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七年, 春。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自當今陛下受禪登基以來,四海昇平海晏河清,民間很快從戰亂的荒蕪中恢復過來, 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 州郡一片欣欣向榮。
袁璟小公子如今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十七八歲正是閒不住的年紀, 就算早早被他爹立為太子也擋不住他想四處征戰的心, 他怎麼說也是個文武雙全的太子, 身上怎麼能沒有戰功呢?
他們家不興嬌養,袁譚三兄弟且不說,連最嬌氣的袁耀都被弄去軍中訓了個死去活來, 不能因為他當了太子就改了傳統。
他又不比堂兄弟們差, 哪兒有別人都能去軍中歷練就他一個剩下的道理, 袁耀那小子天天哭唧唧回來,他不得看看軍中有沒有人欺負他?
朝中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阿爹這兩年身體調養的不錯,太閒的話反而不美,多干點活兒身體不會受不住,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待在鄴城不出門。
他關注北邊的胡人很久了, 難得有機會大動干戈, 他還想著封狼居胥飲馬瀚海, 趁現在有機會能出門,再晚幾年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阿爹成天惦記著退位讓賢, 他哪天真的成了皇帝, 別說逐匈奴於漠北、列兩郡於陰山, 估計連出城都難, 天子出巡仗勢太大,勞民傷財還不如不出去。
書房裡,俊美無儔的少年郎幽怨的看向親愛的父親,只恨自己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抱著他爹的腿撒嬌,「阿爹,跟著奉先將軍不會有危險,我不跑太遠,看一眼狼居胥山就回來,我保證。」
原煥笑吟吟看著難得露出小兒態的兒子,放下手裡的筆搖頭拒絕,「太遠了,不行。」
時光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只有愈發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儀才能看出他的變化。
「爹~阿爹~狼居胥山真的不遠,快馬加鞭半個月肯定能回來,您和奉先將軍說好,到地方之後讓他立刻把我趕回來,這樣總可以了吧。」袁璟眼巴巴的講條件,鐵了心的一定要跟著一起去。
他都長那麼大了還從來沒親自帶過兵打過仗,身邊小夥伴哪個沒被帶出去歷練過,只有他自己每次都是留守後方的那一個,這兩年沒啥大事兒,風調雨順海晏河清,就讓他出去長長見識吧。
原美人心如磐石,不管兒子怎麼撒嬌祈求都不鬆口,袁璟咬了咬牙,捏緊拳頭放出大招,「平定鮮卑各部之後回來立刻繼位。」
「成交。」原老闆眸中笑意更深,不等兒子反應過來,立刻拿出提前寫好的協議推過去,「立字據吧。」
袁璟:???
「阿爹!!!」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璟兒要出遠門,阿爹不能親自跟著,只能用這樣的法子給你上一課。」老父親露出溫柔的笑容,拍拍兒子的肩膀感嘆道,「不知不覺璟兒都長這麼大了,為父心裡甚是欣慰。」
袁璟:
「立字據就立字據,阿爹別這麼滲人。」
他簽還不成嗎,笑得那麼可怕幹什麼,他又不是說話不算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讓他親自把鮮卑人收拾老實,回來就繼位也沒什麼。
鮮卑各部占據北邊大部分草原,據說那些地盤加起來比他們大虞的國土都要多,短時間內肯定平定不了,沒準兒出去一趟就是兩三年呢。
算了,兩三年太久,他不在身邊看著阿爹肯定又冒出來各種奇思妙想,出去兩三個月過過癮就回來吧,省得他不在鄴城阿爹再出什麼事。
袁璟小公子嘆了口氣,在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大名,不和玩兒心上來了的親爹一般見識。
原老闆滿意的將紙收好,這才繼續說道,「想跟奉先一起出戰的不只你一個,但是出去的名額是定數,中原這邊必須留下足夠的兵力,具體名單還要等奉先的意見,你現在過去的話還來得及。」
「阿爹你怎麼不早說?」袁璟大驚失色,當即風風火火大步出去,「今天晚飯不回來吃了,我去找奉先將軍商量正事。」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院子裡。
