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五行缺錢 第80章嚴立德世家

    嚴立德剛從太原知府府邸出來,他去交接青衣樓的財富寶藏,賬目清晰是他做生意的一貫原則。現金全部收歸朝廷,珠光寶氣閣留下那些空殼鋪子、田莊,契約全部備好,這是嚴立德幫助朝廷剷除違法亂紀「殺/手組織」青衣樓的報酬。不然,皇帝真有這麼大方,派朝廷三品大員陪太子玩兒。

    這要多虧霍休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兒,為了不讓人看清他,霍休與下屬聯繫一直是通過紙條和暗號,他的下屬很多都沒見過他真人。裝神秘把自己也繞進去了,霍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典型。

    把青衣樓的情況和朝廷交接清楚,對嚴立德而言事情才算塵埃落定。嚴立德剛在書房坐下,霍天青來求見了。

    「坐吧。」嚴立德隨手指了個位置讓霍天青坐下,自己接著寫奏摺,密報皇帝青衣樓進展情況。

    書房只余筆墨在宣旨上書寫的沙沙聲,反而更顯寂靜。

    嚴立德寫完一段,也不看霍天青,只道:「想好再來。」

    霍天青進門又不說話,明顯是還沒打定主意,嚴立德自詡絕世好老闆,作為一個寬容的上司,他允許下屬改主意。

    「少閣主,霍天青是來請辭的。」霍天青終於把話說出口了。

    「你這幾年擔任總管,盡心盡力勞苦功高,珠光寶氣閣在山西的業務份額增長百分之五,又與蘭州達成協議,把珠光寶氣閣開到了山西周邊,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你是個有主意的人,既然要走我也不虛言相留,當初你留下,為的是學習珠光寶氣閣的經驗手法,我還額外答應你可以提一個條件。現在時限已滿,你可以提了。」嚴立德還是這麼好說話,至於霍天青在這幾年中偷師學藝,迷戀上官飛燕讓閻鐵珊陷入險境,以及受到霍休蠱惑試圖腳踏兩隻船的事情,不必拿到明面上來說了。

    「能的閣主教導,是霍天青之幸,閣主救我性命,又傳我安身立命的本事……」霍天青還在滔滔不絕的表白,而嚴立德已經在等著他的「但是」了,說這麼多好話總不可能是臨別贈言。

    果然不出所料,霍天青作揖再拜,道:「霍天青厚顏,還有個不情之請。」

    「沒關係,想清楚再說。」嚴立德好似在安慰緊張的霍天青,實際是在敲打他,往日嚴立德說過,既然是不情之請不要說。

    霍天青咽了咽口水,還是堅持道:「請少閣主告知上官飛燕遺體葬在何處。」

    嚴立德嘆息一聲,失望搖頭道:「我原給你準備了黃金百兩,十間鋪子,夠你重建天禽派以及維持日常所需,你現在收回這話,我不改主意。」

    「請少閣主成全。」霍天青堅持。

    「既如此,那金銀鋪子我收回了,上官飛燕的屍體被霍休一卷草蓆扔在城西的亂葬崗,上官雪兒念及血脈之情為她收屍,我派人護送她去,算時間也快回來了。到時你問她,看她是否願意把堂姐的屍身交給你。」嚴立德平淡道,好似對他的選擇並不意外。

    「屬下讓少閣主失望了。」嚴立德一聲嘆息嘆得霍天青坐立不安,他有何嘗不知自己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為一個已死的女人放棄大筆金銀鋪子,殊為不智。可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錢沒有了可以再賺,他相信自己的本事,可飛燕只有一個,即便她不是好人,又再多的仰慕者,能與她生死同**的只有他。

    「早說過你不是我的屬下,不必太在意我的想法,日後你也是開山立派的人物,堅持自己的主見是對的。」嚴立德敷衍道。

    「多謝少閣主教導。」霍天青是驕傲的,自認一流人物,可在嚴立德面前不敢拿大。當初倒在閻鐵珊必經之路上算計出一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卻被嚴立德一眼看穿。嚴立德卻如他所願,讓他留在閣中。這些年霍天青若是真心為珠光寶氣閣著想,開疆拓土,嚴立德不吝獎賞;可他若做事留後手為自己收買人心,嚴立德往往料敵於先,下手狠辣。反覆幾次,嚇得霍天青不敢動作。和霍休眉來眼去,又慕上官飛燕已經是霍天青最大的反抗,事實證明嚴立德大魔王不是他可以推到的,幸好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錯誤,嚴立德還願意維持表面太平。

