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逵推了一輛獨輪車,上面坐著老母親,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口中道:「現在滿地是雪,走得艱難,若是不小心摔倒了,累媽媽受傷。??何不等上兩天,雪化了路上好走,再一起回去看哥哥。左右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差在哪裡。」
老夫人用手拍著身邊的肉和米麵道:「你到了馬軍司,承蒙上官看重,才幾天時間就升了個官做,就此有了前程。這種好事,自然要回去告訴家裡。再者你侄兒剛會說話,一時離開我心裡想得很,恨不得時時讓他在眼前,我兒受些累。」
賈逵幼時喪父,雖然母親改嫁後繼父對他不好,但事母極孝。母親吩咐,自然照做。
回到熟悉的軍營,家屬住的地方靜悄悄地一個人都沒有。賈逵也不在意,這樣大雪的天氣,誰不好好地在家烤火,軍營的這些粗人可沒有心情出來賞雪。
開封城裡就是比小地方好得多,雪住了不過才半天多時間,不但是大路上的雪掃得乾淨,就連這軍營里的小路也掃過了,走著甚是方便。
不一刻到了自家門前,遠遠就看見圍了許多人,賈逵高聲喊道:「前面的兄弟,我哥哥家裡有什麼喜事?你們都圍在這裡?」
聽見這聲音,人群里就有許多人如受驚了的兔子一般,飛快地跑得沒了蹤影。
賈逵的心裡咯噔一下,就升起不祥的預感,哥哥家裡出事了?
把獨輪車放下,賈逵道:「媽媽在這裡等一等,我到前面看一看,再回來接你!」
說完,也不等母親回答,拽開大步,向哥哥家裡走去。
兩個士卒守在門口,看到賈逵過來,不由兩腿抖。待賈逵走得近了,硬著頭皮鼓起勇氣道:「吳漢偷開公司從京師銀行借貸,無錢歸還,現在事了,閒雜人等不許」
賈逵把兩人一把推開,口中道:「放你爺爺的屁!前幾個月我跟哥哥一家住在一起,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這才離開幾天,竟然就敢編這罪名害我哥哥!」
說完,大踏步地走進房裡。一進房,正與一個軍官迎頭撞在一起。賈逵認得這人,是他哥哥這一都的軍使,名叫鍾瑞林。
見鍾瑞林面色驚慌,賈逵厲聲喝道:「鍾軍使,這裡是我哥哥家裡,你來做什麼!」
鍾瑞林一陣慌亂,一回頭看見自己帶來的幾個兵卒,膽氣才又壯了起來。背起身,仰起頭對賈逵道:「賈逵,你現不是本營的人了,我勸你不要惹事!」
「你說的什麼胡話!這是我哥哥的家裡,誰敢上門鬧事,我剝了他的皮!說,你們幾個撮鳥來幹什麼?我哥哥嫂嫂呢,怎麼不見人出來?」
鍾瑞林向後一退,閃到幾個兵士身後,對賈逵厲聲道:「賈逵,你哥哥吳漢欠了京師銀行的錢,揮霍一空,畏罪吊死在東華門外了!為防他家裡的人帶錢潛逃,我奉了指揮之命前來看著,誰知在來之前,他渾家不知了什麼瘋,也一起吊死了!」
賈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著鍾瑞林道:「你這廝胡說什麼?我哥哥從來不向外人胡亂借錢,就是偶爾欠點小債,隔日我就幫他還清。什麼銀行的錢,沒有的事!」
說完,猛地向內房衝去。賈逵一向勇猛,軍營中有名的狠人,鍾瑞林哪裡敢攔?讓開身子讓賈逵進了房,自己帶人乘機出了房門。一到賈家的院子裡,便就吩咐手下去召喚兵士,把賈逵堵在裡面。這賈逵就是再狠,不怕他在自己的軍營里翻出天去。
進了房門,賈逵就看見嫂嫂吊在房樑上,身子還沒有冷透。不足周歲的小侄子在旁邊的襁褓里,已經哭得渾身脫力,不出聲來,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賈逵只覺得身子像掉進了冰窖裡面,一下涼到骨子裡。上前把小侄子抱在懷裡,騰地跪在嫂嫂面前,厲聲道:「嫂嫂安息,我必取姓鐘的狗頭!」
說完,一躍而起,衝出門來。到了院子裡,見到外面已經圍了許多兵卒,心中狠勁上來,順手抄了院牆邊的一把木杴,大叫一聲,沖了出來。鍾瑞林被嚇得心膽俱裂,急忙吩咐手下的人把賈逵攔住。這裡是自己軍營的生活區,只要不出去,天大的事也可壓下來。
兵杖都是在軍營裡面的器甲庫里鎖住,這裡是生活區,鍾瑞林的手下只有棍棒,一涌而上,沒頭沒臉地向賈逵身上打來。賈逵兩眼紅,只是用身子護住小侄子,根本不管打來的棍棒,看準了鍾瑞林,直直向他衝來。
雖然知道賈逵勇猛,鍾瑞林還是被他嚇了一跳,大叫一聲,招呼手下護住自己,轉身向不遠處的兵營跑去。一邊跑一邊高喊:「賈逵這廝反了,快快把他拿下!」
賈逵性起,手中木杴一揮,把身邊的人打得東倒西歪。向鍾瑞林趕了幾步,見趕不上他,瞅准了他的後背,手中木杴猛地甩了出去,正打中鍾瑞林後背,把他打倒在地。
見賈逵如此勇猛,周圍的士卒不由一愣,心生怯意。賈逵哪會放過這個良機,大踏步趕到鍾瑞林身邊,一腳踢在他的腹部,把他踢得像個蝦米一樣在雪地里蜷了起來。
伸手抓住鍾瑞林的髻,一路拖行,賈逵口中道:「洒家不冤枉好人,且讓你這廝鳥再活一會,問過了話才取你性命!直娘賊,你狗膽欺到我們兄弟的頭上來!」
一邊說著,一邊拖著鍾瑞林快向前跑,到了獨輪車旁邊,對母親道:「媽媽,哥哥家裡出了禍事,此處留不得!你到我背上來,我背著你回到我們軍營再說!」
老夫人被眼前的一切嚇得呆了,只好乖乖聽兒子的話,趴到賈逵的背上。
賈逵背了母親,一隻手抱了侄兒,另一隻手拖著鍾瑞林,飛一般地向前跑去。
軍營的生活區緊靠軍營,但並沒有守衛,賈逵這一路跑,倒是沒有人阻擋。鍾瑞林的那些手下見失了軍使,也不敢放棄,在後邊一路窮追。只是賈逵神力,他們一時追不上。
禁軍大營是一營一營地連在一起,在城中分成幾大區域。但出於「事為之防,曲之為制」的原則,並不是一個衙門的軍營在一起,而是以營為單位,三個禁軍衙門屬下禁軍犬牙交錯,參差在一起。所以跑不多遠,便出了那軍營的範圍。
一個人在前邊跑,背上一個人,懷裡一個人,地上還拖著一個人,後面上百人追,這場面如此怪異,惹得眾多軍兵觀看。有馬軍司認得賈逵的,飛馬到他新軍營,報他上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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