原煥笑著搖搖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欺負人,甚至還有心情感慨說年輕人還是不夠穩重。
袁璟出門後片刻不停趕往軍營,他的動作到底比其他人慢了一步,別人只需要說服呂布,他還要說服他爹,希望那邊打的再厲害點,最後打得兩敗俱傷,如此才好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軍中校場,情況的確和袁璟小公子猜的大差不差,士兵們里三圈外三圈圍的嚴嚴實實,呂大將軍大爺似的坐在視野最好的位置,手邊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水,也就是軍中禁酒,不然這會兒桌上放著的就不只是茶水。
呂大將軍饒有興致的坐在旁邊看戲,幾個年輕人拿著武器在不遠處打得是不可開交,孫策、曹昂、馬超誰都不甘落後,刀光劍影馬蹄翻飛,也不知道究竟誰是誰的對手,總之哪個在跟前就打哪個,只要最後還站著的是他,他就是能出戰塞北的勝利者。
袁璟策馬來到城外軍營,遠遠看到熱鬧非凡的校場心道不好,二話不說立刻板起臉撐起架勢,將圍在周圍看熱鬧的士兵全部趕走,「軍營重地如此喧囂成何體統?」
聲音一出來,剛才還興致勃勃看熱鬧的士兵們瞬間成了縮頭縮腦的鵪鶉,看他們太子殿下沒有要處罰的意思,立刻腳下生風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外層的人散開之后里面的人也察覺到不對勁,扭頭看到黑著臉過來的太子殿下,叫好喝彩的聲音消失的一乾二淨,得到准令後趕緊散開,和剛才看熱鬧的時候判若兩人。
校場很快只剩下一個呂奉先和三個打得正激烈的年輕人,呂布拍拍手打斷戰局,然後才轉過身,「殿下?」
袁璟面色如常走過去,「奉先將軍,我爹讓我跟你去打鮮卑人。」
「什麼?」
「什麼?」
「什麼?」
三個聲音同時出聲,每道聲音中都充滿了難以置信。
孫策抹了把汗,不顧身上的髒污擠到前面,「殿下,你在開玩笑吧?」
當朝太子怎麼能隨隨便便跟他們去冒險,打仗不是小事兒,北邊的情況他們還不清楚,鮮卑部落眾多,前些年那些不服大虞統治的部落又北遷不少,其中肯定有不好啃的硬骨頭,他們去就行了,哪裡需要太子殿下親征?
呂布眯了眯眼睛,他知道他們家主公對眼前這人有多重視,出戰不是毫無風險,即便是他也不能保證一定平安無事,主公真的願意讓繼承人干那麼危險的事情嗎,「殿下剛才所言真的是陛下親口所說?」
「當然。」袁璟毫不心虛的點頭,他爹說他能爭取來名額就是他的,換言之就是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只要奉先將軍相信,他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都沒問題,「那話真真切切是我爹說的,如果有假就讓晴天有霹靂」
轟隆——
袁璟:!!!
其他幾人:!!!
「我去,大晴天的真的能打雷???」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春雷陣陣,草木生發,萬物始榮。
建安五年,大戰正酣。
鄴城北面,與黎陽隔河相望的白馬津,幾個灰頭土臉的人憑空出現,正是剛才還在校場上爭奪出戰名額的袁璟呂布幾人。
曹昂拍拍全是泥土的盔甲,站起身來幽幽看向袁璟,「如果有假就讓晴天有霹靂」
袁璟尷尬的搓搓胳膊,「意外,單純就是意外,昂哥不要太認真,咱們一定是被人捉弄了。」
「鄴城大營戒備森嚴,太子殿下覺得誰有本事捉弄咱們,您說個名字,我們立刻把人抓起來給陛下送去。」孫策揉揉肩膀,敏銳的嗅到血腥氣,玩笑似的說了一句立刻繃緊身體防備周圍。
馬不在,還好武器在,不然赤手空拳的打起來多吃虧。
五個人裡面只有袁璟一個人沒上過戰場,其他幾個都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不少年,就連年紀最小的曹昂也打過不少仗,對戰場特有的血腥和氛圍非常熟悉。
呂布沉著臉將袁璟護在身後,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這是什麼地方,腳下的土地微微震動,明顯有不少馬匹在附近跑動,「先找地方避避,附近有人在打仗,沒弄清楚情況不好摻和進去。」
袁璟摸摸鼻子,朝孫策等人歉意的笑笑,然後跟上呂布小聲問道,「奉先將軍,咱們不會真的遇到怪力亂神了吧?」
「不慌,如果真的有鬼神在背後作祟,你父親肯定有法子讓他們哪兒來的滾哪兒去。」呂布切了一聲,那是一點兒也不帶怕的,猛不丁的遇到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興奮多於害怕。
馬超震驚的走在旁邊,「奉先將軍,陛下真的能驅使鬼神?」
他以為那都是說著玩,難道竟然是真的不成?