    「你既知恩,我再倚老賣老說幾句。」嚴立德並不比霍天青年長,可這長輩的姿態他是擺了幾十年的,熟練得很。「我對你失望,並非你慕上官飛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失望的是你優柔寡斷,總想著一箭雙鵰,面面俱到,世上哪兒這麼便宜的事情。為人做事當有取捨!我也不怕你和霍休聯手,大丈夫生在世間,不怕人利用,怕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你既然覺得霍休能贏,何必縮手縮腳,又在我父親面前無用做戲,他對你還算信任,或殺或抓,總能然給我忌憚。你呀,又怕我事後發現,猶豫不決,牽扯陸小鳳這些變數入局,才讓事態失去控制。」

    霍天青沉默不語。

    「罷了,當是臨別贈言,你聽得進去聽。雪兒已經回來了,你去問她吧。」嚴立德話音剛落,院門口響起了腳步聲,上官雪兒帶著幾個侍女往書房而來。

    霍天青三拜告退,在院中攔著上官雪兒,道:「上官姑娘,我想迎回飛燕屍身,葬在天禽派。我曾答應娶她為妻,而今陰陽兩隔,也當履行諾言。」

    霍天青是恨嚴立德的,若不是他苦苦相逼,霍天青不會坐視飛燕遇害;他更恨自己,在嚴立德面前立不起來,以致痛失所。

    「嚴大哥怎麼說?」上官雪兒看了一眼書房,亡國了還能留下性命,上官丹鳳罹難,她卻活得瀟灑,上官雪兒看人臉色的技能十分嫻熟。

    「少閣主說由你做主。」

    「哦,那拿去吧。」上官雪兒痛快答應了。

    霍天青抿抿嘴唇,有些不高興,又說不出什麼。

    「真是,你要我給你,你又給我擺什麼臉色。上官飛燕殺了我姐姐,我看在同宗同姓的份兒上為她收屍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想怎樣。」上官雪兒看而不是好脾氣的。

    「霍天青並無怨念,多謝,告辭。」霍天青一抱拳往外走去,上官雪兒示意侍女之一跟上,交接上官飛燕的屍體。

    上官雪兒蹦蹦跳跳的走過去,輕敲門扉,道:「嚴大哥,我是雪兒。」

    「進來吧。」

    上官雪兒應聲而入,嚴立德依舊在和他的奏摺做鬥爭,筆勢不停。

    「嚴大哥,我把上官飛燕的屍體給霍天青了,他說你說的由我做主。」

    「是我說的。」嚴立德點頭,放下毛筆,示意此事他不在意。從書桌上撿起一疊紙遞給上官雪兒,道:「你瞧瞧這個。」

    上官雪兒接過一看,上面是一些金銀珠寶首飾布匹,還有幾間鋪子,幾處田莊。「這是什麼?」上官雪兒問道。

    「從上官瑾的財產里扣下來的,留給你做嫁妝。上官瑾吞了上官木那一份,都是你們上官家的,你是上官家存世的唯一血脈,留給你正合適。剩下的全部收歸朝廷,我拿空殼鋪子。」嚴立德解釋道:「你既認我父親為義父,日後出嫁自有我準備嫁妝,峨眉的獨孤一鶴伯父也會添妝,你安心長大,嫁人生子,也算我為金鵬舊朝盡忠了。」

    上官雪兒短短十幾年的人生,比別人一輩子見識都多,乍聽成親、嫁妝,並不想一般女兒羞紅臉頰,而是臉色煞白的問道:「我的婚事你有安排嗎?」

    「現在沒有,日後我儘量。」嚴立德實話實說,看十一二歲小姑娘嚇得臉色都白了,也心生憐惜,勸慰道:「我給你出嫁妝是我心中道德驅使,你不必有負擔。你日後想嫁給江湖人可以,嫁給官宦人家我也是你的後盾,當然你想嫁給普通百姓過平淡日子,我也不反對。」

