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戒指捏在手指間,正正的端在自己眼前。
暖黃色的燈光穿過小小的戒指孔到達她的眼底深處,氤開一片蒙昧散亂的,比戒指本身還陳舊的情緒,類似於懷念,卻更冷漠,就像是隔著博物館的玻璃看陳列的文物,時間痕跡濃重,但與自己無關。
戒指上原本纏繞的精緻藤蔓花紋都已經烏黑模糊,拈著它的指尖似乎還能感觸到當年被大火炙烤時的灼熱,這是幻覺,她想,已經過去那麼那麼多年了。
&年份來看,這枚戒指顯然不是你的東西。」
蘇拂下意識的轉頭,看見夏洛克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半邊臉匿在晦暗的光影里,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原本跪坐在地上的蘇拂緩緩站起來,半真半假的抱怨:「你應該敲門的……」
&際上你並沒有關門,只是虛掩著。」
&嗎?」蘇拂淡然的道,「我以後會注意。」
夏洛克頓了一瞬,最終還是忍不住道:「你知道,就算是鎖上了,對我來說也沒有用。」
蘇拂無奈的笑:「我這裡沒有什麼值得你關注的地方……」
她說著低頭看一眼手中的戒指,低聲道:「你剛才說的對,這是一位……長輩的遺物。」
夏洛克「哦」了一聲。
蘇拂的笑意深了些:「年輕人,一般在這種情境之下,你應該對我說一句『節哀』以示安慰。」
&聊的普通人的情緒,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用處……我可能沒有告訴你,」夏洛克走到她面前,露出一個有些惡劣的笑容,「我是高功能反社會障礙人格。」
蘇拂無動於衷,她淡然的心想,這件事我八百年前就看電視知道了,而且西弗勒斯說的對,我還是個精通邪惡魔法的黑巫師呢,你怕了嗎。
或許她太淡定,夏洛克對她的反應有些失望,他向後一倒窩在她的小沙發里,瘦長的身形和精巧的小沙發有些不協調:「無聊,弗蘭克——」
&介意的話,請叫我蘇。」
對方扯出一點笑容:「夏洛克。」
蘇拂從善如流:「夏洛克,今天早上的案子有進展嗎?」
她第一次在夏洛克臉上看到輕微疑惑的神情,他動了動嘴角:「或許我分析錯了方向。」
蘇拂不可察覺的嘆了一聲。
方向什麼的肯定沒錯,關鍵是,這件案子的兇手它不是個人,那麼人類的犯罪論原理套用在它身上顯然是不合理的,有哪個犯罪者殺人,是為了純粹的饕餮食慾呢?
合租的第一夜很快翻篇。
近五天之內,蘇拂頭次睡了一個完整的覺。
儘管睡得很淺,但是令她驚奇的是,換了地方她竟然還能睡得著,這件事本身就非常令人驚訝。
她早上起來神清氣爽,覺得自己可以殺死一條龍。
夏洛克站在窗戶邊疑似發呆,蘇拂走過去才發現他依舊穿著昨天的襯衣和長褲,不由驚奇道:「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覺……多麼浪費時間的而無意義的舉動。」
蘇拂大力拍夏洛克的肩膀:「年輕人你很有前途啊……」
夏洛克拂掉她的手,厭煩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已經叫了我兩次『年輕人』,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年紀比我還小一歲。」
&十二嘛……」蘇拂聳肩,感嘆道,「真是美妙的年齡。」
她優哉游哉的去廚房做早飯,儘管夏洛克對煎餅表示非常不滿。
吃了飯蘇拂又開始研究她的中世紀黑魔法,但是這書看了快一半,根本沒有任何發現,難道說湯姆他採取的是更古老的咒語?四巨頭時代?梅林時代?上古時代……洪荒時代?
她面無表情的將自己的腦袋裡看修真小說看多了留下的腦洞都剔除出去,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夏洛克一樣,換個方向。
下午茉莉約她出去吃飯,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了離開,又覺得要對喜歡夏洛克的茉莉解釋清楚,權衡一番之後還是出去了,前提是在屋子周圍留了一圈防護魔咒。
午後的咖啡廳。
&麼說你以後不會再去報社上班了?」茉莉輕聲問。
蘇拂喝了一口咖啡,因為不適應苦味而微微皺眉:「我被解僱了,打算重新找一份新的工作。」
&房子……」
&時住在赫德森太太那裡,」蘇拂含混的道,「等我找到了工作有了錢就搬回去,我還是不習慣和別人合租。」
&是的,畢竟夏洛克不是那麼好相處……」
告別了茉莉蘇拂便趕著回貝克街,走了一段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對角巷買點東西,結果前往破釜酒吧的路剛走到一半,她就察覺到不對勁。
誰會跟蹤一個剛失業的八卦記者?
