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秀秀站在公孫君若身後,看著她把衣服摺疊好整整齊齊放在一邊,帶著滿臉的失落問:「君若,你真的要走了麼?」
那些衣服是她借給公孫君若穿的。
今早展昭告訴盧方,說要回開封府了,而且他身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再不回去估計包公會派人來這裡了。所以當她一聽到這消息,就跑來問公孫君若,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喜歡上這個話不多,又會損人卻醫術高超的姑娘了。平日裡和公孫君若討論醫術方面的事,她總能有新的發現,志趣相投又是同道中人,而且有些時候看到她把五弟氣得跳腳,她就越發的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姑娘。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點她是知道的,只不過不願去想罷了。然而又有誰會知道,這個離別會來的這麼快。
&待會兒展昭會來找我,我們就啟程回去。」
&麼快?」秀秀睜大眼,她還以為他們會下午再走的呢,「不需要踐行麼?」
公孫君若搖頭,「早點回去,包大人也就放心一點,而且我們也打擾得夠多了。」
&早就不拿你當外人看了……」秀秀低著頭嘟噥。
&可以隨時來開封府找我玩。」
閔秀秀抬起頭,笑笑,「也許不久之後我真的會來找你,君若,要不我們結為姐妹吧。」她挽著公孫君若的手臂,眼睛彎成一條線,「我真的很喜歡你。」
當展昭來找公孫君若的時候,她和閔秀秀正好完成結拜儀式,雖然當時他有點驚訝,但後來又覺得合情合理。
上了船,蔣平當船夫,盧方帶著一眾兄弟們在岸邊送展昭他們,船即將駛離的時候,白玉堂站出來對展昭說:「展昭,我們之間還沒分出勝負,等你傷好了,我再來找你一決高下。」
展昭回道:「那展某隨時在開封府恭候你。」說著他對他們拱手道別。
&君若,等過段時間,我來開封府找你玩。」白玉堂邊揮手邊對公孫君若擠眉弄眼,才說完,他就瞥見展昭臉上的笑容明顯的不自然了,心裡不禁暗爽,「聽說汴京的乞巧節挺好玩的,到時候我就來找你,你可不要不理我啊!」
&我可以,不過要支付我陪伴你的費用。」
白玉堂哇哇叫,大罵她見利忘友。
船隻漸行漸遠,岸邊的幾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小,江風吹著頭發展昭說了句「當心著涼」,公孫君若才收回視線。
江面上盤旋著幾隻灰白色長嘴的水鳥,時而高飛著叫喚幾聲,時而伏低身子沖向水面,然後爪子緊緊抓住離隊游上來的魚兒又飛回空中去。
日光很刺眼,照得人必須得眯起眼睛方能適應這強烈的光線。公孫君若逆光坐在船頭,靜靜觀賞著周圍的景色,仿佛有種想要把自己融入進去的感覺。展昭坐在船的另一頭,她看著江面,他看著她,蔣平將船櫓搖得嘎吱作響,船櫓撥開水面,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讓小船四平八穩地前進著。也許是太過安靜了,他吹起了口哨,在遼闊的江河上傳遞著空曠幽遠的曲調。
一個時辰不到,船到了岸邊,展昭和公孫君若一一向他道別,轉身離開。
二人抵達開封府,已經是三日後了,公孫策見到妹妹完好無損地回來,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而當他見到渾身是傷的展昭時,神色一下子沉重起來。他們兩個,不是一起回府,而是有意識地錯開了時間的。
心細如他,稍微也猜出他們間發生了什麼,只是他選擇不過問。眼下對他們來說,冷靜是最好的選擇。
而自從回到開封府後,展昭的傷全權由公孫策照看,當公孫策看到他的傷時,還是免不了倒抽一口冷氣。即便肩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痂,他也能從傷勢中得知,當時展昭所受的傷到底有多嚴重,若是換做尋常人,那肩只怕是要廢了。何況右手還骨裂。不過他對於展昭右手臂上的東西感到驚奇,硬邦邦的白色固體,不就是石膏嗎?可是拿石膏用來固定,他還是頭一回見過,想不到石膏還是這樣的作用,他算是長見識了,以前他都是用來磨成粉混合其他的藥粉內服的。
他問展昭怎麼會受了那麼重的傷,畢竟放眼過去,在武力上能與他不相上下的人不多,何況他的輕功又是出神入化。可展昭只是閃爍其詞,左顧而言他。公孫策心知他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再多問了。
因為展昭受了重傷,他許多的事務包公都分配給四大護衛去辦了,可以說展昭這次的事,成了開封府的一件大新聞,要知道他是開封府的武者擔當,有他在大家心裡就會平靜一點,可是如今,他不僅受傷還傷得如此嚴重,眾人自然免不了要去猜測。
有的說陷空島上的人多麼多麼厲害,有的說就白玉堂最厲害,傳來傳去到最後,陷空島成了汴京人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而在白玉堂等人不知曉的時候,他們的名氣被悄悄打響了。
進入六月後,汴京的氣溫更加令人難捱了,連續好幾天的高溫,令護城河裡的水都快乾涸,水成了近來緊缺的資源,加上老百姓除了生活需要用水,給作物灌溉也需要。就在眾人都眼巴巴地望著天空,祈求老天能降下雨時,一場及時雨在意想不到中降臨,而這一下,便是五天。
