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黑暗本丸洗白日常 30.那時

    這裡似乎是麻倉葉王的府祗。

    陸喬喬被式神一左一右的挾著，跟觀光一樣，穿過高大的拱門、曲折的迴廊，最後來到了庭院之中。

    陸喬喬看見了麻倉葉王。

    他脫掉了狩衣，只披著一件白羽織，長發披散著，猶如流泉。

    正是逢魔時刻，燃盡餘暉的夕陽，呈現血一般的色澤，暈染著他的雙眸。

    &禮了，」他沒有轉身，依舊注視著夕陽，卻略略抬手，解開了施加在陸喬喬雙腿上的術式，「請坐下吧。」

    式神鬆開了手，陸喬喬試探性的走出一步，果然不再有任何不適。

    連廊下擺放著一局手弈，已是殘局，黑子完全圍困住了白子。

    陸喬喬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她在軟榻上坐下，將太刀擺放在了膝蓋上。

    &然，你的心音，我聽不見了。」麻倉葉王轉過身，與之前相比，此刻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有些淡淡的紅痕。

    陸喬喬沒有接話。

    &是久違了，」麻倉葉王抬起了頭，與陸喬喬對視著，「與人類這樣面對面的坐著談話。」

    陸喬喬並不覺得意外，她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座府祗之中，除了麻倉葉王之外，便是各類強大的式神。她稍微思考便明白過來。

    ——既然這個人能聽見心音，活著的生命那繁雜的思緒，恐怕是令他厭惡的。

    然而，一旦出現了例外，他卻又在意了起來。甚至為這種情況而感到惶恐。

    不過她面色平靜，並沒有將心中所想表露出分毫。

    &把我帶到這裡，」夕光如血，陸喬喬迎著陰陽師冷酷的視線，淡淡的道，「究竟想做些什麼呢。」

    陰陽師的嘴角浮現一縷極其淺淡的微笑，他的面容是異常俊美的，只是氣勢強大，令人不敢與之對視，一旦他不再擺出那副冷酷的模樣，頓時便顯露出驚人的美色。

    &從平安京中走來，一路所見所聞，對此有何感想。」

    「……」

    陸喬喬立刻便想起了路邊那些衣衫襤褸、神情麻木的平民。

    &你特意安排的嗎？」她詢問道。

    麻倉葉王垂下眼眸，他抓起一枚黑子，放在掌心把玩，另一隻手撐住了臉頰：「沒錯。」

    &安京中的百鬼夜行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陰陽師的唇角泛起詭秘的笑容，眼神卻是冰冷的，「陰陽寮中，包括我在內，一共有兩百二十四名陰陽師，其中精通術式、能力強大的，共有六位。」

