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六百三十八章：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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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瀚看看表，發現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笑道：
「幸好我今天起床晚了，要不然早就去體育場鍛煉了，你肯定等不到我！」
「以我的智商會這麼盲目？」
「也是，你肯定問過當值的門衛。」
秦淑潔笑了笑，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今天我要你陪我跑步，然後陪我去吃魚湯刀面、蟹黃包。」
「固所願也！」
「咯咯！還有不敢請爾怎麼不說？」
「呀！沒想到你旅居國外十幾年，中文還這麼好！」
「廢話，我是讀了一年大學才去的美國，即便是那個年月，我們家也從來沒肯我們荒廢學業，我記得的唐詩宋詞和古文恐怕比你多。」
「還是你父母有眼光，沒讓你們隨波逐流。」
「我爸爸媽媽都是最早參加革命的大學生，當然知道知識的重要性！」
「怪不得，怪不得，我真心佩服！」
「嗯！這話我愛聽！」
「我倆自顧自去吃早飯了，跟著你來的梅雨彤女同志怎麼辦？」
「李經理他們認準了她才是投資人，都殷勤著呢，照顧得無微不至，用不著我們操心！
梅雨彤不喜歡運動，喜歡睡懶覺，她適應了九點鐘才上班，跟國內七點半就上班沒法比！」
「你每天都跑步嗎？」
「只要天氣允許，每天跑四五十分鐘。」
黃瀚誇讚道：「怪不得你擁有如此健美的身材！」
「你這是真心話？」
這真的不是恭維，在黃瀚眼中，成熟的秦淑潔氣質出類拔萃，美得健康、大氣韻味十足。
他道：「肯定啊！你這麼自信的人，當然對自己有信心，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我特別在意你對我的感覺！」
額！怎麼話又開始不對味了？
黃瀚不敢搭腔了。
秦淑潔自顧自道：「我見過經常出現在你身邊的女同學，發現你蠻有眼光，那些女孩子各有特色！」
「那是碰巧好不好，我從來都沒有以貌取人！」
「鬼才信你！」
「不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一種，我們是同學，很純粹的關係，被你這麼一說，好像就變味了！」
「咯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黃瀚忙不迭辯解道：「真不是你想像的！」
「是嗎？要不到了體育場見到那些女同學時，你跟我表現得親昵些，看看那些小姑娘的反應？」
「別，別！有些事情是不能拿來考驗的，傷不起！」
「你呀你，太不專一了。」
「哪有？你真的誤會了。」
都用不著跟秦淑潔有啥親昵的舉動，當黃瀚和她雙雙出現在體育場的時候，回頭率百分百。
說實話，雖然黃瀚才十七歲，但是身高一米七五的他過於成熟，身強體壯陽剛氣十足。
今年三十三歲的秦淑潔一直堅持鍛煉，她沒有結過婚，瞧上去至少年輕七八歲。
如果不清楚倆人的身份，一眼瞧上去還以為是一對璧人。
「沒想到三水縣晨練的人這麼多！」秦淑潔道。
「我們縣的風氣蠻好的，基本上沒人練騙人的功法！」
「我也不信那些『神功』，一點點科學道理都沒有！」
「那你回杭城時應該提醒你爸爸，讓他引起重視，要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太多禍事的起源就是各種邪教、神功。」
「你話裡有話呀！」
「輿論導向很重要，現在的媒體都紛紛報道『氣功大師』，報道『氣功』如何神奇，不知道會誤導多少群眾。」
黃瀚至今都沒問過沈曉蓉的外公具體負責什麼，但是知道他是大領導，是能夠參與上層決策的那一種人。
