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山,山巔雲霧繚繞之處,有觀雲台佇立。
亭台中林雲與流觴相對而坐,桌上放著一壇猴兒酒,兩人大碗喝酒,隨意聊著。
「流觴,你與紫瑤到底是什麼關係?」
有些疑問懸在心頭,林雲說到底還是蠻好奇的,他似乎知道蘇紫瑤很多事情。
大秦帝國中,他與自家宗門也是若即若離,甚至將龍虎拳這等拳法都交給了自己,完全沒有顧忌宗門的一些禁忌。
許多時候,也都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樣,仿佛什麼都不在乎。
甚至在這一屆的龍門大比中,直接選擇了棄權,沒有將群龍盛宴放在眼中,或者說興趣渺渺。
他的身份很神秘,他與蘇紫瑤間應該是有故事的。
否則以蘇紫瑤的性子,也不會將留他在身邊,旁人可無法輕易靠近她。
流觴聞言臉上露出頗為苦澀的笑意,他拿起碗狠狠灌了一口,良久,才悠悠嘆道:「得從何說起呢?蘇紫瑤雖在大秦帝國出生,可一身修為卻是在帝玄宮修煉的,帝玄宮不在南華古域,也不在玄黃,它在我來的那個世界。」
林雲眼中閃過抹異色,心中稍稍泛起絲波瀾,卻沒有太多驚訝。
他早就知曉,帝玄宮的來歷極為驚人,甚至不屬於這方世界。只是沒有料到,流觴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難怪他對許多事都沒有太過在意。
「當她出現在我那個世界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我只是她萬千仰慕者中的一員。不過我比較幸運,我兩有過一段歷練的經歷,算是結識,現在想想也不算幸運吧。」
流觴無奈一笑,笑中有許都惆悵,搖了搖頭道:「若沒有這段經歷,我也不會出家,我不是在大秦玄天宗出的家。我來大秦之前就出家了,記得我出家之時,我那脾氣火爆的祖爺爺,差點將萬年佛廟的不朽聖壇給拆了。」
「不過我向來如此,決定的事從不回頭,我算是稍稍灑脫的,選擇了放下。不過那方世界,可不是人人都如我這般放下了,你以後若是見到蘇紫瑤,可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他衝著林雲擠眉弄眼,頗有翻等著看好戲的意思。
林雲若有所思,流觴所說,應該是蘇紫瑤未入青雲宗之前的事。
他與蘇紫瑤算是舊識,有展開過追求,可顯然被無情拒絕了。而後他選擇放下,這放下的不僅僅是蘇紫瑤,連帶著紅塵人世都給放下了。
「那方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林雲雙眼,沉聲說道。
「那是一個很精彩的世界,有諸多聖子行走與世間,問道天下。有聖女風華絕代,不比蘇紫瑤遜色。也有妖女魅惑眾生,有魔道強人,縱橫世間。天驕妖孽如過江之鯽,數之不盡,有妖魔成帝,有聖人追仙,有真龍顯聖,有塵封的寶地不斷破土,亦有邪魔跨越星海而來作亂……那是一個恢弘的大世界,熱血和豪情激盪,世間翹楚,不求長生,只為追夢,縱死不悔!」
流觴玩世不恭的俊臉上,露出罕見的凝重神色。
此刻,他眉間展露的鋒芒,似有神采飛揚,星芒綻放,無邊風采。讓這山巔之上,望之不盡的朝霞雲霧都為之黯然之色。
林雲微微一怔,心中震撼無比。
此刻的流觴,他的風采竟然絲毫不遜色蘇紫瑤。
晨光沐浴在他身上,那一襲白色僧袍,聖潔無暇。在其身後朦朧間,可以看見一圈有一圈的佛光,佛光中藏著一幅畫卷,若隱若現。
那是一幅極為厚重的畫卷,很難想像,一旦展開會驚艷到何等地步。
時不時,能看見佛光凝練成光雨,不斷落在那塵封的畫卷上。
林雲眉頭微皺,他想起自己在劍宗秘境,碰見的星君骸骨背後也有類似的畫卷。但那畫卷已經展開,流觴那藏在無盡佛光中的畫卷,則還處在塵封之中,似乎還未書寫完畢。
林雲心中極為震撼,不僅震撼與流觴此刻的風采,更震撼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世界。
世間翹楚,不求長生,只為追夢,縱死無悔!
那是一個豪情萬丈的世界,讓人熱血沸騰,心中生出無限嚮往。
長生意味不死,只要不死任何欲望都可以滿足,長生本身就是終極欲望。可那方世界的人,卻不求長生,只為追夢便願將此生熱血和豪情灑進。
那究竟是怎樣一方世界!
