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道:「的確,我對隴西軍並不陌生。」
「……」
「我看過兵書。」
「哦?」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可是,哲生——集賢殿的學生在一些兵法的論著上,並沒有看到過隴西軍的記載。」
「那些地方當然沒有,我看到的,不是關於他們的記載,而是他們留下的兵書。」
「兵書?」
隴西軍的將領還留下過兵書?
不過,既然是將領,寫書著作不算是稀罕,而且,這支軍隊曾經那麼威武,在西北地區縱橫馳騁,想來也有些過人之處,這些行軍作戰的巧計能流傳下來,的確不是什麼壞事。
只是——
「這些兵書,連集賢殿也沒有收藏……」
「沒有,」裴元豐看了我一眼,道:「起來,那應該算是一些禁書,因為我是皇子,當初又一定要跟著軍隊去西大通,所以父皇才給我看的。」
「……」
也就是,隴西軍的將領留下的兵書,只有皇家內部才收藏了。
難怪哲生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
可是,其他所有的典籍上連名字都找不到一個的「隴西軍」,裴家的人竟然有他們留下的兵書!
這支軍隊一夜之間覆滅,卻有人留下了他們的兵書!
我急忙問道:「那,你有沒有問過,那些兵書是如何得來的?」
他搖了搖頭:「我問過,被罵了。」
「……」
「其實,我對隴西軍也不是不感興趣,但父皇,還有皇爺爺他們好像都很忌諱提起這件事,問的次數多了,被罵得多了,我也不敢再問了。」
「……」
「你要是不提,我都快要把這件事忘了。」
他知道的也不多。
不過,「隴西軍」這三個字竟然連他,曾經的皇子都不能提,看來,的確是裴家的一個禁忌。
我沉默了一會兒,正要什麼,就聽見身後的精舍內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啼哭。
「哇嗷——」
是的聲音,一聽到孩子的哭聲,他立刻精神了起來,急忙轉身往回跑去,看著他焦急得像是要衝過去打仗一樣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跟著跑了過去。風華絕代
果然是尿床了,從薛慕華手裡接過濕噠噠的女兒,就看到床褥上被洇開了好大一片地圖,裴元豐哭笑不得的道:「你怎麼跟個子一樣,又能吃又能拉的。」
薛慕華大概是沒怎麼睡好,睡眼惺忪的起身,嗔道:「哪有你這樣自己的女兒的。」
一旁的侍女也忍著笑,從他手裡接過姐,然後急忙過來換床褥。
雖然大清早一起來就一團亂,加上孩子的哭聲,有一點昏天黑地的感覺,可是卻一點也不讓人厭煩,侍女們給換好了衣裳之後又送了回來,裴元豐急忙接過女兒抱著。等到床鋪那些都已經換好了,薛慕華便吩咐下去,讓廚房把早飯送過來。
她又回頭看著我們:「劉公子還沒起嗎?」
我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輕寒那邊還沒有動靜。
裴元豐道:「他好像是累得很,昨天晚上就睡得很沉,今天早上我看他也是很疲倦的樣子,所以沒有叫醒他。」
我道:「是啊,他好像很容易疲倦,這一路上,他經常在馬車上都能睡大半天的。不過現在也不早了,我去叫他。」
我去到了他們那邊的房間,和我跟薛慕華睡的這個房間也基本差不多,乾乾淨淨的地板,桌椅的邊角也都用棉布包著,簡單的器皿反倒透出了一種生活的氣息,而我一眼就看到大床上,輕寒正安穩的睡著,大概是一晚上都沒挪動過,他連頭髮都整整齊齊的。
我走過去蹲下身來,輕輕的叫著他。
「輕寒,起來了。」
「……」
「該起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都氣了。」
「……」
「醒醒啊輕寒。」
「……」
「輕寒!」
我叫了他半天都沒有動靜,他睡得那麼沉,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似得,我頓時有些慌了,急忙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了一下:「輕寒!輕寒!」
這時,他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嗯……?」
我頓時鬆了口氣,剛剛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你怎麼睡得這麼沉?嚇死我了。」詩詞:流年剪影
他還有些混沌的,眼神也不甚清明,呆呆的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我似得:「輕盈?怎麼了?」
「我叫了你半天都叫不醒你。」
「……啊?」
他終於清醒了一點,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我,伸手揉著頭:「我,我睡得太沉了。」
「你也太能睡了,大家都起了。」
「是嗎?那我馬上起來。」
他手忙腳亂的起床洗漱了一番,然後跟著我去了那邊的房間,他們已經坐在桌邊等著了,輕寒微微有些臉紅的道:「抱歉了。」
裴元豐只擺了擺手:「你們這樣兼程趕來,肯定是很累的。坐吧。」
桌上擺著有粥有饅頭,還有一些簡單的菜,裴元豐道:「這裡的吃的都很簡單,你們委屈一下。」
我們急忙道:「哪裡的話。」
輕寒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像是在擔心查比興他們,裴元豐看了,立刻道:「他們的早飯有人準備的,放心吧。」
輕寒笑道:「我們這次過來,倒是先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只要是你們來,怎麼也不會是麻煩。」
「……」
這句話,倒像是,話中有話。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我們來的時候,他好像準備了客房,但不是為我們準備的。
我抬起頭來想要什麼,旁邊的輕寒看了我一眼,我想了想,也就沒有再開口,大家便開始吃早飯,東西雖然簡單,可家常的味道就是讓人留戀,尤其饅頭甜絲絲的格外合胃口,我吃了一個半。
就在這時,外面走進來了一個年輕的將領,應該是裴元豐的副將,從昨天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看樣子十分的精明能幹,他走進來,先對著我們都行了個禮,然後對著裴元豐俯身拜道:「公子。」
裴元豐立刻道:「如何?」
那副將俯身一拜:「已經到了。」
裴元豐點點頭,然後揮了一下手。
我和輕寒對視了一眼,立刻看向他——
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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