    &們每一個人，都擁有擊退百鬼的力量。」

    &是你看，」他將黑子『啪』地放在棋盤上，「百鬼夜行卻愈演愈烈。」

    「……為什麼？」

    &為貴族們抽調走了所有的陰陽師，」麻倉葉王輕聲道，「皇宮與貴族的府祗日夜笙歌，平民卻只能在恐懼之中掙扎。」

    &果不是之前那晚，黑暗被無限的延長，白晝遲遲不至，令他們感到恐懼，終於肯擴大結界的範圍，今夜……平安京將會淪為人間地獄吧。」

    &族愚蠢殘暴，」麻倉葉王繼續說道，「平民，則是麻木無知。」

    他突然伸出手，白色的衣袖拂過棋盤，棋子散落了一地，陰陽師的手隔著微小的距離，虛虛落在了少女的額間，語氣也驟然便輕：「很痛吧。」

    陸喬喬躲閃不及，麻倉葉王那冰冷的指尖，貼在了她額頭上那一小塊紅腫，一觸即分。

    那是被路邊的孩童，用石子砸傷的。

    &瞧，只要稍微放出風聲，將一切推到你的頭上，平民們就不假思索的相信——他們並非沒有分辨事實的能力，只是因為你看起來是那麼弱小，所以他們敢於恨你。」

    &過仇恨、傷害、排擠比自己更弱的人，得到虛偽的安全感……」

    &就是世間大眾，」陰陽師抬起了手，他的雙眸映著血紅的天光，仿佛在評價著螻蟻：

    「——太渺小了。」

    「……」

    陸喬喬安靜的聽著，麻倉葉王的手離開了她的額間，緩緩下落，他並沒有觸碰到她的肌膚，只是彎起手指，仿佛輕輕的托起了她的臉頰。

    陰陽師露出一縷冰冷的微笑：「雖然你拒絕了我的邀請，但是，像你這樣有著堅韌靈魂的通靈者，值得我為此破例。」

    &想做什麼呢？」

    麻倉葉王的眸中，出現了一點光輝：「我的理想，是建立一個，只有通靈者的世界。」

    &人是一種可笑的生物，但是通靈者不一樣。」

    &靈者知曉天地規則，尊重這世間的一切。」

    &果這世上只有通靈者的話，一切都會不同，」他的語速稍稍加快，「我們才是能與世界共存的人。」

    &然，通靈者中也有被污染了的靈魂，我自然會做出挑選。」

    他微笑起來，朝著陸喬喬伸出手，光芒在他的眼底氤氳著，讓他看起來，居然有些孩童式的天真。

    &樣，」他詢問著，「接受吧。成為我的同胞。」

    「……」

    一隻手抬起，按住了陰陽師的手腕。

    有那麼一瞬間，麻倉葉王有些恍惚。

    與他相比，少女的掌心異常的溫暖，那是正常的、屬於人類的體溫。

    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旁人的肌膚了。

    &我回答你以前……有個問題，希望你能誠實的回答我。」

    又輕又軟的聲音，如同夏日的微風，輕輕的迴旋著。

    陰陽師回過神，他表情不變，稍微用力便掙開了少女的手，白色的衣袖滑落，掩蓋住了他的手背。

    &想問什麼。」

    &日月宗近……你傷害了他嗎？」

    「……」

    一陣沉默。

    陸喬喬輕輕的嘆了口氣：「看來是的了。」

    &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呢……你是第一個。」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雖然我試圖說服自己，也許三日月先生，是看到你想抽出我的靈魂，出手阻止，卻被你反擊……反擊敵人是合情合理的，從你的立場上來說，這並沒有錯。」

    &我發現，這樣一來我還是生氣……而且，還開始生我自己的氣了！」

    &以，」她逆光而立，「接下來，我不得不對你說一些，殘酷的話了。」

    &恕我直言，」陸喬喬的聲音輕輕的，「你沒有家人吧。」

    ——麻倉葉王，沒有作為普通人的家人、朋友、愛人，或者其他一切值得信賴的對象。

    他的世界裡只有這些冰冷而強大的式神。

    &人』這個詞語，激怒了陰陽師。

    麻倉葉王驟然起身，冰冷的靈力包裹住了他：「家人？」

    他朝陸喬喬伸出手：「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呢——」

    龐大的靈力如海潮一般洶湧，陸喬喬同樣伸出手，於半途截住了麻倉葉王，他們的手掌相抵著，十指交握，明明該是友善的一幕，兩股靈力卻咆哮著撞擊到了一起。

    &希望你能明白，」陸喬喬的用力抵著麻倉葉王的手，「我並不害怕你。」

    &對你憤怒的模樣，也並不感覺到恐懼。」

    &的態度如何，是撼動不了我的，」她略微壓低重心，握緊了另一隻手，猛然朝陰陽師打去，重重的擊在他的胸口，「因為我比你——」

    &強！」

    靈力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漩渦，沒有任何技巧，純粹是野蠻的比拼蠻力而已，這般粗魯的使用力量，任何一名稍有所學的陰陽師，恐怕都要譏笑，然而麻倉葉王卻不得不鬆開手，連退數步，才堪堪站穩。

    &然我對陰陽術一竅不通，」陸喬喬露出一個微笑，她的骨節如同被烙鐵燙傷，浮起一層紅腫，少女的表情卻未曾有絲毫改變，「但是，光論力量，我比你更勝一籌呢。」

    &已經有所覺悟，」陸喬喬低下頭，看著自己被麻倉葉王護身咒灼傷的手背，「我絕對不要三日月先生，因為我而置身危險之中！」

    &很強，我不敢說可以擊敗你，哪怕傷到你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我願意，」她抬起頭，並未用多麼嚴厲的口吻，只是平靜的訴說著，「拼盡全力。」

