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驅著馬,往清涼峰的方向而去。
臨安多山,而清涼峰位於浙江的西北,與皖交接,遠遠看是連綿不斷的山峰,而站在山腳下往上望時,只覺自己被這片山包圍,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綠色,生機盎然。
展昭將馬車停在一處空地,又鑽進車廂將公孫君若抱出來,攙扶著她坐到旁邊的草坪上。
此時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餓且疲,而陽光正好,公孫君若背靠著樹幹,她身後的松柏樹長得很高,樹幹很筆直,枝葉茂盛,多有鳥兒棲息其間,所以滿林子都是雀鳥們歡快的叫聲,不絕於耳,好似身處在一個鳥類世界,有叫的出名的鳥,也有沒見過叫不出名、叫聲卻很奇特的。
日光穿過樹葉的間隙落在地上,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光斑,微風一吹,這些數不清的光斑就四處游移,一會兒聚攏在一起,一會兒又被打得支離破碎,那樣子好似讓玩心重的人去追逐它。
微風迎面,吹起散落在肩頭的青絲,公孫君若仰面,感受著春日的溫暖,舒服得她只想沉溺在其中。
整理好一路所需吃用的展昭,回身就看到她沐浴著日光,一臉愜意的樣子,即使嘴巴上沾了一縷頭髮,她也毫不在意。
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笑著把裝水的皮囊遞過去,「喝點水吧,一會兒我們就去附近看看瀑布,如果能找到十八龍潭,那就再好不過了。」
&願能找到十八龍潭吧,不過這裡景色那麼美,其他地方也差不了多少,走馬觀花也不錯。」
展昭笑笑,不可置否。等公孫君若喝足水,兩個人又吃了點乾糧後,他牽著馬,讓公孫君若騎馬,他引著馬往東南方向走去,邊走邊聽四周的聲音。他知道只要聽見水流的聲音,然後沿著水流的方向逆行,一定能見到瀑布。
於是,兩人走了一段路,不多久就聽見嘩嘩的水流聲,展昭和公孫君若對視一眼,朝水聲的方向走去。穿過枝葉繁茂的樹林,又踏過一堆亂石,往低處走了些路方見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山澗里流淌。小溪兩旁是蒼翠筆直的樹木,水底的鵝卵石和游弋的魚兒都見得清清楚楚。
展昭蹲在一塊大石上,掬起一把水往臉上撲,只覺一陣芳草的清香。將皮囊灌好水後,他沿著路逆流而上,沒走多遠就聽見一陣歌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唱歌的人是個樵夫,肩挑一根扁擔,前後各墜一個籮筐,籮筐里裝著滿滿的菜蔬和木柴。
見狀,展昭忙上前詢問:「兄台,請問十八龍潭在何處?」
&八龍潭?」樵夫疑惑地看著他,「其他瀑布倒是不少,可是這十八龍潭,」他靦腆地笑笑,說,「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們二位是來遊玩的吧?距離這裡有一個很大的瀑布可壯觀了,也很好玩,想必比起你所說的那個瀑布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嗎?」展昭的臉上明顯有了落寞的神色。
&位兄弟,我看你是頭一次來的吧,臨安這邊瀑布很多,每一個瀑布都有它自己的特色,你也用不著這麼失落,雖然你口裡的那個什麼十八潭也許很好,但是如果只為了看那一個而丟失了欣賞其他瀑布的興致,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何況和你心愛的人一起出來,目的是小,增進彼此情感才是主要吶!」樵夫對他憨憨一笑,黝黑的臉上滿是打趣。
&君,這位大哥說得不錯,其實不論是十八龍潭還是什麼,只要你在就不一樣。」
展昭看了眼馬背上的人,又看看淳樸的樵夫,對他抱拳道:「多謝提醒。」
是呢,只要有心愛的人與自己一同共賞美景,即便那景色不是最美的,又何妨?只要有她在就好啊。
牽著馬繼續往前,走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果然見到了樵夫口裡所說的那個瀑布。
瀑布的水從山腰裡傾瀉而下,銀白色的水流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從天而降,水落在巨大的岩石上,濺起無數的水花,將石頭沖洗得光淨圓潤。底下已經有一道小小的虹橫亘在巨石上,泛著泡沫的水往低處流,滋潤遍地,兩邊的草青翠茂盛,還開著遍地的映山紅,大片大片的紅色,炫目迷離。
展昭把馬的韁繩栓在一棵樹上,扶著公孫君若下馬,也不給她下地的機會,抱著她走到不會被水濺到的地方,讓她靠著他的胸膛。
午後的日光很耀眼,可是在這片林子的遮擋下顯得朦朧,光暈在樹葉間閃爍,照出葉脈的紋路,深綠變成了嫩綠色,偶爾有鳥兒歡叫著從頭頂掠過,使視線有短暫的黑暗後又恢復明亮。耳邊的鳥叫聲不絕於耳,無意間更是能在樹枝上看到一些漂亮的叫不出名的鳥兒。
瀑布的周圍芳草萋萋,空氣中水分充足,鳥語花香,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為過。
樵夫說得沒錯,這瀑布的確壯觀,即便他們離瀑布有一段距離,可是那轟隆隆聲也依舊響徹雲霄,如同要穿破雲層似的。水勢浩大,對於常年生活在汴京的他來說,這樣的瀑布幾乎是沒見過的。也因為如此,而更多幾分感嘆。
