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剛跟母親說了沒幾句話,被母親捧著臉看:「玉兒,你瘦了。」
黛玉訕訕的說:「娘,我還好。」
賈敏淚眼汪汪的看著她,一雙美目含著淚更顯秋波蕩漾:「人家服喪是五服之內的血親,你又不是過繼給太上皇,又不同姓,你上杆子湊熱鬧跟著吃素服喪幹什麼!即便是國孝期間,皇上沒下旨禁絕屠宰,咱們家裡也照樣吃葷,只是不敢動鼓樂和結婚罷了。」
五服是不同的直系親屬和旁系親屬,根據親疏不同穿不同的喪服,依次遞減,有不同的時間期限。但都是同姓一家服喪,嫁進去的媳婦也服喪因為冠夫姓。
黛玉一陣無語,我受用了他給的恩惠,樂意為父皇服喪,幹嘛人人都勸我。若是太上皇一過世,皇帝就攫奪了我的封號,那就不服喪了,可現在沒有呀。
賈敏哭唧唧:「玉兒,你這孩子太善良了,我真怕你以後會吃虧。幸好只是四十九天,你跟皇帝一樣服心喪就行,不要苛待自己。」
黛玉:「娘,我沒事。修道之人本來就要多吃素,我平時吃肉吃的太多了,這樣很好。」
賈敏擦擦眼淚:「你呀,多虧宮中人少,要不然你一定會被欺負的。好玉兒,我聽說這幾天是兩位貴妃帶頭哭靈,皇后娘娘病了,真的假的?」
就算祖母病了,也沒有讓小妾給公公哭靈的道理。
黛玉想起皇后中氣十足滿面紅光的研究用什麼粉底能讓自己看起來氣色沒那麼好,抿嘴微微笑了笑:「娘娘好得很,只是趁機躲懶,太上皇升天了,皇上和娘娘都不覺得悲傷。」
賈敏笑了起來:「是呀,若是我瞧見我爹白日飛升了,保准在靈堂上也哭不出來。」她笑了起來,隨機吧嗒吧嗒的掉眼淚,想起爹爹了嚶嚶嚶。
黛玉連忙給她拭淚,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我……見過我娘的爹爹,我的外公,那是和警幻仙子打架的時候,我好像說了些什麼,不記得了!忘掉!忘掉!
賈敏哭了幾聲就收住了,畢竟父親過世已經很久。
在榮國公還在世的時候,他也是個嚴厲的父親,對兒女的教養不是很上心,常年在外征戰。
賈敏哭了兩聲,才發覺自己記憶中的父親非常模糊,幾乎只記得他是個威嚴高大的人。
正在這時候,侍女來回稟:「太太,老爺派人來叫小姐過去,說是有事要說。」
一邊說,一邊偷偷的打量小姐,喔,這就是傳說中當上公主、成了神仙、能飛的小姐嗎?
真漂亮,好像廟裡的神仙一樣。
賈敏摟著黛玉:「告訴他,玉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捨不得撒手,有什麼事叫他過來說。那兒那麼忙,沒白天沒黑夜的……你去跟他說,把我原話說了。」
侍女福了一福領命而去。
黛玉雖然被她摟著,也不敢抱著母親,她的肚子看起來鼓鼓的……讓她不敢靠近,只是坐在側面被她摟著。
賈敏又細細的問她最近的衣食住行,可還稱心,又問:「聽說皇后給你選了幾個伴讀,卻不常進宮陪你聊天玩耍。你要多和同齡的女孩子在一起,不要跟你爹似得,一門心思的讀書,也別總跟在皇后身邊,或是常跟姚神仙在一起玩。皇后每日處理宮務,所處理的都是些…你不該知道的瑣碎事。姚神仙就算是你的師兄,也別忘了你跟他訂婚了,自古以來訂婚之後男女不能見面。」
黛玉羞的滿面緋紅:「娘,你再說這些我就走了。」
賈敏也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得打聽:「姚神仙近來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你不痛快?」
黛玉沉吟片刻:「還不是為了守孝吃素的事兒。我……著實饞的慌,就尋了個清淨地方打坐,想壓一壓心裡頭的饞蟲。可他偏要撩閒,拿,說烤鴨誘惑我,當時忍住了,後來他又悄悄的弄了幾道菜,托我乾娘誘惑我,這會沒忍住。害得我食言了,可恨。」
賈敏笑了:「這有什麼,宮中的白水煮豆腐我也吃了兩頓,實在是難吃。都是孝期的菜,你吃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必是他擔心你才這麼做。況且,太上皇成仙去了,你有什麼可傷心,古人制定守孝的規矩是因為父母過世之後悲傷的無心飲食、華服、音樂和美色,難道太上皇成仙去了,你也傷心?」
她壓低聲音:「皇帝下詔說要與眾不同的守孝三年,是圖個虛名,當年他逼太上皇退位的事一直受人非議,現在要用這法子找補回來,你圖什麼。」
黛玉沉默了一會,氣哼哼:「哼,他不懂,我才不是圖虛名兒。」
哎呀!太上皇並沒有成仙啦,他只是個鬼,很可悲的孤魂野鬼!如果不是我和姚三郎送他去轉世投胎,他……他會一直徘徊在宮裡,看著帝後關係和睦,兒女成群。
可憐,可悲。雖然皇帝說太上皇並不是好人,可我看著他好像不壞呀,只是容易被人騙,容易上當罷了,並不兇殘,看起來不是暴君啊。
是,從血緣和君臣之份上來算,我可以偷偷吃肉。可我心裡頭難受……看史書的時候看到英雄豪傑、大丈夫死了,我要為古人一哭呢,怎麼現在就不行?