    &你將三日月先生放走吧，他就在你的府祗之中，我能有所察覺。」

    「……」

    夕陽最後一縷餘暉也已消散，夜色悄然而至，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黑暗之中，少女卻好像在發光。讓人不敢直視那雙眼眸。

    麻倉葉王的嘴角浮現一縷微笑。

    他仿佛看見了什麼滑稽而又可悲的劇目，到了最後，他居然笑出了聲來。

    &陰陽師抬起手，五指插入發間，將散亂的長髮梳理開：「哈哈、哈哈哈……」

    陸喬喬眨眨眼睛：「你在笑我不自量力？」

    麻倉葉王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面帶微笑，朝陸喬喬走去。

    &是太可笑了，」他低聲道，伸出手來，陰影籠罩了陸喬喬，「當了妖怪的餌食，卻還不自知。」

    &然如此……就讓你回想起來吧，那些被你忘記了的真相。」

    他的手掌，落在了少女的頭上。那些細碎的、凌亂的記憶，仿佛被撥開了蒙在表面的薄紗，驟然連貫清晰了起來。

    ——那是八分之一·陸喬喬，迷路於鬼道，初次與三日月宗近相見時的記憶。

    ……

    …………

    &呀……喚我所為何事呢，迷路的貴女？』

    那是什麼……

    是誰在說話？

    &道之中，妖鬼眾多，還是早早離去的好呢。』

    一雙眼眸凝視著她，眼底似乎落入了新月。

    她茫然的眨著眼睛，終於回過神時，縈繞在身旁的淡淡冷香，已經無聲無息的淡去了。

    啊……

    陸喬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了，她迷路了，這裡似乎是，鬼道？

    那麼……

    她抬起頭，試圖尋找那位穿著華美狩衣的人，卻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付喪神鬆開了衣袖，並沒有再停留，他的態度溫和，卻又不可接近，已經轉過了身，濃霧又瀰漫開來，逐漸遮掩了他的身軀。

    &少女小小的驚呼一聲，連忙朝他跑去，聲音細細的：「那個，請等一等……」

    她伸出手，指尖堪堪碰到了付喪神行走間晃動的衣袖。

    隨後便感覺眼前一片金星亂晃，一股力量擊中了她的下巴，將她抽得飛起。

    付喪神抬起手——這似乎只是他下意識的動作，用力的揮了出去，不過卻足以擊退陸喬喬了。

    少女像一片羽毛，順著他的力道：

    飛起

    &

    墜落

    &

    跌到

    &

    噗通~

    ——臉朝地式墜落。

    付喪神的眼眸微微睜大，他抬起衣袖，遮住了唇：「哦呀……您沒事吧。」

    「……咳咳。」陸喬喬掙扎著蠕動著，慢慢的爬了起來，她揉揉眉心，忽然眼梢彎起，對他微微一笑：

    &事哦。」

    「……」

    少女站起身來，又朝著付喪神跑去。

    這一次他並沒有再躲閃。只是微笑著，平靜的看著她越來越靠近。隨後他抬起手，輕輕的按住了少女的額頭。

    &為是殘魂，所以感覺不到恐懼嗎。」付喪神輕聲的道，指尖抵在少女的眉心，「不可以再靠近我了呢，小女孩。」

    &魂……？是在說我嗎。」

    &哈哈，是的呢。」

    少女露出了懵懂的神情，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是嗎，原來是這樣。」

    她又微笑起來：「謝謝你呀。」

    &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陸喬喬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氣息……」

    她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情：「嗯……叫做，刀>

    ——刀劍付喪神。

    他的眼神微暗：「哈哈，小姑娘，你是個審神者？」

    &神者？」陸喬喬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她皺起眉，努力的思索著，「我叫審神者嗎(>

