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武俠]珠連璧合
三個時辰的路程已過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好走,江南地區廣修官路四通八達,關東之地地域雖廣卻少有人走,一眼望去便是大片黃沙土地,委實難看了些。
花天珠來之前,以為關中這個地方,據說總出些兇悍賊盜之輩,身家想來足夠豐厚,不至於如此蕭條,但顯然並非如此。
未至午時,她總算瞧見前方一道人影,就近了看是個不大的童子。對方樣貌不是正常長相,五官更是說不出的古怪,正守在一處用石塊砌成的墳墓外。待兄弟倆中的周十三上前詢問時,他率先問一句:「公孫先生可在?」
公孫正是飛大夫的姓氏。
那童子不答,只自顧自發呆,周十三以為這孩子不止長相古怪且天生耳背的很,面上也不由帶了幾分憐憫,便更大聲的問他一遍。
童子這一次倒是有反應了,雙眼冷冷看了他一眼,十分有脾性的不置一詞轉身就走進了墳墓,一副你這人好煩、我就不告訴你、你奈我何的死樣子,直把周十三氣得指著他後背哆哆嗦嗦說不出話,合著並非是聽不見?而是不想搭理他!
不過那童子走進去一會兒,再出來時身後倒是跟了個枯瘦的老人,身穿大步青袍,精神倒是不錯,一雙眼睛掃過無垢山莊等人時,在連少主抱著的妙齡姑娘身上停頓片刻,又專注的盯著連少主本人。
公孫玲長住墳墓中,除非外出看病,本身是不常出門的,但有些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從幾年前便流傳甚廣的世家俊傑,譬如武林六君子之名,他也時常聽聞。
他有位地位不低的友人曾嘆言,這武林六君子中,若有隻一人和其他公子站在面前,便可立時辨認出來,若六個人同時站在一處,那麼你只能認出一個。
公孫玲還不太明白,任是這六君子如何雅致,與旁人也可一眼區分開,但倘若六個人站在一處,怎麼可能只認得出一個?自然是要麼全認得出,要麼全認不出。
畢竟各人有各人的風采,沒道理一個人在場,就能讓人忽視掉另外五個,這太誇張了。
但公孫玲此時沉默了一下,忽然就有些理解了友人當日的心態,這一行八人,穿著都不似世家之人,也沒有身份標識,他粗粗一眼掃過去,卻直接把目光放在那最邊上一人身上,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人顯然有過一夜奔波,甚至可能在山中過了一夜,那一覺上的露水干透後留下的水痕還在。顯然今日來的匆忙,衣飾也未來得及更換,打扮並不算精細考究,但即便如此,他沉穩的站在一側,便已與旁人不同,既有高不可攀的清貴,又仿佛文雅溫和中藏有滔滔暗流,不可小覷。
公孫玲見過的人不知凡幾,這般矛盾的人還是頭一次遇到,不過他雖武功不錯年輕時候也曾闖蕩江湖,但卻更愛行醫,尤其是最近這些年,他已準備安安靜靜治病救人然後老死在墳墓中。
所以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和他關係不大。
再者,這等身份高貴之人,願意從大老遠趕到關中墳墓里來找他,自然是有求於他,所以他也不必想太多。
公孫玲伸手一拱,「這位可是無垢山莊,連莊主?」
&是我家少主。」周十三這時道。
&為這姑娘求醫?」
公孫玲皺眉覷了一眼連莊主懷中的姑娘,按理說這二者的表現,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十分恩愛的夫妻。
但公孫玲西醫多年又會觀察,倒是看得出,這兩人不一定有什麼。那連莊主只一手按在小姑娘的後背,想來是這姑娘發了什麼病,一路上就是靠著這樣的方式維持下來的。
連少主點點頭,「公孫先生可有時間?」
&來再說。」公孫玲當先走進墳墓,幾人也陸續進入其內,發現墳墓里的空間還算大,除了有一副巨大的棺材十分礙眼,其他擺置倒都像是專研醫術的。
花天珠望了望那口大棺材,只覺得這地方新奇的很,也不知娘親以往生活的古墓中,是否和這裡有相似之處。不過接著想想,古墓中有不少機關,外人不得進,這裡卻沒有,並且簡簡單單一目了然。
若有比較貴重的東西,公孫大夫外出行醫,回來時也不怕丟了?