&若,我在想,若包大人哪天還鄉了,我們可以回到這裡,在瀑布邊上搭一座木屋,再建一個水輪車,依山傍水生活,承載上天給的恩惠,這樣的生活我想就是別人說的不羨鴛鴦不羨仙了。」展昭摟緊懷裡的人,聲音輕柔緩慢,「我以前一直不清楚以後我會何去何從,只能先跟在包大人身邊,可是我現在有了目標,到時候我們男耕女織,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想必一定會很圓滿。」
在展昭懷裡調整了個姿勢,公孫君若望著那瀑布說:「讓一個俠客委屈做樵夫,巨闕劍用來劈柴,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你可是別人口中大名鼎鼎的南俠呢。」
展昭輕笑起來,低下頭嗅著她發間的芬芳,「別人怎麼看我不管,也管不著,只是我曉得和你一起,哪怕做個尋常百姓人,那都是好的。」
&樣我只怕會被世人唾罵成狐狸精。」公孫君若低聲嘟囔。
展昭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狐狸精?就算是也只勾走了他一個人的魂魄啊,他又是心甘情願的,這樣的狐狸精他可不想輕易讓她逃走。
夜晚,滿天星辰,坐落在山澗,氣溫明顯有一絲絲的冷,索性車廂里備了厚厚的毛毯,加上又生起了火,能抵禦夜裡的寒冷。
晚餐吃的是烤魚,溪水裡有充足的魚餌,所以這裡的魚肥大又肉多,烤起來也特別的香,更不要說吃了。
吃飽喝足,兩人同裹一條毛毯,坐在視野比較寬闊的地方仰望頭頂的天空。柴火還燃燒著,照亮了彼此的臉,沒多久,展昭覺得肩膀一沉,身旁的人兒已經枕著他的肩睡著了,還打著輕微的鼻鼾聲。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又是坐車又是行走的,也的確會累。展昭盯著公孫君若的睡顏,打橫抱起她,大步朝車廂走去。
翌日,公孫君若是被冷風吹醒的,醒來時發現天有點蒙蒙亮,再看看四圍,她已經被展昭背著上山頂。他四平八穩地行走,也幸虧道路並不是很崎嶇,山勢也比較平緩。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聽到他粗喘的氣息。
她不知道他走了多長的時間,可當她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地勢很高,高得她有點炫目。她竟然現在才醒,是他太令她安心還是他的動作實在太輕柔?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我下來吧,我可以走。」她俯在他耳邊輕聲道。
現在她腳上的傷已經好到她可以下地,甚至能走路了,即便不能走太長的路,可至少他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辛苦。就算他有一身令人羨慕的本領,就算他的輕功好到他擁有「御貓」的美譽,可現在是他背上馱著個人,臂彎里又提著個包袱,走的還是最費力的上坡路,肯定會非常吃力的。
何況,她又沒有半身不遂,用得著這麼特殊照顧嗎?
&醒了。」展昭停下腳步,扭過頭道,「沒事,還有沒多少路就到山頂了,我們一定可以敢在太陽出來時到達的。」說著他喘了口氣,趁著一點休息的時間調整呼吸,又把她往上託了托,雙臂牢牢地箍住她的身體,「抓穩了,接下來可是要……」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加快腳步往山頂爬去。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吹得臉頰都涼涼的,公孫君若收緊了手臂,儘量讓她更貼近他,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若,經過這次,我想若是可以,以後還經常這樣背你,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一直背到老,你覺得如何?」
她盯著他剛毅的側臉,心裡滿滿的都是被寵愛的甜蜜,嘴角微微上揚,她將頭枕在他頸窩裡,「說到就要做到。」
展昭笑笑,更加加快了腳步,兩刻鐘後,二人趕在太陽升起之前抵達山頂。比起狹小的山路,山頂比他想像的還要寬敞,站在淨光的高處,底下的景色一覽無餘,仿佛整個天地都盡收眼底,天空近的觸手可及。
將公孫君若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他坐在她旁邊,「幸好是春天,天亮得比較晚,否則這個點太陽都出來……」話語消失在她突然湊過來的親吻中,展昭傻愣愣地望著眼前放大的容顏,動作竟然出現了僵硬。嘴上的觸感出奇的軟,不過只是很短的時間,兩人就分開了。
&勵。」公孫君若錯開視線,望著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
展昭心裡一動,剛想問他若經常這樣做,是否她也會經常如此的鼓勵他?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被她的驚呼給堵了回去。原來是太陽從雲層里躍出來了,當第一縷金色的光芒照射全地的時候,天空一下子亮堂了起來,那種灰藍相間,還帶著白色的天空美如畫,只怕是世上最好的畫匠也難將這樣絕美的景致描繪下來。
和煦的日光照著他倆,公孫君若將腦袋靠在展昭的肩膀上,眯著眼感受這美妙的一刻。
與心愛的人一起做著愛做的事,那是世間多少痴男怨女所期盼的呢?可是這世間的男女情感,又有多少是令人滿意的?
珍惜眼前人,感謝上蒼所賜予的全部,只怕再多感激的話也訴說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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