    &哈哈，這應該不是你的名字呢。不記得了嗎，名字？」

    &陸喬喬猶豫的說，「似乎不能隨便說出名字。」

    &

    少女有些愧疚，連連道歉：「對不起。」

    &過，」她仰起頭，雙眸清澈，如同泠泠的流泉，少女微笑著，「你可以叫我……喬喬>

    「……」付喪神微微歪頭，他嘴角含笑，也學著少女的模樣，放低了聲音：「哦呀……」

    他發出了意味深長的感嘆，卻並沒有去喚少女的名字，只是輕笑道：「那麼，我的名字也應該告訴你呢。」

    「——三日月宗近，雖然也許你一會就忘記了，哈哈哈。」

    &麼，」付喪神的笑容微微淡去，「再次喚住我，所謂何事呢。」

    陸喬喬點了點頭：「的確是，有事情的。」

    她朝付喪神走去，最後停在了他的身前。

    她的雙眸，清澈如泠泠流泉，清晰的映著他的身影。

    如此之近的距離，三日月清晰的看見了少女眼中的自己——並不是他所展現在人前的、華美的偽裝。

    而是一個被漆黑的詛咒氣息纏繞，渾身長滿了猙獰的骨刺，猶如惡鬼般的……模樣。

    然而少女凝視著他，並沒有露出一絲恐懼。

    她輕輕眨眼，聲音輕輕的：「三日月先生……」

    &個，」她猶豫的道，「你好像受傷了，對嗎？」

    &呀，」他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感嘆，「……真是。」

    付喪神眼底的新月紋似乎在發光。

    ——太敏銳了。

    &你看穿了呢。」他抬起衣袖，略略遮住了臉頰，「那麼，你想要做什麼呢。」

    在他的注視中，少女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掌心輕輕的貼在了他的胸前。

    溫柔的、如同涓流一般的靈力，無聲無息的湧入了他的身體。

    幾乎是在下一刻，付喪神腳步微錯，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笑容淡去了：「靈力？」

    少女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點了點頭。

    「……我，似乎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她自言自語，「好像，只要這樣做。」

    如同潮水一般的靈力，緩緩的從她身體裡湧出，強大而純淨，瞬間衝散了鬼道瀰漫的霧氣。

    靈力環繞著他，猶如一團溫柔的水，將他包裹著。

    刀劍付喪神與人類審神者締結契約，因為契約的存在，審神者的靈力，才能毫無阻礙的傳遞。

    然而居然還有這樣，根本不需要契約的通靈者！

    僅僅是殘缺不全的魂體，竟然就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付喪神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也溫暖了起來，他注視著少女，淡淡的靈光環繞著她。

    &日月先生。」察覺到他的目光，少女微笑起來。

    ——她很開心。

    &好開心，我能幫到你！」陸喬喬懵懵懂懂的，表達著她純粹的喜悅之情，「剛才……您幫助了我，我想要回報你。」

    「……」

    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眼眸，眼底的新月紋氤氳著微光。

    ——就如皓月。並不刺眼，卻已足夠驅散黑暗。

    他微笑著，退後一步，脫離了少女靈力的範疇。

    &

    三日月抬起手，按住了少女的頭：「哈哈哈，已經足夠了呢，小姑娘。」

    &是……」

    他沒有說話，只是捧起了少女的雙手，輕聲道：「不痛嗎？」

    這短短的時間裡，陸喬喬按在三日月胸口的雙手，仿佛在墨汁里浸泡了一樣，黑氣瀰漫，似乎要侵入她的體內。

    &她發出一聲驚呼，這才發現掌心仿佛被數千根針，綿綿密密地扎著一樣，「啊……剛才太投入了，沒注意到。」

    &關係，」她甩了甩手，又呼呼的吹了幾下，立刻便又活潑的道，「雖然有點痛，不過還可以忍受哦！」

    ——不痛嗎？

    &過，這是什麼呢。」

    付喪神輕輕的道：「那是詛咒呢。」

    &身上的並不是傷口，」他說道，「而是詛咒呢。所以不要浪費你的力量了。」

    &咒……」陸喬喬跟著重複了一遍，她的靈魂不完全，顯然並不能理解這究竟是這麼回事。

    不過很快，她就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

    少女抓住了付喪神的手指：「也就是說……你一直在疼嗎？」

    &只是手掌沾到了，就像被針扎了一樣呢。」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掌逐漸淡去的黑氣，「可是，三日月先生，你的身體裡……都、都是……」

