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四百七十三章：留一手

    液壓元件廠現在擁有三輛躍進牌雙排座，有四個駕駛員，七個學徒，馮新華理所當然當上了車隊隊長。

    七個學徒中包括已經拿到了實習證的黃道舟，陳春松和王向春也獲得黃道舟批准在學駕駛。

    黃道舟帶著孩子們去滬城，不脫產的隊長馮新華當然要親自開車。

    他這兩年春風得意，惹得太多以前一起學徒的駕駛員羨慕不已，最羨慕的要數農村戶口的駕駛員。

    黃道舟用人不看家庭條件和戶口，由於自己家的遭遇，他甚至於在同等條件下優先給農村人機會。

    因此廠里的另外三個駕駛員，其中兩個也是農民合同工。

    液壓元件廠有了三輛雙排座，也算有了小小的車隊，計劃今年年底還得增加一輛五噸東風加長，據說局裡要換轎車，要把那輛舊北京212獎勵給黃道舟使用。

    馮新華不僅僅收入高，還當上了幹部，還有良好的發展預期，他當然感激黃道舟，總想著報答。

    可是兩次嘗試上門送厚禮，都被拒絕了。

    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回報，用心教黃道舟修理、駕駛技術，嚴加管教徒弟陶俊。

    黃瀚見到了穿著勞保服的陶俊，發現他眼神靈動，精氣神很好，笑問道：「怎麼樣？現在能單獨開車嗎？」

    陶俊在師傅面前不敢放肆，況且還有畏之如虎的黃道舟在場，笑了笑沒吭聲。

    來幫著拿行李的馮新華笑道：「陶俊聰明機靈一點就透，是個學車的好苗子，開車上路已經沒問題，年底就可以給他辦實習證。」

    黃道舟道：「我這一次要把陶俊留在滬城跑跑腿，看看他能不能適應銷售工作。」

    馮新華道：「我知道，跑銷售還能自己開車再好不過了。陳春松和王向春現都在積極學開車。」

    「你今天指揮，我和陶俊換著開！」黃道舟直接走向駕駛室那個方向道。

    三個駕駛員換著開，其實黃瀚也是個老司機，但是他沒敢提出也讓他開一兩個小時。

    陶俊學駕駛有了足半年，而且幾乎天天跟車，駕駛技術已經遠比後世剛剛拿到駕駛證的駕駛員技術好，開得四平八穩。

    黃瀚太了解陶俊，知道他其實很聰明，學東西上手快，上小學那時的成績好著呢，完全是不著調的陶元明夫妻倆不會教育孩子誤了他。

    要不然，陶俊肯定能夠考上高中考上大學。

    黃瀚誇獎道：「車開得不錯，要是不看你的臉，只看背影，還以為是個老師傅。」

    陶俊喜歡開車，他笑了笑，還是沒吱聲。

    馮新華道：「小陶什麼都好，就是不怎麼說話！」

    黃瀚心裡暗笑，所有初見陶俊的都這樣認為，其實陶俊皮到骨子裡去了。

    黃道舟道：「你這個性格要改啊！跑銷售就得能說會道。一棒打不出個悶屁可不行！」

    「咯咯……」黃馨和黃顰忍不住笑了起來。

    陶俊有些不好意思了，道：「我會跟著師傅好好學！」

    「陳春松和馮新華一樣都是自己人，你留在滬城時要好好跟著陳春松，學他怎麼跟客戶打交道的！」

    黃道舟是一番好意，陶俊上班半年，馮新華對他的評價很高，表揚陶俊幹活兒麻利，不怕苦不怕累還不怕髒。

    這孩子工作態度好，人長得精神，黃道舟就有心用他跑銷售，想著鍛煉一段時間派去杭城設立辦事處。

    開車這種工作雖然收入不錯，但是吃苦受累還沒什麼前途。

    「嗯！我一定認真學！」其實陶俊不喜歡跟人打交道，蠻喜歡開車做個駕駛員，但是他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

    黃瀚沒有為他說話，駕駛技術可以學，作為終身職業太痛苦了，黃道舟此時鍛煉陶俊，真的是為他考慮。

    上半夜上路真的很好，人少車少，早上六點到達滬城。

    新表侄女婿陳春松如今是黃道舟的心腹大將，負責滬城這個最大的市場。

    他得知黃瀚幾個要來已經在招待所訂了房間，這個招待所離徐若男的服裝店比較近，液壓元件廠長期在這裡包了一個四人間，作為臨時辦事處。

    黃瀚家在滬城有小洋樓，但是沒法住，因為去年就租掉了。

    房地產市場還沒有形成，滬城這個中國第一大都市根本沒有房產中介，想要買房子只能靠自己找。

    這幾個月陳春松為了落實辦事處的房子，一有時間就跑房管所打聽，還跑去街道、居委會打聽。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談好了一棟石庫門裡的小樓，靠近中山北路，交通方便，面積有二百幾十平方米沒有院子。

    房子肯定是要買下來，但不是液壓元件廠花錢買，而是黃道舟以私人的名義出兩萬五千塊錢買下，租給液壓元件廠。

    這當然也是黃瀚的主意，液壓元件廠不是黃瀚家的，黃道舟僅僅是承包人，以後恐怕還會有不少狗屁倒灶的糾紛發生。

    原本軌跡，液壓元件廠在九十年代初期就倒閉了，現如今截然不同，「全力牌」產品勢頭十足，在江浙滬市場口碑良好。

    以後這個廠何去何從真的說不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留一手相當重要。

    承包液壓元件廠後，黃道舟注入了太多感情，恐怕割捨不下，終有一天這種廠子會改制，到時候參股經營是上上策。

    增加黃道舟的權重那是必須的，因此以後在滬城、杭城、省城等等大城市設立辦事處，都將要由黃道舟個人出資購買房子。

    銷售何其重要！八十年代初期屬於野蠻發展的年月，市場上什麼東西都缺，屬於賣方市場。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往後就截然不同，銷售渠道做得不好的廠子都會面臨生存危機。

    建立辦事處就是為了方便銷售，如滬城的這個辦事處經營七八年後，重要程度要超過廠里的生產車間。

    黃道舟手裡捏著所有辦事處的房產和合作單位的關係網，無論是參股經營液壓元件廠，還是另起爐灶重新辦一個企業，都會好處多多。

    不是黃瀚故意留一手，這其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抓大放小時，三水縣的單位沒有一家算「大」，都被「放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