因此特想讓秦淑潔跟他談談偽科學對社會的危害，讓他能夠提醒上層早日防範，免得以後整治時需要更多成本。
「你呀你，我有時真的看不懂，你好像特別愛管閒事，老百姓自發練什麼，用得著上綱上線麼？」
黃瀚道：「連你這麼睿智的人都看不出來危害，可見一斑。
我強烈建議你說服你爸爸專門組織人調研，相信以他老人家的判斷力，肯定會予以重視。」
「行，我答應了，誰讓我無條件信任你的判斷呢！」
「信任我就對了，記住了，我永遠都是有的放矢，根本不會出現重大決策失誤的。」
這一點黃瀚足夠自信，因此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就衝著你這份霸氣，我都該信任你，不知道我能不能信任你一輩子呢？」
又來了，真尷尬，但是看見秦淑潔目光炯炯注視自己，眼神中滿是期盼和期待，黃瀚沒法心堅如鐵。
只得安慰道：「你願意一輩子信任我，我肯定不辜負你這份信任，哪怕我們老得哪兒都去不了，依舊可以進同一所養老院互相照顧。」
忽然間從來都是無比堅強的秦淑潔眼睛裡起了霧，問道：「真的嗎！」
「當然，老了最怕寂寞，你、蓉兒、我包括我的那些同學們，只要願意，我們都一起養老。」
「那時你的老伴兒會是誰呢？」強者是最不服老的，秦淑潔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似在問又好似自言自語。
這時黃瀚只得裝作沒聽見，一抬眼剛剛巧瞧見了陸瑤，一如既往歡快的她貌似正在虐蕭薔。
因為跑步時，陸瑤是女生中當之無愧的王者，她畢竟曾經是體育特長生。
她跟玩體育的比肯定很渣，跟尋常人比，優勢當然明顯！
陸瑤和蕭薔最是投緣，倆人已經是最佳閨蜜無話不談，蕭薔也適應了經常被陸瑤氣著，更加不介意跑不過她。
「陸瑤快看，黃瀚來了！」
「來就來了唄，有什麼可看？」
「他是和一個漂亮、洋氣……，呀，剛才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沈曉蓉小姨！嚇死我了。」
「咯咯，你是不是以為又多出一個漂亮的女同學呀？」
「快看呀，他倆遠遠地瞧上去蠻像……，我不說了。」
「你就喜歡胡說，一起跑個步怎麼了？」
「黃瀚跟她有說有笑的，我總覺得她倆的關係不一般！」
「本來就不一般，人家秦淑潔是「華美風」的資方代表，黃瀚於公於私也得跟人家搞好關係呀！」
「也對！可是遠遠地瞧上去，他倆……」
這時成文閣、錢愛國、王宇幾個男生又多跑一圈漸漸的接近蕭薔幾個。
錢愛國對成文閣道：「二哥，沈曉蓉小姨真漂亮、真洋氣，她和大哥跑在一起，瞧上去像不像一對兒！」
「不許胡說，黃瀚是應該和蓉兒一起的！」
「噓！你小聲點，當心蕭薔、張倩幾個聽見了跟你急眼呀！」
蕭薔貌似聽到了什麼，問道：「成文閣，你剛才說什麼了？」
錢愛國看了看成文閣，做了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錢愛國剛才夸秦阿姨漂亮、洋氣，我認為你根本不比她差！」
「啊！」錢愛國目瞪口呆，原來二哥這麼厲害呀！
蕭薔果然受用，頓時樂開了花，道：「真的嗎？你不能騙我呀！」
「我從來不騙人，我心裡真的是這麼認為的！」
忽然間大大咧咧的蕭薔臉紅了，不好意思了。
錢愛國對著成文閣豎起大拇指，道：「二哥，真有你的！」
「有什麼？我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額！錢愛國無言以對。
劉曉麗此時跑到錢愛國身邊，故意道：「秦阿姨真漂亮啊！」
大有啟發的錢愛國裝出一副認真的模樣道：「我認為你最漂亮！誰都比不上。」
「呀！羞死人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會說話！」
額！我剛剛跟老實人學的呀。錢愛國心道。
不一會兒，學習小組的同學都跑了過來，他們都認識秦淑潔，都喊了聲：「阿姨好！」
然此時此景秦淑潔特不想聽到這樣的稱呼。
黃瀚道：「班長，麻煩你幫我請個假，我今天不上早讀課了。」
