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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三伏天,出差太遭罪。
陸玉琪送茅台酒時跟黃瀚抱怨過,他準備歇半個月,等過了三伏天再出去。
陸玉琪之所以積極性高,不介意成天在外面跑,是因為公事、私事一鍋燴,也是因為財發精神長。
原本黃瀚還打算讓陸惠兼職給自己做私人會計,讓她家能夠多拿一份工資,使得陸瑤的生活條件更加好。
現在看來根本用不著,陸玉琪批發茅台酒賺到的差價能頂十幾個人的工資,陸瑤家的經濟水平拿原本軌跡相比好了數倍。
陸斌要去滬城參加比賽,肯定要得到陸玉琪同意才行。
他智商值在線,明白自己跟爸爸說十有八九會被拒絕,因此非要拉著黃瀚去他家幫著說情。
黃瀚知道陸斌具備打檯球的天賦,原本軌跡的陸斌哪有可能得到黃瀚給提供的條件。
可他愣是靠省吃儉用攢下的零花錢把自己練成了三水縣的一流高手。
見陸斌一臉急切,直接跑來懇求,黃瀚沒有說二話,立刻和陸斌一起去了他家。
陸玉琪現在一年在家裡的時間累計都不足兩個月,因此他回家後,陸惠、陸瑤每頓飯都會忙好幾個菜。
黃瀚來到他家時,發現陸玉琪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扇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正值盛夏,特別寬敞的陸玉琪家庭院裡鬱鬱蔥蔥。
那裡有四棵已經掛果的銀杏樹,院子中間還有一棵碗口粗的臘梅樹,院子西側種了三棵芭蕉樹,東側足八個平方米的水池裡荷花開了十幾朵……
「啪!」黃瀚不由自主的在陸斌腦門子上來了一下。
「哎呦!你幹嘛打我?」陸斌懵逼了。
黃瀚是忽然想到了陸斌把這個占地面積接近五百平方米的宅院賭輸了,心頭火起,狠狠地給了他一下子。
「打你是為了讓你學好,怎麼?不服氣啊?」
「我什麼時候學壞了?你不天天看著麼?」
無緣無故挨了一下子估計蠻疼的,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居然一副要哭的表情。
黃瀚知道無緣無故打人很不對,但是他哪能承認錯誤?
笑道:「我這是考驗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參加全國性的檯球比賽,太有可能遭遇不公平待遇,無緣無故被冤枉了也大有可能。
你才挨了一巴掌,就崩潰得要哭,就這點心理素質能打好比賽嗎?」
「我哪裡是要哭了?我,我,我是因為要參加比賽心情激動好不好!」
性格軟弱的陸斌這兩年其實被黃瀚虐慣了,相對於陸玉琪,他甚至於更加怕黃瀚,因為他想什麼黃瀚一猜一個準。
這小子蠻識相,發現騙不了黃瀚認命了,在黃瀚面前乾脆實話實說。
陸瑤聽見有人說話走了過來,看到陸斌在抹眼淚,驚問道:「你怎麼了?」
黃瀚趕緊道:「沒什麼,我幫他報名參加在滬城舉辦的檯球比賽,他激動得熱淚盈眶。」
陸斌氣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卻不得不點頭承認,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陸瑤一臉狐疑,看看黃瀚又看看陸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正在閉目養神的陸玉琪被驚動了,一骨碌爬起來離開躺椅,熱情道:
「是黃瀚來了呀!正好一起吃晚飯,我陪你喝一小杯茅台酒。」
他又對著廚房喊道:「陸惠,黃瀚來了,你再加幾個菜呀!」
「曉得了,你陪黃瀚下盤棋,一會兒就能吃晚飯了。」
陸瑤家沒有買彩電,買了「水仙」牌雙筒洗衣機,「香雪海」牌雙門電冰箱,「三洋牌」收錄機。
