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沉沉浮浮,如同陷入了溫軟的泥沼,越是掙扎越是陷入甜美的黑暗。
白月猛地睜開眼——隨即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末世之後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亂之中,秩序再也不能約束個人的行為,以至於心懷恐懼的人們四處逃逸破壞,隨處可見斷壁殘垣。白月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美麗整潔、充滿了安寧的煙火氣息的地方了。
白月撐起身子,在隱隱晃動的燈光下,略有些茫然地打量著自己身下暗紅色的實木大床、頭頂點滿了蠟燭的水晶燈、還有不遠處間或發出『噼啪』聲響的燃燒著的壁爐。
從混亂中突然回歸到正常的環境,讓白月產生了一種場景驟然轉變的微妙不適感,她看著眼前的一切,微微楞在了原地。
隨即突然想到昏睡前發生的事情,白月突地背部發寒,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赤/裸的雙腳踩在了柔軟的地毯上,如同陷在雲端,白月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純白的、散發著清香的睡裙,猛地怔住了。
她抓起自己垂在身側的一縷頭髮,側頭嗅了嗅,一種甜蜜的果香鑽進了她的鼻尖,這種氣息讓她的心尖微微顫了一下。
——不僅衣服被換掉了,顧綏……似乎還給她洗了澡。
意識到這些的白月指尖一抖,用力攥住了身側的裙子,強自鎮定心神,目光在室內梭巡起來,而後白月發現,這個大得離譜的地方,居然沒有一個窗戶。
她的目光移向了唯一的出口,一扇精緻雕花的暗紅色木門。
赤腳踩在軟綿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白月抿著唇,慢慢走到距離門口還有三四步時,內心不可名狀地微微雀躍起來。就在此時——
「咔噠」一聲,門鎖被輕輕轉動,隨即被從外面緩緩推開了。
「你醒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中,來人上前一步,從黑暗裡顯出身形來。來人身著整潔乾淨的白色襯衣黑色長褲,襯衣袖子在手肘處微微捲起了一截,露出一截略顯蒼白的肌膚。來人手中端著的托盤裡正冒出氤氳的熱氣,熱霧瀰漫之下,他的面容不甚清晰。
黑色的碎發乖順地垂在額上耳邊,在昏黃的火光下蘊出一圈朦朧的光圈。
顧綏移開了托盤,唇邊凝出一個笑意。
壁爐里的火『噼啪』一下,躍動的火光下,顧綏黑不見底的眸子緩緩盯住了白月。
白月頭皮猛地炸了,看到顧綏乾淨整潔的衣物、端著托盤修長白皙如藝術品的雙手。腦中不由得又想起他面無表情地將短匕插/進女人喉部的那一幕,還有唐百月記憶中……那隻染滿了鮮血的手。
「這是哪裡?」
白月咬住了舌尖,看著表情平靜的顧綏,哪怕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她也勉強按捺住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好半晌才安撫好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臟,含著血腥味勉強開了口。
「你不喜歡這裡嗎?」
少年顧綏答非所問,他上前了兩步,走近白月。單手抬著托盤,另一隻手就伸手想要去拉白月的手,指尖微微碰上,冰涼的溫度讓白月心裡一突,下意識縮手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
顧綏伸手的動作就頓在了半空,過了片刻,面色不變地重新伸手握住了白月的手。帶著她往床邊走去。
白月被他帶到了床邊坐下,硬著頭皮開口:「這裡很好。」
「喜歡就好。」白月坐在床邊,顧綏將托盤放在一邊的柜子上,而後在她身前微微彎下腰,突然靠近的舉動讓白月不由自主地繃住了身子,身體向後仰倒,想要離他遠一點。
顧綏抬頭看了她一眼,一隻手壓住她的肩將她徑直按倒在了床上,制住了她。垂下眸子,另一隻手虛虛地撫上了她的臉頰,冰涼的指尖在她臉頰上一觸即分,最後輕輕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顧……」白月突然被推倒在了床上,被顧綏壓製得無法動彈。驚怔之際剛要張口,冷不防一根冰涼的手指就從她微啟的唇探了進來,壓在了她的舌尖,白月「顧」字還未說完,舌尖依著慣性在他的指尖上舔了一下,隨後下意識就要閉合口腔,卻被顧綏的其他兩指捏住了兩頰,手指在她口腔中四處碰觸起來。
白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龐,面頰倏爾變得滾燙,伸手就想要推開他,但是卻不敢輕易開口了。