    「對一個不曾經歷過不平凡的人而言,讓她過平淡日子是何其諷刺。」上官雪兒嘆息。

    「我以為你這短短一生已經夠波瀾起伏了。」

    「嚴大哥說的對,我去找義父撒嬌了,也許能多蹭點兒嫁妝呢。」上官雪兒幾乎瞬間恢復過來,又嘻皮笑臉打哈哈。

    嚴立德的書房今天真是忙碌,剛送走了霍天青,來了上官雪兒,上官雪兒前腳剛出院門,朱厚德從圍牆上翻了下來。

    嚴立德聽得侍衛稟報的時候,嘴角不停抽搐。才出宮多久,規矩全剁了餵狗嗎?回去皇后娘娘會不會宰了他?

    「堂堂一國太子,您不能走正門嗎?」

    「說好叫我表弟,小心穿幫。」朱厚德提醒道。

    若你真是我表弟,早打你個屁股開花了!嚴立德腹誹,也許是他的眼光太過直白,朱厚德這厚臉皮都頂不住,轉移話題道:「聽說青衣樓的財產已經清點完畢了?朝廷得了多少?」

    看吧,終究是太子,即便再喜好武功好奇江湖,他的思維,還是朝廷中人的思維。

    「已經清點封存,除留出一份微博嫁妝給上官雪兒之外,剩下的現金、古董、珍寶全部封存好了,不日運送入京。」嚴立德調侃道。「這比銀子只會進陛下私庫。」和朝廷戶部可沒什麼關係,嚴立德忙活半天,沒為自己所在部門爭取絲毫利益。

    「那鋪子呢?別欺負我年紀小,鋪子才是下蛋的金母雞,你把鋪子扣下了吧。」太子一副自己吃虧了的模樣,要和嚴立德討價還價呢。

    「這是你父親許諾我的,不然我為何千里奔波呢?」

    「果然是個生意人,算盤打得太精了,為什麼不把鋪子、田莊留給父親,那才是大頭。朝廷官員不許經商啊!」朱厚德最後一句接近威脅了。

    「你放心,所有鋪子、莊子都記在我父親名下,我絕對還是清清白白的朝廷官員。」嚴立德眨眨眼,不正面回答朱厚德的問題。

    「你不說,我真寫信給父親告狀了啊!還有給母后說!」朱厚德敏銳發現嚴立德似乎更怕張皇后一點。

    嚴立德嘆息一聲,道:「表弟啊,這可不是求教的態度。」

    朱厚德馬上炸毛,「誰說我求你啦!」

    「唉,教你你嫌囉嗦,不教你又炸毛,真真讓表哥左右為難啊。」

    朱厚德羞憤得跳上去捂嚴立德的嘴,他才沒有炸毛呢!「你說不說……」

    「說,說!莊重!莊重!」武功再高也擋不住熊孩子,嚴立德從座位上跳出來,躲開朱厚德的襲擊,整理好衣襟,保持風度。

    「你聽說過憲宗陛下所設皇莊吧?」嚴立德擺開架勢說正事。

    「知道,沒收宦官曹吉祥家產田地,始設皇莊,我名下也有。」太子還不曾被酸儒們教導的不知肉糜為何物。

    「是啊,皇莊並非陛下一個人的莊田,而是包括帝後、皇妃、皇太子及在京諸王的莊田。那您知道皇莊收益如何嗎?嗯,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表弟你知道一般田莊的收益是多少嗎?」

    「我是傻子嗎?當然知道皇莊的收益有貓膩。」朱厚德聰明無比,也知道太監監視下的皇莊肯定有油水,這些監視者是揩第一道油的人。可朱厚德有什麼辦法拿,他才十幾歲,最痛苦的莫過於他能發現問題,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還不如渾渾噩噩過糊塗日子呢,至少心裡輕鬆。