「你怎麼又要請假呀！」
「秦阿姨大老遠從美國過來，我總要盡地主之誼呀！」
「好吧！」
「好什麼好？他又準備鹹吃蘿蔔淡操心，你還幫他請假？」
這時黃瀚已經和秦淑潔跑出去了幾十米。
張春梅望著黃瀚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她嘆口氣，道：
「唉！我有什麼辦法，郭校長都說過，黃瀚不僅僅是高中生，還是縣裡的智囊，學校應該最大程度給他方便。
他今天肯定是為了食品公司搞合資企業的正事兒，老師、校長有可能不給批假？」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認為學校很公平，認為黃瀚為了我們縣的發展盡心盡力是對的！」
「你們思想好，我可沒這樣的覺悟！我認為黃瀚花學習時間管閒事，鐵定吃虧！」
蕭薔樂了，道：「郭校長當然包庇黃瀚呀！」
張春梅道：「會不會說話，怎麼用包庇這個貶義詞？」
「嘻嘻，我就瞧見過黃瀚和郭校長一起喝酒吹牛，那時他們都跟哥兒們似的。」
「廢話，他還經常跟書記、縣長喝酒談事情呢！」
「是啊！黃瀚就是了不起，我最服他！」
陸瑤道：「得！你們總是捧著他，他更加得意，更加會狗拿耗子！」
一直沒吭聲的王慧玲用商量的口氣道：「陸瑤，你能不能挑些好詞兒？我雖然知道你也是為了黃瀚好，可是聽了總覺得心裡難受！」
「我沒辦法讓你心裡不難受，因為你是落葉悲秋的林黛玉，你是葬花傷懷哭腫了眼睛的林黛玉！」
蕭薔驚問：「陸瑤，你偷著看《紅樓夢》電視劇了？」
「沒！」
「那你怎麼提起林黛玉？」
「王慧玲瞧上去跟林黛玉一個樣子呀！」
「切！我們三年前就知道，王慧玲還有跟林黛玉的合影呢！」
「我不和你們說話了。」王慧玲被陸瑤和蕭薔歪樓得插不上話，決定不浪費時間，立馬回家。
總而言之，秦淑潔整個上午很開心。
她跟著黃瀚在簡陋且亂鬨鬨的「魚湯刀面」店裡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根本不厭惡那裡的嘈雜，面對身邊人異樣的眼神時總是報以微笑。
黃瀚沒有參與談判，秦淑潔和梅雨彤作為投資方在談判時做出了一點點讓步，占股比例由草簽協議的百分之六十變成了百分之五十八。
食品公司出地皮，出資二百萬人民幣占股百分之二十一，條件是至少解決食品公司二百人就業，縣裡沒有做看客，出資三百萬人民幣也占股百分之二十一。
雖然資方只讓了百分之二，但是使得三水縣談判代表人人都充滿成就感。
談判只花了兩天，效率很高。
秦淑潔總共在三水縣住了三個晚上就回去了，兩個月內設備進場安裝調試，那時有專業人士負責，她不一定再來。
能夠導致縣裡主要領導魄力大增的最大原因是三水縣得到了最高層的肯定，指示發揚三水縣「敢為天下先」的改革精神。
因此省里給了最優惠政策，約等於照搬深圳的一部分優惠條件，在能夠吸引到外資的前提下，根本不計較是否控股。
三水縣貌似變成了一個小「特區」，能夠享受到接近於深圳的待遇效果太好了，港資、台資紛至沓來。
秦崑崙、宋解放、陳義華、錢國棟等等縣領導最最重視汽車配件的生產，政策傾斜力度更加大，經過多輪談判終於有幾家外商感興趣了。
很快以生產精鍛齒輪為主打產品的合資企業「蘇威機械有限公司」，以鋼簾線為主的「泰達鋼簾線股份有限公司」等等就能投產。
時光荏苒，歷史的車輪轉動依舊，五月份大興安嶺那場大火依舊燒了起來。
黃瀚知道這件事，但是無能為力，他沒法跑去東北命令相關單位早做防範。
然國運仿佛好似歷史，大火吞噬的山林遠低於原本軌跡。
大興安嶺過火面積少了一半，記憶中的八七年夏天群眾街談巷議，春節聯歡晚會那個混血大個子唱《冬天裡的一把火》不吉利，這種謠言沒有流傳開來。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首歌早就被黃瀚團隊在兩年前錄製的《往事只能回味》專輯裡由成文閣唱紅了。
算不到那個大個子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