少年的身形看起來瘦削,然而白月的推拒似乎對他完全沒有影響,半晌,顧綏才移開撐在白月身側的手臂,站起身來,指尖在白月的舌尖上輕輕旋了一下,而後抽了出來。
「你做什麼?!」白月連忙撐起身後退幾步,伸手捂住了有些發麻的舌尖,有些警惕地盯著顧綏,眼眶微紅,眼角因難受而滲出些許生理性的淚水。
「受傷了。」
顧綏看著白月,晃了晃自己的指尖,暗黃的火光下他指尖一閃而過的晶亮讓白月有些惱羞成怒,開口反駁:「我沒有受傷!」
顧綏抬眼看了白月一眼,漆黑的眸子攝住了白月染著薄怒的臉龐,略挑了眉,將指尖緩緩送進了自己的口中,含住了。
「……!」
白月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一時又氣又怒,血液衝上大腦,臉色漲得暈紅,卻張了張唇,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遮住眉眼的碎發、漂亮的眉眼、高挑瘦削的身材,讓顧綏看起來就像個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這樣的少年,理應站在櫻花樹下,神色矜持,謙遜又禮貌地應付前來表白的少女。
——而不該像此時的顧綏這樣,幾近色.情地舔.弄著自己的手指,神色純潔無辜地看著白月說出:「嘗到了甜甜的血腥味」這樣的話語來。
腦子裡一片空白,白月看著顧綏,想說的話無從開口,最後卻只能幹巴巴地憋出了一句:「這樣太不衛生了!」
話一說完白月登時就清醒了過來,暗惱自己被唐百月直言直語的衝動性子給支配了,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於是懊惱地咬住了唇不說話了。
「不會。」顧綏看著白月,眸色中帶著幾分認真:「嘗起來很甜,很乾淨。」
聽著顧綏平靜的語調,白月乾脆扭過頭,眼不見為淨。
「吃點兒東西吧。」顧綏退了兩步,若無其事地拿起柜子上托盤裡的小碗,用勺子攪動了一下,示意白月坐過來。
白月有些氣惱,此時並不想靠近顧綏。
然而對於唐百月這種嬌小姐來說,自小到大吃慣了山珍海味,從來沒有挨餓受凍過,以至於她的飢餓感似乎比別人都要來的強烈一些,本來不算餓的白月,聞到隨著顧綏攪動的動作逐漸四溢到空氣中的香味時,空蕩蕩的胃部一下子就像是在被胃液灼燒般,逼得她不得不妥協。
只是簡單的粥而已,但是這對於末世後就再也沒碰過這種帶著熱氣的食物的白月來說,算得上是頂級美味了。喝了幾口,胃部溫暖妥帖,白月忍不住滿足地喟嘆了一聲。一直不停歇地吃了小半碗,才看向顧綏:「你不吃嗎?」
「吃過了。」顧綏定定地看著她:「如果你喜歡,我明天繼續給你煮。」
白月捏著勺子的手微頓,繼而繼續攪拌著碗中的粥,看著白瓷碗中晶瑩剔透的米粒,試探般地問道:「明天我們還要留在這裡?」
「這裡難道不好嗎?」顧綏看起來表情有些疑惑,他看了白月一眼,顯然是並未將她的話語放在心上,轉身就走到牆邊的一個柜子旁,拉開了櫃門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看著顧綏的背影,白月垂下眸子,內心略有些焦急無力。
就算顧綏是唐百月願望中的一環,但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柔軟無害的顧綏,也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前世顧綏在唐百月面前被殺,白月猜測唐百月的願望應該是這輩子保證顧綏的安全之類,所以白月一開始就打算帶著顧綏去找唐家哥哥,畢竟唐家家大業大,唐大哥年少有為,就算到了末世,地位也差不到哪裡去。只要找到了唐家哥哥,那麼顧綏的性命就有了保障。
另一方面,白月想到的是只要找到了唐家哥哥,關於沐寒那方面的問題也可以解決了,畢竟沐寒憎恨的目標是唐大哥,只要待在唐大哥身邊,沐寒遲早會出現,解決了沐寒之後,那麼白月的任務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只是千算萬算,白月並沒有算到顧綏這個變數!
顧綏的表現和唐百月記憶中完全不同,白月剛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到了這裡導致了變數,但是顯然不是,顧綏好像一直在她面前偽裝著自己的另一面一樣。
腦中靈光一閃,隱隱有什麼思緒滑過。白月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撞見了顧綏殺人,在自己陷入黑暗之際,模模糊糊好像聽到了顧綏在自己耳畔說了「遺憾」「又被你知道了」之類的話語。
當時白月被面無表情殺人的顧綏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只看到他的嘴唇開開合合,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如今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卻發現了不對勁。
「……又被你知道了」!