「你在我身後看到了什麼?」
正在遐想中的林雲,他回過神來,沉吟道:「我看見了無盡的佛光,佛光中有一幅塵封的畫卷,畫卷似乎還沒書寫完無法展開。」
還有句話林雲沒說,一旦展開,那畫卷將會驚艷世間,讓那無盡佛光都為之遜色。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幅畫,我這畫其實早已畫完,只是無法展開。我未出家之前,名為流殤。流殤是一把劍,月光如霜,流水堪殤,我殺的人比你見過的任何邪修都多。我殺好人,也殺壞人,有一天這劍斷了,流殤也就死了,這幅畫便再也無法展開了。」
提及往事,流觴神色卻沒有太多動容,他笑道:「有一天你也會作畫,也會踏上那方世界,大世將臨,每個人都有爭奪天命的機會。」
「大世將臨?」
又是這句話,蘇紫瑤之前也對那北雪山莊的長老說過,那長老神色興奮,激動之情完全無法掩飾。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世,能讓人激動到這般地步,那莫長老也算是實力極為恐怖的劍客。
劍客的心境,尋常來講,很少會有大的波動。
「對,一個席捲天下的大世,世間妖孽誰也無法避開。無盡的機遇,就算是下界翹楚,也擁有爭奪天命的機會。所以這一屆的群龍盛宴至關重要,你至少要進入前十,否則錯過這次機遇,很難再見到蘇紫瑤。」
流觴神色認真,卻沒有講太多大世的事。
在林雲的不斷追問下,徐諾再送他十壇猴兒酒後,才勉強多說了四個字。
大世將臨,天路將啟。
「打住,你別再問了,能告訴你的我自然會說。你看蘇紫瑤便什麼都未與你說,實在是多說無益,實力到了自會明白。何況我說的再多,群龍盛宴你進不了前十,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流觴面露笑意,他臉上又露出那幅玩世不恭的神情,摸了摸光頭,笑道:「說不定那時候,和尚我也可以考慮還俗了,嘿嘿。」
說完嘿嘿一笑,擠眉弄眼,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滾!」
林雲笑罵一聲,知他只是隨意說說,不可能隨便還俗。
他心中執念未散,連畫卷都無法展開,說來也是畫地為,將自己給困住了。林雲猜測,那執念可能並不僅僅是蘇紫瑤,他出家之前怕是落下了很大的罪孽。
流殤與流觴,一字之別,可意思卻是錢天壤之別。殤是殺戮,是災禍,是痛苦,這個字用的很少,可一旦用到了,便是極為可怕的恐怖之事。
譬如國殤。
觴則不一樣,指的就是酒器,音相同,意完全不一樣,是一種截然相反的態度。
流觴笑意收斂些許,輕聲道:「不過我也要認真的與你說說,那方世界強人很多,我只是蘇紫瑤諸多仰慕者中的一員。你若實力不濟,真的會很慘,蘇紫瑤不可能每次都來救你。何況,她也很慘,她所背負的……」
話說道此處,流觴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閉嘴不言。
不過看向林雲,卻發現對方神色無異,似乎並未感到意外。
「你無需說,我也能感覺得到,她所走的路必定艱難。」
林雲喝了口酒,他的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堅毅之色,沉聲道:「可我手中之劍,終有一天會追上她,強人再多,也休想染指她分毫。她所背負的一切,我手中之劍,也會為她一併挑起。」
這是誓言嗎?
流觴有些發愣,他似乎有些明白,蘇紫瑤為何看上了對方。
只是那方世界的強人,實在有些厲害,可遠遠不是天陵七秀這等廢材所能比。
不過他相信林雲,這股信心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這少年的向劍之心,一定會在那方世界綻放。
若此生,他的畫卷註定無法再次展開,無法護住那個女孩。有這少年拔劍,也許就夠了。
「喝酒!」
半響,流觴大笑一聲,舉起大碗與林雲狠狠|碰了一下。
洛水山巔,觀雲台上。
二人狂飲不止,喝道朝陽垂落,喝道夕陽落幕。滿山雲霧都披上了火紅色的餘暉,如女兒家臉上的羞紅之色,那紅暈連綿的萬卷狂暈似乎也隨著兩人一起大醉淋淋。
等到林雲醒來之時,觀雲台上,只留下林雲一人。
流觴也走了,再見怕也不知道是何時。
林雲收拾好心情,找到了洛水上人,他要向對方請教一些事情。
血龍馬現在的狀態,無法斷定死活,即便殺光天陵七秀,林雲的心也很難安定下來。
洛水上人不怎麼待見林雲,可心胸倒是頗為寬廣,對林雲所求之事盡力相助。
查閱諸多古籍後,確定血龍馬未死,處在一種相當玄妙的狀態中。
「負陰抱陽?」
林雲輕聲念道著洛水上人所說的這種狀態,按其所說,血龍馬本該死了。
可其死前血脈異化,體內的龍族血脈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出現了類似返祖的跡象。所謂負陰抱陽,可以看做它化繭成蝶的一個過程,何時甦醒不得而知。
「它的血脈有所異化,想要完全返祖,應該不太可能。我倒是有些好奇,它破繭而出會什麼模樣,要不你將它放我這裡吧。」
洛水上人看向林雲道,他也是很好奇,負陰抱陽這等狀態相當罕見。
林雲一愣,旋即婉拒了對方。
洛水上人笑了笑,叮囑道:「那你趕緊走吧,天陵山脈將會有異變,算是一場機遇,你若錯過,群龍盛宴怕會相當吃虧。」
林雲告辭離去,只是心頭苦笑,這等拙劣的送客理由,到底有多不待見自己。
天陵山脈將會有異變?
這山脈乃是劍宗當年的山門,時有異變發生,若無異變才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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