    在她看來，黑氣幾乎將付喪神淹沒。

    少女露出了好像要化掉的表情，她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道，「你……呃>

    過了片刻，她又重新微笑起來。

    &想起來了……有誰跟我說過，」她仰起頭，似乎在回憶著，斷斷續續的道，「快樂的事情，一起分享，能夠加倍；痛苦也可以分享的，慢慢的就……不會疼了。」

    &像是這樣，我覺得超~有道理呢。」

    「……」

    &以，」她伸出手，「三日月先生，你把詛咒分給我一半吧。」

    &三日月先生？」

    付喪神伸出手，輕輕的捂住了她的眼眸。

    她聽見他似乎是在笑。

    &麼……」他用極輕的聲音呢喃著。

    多麼純粹而稀有的靈魂。

    ——美麗至極。

    陸喬喬不明所以，她沒有動，乖乖的站在原地，過了片刻，並不完全的生魂，腦袋就像糊了一樣，等到付喪神鬆開手，她迷惘的看著他。發出了一聲：>

    「……啊，抱歉，我剛才是……要做什麼來著。」

    &給我戴上這個呢。」三日月宗近伸出手，掌心是一枚金色的垂穗。

    他微微彎腰，眼角折起：「那就麻煩你。」

    「……(⊙ ⊙>

    是這樣嗎？

    陸喬喬伸手拿起垂穗，摩挲著他的長髮，也許是因為魂魄不全，少女顯得笨手笨腳，於是很快的，她便專心的跟髮飾較勁了。

    她的呼吸聲極淺，魂魄其實並不需要呼吸，只不過她並沒有意識到如今的境況，仍舊維持著人身時的習慣。

    那若無若無的氣息，落在他的耳尖、臉頰、發梢，好像一團團霧氣，逐漸迷住了他的眼睛。

    &了。」

    他直起腰，伸手撫摸了一下發間那有些歪的垂穗，便微笑起來：「哈哈哈，幫了我一個大忙呢，謝謝你。」

    於是少女便高興了起來：「不用謝的。」

    &麼，我也要給予回報呢。」他輕聲道，隨後抬起了手中的太刀。

    光輝如月，刀身上行走著新月般的紋路。

    付喪神細心的甩掉了刀鋒上的血珠，還刀入鞘，接著將它遞給了少女。

    &哈哈，希望你能收下它。」付喪神輕笑著，「鬼道之中妖鬼眾多，獨自前行是很危險的吶……帶著它，它會保護你的。」

    「(⊙ ⊙)…>

    &是，」她猶猶豫豫的問，「這樣一來……你就沒有武器了呢。」

    &哈哈，會有的。」付喪神輕笑著，他抬起手，一股黑色的氣凝聚在他的掌心，很快，一把與陸喬喬手中，一模一樣的刀，從無至有，凝聚成型。

    &妖氣再捏一把就好。」

    &麼，」他伸出手，輕輕的按住了少女的眼眸，「小姑娘……」

    「……請你……」

    ……

    …………

    記憶就到此為止。

    陸喬喬睜開眼眸，眼前仍舊是麻倉葉王的府祗。

    她低下頭，慢慢的看向了懷中的太刀。

    「……」

    ——請你，到我的身邊來吧。

    這是記憶之中，最後所聽見的話語。

    「……這到底是。」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麼，還不肯認清事實嗎。」

    &情脈脈的回憶？保護？」

    陰陽師的身上披了一層夜色，他挑亮了燈火，語氣平靜：「雖然你並沒有掌握任何陰陽術，但作為通靈者的本能……應該已經告訴了你真相。」

    &怪啊，是會標記獵物的。帶著這把刀，哪裡也去不了呢，只會讓你一步步的，來到他的身邊。」

    ——所以，殘缺不全的生魂，才能召喚她的身軀嗎？

    &其說是在保護你，不如說，你就像是猛獸口中的餌食，因此其他的妖鬼，根本不敢靠近你。」

    &何呢，」他輕聲道，「你還要為了三日月宗近——」

    &盡全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