顧綏當時說的是「又」字!
「……!!!」白月微微睜大了眼睛,猛地捏緊了手裡的勺子,差點兒失聲尖叫起來。
若是真正的唐百月聽到這句話可能不會多想,畢竟太過匪夷所思!但是對於真正經歷過穿越重生這種事情的白月來說,她下意識就聯想到了某種可能。
顧綏他難道……
「哐當」一聲,落地的巨響驟然打斷了白月的思緒,白月心裡本就不平靜,此時更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
只見顧綏正彎腰去撿身前地上的一個黑色小箱子,似乎是被他不小心撞倒在了地上,箱子似乎並沒有上鎖,此時顧綏伸手拉了一下,箱子開口處突然就打了開來。
「嘩啦」的清脆響聲中,有什麼東西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真是麻煩。」顧綏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去拾掉落在地上的物品。
「顧綏,那些……是什麼?」白月張了張唇,聽見自己有些緊張乾澀的聲音,她目光順著顧綏拾東西的手,緩緩地移到了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內心止不住地一陣陣發寒。
「嗯?」似乎是有些奇怪白月的問題,顧綏握著手裡的東西轉過身來,手裡的鏈子隨著他轉身的動作,發出『叮鈴』的聲響,他的目光順著白月的目光瞥向手裡的鏈子以及身後的箱子,一掃而過後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復又看向了白月,平靜地解釋道:「目前看來,暫時用不上的東西。」
「……」看著他不似開玩笑的遺憾神情,白月僵著臉,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明明有高達七十的幸運值,為什麼還要這麼倒霉,除開第一個任務順利了一些,接下來兩個任務為什麼都有這麼難搞的人?
上個任務原主身體虛弱的要命,又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不僅如此,她還遇上了個性格變.態,陰沉多變的瘋子祁御澤。雖然為了替季白月報仇,白月不僅利用了他還騙了他,可他最後趕在白月死前出現,並且親手掐死了她,反倒讓白月對他的最後一絲愧疚也沒了。
然而這一次她不但沒有接收到任務目標的願望!而且還遇上了一個疑似重生者的顧綏!可上輩子唐百月的記憶她自己都不清楚,白月得到的有用的信息更是少。在唐百月的記憶里,顧綏上輩子為了救她而死,那麼這輩子幸運得到重生的顧綏難道不該遠離唐百月麼?為什麼又湊了上來,還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情?
難不成是喜歡了唐百月?
可白月從唐百月記憶里一絲苗頭都沒有看出來!
若是因為喜歡了唐百月,所以顧綏才會因為上輩子一開始並沒有在唐百月面前隱藏自己的真面目,遭到了唐百月的害怕躲避,以至於這輩子在一開始就表現的像個無辜的少年,這樣一想也說得通。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次卻被白月誤打誤撞地識破了真面目。
想到這些的白月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一切能怪她嗎?唐百月也太遲鈍了,從她的記憶里連顧綏喜歡她的一絲苗頭都沒看出來,看到最多的就是她的害怕恐懼。
還有,顧綏的演技也太粗糙了,要偽裝就不能好好的偽裝嗎?!為什麼要留下那麼多的破綻?而且被發現時他臉上的表情明明不是憤怒,而是古怪的興奮開心的吧!
白月愈發覺得,人們常說的,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還真是千古真理。
季白月看起來柔柔弱弱,然而她的願望狠狠坑了白月一把;唐百月看起來是個直腸子沒什麼心計的大小姐,偏偏又給她招惹了個隱形變.態。
她是有專門吸引這類人的體質嗎?