    「是啊,有貓膩,與其便宜別人,不如肉爛子自己鍋里。」嚴立德笑了,「不瞞表弟,等青衣樓震盪過後,內部穩定下來,這些田莊我會重新整理上交,由陛下分賜功臣,不比現在交上去好嗎?陛下才平了李廣之患,表弟日後也要注意啊。」

    「哼,你還是一樣瞧不起宦官。他們陪伴……長大,也一個李廣罷了,都多少年了,還總是拿出來說,你們還揪著不放了是吧!」朱厚照氣極,在他心裡,他父皇是天下最好的皇帝,即使大明素來「直言不諱」的御史言官都沒話好說,出了一個李廣,成了父皇的污點,天天說年年說,誰還不能做錯一回嗎?更何況,在朱厚德看來這事兒錯的是李廣,是他辜負父皇信任而已。旁人說這話朱厚德不至於生氣,可嚴立德不行,這是被朱厚德納為自己人的啊!

    「表弟又誤會我的,從來事情不能一刀切,宦官亦是如此。出名如三保太監鄭和不說,那是要名留青史的人物;戰功赫赫如王彥,性情純誠如昌盛,人都說于謙力挽狂瀾,金英駁斥遷都之說,支持于謙為首的主戰派,莫不是中流砥柱?這些人都是我敬仰的先賢,宦官亦有英雄人物。這些評價也不是我說的,都是修史的文臣說的,可見只要是忠誠正直之人,世間自有公論。還請表弟別為宦官抱屈,也別為文官抱屈,不都是你的官嗎?」

    朱厚德沉默半響,道:「只有你肯和我這麼說了,他們總說李廣不好,又何曾看到懷恩公公等人的好,父親到如今都還追憶他。在他們眼裡,我是泥塑木胎的佛像,贊成他們認為好的,反對他們認為差的。哼,那還要我做什麼,直接立個雕塑好了。」

    沒想到才十幾歲的朱厚德已經對文官集團有這麼深的意見了。嚴立德笑道:「表弟啊,你沒看出來嗎?他們是嫉妒了啊?你想想一個讀書人要躋身官場需要多少年的努力?鬍子花白還在考秀才的人無數,不然不會有皓首窮經之說。可是公公們年紀輕輕位高權重,在他們看來只因與皇家親近,哪兒管公公們亦是功勳卓著。不遭人妒是庸才,你當他們犯紅眼病吧。爭風吃醋落了下風,你包容他們吧。」

    一句話說的在旁邊角落裡裝壁花的劉瑾都忍不住笑聲兒來。

    「這倒是個新鮮說法,這麼一想,我倒不那麼氣了。」朱厚德眉眼彎彎,忍俊不禁。

    「不過你別以為這樣能糊弄過去了,說了田莊還沒說鋪子呢。」朱厚德補充道。

    「你可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嚴立德無奈了,話題都轉了這麼一大圈,他怎麼還記著呢。

    「那是!」朱厚德自豪得挺挺胸膛,若是這麼容易被繞暈,他爹也不放心傻兒子出來玩兒啊。

    「回答之前表弟先告訴我,若是你的話,會這麼做?」嚴立德問道。

    「既然有皇莊,為何不能有皇店?」


    咚!嚴立德失手撞倒茶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臭名昭著的皇店居然已經有規劃了嗎?

    朱厚德也是察言觀色的好手,見一向處變不驚的嚴立德失手砸了茶盞,連忙問道:「皇店不好嗎?」

    嚴立德苦笑,「豈止不好,簡直不能更糟,比皇莊還糟。」事涉朱家祖宗,以臣議君也是不敬,可嚴立德無法坐視朱厚德把皇店這個蠢東西弄出來。

    「劉伴伴是信得過的人,你但說無妨。」朱厚德見嚴立德環顧四望,以為他顧忌劉瑾。

    「不是劉公公的原因,諸多先賢大儒都曾教導您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也是這個想法,可我想請殿下答應我,在您沒有確定皇店施行無害前,不要因任何原因開啟此事。」嚴立德嚴肅道。