蘇拂覺得這個人一定腦子有病。
她乾脆停下來,懶洋洋的往路燈杆子上一倚,和對方玩起了對峙遊戲。
跟蹤者明顯是爽利人,她剛停下沒有一分鐘,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她面前的馬路上。
&蘭克小姐,請上車。」
蘇拂挑眉,問也不問對方是誰,就十分配合的矮身鑽進了車裡。
窗外的景物急速後退,蘇拂身邊坐著一位黑衣女郎,一直保持著專業而虛假的笑容,看著她的目光謹慎而挑剔,估計是沒見過這麼配合聽話的。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了一處荒涼的廢舊工廠,蘇拂下車,轉身問黑衣女郎:「確定是這?」
女郎點頭,矜持的道:「我的老闆在裡面等您,弗蘭克小姐。」
蘇拂緩緩的走進空曠破舊的廠房,然後看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身影。
真可憐,她想,年紀不大就瘸了。
等到走近了她才發現,原來那人拄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黑傘……
&問——」
&蘭克小姐,」這人不論是嗓音還是語氣都帶著一種詠嘆式的低調華麗,聽上去相當溫和,實則倨傲非常,「非常榮幸。」
蘇拂並沒有從他的話里聽出半點榮幸。
&下是?」
&允許我作自我介紹,」他道,「鄙人麥考夫·福爾摩斯,在大英政府居末職。」
蘇拂挑眉:「你是夏洛克的哥哥?」
麥考夫露出溫和禮貌而又驕矜疏離的笑容:「顯然,這很容易猜到。」
蘇拂心想,這並不容易猜到,畢竟您老人家的髮際線堪憂的令人害怕,和夏洛克那頭濃密的捲毛實在沒法比,要不是她剛才忽然想起了腦子裡殘餘的為數不多的神夏劇情,還真是認不出來。
&麼,開門見山,」麥考夫道,「讓我們來聊聊我親愛的弟弟夏洛克……」
蘇拂撇嘴:「沒什麼好聊的,我剛和他認識不久。」
麥考夫卻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似的,繼續用一種輕微而又溫和的語氣說道:「弗蘭克小姐費盡心思搬到貝克街與夏洛克同住,是什麼原因呢?」
蘇拂:我哪裡費盡心思了,明明很容易來著,我都才用了一個混淆咒,怎麼被你一說就顯得我好像對捲毛圖謀不軌似的。
她露出一個夏洛克式敷衍假笑:「相信福爾摩斯先生肯定知道,我是個偵探小說家,我接近夏洛克只是為了從他的生活中汲取一些寫作素材……」
&不不弗蘭克小姐,這個理由用來敷衍夏洛克還勉強說的過去,但是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
他頓住聲音,目光委婉而挑剔的看向蘇拂,似乎在等待她開口。
然而蘇拂懶洋洋道:「那又怎樣?」
麥考夫含蓄優雅的嘆了一聲,道:「好吧,我想我必須給出一些誠意……十五日晚凌晨兩點三十二分,弗蘭克小姐不在自己的公寓裡休息,卻在貝克街散步?還去了西區邊緣的聖瑪麗街……」
&蘇拂應了一聲,「繼續。」
&蘭克小姐對夏洛克正在經手的那起碎屍案似乎很感興趣……」
蘇拂抬眸,卻又微微眯眼:「你知道這起案件的真相?」
麥考夫似乎驚訝了一下,但是立即又露出誠摯讚賞的笑容,他微微頷首道:「白漢金宮的秘密檔案室里一直封存著一份關於上個世紀曾出現過變種吸血鬼的資料,上個星期我已經重新調用,並且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相信不久就可以見效。」
&以你一直都知道這種變種生物的存在?」蘇拂皺眉,「那你還放任夏洛克去調查碎屍案,恕我直言福爾摩斯先生,你這個哥哥可真不稱職。」
麥考夫頗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夏洛克年輕氣盛,我的話他並不經常聽。」
哦……那你這哥哥當的可真失敗。
&蘭克小姐不用腹誹我,在夏洛克的事情上,我一向比較頭疼。」
蘇拂小幅度翻了個白眼:「那還真是辛苦你了,福爾摩斯先生。」
&分而已,」他仿佛沒有聽出蘇拂話里的諷刺意味,繼續道,「既然弗蘭克小姐也知道真相,那麼——」
麥考夫頓了一下,笑容有些虛假,但同時比之前更加謹慎:「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弗蘭克小姐,是特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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