呂布昂首挺胸,仿佛能驅使鬼神的是他自己一樣,「那是自然,陛下乃是仙人降世拯救蒼生,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別說你們不清楚。」
馬超:
馬超狐疑的看向仙人的親兒子,只見親兒子自己也將信將疑,這才扯扯嘴角略過這個話題。
算了,早知道奉先將軍在事關陛下時堪比三歲小孩兒,認真他們就輸了。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遠處,一隊剛剛打了勝仗的將士正準備回大營,為首的將領乃是中郎將張遼和偏將軍關羽,這一仗的對手則是袁紹麾下大將顏良。
可惜顏良只有一夫之勇,於統兵之道甚是草率,得知敵軍來襲後倉促率兵迎戰,被關羽策馬衝到最前面,於萬眾之中被取走了首級。
關東聯盟解散之後,中原陷入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面,群雄並起混戰不斷,經過近十年的戰亂,北方被兩個勢力以黃河為界一分為二,一為占據河北的袁紹袁本初,另一個則是占據河南的曹操曹孟德。
一山不容二虎,所有人都知道袁紹和曹操這對舊盟友遲早要打起來,包括他們自己。
建安元年,曹操迎奉天子,遷都許縣,號為奉天子而征四方,威勢大增,先後擊敗呂布、袁術,占據了兗州、徐州以及部分豫州、司隸。
與此同時,袁紹終於打敗了公孫瓚,占據幽州、冀州、青州、并州四州,盡有河北之地,意欲南向以爭天下。
袁紹已無後顧之憂,地廣人眾,可動員的兵力在十萬以上,民人殷盛,兵糧優足,曹操卻是處於四戰之地,除了北方的袁紹,關中諸將尚在觀望,南邊劉表、張繡不肯降服,東南孫策蠢蠢欲動,暫時依附的劉備也是貌合神離。
即便如此,雙方起衝突也是在所難免,曹操袁紹這對兒時舊友不約而同迅速在黃河沿岸防守,白馬和黎陽身為隔河相望的軍事重鎮,中間的渡口對雙方而言都非常重要。
袁紹兵多將廣,去年六月時挑了精兵十萬意圖南下進攻許都,因為交戰之前和監軍沮授意見不同,又分監軍為三都督,令沮授、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將沮授的權利分出去了三分之二。
曹孟德親自進軍黎陽近郊誘敵,讓東郡太守劉延屯白馬,恰在此時,車騎將軍董承奉天子衣帶詔試圖誅殺曹操,劉備趁曹操正在部署和袁紹的作戰騎兵造反,占領徐州下邳試圖聯絡袁紹合力攻曹。
曹操為了避免兩面作戰,只能先退兵解決許都的叛亂,今年正月擊敗了劉備之後才重返北方戰場。
劉備倉促逃亡河北投奔袁紹,關羽被迫投降曹操,二月剛到,袁紹就派大將郭圖、淳于瓊、顏良進圍白馬,進攻東郡太守劉延,以此來保證主力渡河南進。
曹操為了解白馬之圍,先派中郎將張遼、偏將軍關羽為先鋒沖在前面,又親率徐晃等人的部隊緊隨其後,只是不等援軍抵達,袁軍諸將已經被關羽和張遼嚇破了膽。
敵軍潰散逃亡,關羽取了顏良的首級後便往回走,張遼留在後面安排士兵清理戰場,得到士兵匯報周邊有異樣後皺緊眉頭,拎了武器親自去查看。
沒什麼遮擋的官道上,袁璟沉著臉站在原地,「奉先將軍,剛才那個士兵看到我們了。」
「不急,看看對面是誰的兵。」呂布的臉色比他還不好,如果他沒有看錯,剛才跑開的那幾個士兵身上穿的是十多年前他麾下兵馬的盔甲。
那些盔甲早在他們剛到冀州的時候就全換新的了,主公特意讓匠人提煉精鐵給他們打造盔甲,質量比之前的好了不要太多,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那些甲衣,這兒肯定有貓膩。
孫策、曹昂、馬超不知道這些舊事,左右他們的膽子都不小,對自身的本事也有自信,再不濟身邊還有個呂大將軍,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只要對面不是千軍萬馬,打起來後會輸的肯定不是他們。
不多時,幾個小兵簇擁著一個熟悉中帶著些陌生的將領過來,孫策撓撓頭,「張文遠咋啦?怎麼看上去那麼滄桑?」
最近也沒啥事兒讓他頭疼,怎麼看上去跟老了二十歲似的?不對,張文遠就是老了二十歲也不會滄桑成這樣。
袁璟也有些傻眼,「這是文遠將軍沒錯吧?」
曹昂和馬超遲疑的點點頭,「應該是吧?」
呂布冷著臉看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對面張遼那見鬼一般的表情,「將軍?!」
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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