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虛始話》第二章壯士應直面自己慘澹的人生

近看這人身形清瘦飄逸，修長挺拔，額頭略高，皮膚微白，輕眉鳳目。

「你不要緊張。」白衣人將葉玄扶起又道，「我問你，剛才的事情你可看見了？」

葉玄確實害怕，不過看到這人面目不似凶神惡煞之人，再加上這人的安撫，緊張之情略有舒緩。「看見了，不過我不會說出去的。」葉玄回答。

「說不說出去這不重要，我只是可惜你僥倖方才能活下，卻還未脫險境。」

「你說你看到了那七個怪物，那陰司也看見了你，這活人見了鬼差的人就是死人了。」

「什麼？！」

「而且，你陽壽未盡，鬼差不會勾你魂回地府，為了掩藏秘密多半只是先收你一魂二魄，只留你一口氣，不過卻會變成白痴，等到你天年盡了……不過到時你殘缺的魂魄估計是無人給你補全，只怕世世都要做個痴呆了。」

「……」葉玄無語。這算怎麼回事，剛剛以為自己逃出生天，這會兒比下地獄還慘。

「你不求我救你？」見葉玄沉默尹長天問道。

「能救得我一時，可總不能時時刻刻保護我，你一走鬼差還要來，我總要死的，若是得罪了地府的小鬼，豈不更慘。」

「嗯，有道理。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既然如此，你回去吧。」

葉玄後悔了，自己不該貪玩，應該好好學習的，一放學就該回家，好好看書，做卷子，那樣自己還是自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現在什麼都晚了。

自己該怎麼辦？

「混蛋！」葉玄在心裡吶喊，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一手捶在地上。「自己要死了，我要死了，為什麼，只因為、只因為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嗎？！」葉玄剛才山上時受的驚嚇太多，麻木的情緒才這會兒完全爆發出來。

忽然一個念頭在葉玄心裡萌發。「地府這是要滅我的口，只為不讓世間人知道人死了真得可以去陰間，那我就將我剛剛的經歷詳細記錄下來，發到網上，現在網絡通訊那麼發達，若是我的發帖一一應驗，就證明了真得有陰間，世人知道有陰間再有人撞見鬼差也不會死的不明不白，至少會盡力求生，天下間的高人也不少，一定有人能阻止的了鬼差的。」

想到這裡葉玄忽的又笑了，這是一個小小的復仇的喜悅，行人被葉玄剛剛捶地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這時見葉玄又莫名的笑了，都遠遠繞開但不時回頭看一眼，看精神病似得看著葉玄。

葉玄是將死之人，豈會在乎這些，站起來就走，看熱鬧的人見葉玄又站起來，連忙回頭裝作若無其事。

離開眾人視線，葉玄加快腳步向家趕去，他怕自己時間不夠。

打開電腦，下載了個視頻錄製軟體，葉玄開始對著鏡頭詳細敘述自己一個小時前的經歷，自己緣何會在北山上，怎麼上的山，看到什麼都極盡詳細，只為了增加可信度，之後又重點敘述那七個陰司的詳細樣貌，還有他們與尹長天的交談經過。

葉玄將製作好的自敘視頻傳到網上，設置了定時發布，到了這裡葉玄卻又猶豫了，鬼差要捉自己無非要掩蓋什麼秘密，自己最慘不過世世變白痴，但葉玄想到了一個破局的辦法，就是自己立馬自盡，魂魄齊全的去投胎，好過世世都是白痴，但自己若是將帖子一發，這勢必會激怒鬼差，即便到時自己已是白痴，那鬼差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即便自己到了下一世，恐怕鬼差也會找上門來。

太陽漸漸落山，葉玄心中已有決定。

葉玄打開家中所有的燈，又將電視聲音開到最大，卻不知看哪個頻道才好，居然看起了新聞聯播，新聞聯播看完，是天氣預報，濱城的天氣明天是晴天，這對葉玄毫無意義。

天氣預報也播完了，葉玄不知看什麼，只是看著掛在門口的時鐘，還有三個小時，葉玄就這麼呆呆的坐了三個小時，葉玄有時甚至懷疑今天白天的事情只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只要醒來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可葉玄如此催眠自己也沒用，他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遍地的糯米，五隻大公雞，黑狗的屍體，還有血，門口的艾草，反正落在鬼差手裡也沒有好，葉玄要拼個魚死網破……

