兄弟倆面面相覷——這算是歡迎儀式之一麼?
夜幕降臨,大廳里滿滿當當的擺放了三桌,老人們一桌,孩子們一桌,開封府的人一桌。
村上資源很豐富,加上農田多,所以人們相安無事,也和睦共處,雖然有時也會因為一些不愉快而發生口角,但最後都會和好,文風淳樸又安居樂業,因此對包公這個在汴京響噹噹的人物,還從來沒聽說過。
今天所鬧的烏龍完全是場鬧劇,公孫策替包公亮明了身份後,小孩子們也就樂意親近他。
黃髮垂髫,其樂融融,飯後趙虎還把從汴京帶來的鞭炮綁在木棍上,帶著孩子們一同放鞭炮。這是雜院裡的老人孩子們第一次過這麼熱鬧的年,望著把鞭炮甩來甩去當雜耍的趙虎兄弟倆,笑容一直綻放在他們的臉上,久久不散。
&謝你們。」
展昭偏過頭,燈火明滅中,公孫君若的臉忽明忽暗的,她眸底深處似乎有火光跳躍,雖然沒有在笑,但他卻感覺她的眼睛在笑。
雜院裡的老老少少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人,以前她沒離開村子時都會去那裡幫助他們,漸漸的村子裡有年輕人起來加入贍養他們,即便每個人之間都沒有血緣關係,大伙兒也都親如一家。可是隨著村裡的年輕人開始往城裡去發展,她發現照顧這群人她已經力不從心了。好在孩子們一個比一個懂事,可以幫她分擔家務事,她才能去開封府幫忙。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今日若不是展昭他們突然過來,她和小紅、小月還真忙不過來。
展昭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不客氣,都是一家人。」
包公等人在雜院裡住了幾日,四大護衛們已經和孩子們打成一片,每天教他們一些基本的防身術,還和他們一起玩遊戲、踢毽子,孩子們也不再害怕包公了,有時還吵著要他教他們識字。望著院子裡那群玩得不分彼此的大小孩子們,包公扶著門框,面有落寞。
&真有點不舍呢。」
公孫策站在他身邊,開口道,「是啊,在這裡可以讓人忘卻人性的黑暗,沒有太大的煩惱,也不用算計說怎樣的話比較好。」
包公轉過頭,笑著表示他的贊同。「對了,本府觀察過來,覺得這裡的人待在這間雜院裡到底不是辦法,公孫姑娘有她要做的事,本府想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麼大人的意思……」
&孫先生,本府想你是知道該怎麼做的,這件事就全權交給你去辦吧。」
公孫策笑著點頭。的確,在他到這裡的頭一天晚上就有了這方面的考慮,妹妹到底是分.身乏術,而且他擔心一旦有對包公心存不軌的歹人盯上這裡,後果將會不堪設想。所以經過這幾天的深思熟慮,他才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為了雜院裡的大大小小的安全,也為了妹妹可以一直在身邊。
年初六,包公和四大護衛還有小紅、小月一同回去開封府,展昭被留下來和公孫策一同處理雜院的事,公孫君若則幫忙。一開始,她從公孫策口裡得知要疏散雜院裡的人的消息時,她心裡是拒絕的,可是等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後,發現也只有這條路才能走。
她現在已經算是開封府的人了,包公得罪的權貴太多,一旦被他們知道她和雜院裡的人有些深厚的情感,那麼她就是害了他們了。
展昭原以為光是思想工作就要花很長的時間,想不到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雜院裡的老人對公孫君若的辛苦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早就不想連累她了,孩子們更是懂事,展昭一說,雖然也有幾個不理解而鬧情緒的,但另外一些稍大點的孩子進行溝通後,也就能理解了。
公孫策決定等過了元宵再將大家送走,畢竟這裡對他們來說,有太多的溫馨的回憶。而趁著這段時間,他和展昭他們也好為這裡的人尋到好人家,可以安身立命。
元宵節當天,就連平日裡最淘氣的牛娃都安靜許多,還和其他孩子一起做元宵節的燈籠。晚上吃湯圓,明明是團圓的熱鬧氣氛,卻沒一個人說話,都只是悶頭吃湯圓,公孫策想用笑話來緩解一下氛圍,卻發現非但沒用,反而令氣氛更尷尬了。可即便如此,大伙兒誰也沒有掉一滴眼淚,一直到睡覺之前都是安安靜靜的,而就是這片安靜,讓人更覺心酸。
