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死神在哥譚 第 1 章 死亡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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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淮斯是一位高位死神，也是冥界唯一的高位死神。
他的父親是眾神山的第三代天神，冥王哈迪斯。
他的母親是谷種與春之女神，泊耳塞福涅。
眾所周知，他的父母關係不是很好，因為他的母親是他的父親強行搶來的。父親熱愛著母親，母親厭惡著父親，恨不得他去死，但他們都深愛著他。
赫爾淮斯出生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因為他出生的時候過於突然，他的母親不得不在大海上生下了他。
海神波塞冬為他祝福，他在海神宮住了兩百年——因為他長得太過可愛，波塞冬曾兩度將他偷回家養。
後來，神王宙斯也來湊熱鬧，學波塞冬來冥界偷小孩，結果中途被他父親發現了，兩兄弟就打起來了。
——堂堂神王，偷我兒子，這是神幹的事嗎！？
兩個主神打得天昏地暗，日月變色。
在邊上吃瓜的表姐雅典娜把躺在黃金搖籃里的他抱回了奧林匹斯，兒子長大且獨立了很多年的神後赫拉一見到他，簡直心花怒放，將他當親兒子一樣，餵奶換衣全部自己上。
和愛與美之女神遊玩歸來的冥後泊耳塞福涅發現兒子沒了，提著裙子一腳踹翻了打完架回來的丈夫，二話不說，架著死靈馬車衝上了奧林匹斯。
兩個月後，泊耳塞福涅抱著兒子回到了冥界，揪著丈夫的耳朵開罵，整個冥界都聽見了冥王的求饒聲。
三頭身的赫爾淮斯坐在黃金搖籃里，頭戴太陽神阿波羅送給他的月桂花環，全程圍觀母親家.暴父親。
他的母親未必不愛他的父親，只是當年的事情太過惡劣，母親不願意輕易原諒父親。他們自己也都是明白的，對於神而言，時間不值錢，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撫平過去的傷痕。
直到諸神黃昏來臨，眾神突兀地陷入了漫長而死寂般的沉睡。
冥王與冥後在沉睡之前，將冥界交給了他們的兒子。作為第四代天神，又身負多個三代天神祝福的赫爾淮斯並沒有被諸神黃昏影響，但他依舊陷入了沉睡。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身體裡龐大的神力。
赫爾淮斯雖然身為奧林匹斯神系第四代天神，但他的力量來源和奧林匹斯神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他的力量直接來源於死亡。
死亡，即無盡家族中的七大概念神明之一，祂的形象是一個常年穿著哥德式蓬蓬裙的黑髮少女，故而稱「她」，也有人稱她為「死亡女神」。
赫爾淮斯是死亡選定的候補，也可以稱為繼承人。
死亡並非永恆不滅，她有一個致命的設定:一旦她愛上某一個存在，那麼，她將徹底消亡，新的死亡概念會代替她的位置。
「七」這個數字很有趣，宇宙中很多存在都是圍繞著這個數字的。
赫爾淮斯就是死亡為自己留下的退路，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代替她成為新的死亡概念的赫爾淮斯會將她從消亡中拉回來，她將作為一個新的存在重新開始。
——有備無患嘛。
這是一個交易，在赫爾淮斯誕生的時候就互相同意的交易。
老實講，赫爾淮斯不喜歡奧林匹斯神系的作風，他算是奧林匹斯神系中的一朵奇葩。只不過他的父親是冥王，他的背景太硬，沒有哪一個神明敢當著他的面或者背著他說他的壞話。
神明的欲.念被放大，整天無所事事，醉生夢死。他們又高高在上太久了，學不會低頭看看，自以為還和從前一樣無敵高貴，遲早有一天會狠狠地跌一個跟頭。
這場突如其來的死寂沉睡就是第一個跟頭。
哈迪斯和泊耳塞福涅在沉睡之前非常悲傷，悲傷於他們丟下了他們的孩子，也悲傷於他們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赫爾淮斯是知道的，但他沒有那個能力去阻止，他只能靜靜地看著，然後陷入他的沉睡。
從此，滄海桑田，歲月不知。
*
……赫爾淮斯是被吵醒的。
亡靈的哭嚎聲響成一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震天似的哭嚎著。悲戚的嗚咽聲像狂風自山谷中呼嘯而過，聽得人骨縫發寒。
冥界深處的冥王宮殿裡，像是在閉目養神的銀髮神明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比人還高的漆黑鐮刀安靜地立在他右手邊，一頭酣睡的黑色三頭犬匍匐在他的腳邊。
「嗚！——」
亡靈的哭嚎聲終於傳入了幽靜的宮殿。
不知沉睡了多久的赫爾淮斯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是蛇一樣的豎瞳，金燦燦的，像正午時分的太陽。他的虹膜是漆黑的，幽深而寂靜，透不進一絲光亮。他的眼白是銀色的，像極了冥界流淌不息的銀色死靈深淵。
匍匐在他腳邊的三頭犬警覺地抬起頭，三個猙獰的狗頭同時齜起利齒，銅鈴大的血紅色眼睛直勾勾地瞪視著緊閉的宮殿大門，四肢蓄力，只等主人一聲令下，就能立刻衝出去撕碎膽敢打擾主人安眠的罪人。
赫爾淮斯無聲地笑了，他伸手摸了摸三頭犬最中間的頭。