姚三郎活了那麼多年,一定見過許多生死離別,活人變成魂魄在他看來也沒什麼,他不懂,他是個調皮搗蛋的傢伙。
乾娘向來刀尖上舔血,把生死看得淡,跟太上皇又沒什麼交集,所以不在乎。
賈敏相信女兒不是為了虛名:「那你好好訓他沒有?」
「沒有。」黛玉鬱悶的搖搖頭,沒有揍他。我心裡難受啊。才知道皇帝和太上皇的關係水火不容。才知道看起來那麼和睦、父慈子孝的皇宮中居然有這種事。才知道飛升這種事都有造假了,古書還得有多少假的!才知道守孝哭的形容枯槁也是造假,而且還是用那種下流法子造假!我好生鬱悶,偏又不能跟別人說這些事。鬱悶的都忘了揍他,或許應該跟他說說這些事?
算了把,姚三郎粗心大意,對什麼事都習以為常,原先幹過更惡劣的事,一定覺得這沒什麼。我還是寫信問問大師兄吧。
林如海得到侍女的回報,無可奈何的親自走過來找女兒說事,一進門就看到她有些情緒低落,連忙把正經事放到旁邊:「黛玉,你怎麼傷心了?」
黛玉勉強笑了起來:「爹爹,我沒事。本打算再陪娘一會就去你那兒,爹爹這麼著急,親自過來,有什麼大事麼?」
林如海道:「有事。你跟我來。」
賈敏鬱悶的嘆了口氣,放手讓她去:「說完事兒再回來。老爺,有什麼事非要避著我?」
林如海笑道:「一些關於朝政的事,夫人聽了恐怕擾亂道心。」
賈敏以為他要打聽皇帝身體如何、情緒如何這類問題,也就不說話了。
到了旁邊賈敏的書房裡,一樣的雅致,一樣是滿滿的書香墨香,關上門也是個說話的地方。
林如海看寶貝女兒愁眉不展,立刻把之前想說的事忘了,道:「坐,玉兒你為何愁眉不展?」
黛玉搖搖頭,推說沒事。
林如海在官場上混了多少年,多少老油條的心思擱他眼前都能看透,看女兒明顯不開心,立刻開始推敲。[夠格惹她生氣的只有帝後、姚神仙、她乾娘、榮國府,別人不值一提。]
[應該不是帝後,看起來不像。姚神仙嘛,他還在花園裡喝茶等著陪黛玉回去,她乾娘,有點可能,榮國府,有點可能。仔細看看,黛玉臉上的是無可奈何的悲傷。]
[結合她要認真守孝的事來說(最近黛玉身上沒有別的大事),她是為了太上皇感到傷心?]