這年頭有電冰箱的人家少得很,夏天想吃冰鎮西瓜唯有把西瓜吊在水井裡。
夏天,尋常人家忽然間來了客人,想要加幾個菜唯有去街上買熟食、滷煮。
陸瑤家用不著,冰箱裡總會有收拾好了的豬蹄或者豬肚等等,甚至於有過了一遍油的大蝦。
這些當然不是陸瑤準備的,陸瑤是神經粗大個能混則混的主,跟她媽媽截然不同。
陸惠仔細得不可思議,每天什麼時候幹什麼都有計劃。
晚年更是如此,甚至於精確到了每天用幾克鹽,吃多少米,幾點鐘準時喝牛奶。
兩家常來常往,用不著客氣,黃瀚坐下道:
「叔叔,後天你乾脆帶上陸瑤和我們一起去滬城吧!我幫陸斌報名參加了滬城舉辦的檯球比賽,七月二十號進行初賽。」
「啊!打檯球還能比賽?」
「打檯球也是體育項目,參加國際比賽跟打排球一樣,可以拿金牌為國爭光的!」
陸斌聽黃瀚這麼說,不由得把小胸脯挺了挺!把無緣無故挨揍的委屈忘得乾乾淨淨。
「真的假的?」陸玉琪不可置信。
「你反正有太多假可以補休,乾脆跟著去滬城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請幾天假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可是比賽這事兒靠譜嗎?萬一我們去了發現根本沒這回事,還不把人家大牙笑掉了。」
「我已經安排人去給陸斌報上名了,不會有假!」
「那就去唄!我明天上午去買汽車票。」
「用不著,我們坐我爸爸單位的雙排座貨車去,我家在虹口公園附近有房子,離比賽場館沒多遠。」
「乖乖隆地咚,你家在滬城還有房子啊?」
「是啊!因為我判斷以後滬城的房子會很值錢,所以買了。」
「哦!既然很值錢,那我有機會也要在滬城買房子。」
「對,買了就是賺了,多多益善!」
「嗯!我信你。」
「叔叔,打檯球其實跟打桌球、排球一樣的是體育運動,我看陸斌是個打檯球的好苗子!」
「嗯!我聽小燕子說過,三水縣好像沒有人打得過他。可是這有什麼用啊?」
「那我問你,桌球打得好有什麼用?」
「桌球打得好可以進省隊,如果被選上了國家隊,就可以有機會出國參加比賽為國爭光!」
「打檯球也是這樣,這裡還有個好處,打檯球的選手少得很,比打桌球容易出頭多了。」
「我原本以為打檯球就是瞎玩,聽你這麼一說,小斌好像還有點本事啊!哈哈……」
「他是有打檯球的天賦,所以我這一次陪他去滬城見識見識,讓他和國內的高手競技。
我認為通過這場比賽肯定能夠看出陸斌處於什麼水平線。」
「嗯!看出來了有什麼用呢?」
「請教高手或者教練,讓他們看看陸斌是不是值得培養,如果有高手或者教練認可他,就可以跟著人家學技術。」
「哦!可是萬一以後他根本拿不到好的名次怎麼辦呢?」
「那些沒有拿過名次的兵兵球運動員退役後絕大多數當上了教練,或者體育老師,陸斌也可以啊!」
「當老師蠻好的!行,我沒意見,說不定小斌跟著高手練幾年真的能夠拿到全國冠軍呢!」
「這真的有可能。主要是陸斌喜歡打檯球,他這兩年只要有空都泡在球檯上了。」
「那我這回得好好找高手請教請教,問問人家小斌是不是這塊料。」
這時陸惠和陸瑤已經擺好了碗盤,陸玉琪不能喝酒也不愛喝酒,但他還是倒了一杯酒陪黃瀚慢慢喝。
黃瀚在這裡很自如,他又把情況跟陸惠說了一遍。
兒女跟著黃瀚後成績都進步了不少,陸惠當然高興,聽黃瀚說打檯球還有可能為國爭光,哪有可能不支持。
陸玉琪高興,喝了一杯茅台酒後又倒了半杯。
誰知就一兩多一點點酒下肚而已,他居然醉了,陸惠趕緊扶他去房間休息。
陸瑤不高興了,道:「你幹嘛要勸我爸爸喝酒呀?還把他灌醉了。」
「哎呦喂!你怎麼說我「灌」你爸爸?太誇張了吧?」
「就是你不好。不是你,我爸爸哪有可能喝酒。」
「你講不講理呀?我自始至終都沒說要喝酒好不好?」
「我爸爸還不是知道你喜歡喝酒才陪你喝,才喝醉了!」
「你太不講理了!」
「你去找講理的人呀,我又沒請你來我家。」
陸斌見姐姐跟黃瀚鬥嘴尷尬了,道:「我肚子疼,得去上廁所。」