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手從黑色的衣袖中伸出，纖長的手指撫摸過三頭犬並不柔軟的毛髮，停在了它支起來的三角耳朵上。
「刻耳柏洛斯……我睡了多久了？」
銀髮神明的聲音很空靈，像山林中的清泉，又像海上朦朧遼闊的海霧。
刻耳柏洛斯搖頭，它們也不記得了，時間是最難記的東西。
赫爾淮斯收回手，慢慢地站起身來，絲綢般質地的黑色長袍自然地垂到他的腳下，層層疊疊的，像一朵漆黑的花。
比他這個主人還要高一個頭的鐮刀緩緩霧化，沒入了他的右手手背，一朵纏繞黑色荊棘的紅色玫瑰浮現在他的手背上，小小的，只有眼珠子那麼大。
他的母親是谷種與春之女神，尤愛紅色玫瑰，說它是熱烈愛情的象徵。他的父親投母親所好，把好好的一大片紫色曼陀羅花全部連根拔起，挪到了銀色死靈深淵邊上，原來那片地都種滿了紅色的玫瑰花。它們常開不敗，遠遠看去，像一片燃燒的泛著花香的火海。
赫爾淮斯喜歡荊棘，長了尖刺的黑色藤蔓一點都不嬌氣，隨便哪裡都可以長，還可以用來做武器。
他的鐮刀名為死靈鐮刀，是死亡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烈烈燃燒的地獄火，銀色死靈深淵裡的死魂水，N金屬的刀柄，X金屬的刀身，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和存在是死靈鐮刀砍不斷的。
哪怕輕輕劃一下，都能感受到靈魂碎裂的痛苦，地獄火無情的灼燒將會伴隨其永生。
赫爾淮斯已經沉睡很久了，久到冥界只剩下他和刻耳柏洛斯了，其他曾經的存在都已經因為神力消散而消亡了。
死亡形態各種各樣的亡靈幾乎填滿了冥河對岸，他們尖叫著，哭喊著，哀求著，得不到解脫，也無法再次死去。
很殘忍，不是嗎？
生不由己，死後依舊不由己，人生寥寥百年，幾乎沒有多少東西是自己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憐，也殘忍。
赫爾淮斯停在了冥河彼岸，他腳下就是靜止的銀色死靈深淵，迫不及待想要親吻他衣袍的冥河暗淡無光，像暗流一樣流動的人類死後無法割捨的想念半死不活地起起伏伏，對岸的哭嚎聲已經驟然停止了，冥界又恢復了之前死寂的模樣。
像死了一樣。
戴著金色月桂花環的銀髮神明靜靜地凝視著腳下平靜得可以當鏡子照的銀色死靈深淵，兩人高的地獄三頭犬趴在他身旁，一動不動地瞪視著對岸的亡靈們。
良久，銀髮神明終於動了。
他揮了揮寬大的衣袖，黑色的袖子像濃重的霧，飄飄悠悠的，散開又匯聚。
——起風了。
死寂的冥界起風了！
那是比亡靈的哭嚎聲更加響亮的聲音，驚雷一般，連綿不絕。狂風從四面八方湧來，它們呼嘯著，它們咆哮著，它們的肆意地呼喊著。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龍捲風倒著鑽進了鏡子般平靜的銀色死靈深淵，它們前仆後繼，卷著破碎的亡靈，卷著對岸亡靈們的恐懼，無畏地、興奮地、激昂地衝進了泛起波瀾的「鏡面」。
忽然，風停了，銀色死靈深淵沸騰了！
那是天幕翻轉，那是星辰墜落。
銀色的深淵奔流著向上，密密麻麻的淵底亡靈仰著頭高聲尖笑，暗淡無光的冥河猛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半死不活的暗流煥然一新的涌動著，前進之處擊碎了無數的淵底亡靈，碎成粉末的白骨飄飄灑灑地融進黑紗般曼妙流動的冥河中。
——冥界活過來了。
對岸的亡靈們聽到了笑聲、哭聲、歌聲、呻.吟聲、叫罵聲、呼喚聲……他們聽到了所能想像得到的所有聲音，就在面前這條黑紗般的、卷著細細的銀色星辰、涌動著數不清的「暗流」的冥河裡。
傳說，海上會有美人魚用歌聲引誘水手，而冥界……有冥河。
這條橫貫整個冥界，割裂了生與死，隔絕了人間與冥界的冥河投.射.著亡靈們生前的所思所見所聞。
它是誘惑，是勸慰，是懷念，更是訣別。
這就是冥界，亡靈的歸處。
赫爾淮斯代表了死亡，一切亡靈都要歸於死亡的懷抱，他是門，是橋樑，也是篩選。
從前的冥界只是奧林匹斯神系的一個化身，不見得比地獄強大。如今的冥界屬於赫爾淮斯，他是死亡的繼承人，他比他的父親更加強大。他既然已經醒來了，冥界和地獄的爭奪在所難免。
……其實，他是不拘泥於人類的，宇宙其他物種也可以，反正死了以後都差不多。
力量不分種族。
赫爾淮斯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以對岸亡靈們的裝束來看……
嗯，他好像睡了很久了，人類的服飾都換了好幾個模樣了。
赫爾淮斯摸了摸刻耳柏洛斯的狗頭，嘆息道:「走吧，有得忙了。」
滯留在冥河對岸的亡靈目測得有十來億，奧林匹斯神系的信仰不可能一直繁榮，慢慢的也會衰落下來，每一個神系都是這樣的命運，這麼多亡靈只能是累積下來的。
歲月漫長，歷史洪流連神明都不輕饒，人類的文明只怕是已經換了好幾代了。
他得造一批能用的低位死神出來，至少先把眼前的亡靈們處理好，該受罰的受罰，該送去輪迴的輪迴，該下深淵的下深淵……總不能他一個神來吧？
銀髮神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不知是慶幸自己這個時候醒過來了，還是哀嘆自己這個時候醒過來了。
或許……兩者都有？
刻耳柏洛斯蹭了蹭主人的手心，威武嚴肅地跟上主人的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