[或者是官場中流傳的對她守孝討好皇帝、圖虛名的謠言傳到她耳朵里?不能夠,宮外的消息很難傳到宮內,她出宮來遊玩也聽不見這些話。]
林如海又追問了幾次。
黛玉繃不住了,含含糊糊的說:史書上的話都是騙人的,皇帝和太上皇關係真的非常不好。
林如海瞭然,我當年本著一顆為國為民的心當官,然後主要精力消耗在和同僚內鬥,剛開始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也很鬱悶。說好的君君臣臣呢,說好的民之父母呢?後來適應了就好了。
他勸她:「史書所記載的都是史官親眼所見,可人心隔肚皮,世事無常,史官不作假,他所記錄的那個人未必是真的。你可還記得王莽恭謙下士、虛懷若谷、廉潔恭謹的事麼?」
黛玉默默的點頭,想到這裡,更鬱悶了。
剛開始很喜歡皇帝呀,覺得他和史書上的皇帝都不一樣,那麼幽默風趣、專情、平易近人、還有點小憂傷。結果……我很憂傷。
林如海也有點猜不透女兒的心思:「再說說明君,何為明君,將君王的職責盡到。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
老百姓吃飽穿暖,老婆孩子熱炕頭,誰在乎皇帝弒父□□?臣子篡權奪位?無所謂的好嗎!
黛玉垂眸想了一會,點點頭:「爹爹,你說得對。」皇帝是個好皇帝,只是我想差了。
然後林如海跟她嗡嗡嗡的開始嘮叨:得寵也要注意尺度!不能拿皇帝的奏摺來看!不許翻皇帝書房裡的書!宮闈隱秘能躲就躲,撞見了就偷偷溜走。
黛玉心說:嘻嘻,你若知道我不僅看了很多奏摺,還能模仿皇帝的字,皇帝扔過來的奏摺要寫的字越來越多啦!爹爹一定會嚇壞。算啦,我是好女兒,不說這些事嚇唬爹爹。
她耐心的聽林如海嘮叨完,乖乖的說:「謹領訓。」
林如海微微笑了笑,招手叫她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肺腑之言:「太上皇剛剛在位的時候,也是明君,和唐玄宗前期一樣,勵精圖治,善於納諫、重情重義。只是在後宮中有些薄情,可他到了四五十歲的時候,對朝臣也刻薄起來。當今天子和他如出一轍,現在看著還好,往後你若瞧著他變了,提早抽身退步,想來那時候我和你娘也不在了。」
黛玉一驚:「爹爹?」
林如海拉著她細嫩柔軟的手,溫柔深沉的看著她那雙含著淚的明眸:「我老啦。這些話原先不跟你說,是你還不必知道,今日說到這事兒上就說了。現在若不說,恐怕以後來不及。玉兒,你這孩子處處都好,只是太重情了。」
黛玉吶吶道:「重情不好麼?」
「你弟弟過世的時候,你眼睛都要哭壞了,我都不如你那樣傷心。後來找了文四姐給你當師父,現在她是將門虎女二品誥命暫且不提,當時她就是個江湖遊俠,她回鄉探親的時候你哭成什麼樣?平時看看史書,英雄末路你哭,紅顏薄命你也哭。
重情不是壞的品行,但對你一生不利。重情容易輕信,輕信就容易上當受騙……」林如海給她說了好些肺腑之言。
黛玉大為驚愕:「爹爹……」是這樣嗎?愛哭不行嗎?
史書上、詩集裡的古人動不動就灑淚啊,孔子也哭,岳飛也愛哭,蘇東坡也愛哭,我愛哭的後果……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林如海心說女孩子都愛哭,你娘到現在這個歲數,呆著沒事幹了也傷春悲秋一下,寫兩首酸溜溜的詩詞,我以詩詞和之。
可是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伴君如伴虎懂麼?
他又隱晦的說:不要在皇帝面前對太上皇的死表示的過分悲傷,皇帝和太上皇不睦,他可能會多疑。當然也不能太冷淡漠,皇帝不喜歡臣子惦念別人,也不喜歡太薄情。
黛玉寶寶:我要大師兄,我要去山裡!人間太複雜了!