葉玄感覺整個房間冷的出奇，甚至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在這種狀態下，不知過了多久，忽的四周變得極靜，窗外也一片漆黑，連遠處高樓的夜燈也看不見。莫名的，葉玄喃喃自語道：「來了。」

葉玄盯著客廳門口，門口掛著的八卦鏡忽的落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是面銅鏡……

一個赤發、獠牙，皮膚是一種黑中帶著藍的顏色，身高不足五尺，身上穿的不知如何形容，手執鐵牌，面目猙獰的東西出現在客廳門口，正是白日那個小鬼。

四周不知怎的起了怪異的冷風，卷著艾草，葉玄覺得徹骨的寒冷，那幾隻公雞不知何時攤在地上成了死雞。

「時辰到了，該上路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聞言葉玄一顫，手中一碗黑狗血掀向來的這個鬼差。

「為何要殺我？！」葉玄怒聲問道。

「你罪犯天條！」

「我犯何罪，只因為看見了你們，這是陽間。」

「我等早已在那塔下部了『迷魂陣』，尋常人進不到塔下。」

說時遲那時快，那鬼差讓過飛來的佛像，手中一鐵鏈抽翻那狗血，手一翻鐵鏈抽在葉玄身上。

「啊！」葉玄一聲慘叫，一種灼燒的疼痛傳遍全身，同時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一種灼燒的疼痛，仿佛整個人被丟進硫酸缸里。

鬼差又一鐵鏈打在葉玄身上，葉玄沒來得及慘叫，又感到脖子被套上了什麼東西。

鬼差將那根鐵鏈套在了葉玄脖子上，拖著葉玄走。葉玄想掙脫鐵鏈，可是雙手一搭上脖子上的鐵鏈，只覺雙手一陣劇痛……就這麼完了嗎，人果然還是鬥不過……

此時一點螢光從窗外飛進，穩穩的打在了鬼差手中拖著的鐵鏈上，鐵鏈仿佛棉線見火般忽的斷了。葉玄意識模糊的掉在在地。客廳里又多了一個人，是白日那人。

這人出現救下葉玄：「夜遊，白天我還感嘆不能斬你真身，想不到晚上你就送上門來，今夜你能否跑的掉？」

「是你？！」這陰差此時說話聲音變得極為尖細難聽。這陰差知道來人厲害，話音未落轉身就跑，

「想跑？也罷，我在這地上畫一個圈，你若是能跳得出圈去，我就放你離開。」

夜遊一驚，低頭竟見自己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散著淡淡白光的圈子，忙欲跳出圈子竟覺得腳下一陷，低頭看去，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竟變成一泓深不見底的池水，自己正沉下去，夜遊忙欲飛天，可飛天之術竟然無用，自己還在向下沉，又急忙開始划起水來，盡力漂在水面上，可還是向下沉。自己本是陰神，早已不用呼吸，此時竟覺得窒息，快被溺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夜遊拼命的向水面游去，可還是在沉，這水也不知有多深……

葉玄意識模糊的醒來，先是看到白日那人，看看四周發現還在家中，五尺高的小鬼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你醒了。」尹長天轉向葉玄。

「我還活著嗎？」葉玄忽的看一旁歪倒在地的自己。葉玄的肉身。

葉玄魂魄被鎖魂鏈抽出肉身，現在魂魄見到自己肉身，急忙想回到自己肉身里。

衝進自己肉身里，葉玄還是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頓時心裡涼了半截，冷汗流變全身（靈魂不會流汗），自己真的死了。

「別著急，放鬆點，就能回去。」及時提醒葉玄。

忽的，驚魘一般，葉玄腳下一空，身體一抖，一切都回復正常了。

葉玄簌的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忽的想起什麼來。連忙起身，又倒頭向那人拜去，口中道：「多謝仙人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但力所能及，葉玄必赴湯蹈火，結草銜環……」葉玄是個學生說起話來文縐縐的拽詞。

「呵呵，好了，你放心，我既然救了你，必定會救到底，你會撞見陰司的事大部分原因還是在我，我不會棄你不顧的。」尹長天道。

「我叫尹長天，你叫什麼名字？」

方才陰司說在塔下布了迷魂陣，凡人進不去，恰好是尹長天闖過，破了迷魂陣，結果葉玄尾隨而至，進了九重天塔下。

尹長天扶起葉玄又道：「今日上午見到你的陰司一共有七位，現在少了一個夜遊，只是另幾位卻再難有機會對付，而且也不能一下讓所有的陰司都失蹤，我另有方法遮蓋你的痕跡，讓陰司尋不到你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