    「有這麼嚴重?」

    「臣一向主張實踐出真知,可這件事是不能實踐的,危害極大,臣怕一開始的甜頭會讓你下迷失,日後再想停停不下來了。」嚴立德嘆息,「正如史書所記載,君王每每求仙問道,難道他們不知丹藥之害嗎?知道,肯定知道,可還是妄想自己特殊,讓眼前好處迷了眼,自以為打出的是糖衣炮彈,要把糖衣吃了炮彈打回去,殊不知糖衣也有毒啊。霸道如秦皇漢武,賢明如唐宗也未曾倖免,你自認比他們如何?」

    「好,我應了,可你也得告訴我皇店到底差在哪兒啊!」

    「表弟想的,是不是皇店直接歸天子管轄,金銀直通皇家,減少損耗。當然天子是沒空管理這些的,還是委任身邊太監監管。不是我危言聳聽,財帛動人心,世上有很多東西比忠心更不值錢。若是表弟開了口子,再也堵不上。可經商貴在圓滑,若是不夠圓融,事情辦不下去。太監從小長於宮中,懂什麼經營之道,最來錢的莫過於收稅,用天子的名義收稅。我不說那假大空的與民爭利,只說負販小物﹐無不索錢﹐官員行李﹐開囊檢視﹐商賈舟車﹐亦皆有稅。於穩定都是一大危害,真犯到耿介官員頭上,進一步激化宦官與文官之間的鬥爭。」又是黨爭的開端,嚴立德指了指立在一旁的劉瑾,「我說這些並無半句虛言,劉公公可做見證。」

    「嚴大人所言極有可能。」劉瑾不負自己一個謹字,十分謹慎。

    「那是下面奴才沒辦好事情,我選一批忠誠能幹的宦官來……」

    「憲宗陛下設立皇莊之時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如今皇莊成了什麼樣子?這句話嚴立德沒有說出來,但不言而喻。

    「我想想,讓我想想。」朱厚德擺手,他知道嚴立德還有很多未盡之言,事涉憲宗不是他一個臣子能開口評論的,朱厚德準備把這些問題都積攢起來,回宮之後請教他父皇。

    嚴立德的確還有很多沒說的,皇莊開啟了明朝土地兼併之風上行下效,宗室、太監、地方官員大肆兼併土地,明朝氣候可是有名的小冰河時期,一遇天災,農民抗壓力下降,眼前是傾覆之禍。而且這還是武俠世界,嚴立德不確定正史有多大的參考價值。

    而皇店開啟的是用行政手段打壓市場的風氣,權利會破壞整個商業體系。上輩子嚴立德最自豪的是自己是個「官商」,有國家支持,又有商業手段。可到了後來才發現,這是他最大的敗筆,任何成功的商人、商業手段,都不應該和政治掛鉤。也許你的想法是好的,路卻走歪了。即便你能守住本心,繼承者也肯定一知半解。嚴立德對「列傳」的評價耿耿於懷,他以為自己的一生是光輝燦爛的一生,結果在歷史長河中,不過是有一點點借鑑意義的小人物罷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朱厚德從書房離開之後,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嚴立德在寫給皇帝的奏摺上,欣喜得寫明了「殿下重燃求知之心,善思銳辯,體察民情。」劉瑾在給皇帝的密報上也罷嚴立德的話一字不落的抄了上去,並不著痕跡點評一句,「殿下深思之。」至於朱厚德的來信?抱歉,皇帝並沒有等到,撒出去的熊孩子指望他惦記家裡報平安,明顯想太多。

    第二天在餐桌上見朱厚德一副眉頭深鎖的樣子,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才十幾歲啊,滿滿的膠原蛋白都挽救不了的黑眼圈,證明朱厚德是有多深的心思啊。

    「表弟,你昨晚做賊去了吧,有什麼事兒也不值當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啊。」嚴立德沒心沒肺勸慰道,事情不還是他惹出來的嗎?

