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籃球]神壇
周六下午,帝光中學女籃部一行21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市里圖書館,進行期中測試前的集中學習——當然,這只是個好聽的說法,此次行動的主要目的其實很明確,就是在地區預算賽開始前,為社團內部部分學業有危險的成員進行補習。
真優子上輩子也是念了那麼十來年書的,對於各個階段的學習情況也不是不了解,小學階段資優生中的女孩子可能會多一點,這個優勢基本能延續到初中,到了高中的時候,由於科目內容的縱深增加,造成文理分化加重,可能男生的優勢會更突出一點。
帝光的情況和統計數據和規律並不違背,最起碼上次不計全年級排名的測試里,真優子的班級前十名男女三七開。
真優子想到這些,將目光從平攤在桌子上的《幻夜》紙質書上移開,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正在對著複習資料咬著筆頭一臉苦逼相的中井和子,扶了扶額頭。
她想了那麼多,大多數女孩子成績是不錯,可是中井這個人,她不爭氣啊!
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真優子,站起來決定離開圖書室出去冷靜一下透透氣。
雖然說是補習,但是圖書館這種地方,是要保持絕對安靜的,自然也不可能真正進行什麼輔導。今天下午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創造一個積極向上奮發圖強的學習氛圍,讓中井和子能靜下心來自己認真複習下,晚上的合宿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沒錯,這次以補習為主要目的的集體行動,到了最後,在櫻井祐希諮詢了中井家裡的情況後,從集中學習直接上升成了合宿。
而地點就在補習的主要受益人,或者說是唯一受益人中井和子小姐的家裡。
真優子自己的家庭自然不是豪門,但是也能算是經濟情況良好的中產階級,帝光作為一個名門學校,大部分學生的家境都和她相仿,但是有錢人也相當多。
她和中井和子滿打滿算也可以說是從小學時代就認識了,現在上了中學成了同班同學,上下學的路上也經常同行一段,知道中井也是搭乘公交或者地下鐵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的,但是真優子一向愛與人保持一定距離,覺得自己和中井還沒到那一步,雖然自家媽媽真理子也提過讓她邀請女籃部的成員或者是關係好的同學來家裡做客,但是她卻一直沒付諸實踐。
同樣的,她也沒去過任何一個同學的家,綠間宅除外。
於是,當真優子知道中井和子這個看起來一點土豪氣息都沒的逗比家是別墅區的豪宅時,也目瞪口呆了一把。
有壞就有好,雖然出了中井這匹黑羊,但是女籃部大部分成員成績都是還不錯的,除了木村伊織這個小可憐兒歸國子女的國文和日本史稍微有點弱勢,其他人的成績都是沒什麼問題的,特別是一年生里有真優子和大小姐石田繪里這樣的優等生,二年級有以櫻井祐希和柿原愛實為代表的學霸。
是的,真優子這個看起來仿佛一個男孩子,經常瘋瘋癲癲的柿原學姐,也是個深藏不露的學霸。
算起來二十一個人里有四五個頂尖好學生,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女籃部也算是臥虎藏龍,中井和子也算是某種程度的「出類拔萃」。
哎,不能想不能想,想了簡直腦仁疼。
真優子嘆了口氣,輕輕關上了活動所在圖書室的門,走了出去。
其實古往今來,不管是在哪個國家,學霸享受的待遇都是與眾不同的,比如說在帝光中學的女籃部,在歷次小測試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的真優子以及雖然不如真優子,但是也能被人稱讚的石田繪里,二年生中的尖子柿原愛實,在本次特別補習活動俗稱中井拯救計劃中,都是享有特權的,可以隨時看課外書,也可以比較隨意的離開。
至於同樣是學霸的櫻井祐希,她是副隊長,自然要做到以身作則,不能隨意破壞規矩。