見陸斌往外跑,陸瑤疑惑道:「幹嘛不去衛生間?巷子口的茅坑多髒啊!」
「我怕臭著你們。」
黃瀚道:「你別管他,聽我好好說話!」
「不想聽,成天聽你說教煩也煩死了。」
「你怎麼這樣啊!我是為你好。」
「我不要你為我好。」
「你在家裡要多像你媽媽學習,你看她多會過日子……」
「我不聽,我不聽……」
這時陸惠回到院子裡,問道:「怎麼了!」
「阿姨!我剛才讓小燕子向你學習怎麼過日子,怎麼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
「嗯!你說得對,小燕子確實太馬虎了,脾氣還不好,像她爸爸。」
陸瑤沒吭聲,氣得在跟黃瀚瞪眼睛。
「阿姨,我回去了。」
「好的,小燕子,送送黃瀚。」
「不用,不用。」黃瀚連忙跑了。
因為他知道老婆的脾氣,保不准出了門就有可能發飆。
她在氣頭上蠻不講理,說出的話能把人氣死。
黃瀚走了後,陸惠道:「黃瀚是一致公認的天才,我們家有緣跟他家相處是福氣,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死了,你怎麼不知好歹呢?」
「我哪裡不知好歹了,我一直都蠻聽話呀!」
「剛才黃瀚說什麼我都聽見了,人家是真的是為你好!」
「我,我,我只不過是不服他那副長輩的口氣,我心裡明白他對我、對陸斌和你們都特別好。」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跟人家說話?」
「我,我不慣著他。」
「這是什麼話?」
「學校里的同學們在他身邊都唯唯諾諾,我看不慣,也學不來。」
「你這是什麼臭脾氣?你爸爸以前就是這樣,吃虧吃到姥姥家了。」
「我爸爸怎麼了,他現在不是挺好麼!」
「他這是被我和黃瀚管住了,要不然還是天天賭錢混日子不求上進呢!我看來以後也得好好管管你。」
「我現在的成績很好呀!」
「還沒進過班級前十名,好什麼呀!我當年讀書時都是年級前十名。」
「實驗中學是縣裡最好的,年級前十名哪有那麼容易?」
「人家黃瀚就是一直保持年級第一名。」
「我犯不著跟他比!」
「那麼張春梅、蕭薔呢?」
額!陸瑤沒想到媽媽這麼了解學習小組的同學,無言以對,決定開溜。道:「媽,我要去洗澡了。」
「你其實很聰明,就是死懶,不肯用心。」
「我一點點也不懶,我最用功了!」
「誰信啊……」
陸斌在門外伸頭看了看院子裡,見黃瀚走了,才進了門。
他現在跟鄰居家的孩子們已經玩不到一塊兒了。
原本他家經濟條件就比所有的鄰居好,因為他家附近絕大多數是菜農。
七八十年代的菜農跟兩千年後截然不同,不僅僅窮還特別苦,土地承包前,凌晨就得下田摘菜。
不去不行,生產隊的幹部會一直在家門口吹哨子。
現在的陸斌家經濟條件更加好了,以前的玩伴倒不是因為這個跟陸斌疏遠了。
而是這些孩子們多次提出讓陸斌帶著他們去「事竟成賓館」打檯球,都被陸斌拒絕了。
陸斌智力值在線,知道打檯球需要付錢,「事竟成賓館」的收費是工人文化宮檯球室的三倍。
因此來這裡打球的大多數都衣著體面,就沒見過如陸斌鄰居孩子那般光著膀子,只穿大褲衩。
只要黃瀚認為陸斌好好學習了,就會同意他在活動室隨便玩,根本用不著花錢。
陸斌特愛打檯球,心裡當然感激得很,哪有可能帶上其他孩子?
孩子們思維簡單,認為陸斌自己天天玩檯球卻不肯帶上他們,自然就開始排斥陸斌。
他們不敢打陸斌,因為三水縣城的絕大多數青少年都知道黃瀚。
但是軟暴力可以有啊!
因此陸斌在外面轉了一圈覺得沒意思又溜溜噠噠回家了。
原本軌跡,陸玉琪成天賭錢不歸家,陸惠上三班或者兩班倒管不到孩子們,陸斌就養成了成天不著家在外面亂玩的習慣,陸瑤就變成了一個電視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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