    「是啊,我說賢侄,你年紀輕輕別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扛,別學你表哥,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呢。」閻鐵珊接口道,他不知道他口中的賢侄是太子,嚴立德糊弄他說是朝中舊友,不能暴露身份。

    「表哥居然是扛事情的人嗎?」朱厚德很懷疑。

    「哈哈哈,一看知你又被捉弄了。他是不是和你說些杞人憂天的話,還說事情今日不做看不出來,明日不做看不出來,等到一年不做,想起來再追趕的時候,已經追不上旁人了。」

    朱厚德眼睛瞪得圓溜溜得看著閻鐵珊,他能掐會算不成。這話嚴立德昨天沒說,可以前說過啊。

    「爹,你別欺負表弟了。」嚴立德看著拆台的自家老爹,無奈了,給他夾菜,催促他放過此節吧。

    閻鐵珊看著盤子裡的小青菜,狠心閉眼夾到嘴裡,跟吃藥似的。閻鐵珊覺得自己簡直是父親界的恥辱,孬種!誰家兒子管爹的啊,他家是!還說什麼他太胖了不能總吃肉,他這是胖嗎?胖嗎?他這是威武!腰帶十圍,大將軍之相!

    「表弟也寬心,像爹說的,天塌了還有比你高個的呢,至少表哥跑不掉。乖乖吃飯,待會兒帶你去長見識。」

    「小爺我什麼見過。」朱厚德嘟囔著狠咬一大口包子,作為京城人他十分自豪,看誰都是土包子,才不需要長見識呢。

    吃完早飯,朱厚德還是興高采烈和嚴立德一起出門了,標配還是離三步遠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劉瑾。

    夏季天亮的早,早上微風拂面十分涼爽,出行的人大多選在這個時候,等到午間,街上沒什麼行人了。

    嚴立德和朱厚德兩人剛好趕上出行高峰,太原城的主街道上馬車多掉不過頭來,兩人坐車走到街口,嚴立德拉著小表弟下車,從巷子裡七拐八拐不知走到哪條后街上,頓時清淨了。

    「我們往哪兒去啊?」

    「下江南。」

    「什麼?可我還麼收拾行禮呢!」確切的說他連山西都沒逛完呢,怎麼又要換地圖了。還有他給父皇母后買的東西都堆在珠光寶氣閣,他準備去的晉祠瞧瞧呢。

    「劉公公早準備好了。」嚴立德禍水東引。

    「劉伴伴你也早知道了?」朱厚德難以置信的問道。

    「少爺放心,自有屬下後續打點,您若去江南,有銀票行,剩下的路上買。至於知曉,奴才和您同時。」劉瑾表示自己才不背鍋呢。

    「走吧,走吧,不是說闖蕩江湖嗎?窩在山西有什麼出息。表弟你可只有半年的時間,這說不定是你這輩子唯一自由的半年,你確定不去嗎?」

    「誰說我不去了,我只是生氣你沒和我說一聲走,太不尊重人啦!」朱厚德小小年紀偏做主拿主意。

    「是是是,委屈小表弟了,快,咱們可是搭順風車,過時不候啊。」嚴立德引著朱厚德在后街亂穿,不一會兒走到一座別院門前,上書花宅。

    「這是你說決不能錯過的三大人物之一花滿樓?」到了人家門前,朱厚德再反應不過來不是聰慧著稱的太子殿下了。

    「是的,咱們搭花家的順風車下江南,從長江去四川,再轉貴州,去兩廣,然後從運河回京,表弟覺得怎麼樣?」

    「我們沒銀子嗎?幹嘛要搭花家的車?」

    「誰還嫌自己銀子多呢,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嚴立德不和他打嘴皮官司,已經去敲門了。

    朱厚德狠狠跺腳,這明顯是把他當成小孩子哄了啊!