當然,真優子她們享有的特權也有一種激勵作用,讓成績沒那麼好的隊員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當一當學霸享受待遇的。
雖然還是一副理性知性的樣子,但是真優子仿佛看到了自家櫻井學姐揮著小皮鞭獰笑道:「給大王好好幹活,重重有賞!」
將腦子裡謎一樣的腦洞關好,真優子上了層樓。雖然接受能力很強認路能力也不錯,但是這還真是真優子第一次來市立圖書館。
從某種角度也要感謝真太郎和真理子夫妻對他們這個有點藏書癖的女兒的縱容,雖然中國有古話說「書非借不可讀也」,但是因為智商先天占優勢的真優子識字很早,從小就會蹭著真太郎的報紙和真理子的文學書看,三木夫婦一向支持女兒的買紙書事業,雖然電子化圖書越發普及,環保運動風起雲湧,但是真優子想看的書,他們兩口子都是問都不問就掏錢的。
當然,這也是他們了解自己的女兒,知道她不會亂買「奇怪的」書,而且一旦買回家就肯定會看完,如果問起來還能說得頭頭是道。
於是,圖書館雖然是好地方,但是因為離家太遠,並不是曾經的小學生如今的國中生真優子的最佳選擇。
三木宅附近的深見書屋才是真優子的真愛,她在這裡辦了借書卡,一般用來租借漫畫和輕小說,想買的小說一般也能買到,如果見不到也能拜託店長來進貨。
帝光女籃部所在圖書室的上一層主要是理科書籍,圖書室吧檯負責的工作人員看到真優子走了進來愣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小妹妹,這裡的書可能不太適合你。」
真優子回頭沖這個年輕的工作人員笑了笑:「沒關係,我只是隨便看看,謝謝您的提醒。」
見並不能勸阻真優子,戴著棒球帽穿著帶有圖書館logo圍裙的工讀生也不勉強:「這樣啊,那小妹妹你就隨意吧,需要什麼幫助可以來找我哦~」
說完還頗為調皮地眨了眨眼。
如今的小孩子真奇怪,一個兩個的都來看這麼深奧的書,大概只是湊熱鬧吧。工讀生內心如是想。
面對他的好意,真優子忙不迭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書架之間。
站在書架前,捧著一本微積分簡易讀本看了半天,重新投胎十來年的真優子覺得自己恍恍惚惚似乎又想起了不少知識。學習這種事情,對於學神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而且很多事情,學了就會紮根到骨子裡,成為一種本|能,也許隨著時間流逝會忘記,但是這只是一種假象,稍微提醒下就能想起來。
高數這種科目,雖然抽象而難懂,但是真優子當年大一一年兩次考試都是滿分碾壓的,雖然可能是應試技巧更好,但是現在她看著書,覺得似乎也不是特別陌生。
不過這種東西看看就好,現在看多了也沒意思,真優子知道自己的斤兩,雖然成績還不錯但是還沒到神童的地步,大概翻完了之後就將書物歸原處了。
一轉身,卻看到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作為一個記性非常好的人,作為一個雖然熱愛運動有點逗比但是一點也不糙的妹子,作為一個有點小記仇的小姑娘,真優子對這人,或者說這個髮型跟自己各種類似的少年印象非常深刻。
這不就是去年八月小學生迷你籃球賽的時候,決賽那天她幫忙給指路的那隊國中生里的一個嘛。當時真太郎還說他倆髮型差不多,真優子對於自己真斗小天使的髮型非常自豪,聽自家老爸這麼一說非常不滿還傲嬌炸毛了。
花宮真看著這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女生——雖然這個形容並不是很恰當,因為真優子和他沒差太多的身高決定了她已經不是萌萌噠小女生了,但是同樣智商高學習棒記性好的他馬上就想起了他們的初次相遇。
啊,他最討厭這種看起來總是元氣滿滿,總是一副向上姿態的人了。
而眼前的女生,恰恰就是這種人。
雖然是個愛學習講道理追求科學相當理性的小姑娘,但是大概是跟笨蛋們搭檔久了,或者說多年體育鍛煉讓她變得四肢發達了,真優子還是有一種野性的直覺,或者說是小動物式的直覺的。
對面那個黑髮黑眼跟她略撞髮型的少年,他的目光讓真優子感到很不舒服。
冰冷刺骨,充滿著惡意。
雖然平白多了十來年,但是人生閱歷並不能算是豐富的真優子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國中生是怎麼會有這種眼神的。