汴京還從來沒有遇過這麼長時間的雨水,都樂壞每一個人了,就連一直為乾旱問題愁得好久食不下咽夜不寐的宋仁宗,也終於露出了笑容。
天佑大宋,即便人再怎麼強大,再怎麼有能力,在自然面前也是那麼的渺小。也正是因為如此,宋仁宗下令恢復每年年初的祭祀祈福,祈禱國泰民安。
在第三個雨天,開封府迎來了兩位貴客。一位是當今聖上,還有一位則是他的義妹梅娘。
包公好生招待了,而梅娘到開封府的目的只是為了看看展昭,他為了救公孫君若而受傷的事從民間傳到了皇宮,可是在皇宮裡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啊。皇帝哥哥一聽展昭受傷,就來探望探望。而她本身就心繫在他的傷勢上,尋了個看望公孫君若的藉口,一經太后的同意,就同皇帝一起出了宮。
皇帝雖然和包公談事,可是他卻有點心不在焉,直到公孫君若端著茶點進書房,他整個心思都撲在她身上。
趙禎站起身,迎著公孫君若而去,「君若,你怎麼樣?聽說你被抓去了,朕卻到現在才知道。」
&皇上,民女一切都好,是展大人護得周全。」
經她這麼一提醒,包公又剛好很應景地咳嗽了聲,皇帝面有尷尬。他這樣子的確是太明顯了。
&上不如隨本府去看看展護衛吧。」包公提議道。
皇帝點頭,「嗯,朕確實該慰問慰問展護衛,公孫姑娘也一起吧。」
公孫君若雖然有點不樂意,但是那是皇帝的邀請,她也不能拂了他面子,只能跟了去。
三個人進到展昭屋裡的時候,梅娘正在餵他喝藥,皇帝顯然覺得打擾到了他們,示意包公是不是晚點進去,只見包公笑笑,敲了幾下門扉。
梅娘轉過頭,見包公他們站在門口,連忙起來。
&下參見……」展昭正欲給皇帝行禮,卻被他一把扶住。
&護衛你有傷在身,不用行禮了。」
展昭點點頭,謝過了皇帝。他抬頭,見到公孫君若站在包公身後,人在屋裡心卻不在。
回來之後,他們就沒說過話,他知道,她在躲著他,而他,何嘗不是呢?如今相見,只覺得她比以前更加清減了。
公孫君若搬來凳子給皇帝坐,皇帝因為從包公那裡得知過一些展昭去陷空島的消息,就囑咐他好生休息,把身體調理好。
&卿,朕對擄走公孫姑娘的那個人很感興趣,你方才說他叫什麼名兒?」
&叫白玉堂,人稱錦毛鼠。」回答的是展昭。
梅娘猛地抬起頭,驚訝地望著展昭。皇帝見她這個樣子,問:「你認識他?」
梅娘遲疑了會兒,回道:「實不相瞞,他和我……算是青梅竹馬。」
皇帝來了興致,眼睛裡亮晶晶的。
&是自從我進宮之後,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了,卻不知他已經成了陷空島的人。」
皇帝對白玉堂顯然有很大的興趣,畢竟能打敗展昭的整個大宋都不出那麼幾個,而且他一向喜歡豪傑。包公看懂了他的意思,其實包公自己也對那五鼠很感興趣。
展昭只是把他在陷空島上的事稍微講了遍,而對他傷得這麼嚴重的原因,也只是一筆帶過。而即便展昭只有隻字片語,也更加堅定皇帝想要認識白玉堂的心思,並讓包公多多留意五鼠的動向。包公自然樂意之至。
趁著他們相談甚歡,梅娘招呼了公孫君若出去,走到廊下。外面雨一直不停地下,比她來之前還要大。空氣里都是潮濕的,呼吸一口都能吸入一鼻子的水汽。人稍微站得出去點,就會沾一身的水珠。
&時候,我挺妒忌你的。」良久,梅娘輕聲道,「有展哥哥那麼文武雙全又俊美的人守護你,照顧你,又全心全意地付出,這隻怕是每個女子都奢望的一份幸福,可是……」她話語一頓,伸出手去接從房檐上滾落下來的雨水,「你對他卻是冷冰冰,甚至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得多了的時候,我會覺得你那是在炫耀,炫耀你被人寵著愛著,炫耀在你身邊有那麼好的一個男人。」
公孫君若垂著眼,「你也說了,那是你想多的時候。」
梅娘勾起唇角,「是啊,想多了,也是因為心疼展哥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吧。你知道那天,我跟他表明心意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說『你是我的好妹妹』,我其實想問,『你有那麼多的好妹妹,到底哪一個才是你真心喜愛的』。可是後來,我想明白了,妹妹終究只是妹妹,她的位置再與他接近,也取代不了愛人的位置。」
&問他你在他那裡是怎樣的,他沒有說話,但是他一個笑容,我就明白了,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只是一個微笑。」
&從來沒有見過他笑得那麼甜蜜過,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再努力也是徒勞了,他的眼裡心裡只有你,怎麼容得下我呢?」
梅娘轉過身,直直看著公孫君若,「君若姐姐,容我說句自私的話,如果你不愛他,請放開他,好嗎?」
沉默在兩個女人中間徘徊,耳朵里只有雨水落到地面的噼啪聲,台階下的石子天井中,已經積攢起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窪。不知從哪裡跑來的青蛙在石路上呱呱叫了幾聲,猛地越過水窪跳進草叢裡。
&怎麼知道我對他沒有感情?」好長時間之後,公孫君若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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