她並非聽不懂這樣的事,只是覺得……這樣的事知道了可真叫人難受。
心裡頭一團亂麻,想要說些什麼,不知從何處說起。若要反駁,卻無從反駁。
正在這時候,管家來回稟:「老爺,榮國府派他們家寶玉來給夫人送東西,要來拜見您。」
林如海淡淡道:「不見,引他去見夫人。」
管家道:「是。」
林如海對黛玉道:「玉兒,我今日跟你說的話,你要銘記在心,若是能懂就用,若是不懂,聽一聽也就罷了。不要給別人說。」
黛玉非常鬱悶的說:「爹爹放心,我能聽懂。」
林如海點點頭,微微笑了:「黛玉,你不必太憂心,或許我是杞人憂天。你能聽到看到這些事,說明他沒有防著你,很信任你。」他抿了抿嘴:「若不是你如此聰慧(每次留作業都做的很好,策論寫的也很好),又在皇帝身邊,今日又恰好提起這件事,濟源湊齊。。這些話即便是對你弟弟,我也未必會說。笨蛋知道這些沒有好處。」
黛玉柔聲道:「我知道您的用意。」
林如海溫柔的笑了:「好。」
管家又來回稟:「老爺,秦大人有信到。張侍郎,周御史聯袂來訪。」
林如海只好對黛玉說:「你先回去,悄悄的走,別讓人看見你。」沒穿孝服跑出來玩。
黛玉起身福了一福,隱身走了。到花園裡對姚三郎一勾手:「走。」
倆人一起回宮了。
……
文四姐麻利的回屋親自收拾行囊,有很多隱秘的、陰毒的東西不能讓侍女經手。收拾了一些東西,易容用品、備急藥、金瘡藥、迷藥和解藥、還有防毒蟲的、提神醒腦的藥,都要帶。
又坐下來擦刀,她有幾十把刀,其中破舊的是用過的、嶄新又漂亮或是華麗的都沒用過。
用鷿鵜膏(鸊鷉的脂肪)和軟布,仔仔細細的擦刀。
聽卓哥說過:銅簽半傅鸊鵜膏,刀血斜凝紫花繡。大意:好油膏用銅簽剜出來用,擦完之後刀不是特別沾血,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一把一把的將刀擦好油膏浸一會,把刀身上微微有鏽的地方撒上骨粉,用軟布用力擦拭。骨粉的摩擦力足以除鏽,還不會傷刀身,可以把多餘的油擦掉,又不至於把油擦乾淨。
然後沾了點酒,擦去骨粉。
文四姐拎著酒瓶子深深嘆息,嘀咕道:「應該含一口酒,咽一半噴一半,可惜小寶貝聞不得酒味兒。」用酒擦刀,能防止血粘在上頭洗半天洗不乾淨。這也是為啥劊子手給人砍頭之前都要噴一口酒,雖然酒精幹掉之後效果就差了,這是心理安慰嘛。
過了一會卓東來走進屋中:「在選刀?」
文四姐左手拿著純鋼朴刀右手拿著魚鱗紫金刀:「這兩把夠用麼?」一把偷襲/日常用,一把則是耍酷出場時提高帥氣值用。
純鋼朴刀非常結實好用,但是低調樸素,看起來就像剛進入江湖的普通男孩子用的刀。而魚鱗紫金刀則是武林中最有氣派的刀。
卓東來走過來按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你知道,我要你去漠北,並不是讓你與人搏生死。」
文四姐嘆了口氣,欲求不滿的說:「我知道。」
卓東來的語氣越發溫柔:「很多人都知道,你嫁人了,恢復了將門之後的名譽,生了孩子,他們認為你大不如從前,你的神話傳說就要破滅了。
我要讓他們知道,你永遠都是江湖中最強的刀客,是江湖美人中最美、最有議論性的那個。這次去邊疆,你要做的事並不多。」
文四姐嘟著嘴點頭:「我知道啦……哥哥,出去打一架。」
卓東來笑著撿了一把雁翎刀:「好。」
文四姐拎了一把鬼頭刀,興沖沖的往外走,被他抓住胳膊:「把油擦下去再打。」
卓東來很嫌棄被她塗的油膩膩的刀:哼,你跟我打架又不砍,儘是用刀拍,拍我一身油印。倒不是憐惜一件衣服,是我覺得難受。
卓東來少年時是用刀的,直到壯年時仍用刀。文四姐也是這樣。
名義上文四姐學的是文家刀法,實際上卓東來教了她很多東西。
同樣的穿越,卓東來帶的是對權謀和度量人心的老辣經驗,對於「刀」與「刀法」的了解和認識。文四姐帶的是,怎麼照貓畫虎的做八大菜系,怎麼做中西甜點,吃胖之後怎麼有效減肥。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剛一交手,卓東來就有點驚詫:「我以為你最近沒有練武,沒想到臂力和反應沒變慢。」