六天後,雜院裡的人全都疏散完,孩子們都被寄托在沒有子女的好心人家了。
送走最後一個孩子,公孫君若呆呆望著那條崎嶇的山路,只覺得臉上一陣涼意划過。兩旁稀疏的樹木已經光禿禿的了,烏鴉停在枝頭,盯著小道,觀察有沒有獵物出沒。身後是空蕩蕩的院子,她曉得即便她回身,也看不到那一張張燦爛的笑臉了。
在空曠的村野天地間,她纖瘦的背影看起來更加的落寞了。
從屋裡出來,展昭就看到她站在院子的門口,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尊雕塑。即便她不曾說過什麼,她的悲傷也在這天地間顯得那麼的濃厚。這是他極少見到她的悲傷。
他走上前,站在她身邊,和她一同眺望路的盡頭,輕聲道,「外頭冷,我們進屋暖暖吧。」
公孫君若轉過頭,看的卻不是他。望著那對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不知怎的,展昭覺得她的世界突然之間暗了許多,那種璀璨都譁然消逝了。他知道遣散雜院裡的人會讓她有不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對他們的情感,遠遠超過他所能想到的。
心驀地一陣刺痛,手就這麼伸了出去,攬過她纖瘦的肩膀,將她輕擁在懷。一聲嘆息從嘴裡溢出,不知是為她還是為他自己。
&有空,我們去見見他們吧。」
僵硬的身體因為他這句話變得柔軟起來,額頭抵著他的肩膀,她閉上眼讓眼淚憋回去,輕輕點了點頭。
翌日,回到開封府已是酉初了,日落西山,整個汴京都被籠罩在一片橘黃色的光輝中,遠遠看去似乎披上了件金紗,朦朦朧朧的。趙虎奉包公之名到府衙門口接他們,張龍也跟來了。平時換做別人,他根本不會去湊這個熱鬧,但是這次不同,有公孫君若在,總不能每次的好處都由趙虎搶了去。所以即使包公沒吩咐他過,他也死皮賴臉的跟著去了。
展昭等人剛下了馬車,趙虎就帶著他們進開封府的書房。雖然一路上顛簸很是辛苦,但他們知道若沒有急事,包公也不會在他們一回來就急著見他們,所以勢必有很重要的事要告知他們。
進了書房,凳子都還沒捂熱,包公就將最近接到的案子跟展昭他們詳細說了一遍。原來是有一個叫王進的人申冤,不是申他自己的冤,而是他朋友的,但他的朋友卻是一隻烏盆。他說他的朋友遭惡人所害,挫骨揚灰並和在泥里做成了這隻烏盆。
一開始包公還覺得此事有蹊蹺,可是後來又有一婦人帶著孩子來開封府申冤,道是她的夫君遇害,而面對包公的一問三不知,更令包公覺得荒誕,覺得她只是思念太多而產生的擔心。雖然兩件案子有了判斷,可包公還是放不下那對母子,因此就等著展昭他們回來後問問他們的見解。
公孫策在聽了後,說:「大人,依學生看,第一件案子怕是怪力亂神的無稽之談,至於第二件,想必是那婦人思君心切,又因丈夫多日未歸而杞人憂天吧。」
包公抬眸看他,「公孫先生也是這麼看的?」
&大人的語氣,似乎有疑慮。」展昭說。
包公點頭,「不錯,本府確實放心不下那對母子,所以暗中派了馬漢去查看。」說著,她轉向公孫君若,問,「公孫姑娘的看法呢?」
公孫君若抬起頭,臉上還有些迷茫。昨夜她睡得不是很好,夢見的都是以前和雜院裡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回憶,早上醒來的眼角都是濕濕的,再加上一路上馬車的顛簸,有點神情恍惚。她迷茫地看向包公,又看看公孫策,思忖良久才說:「君若愚鈍,怪力亂神之說雖不可信,但是君若也聽聞過包公審郭槐時,有陰魂出現才讓案子了結一說。」
經她這麼一提醒,公孫策也想起那件事來了。事實上他並不相信鬼怪,即便民間常有人說包公可以日審陽夜審陰,可跟隨他這麼多年以來他並沒有見到過包公審判過陰魂,而寇珠陰魂的出現,當時他也在場,對一向不信鬼神的他來說,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衝擊,但是理智又接受不了這一事實,所以在遇到這樣的事,他也完全當做笑話來看。
&孫姑娘所說的,本府也考慮過,所以才是憂慮的原因。」包公皺緊了眉頭,「倘若那王進說的都是事實的話,那麼兇手實在是太可恨了!」
展昭說:「大人,屬下覺得若那王進所言屬實,相信他還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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