    在山西,沒人會不給珠光寶氣閣少閣主面子,很快通報的人請嚴立德一行去,在院子裡碰見了來迎接的花滿樓。

    「七童,早上好啊。」

    「嚴兄早。」花滿樓讓元氣滿滿的嚴立德嚇一跳,不過還是溫文儒雅的接待了他們一行,到客廳奉茶。

    「七童,陸小鳳呢?他說他要入蜀中,我們來找他搭伴兒了。」嚴立德開門見山道。

    「他呀,被神針山莊的薛姑娘請走了,連夜走的。」

    「所以這是重色輕友嗎?」嚴立德調侃道。

    「若是嚴兄不棄,不若與我同行,路經江南,也好讓花滿樓盡地主之誼。」

    「還是花滿樓夠義氣。」嚴立德把自己從下馬車提在手上的高盒子放在桌上,推給花滿樓道:「枉我小人之心,還帶了禮物來賄賂你呢。」

    嚴立德幾乎沒有掩飾他的目的,他知道陸小鳳已經走了,他是想和花滿樓同行。

    盒子還沒開封,但花滿樓已經聞到了花香。

    「是花兒嗎?」花滿樓問道。

    「是的,薰衣草和□□草,送你的。」嚴立德掀開盒子頓時客廳中瀰漫著濃郁的香味。

    「是兩種花?」

    「是的,香氣濃郁的是□□草,紫色花朵色澤明艷,一串一串的,你聞,是不是很刺鼻。」嚴立德把小花盆往他身邊再推一推,道:「這種草喜溫暖、濕潤和陽光充足的環境,你的小樓是他最好的歸宿。」

    「還有這薰衣草,聽起來像是香薰料,其實香味更為典雅,也是紫色,顏色比□□更暗淡一些,不過它妙在可以提煉精油。三哥托我找的,在西域找了很久才找到品種最合適的,日後成片種在小樓,提煉精油可用來按摩**位,對你的眼睛有好處。」

    「三哥總是這麼細心,多謝嚴兄了。」花滿樓珍惜的把這兩株草攏到身邊,手指輕輕柔弱的碰觸。

    「薰衣草喜陽光、耐熱、耐旱、極耐寒、耐瘠薄、抗鹽鹼,所需日照充足,通風良好。在江南煙雨中可不容易成活,不過我相信花滿樓種花的技術,你一定沒問題的。」嚴立德笑道,若是薰衣草有用那是花滿樓自己技術高超的原因,與他無關。

    花滿樓再次謝過,問道:「我們巳時出門可好?」

    「一切聽你安排,我們自便是,你有事且去忙。」嚴立德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大大咧咧坐在客廳等花滿樓安排。

    「嘿,我說,花滿樓不是瞎子嗎?你怎麼還和他說什麼顏色顏色的,這不是戳人傷疤嗎?還指使人家做事,你也太沒良心啦。」朱厚照湊過來小聲道。

    「小表弟啊,你表哥不叫嘿。」

    「你敢不敢把小字去了。」朱厚照嘟囔道,兩人半斤八兩。

    「你不把他當瞎子,他不是瞎子,你看花滿樓像瞎子嗎?」

    「不像,江湖人都這樣嗎?我聽說他能聽聲辨位,還有一招厲害武功叫了流雲飛袖。」朱厚照對江湖真的是興致濃郁。

    「這和是不是江湖人沒關係,只因這個人是花滿樓。小表弟見過的殘疾人士多不?」

    「不多!」

    好吧,循循善誘進行不下去了,忘了這個時候殘疾是天罰*,不敢出現在貴人面前,一面「污濁晦氣」。

    「平常人所有殘缺,大多怨天尤人,有一二自強者已是難得人傑,花滿樓不僅自強,且樂於助人。他在江南有一座小樓,從不關門,庇護所有進入小樓的人,都說強者自助,聖者渡人,花滿樓是不是難得的英傑?以前有人問花滿樓看不見為什麼還那麼溫和平靜,他說『其實做瞎子也沒有不好,我雖然已看不見,卻還是能聽得到,感覺得到,有時甚至比別人還能享受更多樂趣。你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你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裡慢慢開放時那種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風中常常都帶著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是不是很厲害?」

    「聽上去有些假。」朱厚德不買賬道。

    「聖人美好的德行總是接近於完美,看上去是有些假,可花滿樓做到了,那不是假,而是大善。心如皎月、樂天知命、樂善好施……你想見識江湖,我帶你見識最好的人、經歷最傳奇的事,別以為江湖中是霍休那樣貪婪狡詐的陰險之徒,或者馬行空那般諂媚鄙薄之人,江湖自有他的風采。」

    「好吧,既然你這麼推崇,那我勉為其難看一看好了。」朱厚德傲嬌道。

    肉麻兮兮夸完人的嚴立德對著院子眨眨眼,花滿樓剛剛走到院門邊,以他的武功自然能聽見和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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