文四姐略有些得意,一刀撩向他的手腕:「哥哥,你可知咱們寶寶最近有多重嗎?十五六斤,總要我抱,每天一手拿著書一手抱著她,嘖嘖嘖。」
「甚好。」順勢一撥她的刀,一招金蛇纏絲順著她的刀背抹手腕。
文四姐抖了個刀花震開他,輕盈的一躍到他側身,再出招刺向軟肋:「那天我閒的沒事,做俯臥撐的時候把她放背上,可把她高興壞了,天天都要趴在我背上。好沉的!」
卓東來笑了起來:「下次叫我看。」有意思,一定很好笑。
倆人刀光刀影的打了一會,文四姐對自己的勢力有了一個冷靜準確的分析,雖然速度比原先慢了一丁丁點,但並不是問題,稍微練幾天就回來了。
接下來的,才是最大的困難。
卓東來丟給她一大堆資料:「看完這些。」
砰!文四姐一頭扎在桌子上:「為啥越來越多了!」
「這是舞林大會!能刪減的無關緊要的人,都沒給你。」
文四姐無可奈何的開始看資料,看著看著高興起來:「哎呦臥槽,他跟岳母有事兒,被媳婦和老丈人追著砍死了。這家人這關係,真夠親密的。」
卓東來左右看看,拿了一塊米紙包著的松子糖扔過去砸她:「在家不許說粗話!」
文四姐嘎嘣嘎嘣的把糖嚼碎,繼續興高采烈的看八卦。
還以為是人際關係呢,沒想像到是各家各戶、各門各派發生的大事。
在皇宮中,皇帝把蛋糕給了皇后,把剛回宮的黛玉帶走了:「來。」
黛玉被這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不能太傷心他會小心眼、不能不傷心他會覺得你冷血』這個可怕事實弄的頭暈,乖乖的跟過去:「哥哥。」
皇帝在書房裡輕車熟路的點燃一把靈堂上祭祀用的香,然後拿出剛剛打包的什錦拼盤:「你看你臉上瘦的都沒有肉了。本來就苗條,再青菜豆腐的吃著,受不了。皇后也不管你,她原本吃的就又素又少倒是不覺得餓,嘖,快吃,一會味兒散開了還得多點香。」
黛玉一看這菜色,分明是自己剛剛吃過的,在一想盤子裡擺的很好看、切得整齊但量不多的雞肉,立刻明白了。哈哈,乾娘總共燒了幾隻雞,愣是靠著量少、仔細擺盤分成兩桌菜。
她笑著包好荷葉蓋上蓋子:「哥哥我不餓,我最近…在辟穀,反正青菜豆腐不好吃,乾脆就不吃了。」看到旁邊又有兩箱子奏摺,儘是藍宣面,她有些疑惑:「這怎麼是藍面兒」
日常奏事是素色、問安和賀吉都是紅黃兩色的緞面,這藍色的……
皇帝把密封的錫捧盒蓋好:「你真不餓?辟穀怎麼會瘦呢,應該保持原樣嘛。若餓了就去吃,不讓外人知道就不會有傳言,不讓史官知道,就不會留下罵名。」嘀咕了兩句,拿起筆,寫『知道了,朕心甚悲,卿等要善孝父母、愛撫百姓』之類的話,寫了幾句:「藍封面是朕家裡有喪事時,他們上表請朕節哀專用的顏色。來,練習一下我的字體。」
黛玉一陣無語,我吃了辣麼多肚子都胖了,現在怕你瞧出來一直在努力收腹,好累的。
默默的接過筆練字,一個字一個字的按照結構仔細揣摩,寫的差不多了,看到那麼多的奏摺,就覺得累。「哥哥,我記得這些天不上朝,怎麼還要批奏摺?」
「全國各地那麼多事,真停一個月哪行啊,現在快到秋天了,容易發水,容易乾旱,容易出現大型械鬥。」皇帝揉揉臉,悲傷又深沉的說:「其實,沒有哪個月是不出事的!」正好拿起下一封奏摺,展開一看勃然大怒,扔到黛玉面前:「罵他!」
黛玉拾起來一看,竟然是縣令組織全縣超過六十歲的老人一起修道、煉丹、練炁,爭取也能成仙去服侍太上皇。
黛玉躊躇片刻:「哥哥,我是按著道門罵他不夠自然、無為,還是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角度罵他?或是罵他阿諛逢迎,逼人修道?」罵點太多,不知從何處入手。
皇帝糾結了半天:「你別寫,我來。娘希匹還真是個好奴才……」他氣哼哼的批示:「卿家忠孝,朕心甚慰。民間多愚,無從仙道之福,強令亦不堪。卿這等專心虔誠,相必仙緣有份,敕令卿即可出家為道,斬斷塵緣專心潛修,早日成仙服侍先帝。欽此。」
黛玉走過來看他要怎麼罵,看完之後鼓掌:「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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