但是既然兩人目光對接,她還是點點頭,說了句:「你好。」然後就離開書架決定去別處看看。
並沒有回應真優子的示好,花宮真收回視線,略微轉身,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物理學簡易入門。
他眼神一向很好,剛剛那個女生,拿來看的是微積分,而且看起來並不是不懂裝懂的樣子。
兩人的再次相遇來的比想像中還快,真優子從下向上基本上把圖書館逛了個大概,沒乘坐電梯下樓,而是順著樓梯走上了頂層的天台。
雖然作為一個愛書之人,這裡簡直就是天堂,但是作為圖書收藏部門,一個公共場所,充滿著書香氣的圖書館有時候會讓人感到有些悶。
推開門,看到一個穿著深綠色外套的背影,真優子用手整了整自己的劉海,然後不出意外又感受到了那種讓她不舒服的視線。
然後她發現,那個和她撞髮型(餵)的男生,居然在抽菸。
看著他一邊吞雲吐霧一副特別熟練的樣子,一邊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真優子心裡也有點毛毛的。雖然說她覺得打籃球的大概沒什麼壞人,但是前世今生也是看著松本清張東野圭吾宮部美雪綾辻行人島田庄司長大的,真優子的腦補能力也許比她的成績還好。
將大腦里「國中少年殘忍殺害幼女到底為哪般」「警鐘長鳴:圖書館天台的血案」這樣奇怪的標題推出腦海,被盯著看得尷尬症都要犯了的真優子還是決定表示一下,點點頭:「你好。」
將手中的菸頭很瀟灑地扔到了樓下,花宮朝著被被他這不文明行為驚呆的女生走來,然後開口道:「帝光的?」
真優子驚道:「誒,你怎麼知道的?!」
她們今天圖書館之行,並沒有人穿隊服或者訓練服,更沒有人穿學校的制服。
&看到真優子難得的一臉呆相,花宮輕笑一聲,然後又點了一根煙。
其實答案很簡單,雖然沒人穿制服隊服,但是帝光女籃此行很多人背著的都是統一的運動包,包包上印著帝光的logo,而花宮真恰好看見了而已。
自己從小到大,不能說是多出眾,但是在自家親戚朋友當中,也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忽然被說笨蛋,這真優子就不服了。
講道理的話,她是有時候會犯蠢不假啦,但是這種話也不是他一個陌生人能說的啊。
轉了轉眼珠想到了答案,真優子覺得這次確實是自己犯二,只好轉移話題:「吸菸不好。」
從小生活在生活習慣非常好的氛圍內,爸爸真太郎除了逢年過節親友聚會才會適度小酌一杯,連飲酒的習慣都沒,更別說吸菸了。
於是,溫室里的花朵真優子對於煙味特別不適應。
雖然沒指望能感化眼前這個自帶黑氣放射效果的少年,但是花宮的反應還是讓她目瞪口呆,良好的運動神經並沒有發揮作用,她就感到一股刺鼻的煙味。
用胳膊肘捂著嘴彎腰咳嗽幾下好受了不少,真優子抬頭就看到了花宮雖然還稚嫩但是卻充滿著戲謔的臉——這種表情,給人一種十分違和的感覺。
但是真優子還是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點過分得近了,連忙推後一步,然後死死盯住了花宮毫無愧疚感的臉。
然後她做了一件後來想起來覺得自己簡直炫酷狂霸叼炸天的事,上前一步,伸手,奪過吸了兩口還剩餘很多的香菸,抬手,扔了出去。
花宮發達的運動神經似乎也被真優子這種大膽的行為震住了,從小就擅長揣摩人性的他從真優子憤怒的表情讀出了這麼一句話「你智障麼?」
匹夫之勇逞過了之後,真優子也有點後悔,但是她還是挺胸抬頭轉身,走向了樓梯門口。
花宮真的人生信條里其實從來沒有「不打女人」這一條,但是這次他意外地並不想動手。
&宮真。」他對著真優子的背後說道。
回答他的是出離憤怒的真優子發出的重重關門聲,毫不在意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花宮又掏出了一根煙,想了想將煙放了回去,慢慢向樓梯口走去。
很久以後花宮真還記得三木真優子夕陽下的呆毛,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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