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現在給你個選擇。」
「活著,或是被本王賜死。」
「告訴我你的答案,女人。」
金色長劍懸浮於夜空,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如天堂鐘磬,敲打在卑微姿態的女子耳畔。
在那直覺的一瞬間,她的內心給出了使她恐懼的朦朧答案——
她不知道。
救贖之路太長,太遠。而那道路上溫暖的人已逝去。自己能給的只有無邊無盡的挽留與背影。
無意義的生活永恆輪迴,罪惡的灰塵,讓尋找光芒的雙眼被擦得紅腫。但生命又是何其短暫。
她跪坐在地,露出了本該屬於年輕女子的迷茫,比如當她們揣摩愛人的想法。
卡林在揣摩死亡。
如果選擇一種方式死去,與選擇一種方式生存的感受並無不同。
「我不知道。」黑色的眼中只有空虛。
吉爾伽美什像是得到遊戲結果的賭徒,滿意地大笑。望著女子的目光,如若望著一隻等待修補的破爛人偶。在他金色的存在面前,那漆黑空虛的靈魂顯得無比諷刺。
「起來吧,毫無愉悅的雜修。」吉爾伽美什右手輕抬。
「能成為本王新的愉悅,你應該感到無上的榮幸。」
旋轉的光渦,一把金色的短劍浮現,流光映照神明刻上的臉,沒有絲毫溫暖。
如果不知恐懼死亡,又無法面對生存,本王就給你些折磨好了。若經受過真正的痛苦,能否還像現在一般漠然呢,雜種唷。
王以戲虐的笑容,離開了黑夜的舞台。
*
命運的天幕破開了長縫。傾斜而下的,是真正的王不具分別的評判。
周身漆黑。她唯一的光源是手中金色的短劍。除了王者的恩賜,連同卡林自己,一切已隱匿於暗。
寶具長約半米,雕刻著黑色咒文的劍身縈繞凌厲的王氣,獨屬吉爾伽美什的氣息。
王的眼睛,戳穿她生命中最想逃避的空虛。那瑣碎的,冗長的,不覺中失去感受的,行屍走肉般的人生。
她站起身,踉蹌了幾步,機器般行走在街頭,魔術師的身體不自覺感受著其他魔力的所在。
如果可以像機器一般,反而會輕鬆許多。
如果可以。
*
若放棄了歡愉想以己身去拯救他人,尚有寄託可言。但若連拯救的力量和意義都全無,又還剩下什麼。
她想起了征服王那晚的告誡。
為什麼活著,為什麼,不選擇死亡。
為什麼心存期待。
太多問題壓得她喘不過氣,解答時只暴露出自己的平庸。
直面嗎。但當她選擇直面,給出的結果卻是重複過去的錯誤。
世界的殘酷之處,大概便是給予人不與之相配的欲望。
雙槍男子的身影逐漸浮現,一如心中的答案。
如果,被等待救贖的人殺死。
*
「真沒想到。你竟是第一個應戰的人。」
夜。街燈氤氳冰冷的藍光,滿地寒意。
男子右眼的黑痣雖無刻意,具足風情。
「迪盧木多·奧迪那。」紅寶石發出隱隱的幽光。
你的真名,我沒有告訴別人。
或許,這是一場錯誤的對決。
過於明白的結果。但卻能使自己得到徹底的解脫。
對面,男人的語氣透露了他不自覺的喜悅。
「卡林,我感到附近有其他servant的存在。怎麼……發生什麼了?」
他沒有看到那個金光閃閃的王。
「不,沒什麼。」卡林握緊了手中的短劍,「如你所見,雖然很可笑,但我是來應戰的。就在剛剛,感知到了你發出的戰意。」
「你……」男人的眼神充滿疑惑,而就是一瞬間他很害怕聽到對方針對自己的原因。
如果連最後的容身之所都失去。
「迪盧木多,我知道你對過去仍有遺憾。而我渴望做我想做的。不如我們給彼此一個機會。我盡全力戰鬥,你殺了我。」
也許是自私,我好累。讓我這卑微的雙手也能在生命盡頭帶走什麼,可以嗎。
*
話語透過夜晚的寂靜。翡色雙眸,泛起不平靜的波瀾。
女子溫柔的笑容,渴望神明的眼,刺痛著「被救贖」的男人。
曾經,他身為拯救者之時,心中對那些將罪孽推給他之人有多少憎恨。眼前的女人,竟是一臉平和。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人若承擔本不屬於自己的負重,毫無疑問會痛苦。這女人卻執拗地相信那些龐大之物是自己應有的承擔,且以此為解脫。
這到底是她對生命的懦弱,還是對自己獨有的溫柔?
過去的一生,人們和戰友尊敬他,女人們依賴仰慕他,所有人在他面前秉持著崇拜與信任,卻沒有人說過要給他救贖。
他感到無措。心底最痛苦陰暗的部分開始騷動,他抗拒的同時,有難以想像的情感被揭露出來——
他想繼續享受,直到生命的盡頭。
「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騎士的話語也是對自己低沉的怒吼。
他緊緊握住卡林的手腕,突然將她保護到身後。
另一邊,身著西裝的金髮少女碧綠的眸子凝滯在卡林身上,微微怔住。而她身後護住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銀髮女子。
「卡林·黑塞,我希望你活著。」
「至少現在,不要做我的拯救者。」
男人感到自私的沉重壓迫著自己,但他卻無法放開手上的力量。
風吹來saber身上清澈的鬥氣。
就讓騎士間的對決,暫時澆滅他心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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