花天珠想了許多,那公孫大夫已經替她把了脈。青布衣袍的老人目光投在一旁,但神色內斂,顯然專注點在指下的脈象上,只沉吟不久,眉頭便皺了皺。
病成這樣,還真不是小病,更何況要靠內力維持,他一早就猜到了。
不過他這等學醫者向來喜好疑難雜症,不怕醫不好,就怕太簡單,所以往常那些中了刀傷劍傷發燒感冒的,他看也不願看一眼,直接叫童子在門外說自己不在。
他心中有數,目光在小姑娘蒼白的面上溜了一圈,面上表情未變,卻不禁開始嘆服起無垢山莊來,無怪被稱為武林第一世家,只看這莊主一人的內力,便已該服氣。
只因他方才一眼就看出,小姑娘的發病時間,恐怕不是今早,就是昨晚,這位連莊主真可算是有心人。
只是公孫玲雖這麼想,摸完了脈,嘴上卻冷笑一聲,「你們怎不等她死了再送來。」
細看這脈象,分明是昨天傍晚就發了病,結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送來,要是什麼要命的病症,這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怎麼世上還有這種烏鴉嘴?周十三一聽當即又要發火,周十四猛扯了他一把,成功地讓他住嘴。
周十三在十八近衛里脾氣最大,一點就著,要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弟弟總在一邊看著,還不知要犯了多少二。
花天珠自小到大看過不知多少名醫,知道公孫大夫這是在唬人了,也笑眯眯說:「最多就是難過些,死不了人的。」
&你自己也清楚?」公孫玲看了看她,「不錯,你運氣倒好,剛出生時便有高人為你悉心調理過,每隔一段時間也輔以湯藥治療,不過想必那位高人也明白,這種先天的寒症,是無法靠外力根治的。」
花天珠心下一驚,覺得這人醫術當真不凡,不過一把脈的功夫,不僅看出了自己的病根,還把前十五年來的調養手段都猜了出來。
&生說的不錯。」她點點頭。
&別忙著誇我,我說的准,卻不一定治得好,這種事關老天爺的病,很麻煩。」他擺擺手。也不再說話,摸著青袍一角思索良久,「先喝幾碗湯藥再說。」
花天珠面色恬淡,她心中早有準備,對自己無法根治的寒症接受的理所當然。
若是真那麼好治療,在原先的世界,她早就治好了,哪裡還等她拖到十五歲?
墳墓附近倒有幾間房子,大概是原先來求醫之人所住的地方,收拾出來空間倒也足夠住人。湯藥飲盡後,沒多久寒症就暫時壓了下去。
&生也無一分把握?」連少主內力已恢復大半,此時與公孫玲對面相坐,他先前並未見過這位輕功和醫術都名聲在外的飛大夫,但他也聽說過江湖中人對其的評價,可以說是第一名醫也不為過。
如果他也沒有辦法,那麼實在不會有第二個比他醫術更好的大夫。
&石之效無法彌補先天之症,這是每個大夫都知道的,要說把握,我半分也無。」公孫玲心情並不好,疑難雜症他喜歡,越有挑戰越好,但先天不足之症他是根本沒辦法,正如他先前所說,這是老天爺搞的鬼,他也沒有神仙的本事,除非……
公孫玲淡淡的掃了一眼連少主,目光在他臉上經過,片刻後又下意識返還回來,突然驚疑不定的多望了幾眼,直到對方視線已經起了變化,才奇道:「不知莊主所修習的武功……可是有至陽內勁?」
連少主神色未動,沉吟良久,卻緩緩說:「看來公孫先生不止有一身好醫術,眼力也非常人能比。」
這算是間接承認了。
事實上隱瞞也是沒有意義的,畢竟公孫玲肯這般詳細地問出來,顯然全都看得出來。
這樣平白無故問別人的武功,自然會引起對方的驚覺,不過公孫玲心中有事,神思恍惚之下,卻難免忽視了這一點,只說道:「行醫之人自然要比旁人觀察得細緻些,莊主不必詫異,我只是想問,莊主體內可是有至陽至陰兩種內勁,且各司經脈不起衝突?」
連少主不知是否所有大夫都能從面相看得出別人修習的內勁,還是只有公孫大夫一人有這種本事,大約後者更確切些。
這已不是單純的眼力高低,看來公孫大夫在內勁方面的造詣也不低,難怪在用勁施為的輕功方面,十分高絕。若非習練的功法太差,只怕這人武功要更高几分。
他淡淡說:「不錯。」
&花姓的小姑娘可曾有所婚配,或定下婚約?」公孫玲又問,見連少主閉口不言,才有些明白過來自己打探的意圖太過明顯,他擺擺手哭笑不得,「並非有旁的意思,只是問過後才有定論,此事與她體內寒症有關。」
&我所知,不曾,卻也不排除父母之命,已有婚約。」連少主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對此話只信了三分,所以說起來也模稜兩可。
公孫玲思索過不久,卻忽然望著他一笑,「嘿,這可真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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