白月坐在床上,有些愁眉苦臉。受了唐百月耿直性子的影響,她強大的怨念都快爆發了,要不是白月強行忍住了胸腔里的衝動,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過了半晌,白月才舒了口氣,將碗放在一邊,勉強鎮定下來。
顧綏看到白月移開了目光,略微遺憾地嘆了口氣,撇撇嘴貌似有些不甘地將手中的東西扔進了箱子裡面。最後起身,似乎拿著什麼東西朝著白月走了過來。
早在看到那些鎖鏈手.銬時白月對顧綏的警惕早就升到了最高點,此時見了他朝她走過來,立馬繃緊了身子。
誰知顧綏直接在她身前跪下了,隨即白月便感覺到自己的腳腕被冰涼的手握住了,還來不及開口,腳上稍微一重,另一隻腳也是如法炮製。白月低頭看去,腳上已經套上了兩隻毛茸茸的拖鞋。
「以後不要赤著腳。」
顧綏抬頭看著白月,皺著眉認真叮囑道:「會冷。」
少年的抿著唇,長睫上如同有火光躍動,那一縷火光透過睫毛間隙映進他的眼底,使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也染上了幾分流光溢彩。
「……謝謝。」白月被他鄭重的模樣晃了一下神,鬼使神差地道了謝。回過神來幾乎想要抽自己一巴掌,何止鞋子,顧綏趁著她昏睡還替她洗了澡,連衣服都給她換了!到底是誰占了便宜?她為什麼還要向他說謝謝?
「不用謝。」顧綏的唇角翹了翹,配上那張眉眼漂亮的臉,倒顯出有幾分少年人特有的可愛來。
白月看了他兩眼,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
就算他笑得再怎麼好看,也無法否認他將她半圈禁在這裡,且隨時會發瘋的事實。
…………
「我想離開這裡。」
待在這裡的第五天,白月終於忍不住硬著頭皮向顧綏提出了要求。
哪怕以前也是兩人一起奔波勞累風餐露宿,但是起碼還能看看不同的地方,到處走走。而不是像如今這樣一直困在同一個地方,就算這個地方再怎麼舒適貼心,每日裡美食佳肴,白月也有些待不下去了。
明明外面的世界早已變了模樣,在這裡,一切好像還和末日前一樣安逸舒適,然而恰恰是這種安逸,反而讓白月不適應起來。
「為什麼?」顧綏側過身子看著白月:「這裡不好嗎?」
又是這個問題,這幾天無論白月怎麼試探,顧綏總是會問她這裡好不好。在白月看來這裡的確非常好,簡直好到有些異常。外面一切都已經亂了套,這邊卻是世上僅存的桃源。像是一座古堡,帶著些復古風格的裝修,外面還有個巨大的花園。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經過破壞前的樣子。
何況顧綏對她極為細心,不僅一天三餐換著花樣做她喜歡的,而且會在閒暇時給她找書來看。若不是她心裡還惦記著唐家大哥那邊的情況,末世之中在這裡過一輩子似乎也不錯。
「這裡很好,我也很喜歡。」
白月看著顧綏的眸子,不知為何,突然又有些緊張起來。顧綏的眸子極黑,平日裡看著不覺得,但是如今被他這麼一盯,白月募地又升起些被壓迫感來。
略微移開了目光,白月繼續道:「可是我很擔心我哥哥他們,他們現在肯定也一直在找我,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我想離開……」
「不可以。」白月還未說完,就突然被顧綏打斷了,顧綏緩緩站了起來,起身朝著白月走了過來,明明是單薄瘦削的身軀,卻讓白月心頭一跳,壓制住想要逃跑的衝動,心緒混亂中只覺得顧綏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
「為什麼非要離開呢?」
少年低頭看她,平靜的眸光鎖住了她有些無措的臉色:「這裡的一切你都很喜歡,可是你還是想要離開,是因為害怕我,不想看到我嗎?」
白月背部寒毛都快豎起來了,看著顧綏不再平靜的翻湧著濃郁暗色的眸子,突然就覺得異常棘手了起來。她並不太想應付這個完全不同的重生而來的顧綏,畢竟經過上次面對著沐寒他們,在那麼多人中動手殺了兩個人還全身而退。她就已經完全知道了顧綏絕對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就算她不帶著顧綏回唐家,他這輩子也能順遂地活下去。
「你怎麼會這麼想?」白月頓了一下,順口改變了說辭:「我只是擔心家人,想要去看看他們。」
白月微微笑了一下,真摯地看向顧綏:「如果你願意,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啊。」
話音一落,顧綏就眨眨眼,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模樣,他微側頭瞥向衣櫃的方向,看起來有些微的猶豫。
白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衣櫃,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猛地就想到了顧綏那日掉落的一整箱子的腳鏈手銬之類,心裡一突,止不住開始頭皮發麻,下意識地不想將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她微微一笑,萬分真摯地看著顧綏:「就我們兩人,像以前一樣結伴而行。」
顧綏視線轉到白月身上,看著她暗含緊張的眼神,嘴角微微抿了起來。
「好。」他有些不太情願地回答。
白月捏了捏手心,微微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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