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六百五十三章：節約外匯

    與會的所有常委心情都不錯，三水縣的經濟建設毫無疑問是蘇南省的排頭兵。

    文化建設又成為了先進典型，今年的高考率取率沒幾天就出來了，文教局和實驗中學都充滿信心，認為還能提高一兩個百分點。

    三水縣實驗中學去年就一舉奪得省率取率官軍，今年估摸著能夠衛冕。

    今年何止是好事成雙，應該用好事不斷來形容。

    「有了《從頭再來》這首歌主打，八月一號為撤縣設市特意舉辦的『激情三水晚會』肯定又要引起轟動，接下來還有國慶節三天的演出。

    咱們是不是討論一下門票怎麼賣，門票收入用來做什麼公益？」秦崑崙問道。

    「激情三水晚會」的所有收入都用於公益項目已經是慣例，以前的沈建華、姜曉娟，現在的秦崑崙都沒有想過打這筆錢的主意。

    許慕光道：「物價漲了，黃瀚團隊的名氣更加大了，咱們黃總更是如日中天，我個人認為門票至少賣十塊錢一張。」

    「嗯！十塊錢必須的，錢不值錢了，都有了五十塊的鈔票就足以說明問題。」

    「那就以十塊錢定價！」

    許慕光道：「好！我們早點著手宣傳，一個星期內，『激情三水晚會』八月一號上演一場，國慶節一二三號連演三場的海報貼遍周邊一市五縣。」

    陳義華算了算賬，道：「以體育場開放三面，入場六萬人計算，門票收入應該有二百多萬，是得合計合計做什麼公益項目！」

    一個姓馬的副縣長道：「唉！『激情三水晚會』的全部收入都用來做公益的名聲出去了，不好挪作他用……」

    秦崑崙立刻打斷道：「老馬，別胡思亂想，『激情三水晚會』之所以受到歡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出錢買門票的人民群眾認為是看到精彩節目的同時還做了好事！」

    「嘿嘿，我就是說說而已，沒有打這筆錢的主意。」

    「做什麼公益呢？」

    「我認為咱們乾脆約上黃瀚晚上去『事竟成飯店』邊吃邊聊吧！」

    「老錢，你這是又準備讓黃總請客啊！」

    吃頓飯而已，黃道舟哪裡在意這點小錢，他表態道：「必須是我個人請客，咱們要樹立新風，當然要以身作則，哪能公款吃喝！」

    秦崑崙道：「今天晚上咱們不要你請客，應該是張芳芬同志請我們吃一頓大餐。」

    「對對對，應該由張董事長請客！」馬縣長附和道。

    「華美風」營收過億，張芳芬又拿到了中專文憑，秦崑崙、錢國棟、陳義華當然主動給張芳芬提高級別。

    因此張芳芬剛剛被提拔為副處級縣長助理，依舊擔任「華美風」董事長、「自強服務公司」總經理，不再兼職三水鎮副鎮長。

    秦崑崙等等還故意把這份任命文件日期安排在正式收到三水縣撤縣設市批文的前幾天。

    撤縣設市是大事，也是全縣幹部職工干出的成績，將要有很多幹部升半級、一級。

    提拔張芳芬的日期在撤縣設市之前，目的當然是讓張芳芬能夠搭上整個縣普調的順風車。

    張芳芬早就接到了縣裡的紅頭文件，聽黃道舟打電話說縣裡的領導起鬨要她請客，她當然高高興興答應。

    並且表態，菜餚肯定是最新、最出色的，酒必須是十年以上的茅台。

    眼看著到了中午，秦崑崙提議乾脆都不回去了，一起去縣政府食堂吃工作餐。

    飯幾口吃完，然後所有人分頭行動，看望下崗再就業職工，爭取發現典型，樹立起學習榜樣！

    效果真不錯，親眼看到縣領導頂著中午的烈日上門看望，不少職工還就真的感激涕零。

    三水縣可以樹立典型的下崗再就業先進事跡太多了。

    「抓大放小」牽涉到幾千人呢，以前獲得過先進工作者榮譽的有好幾百，三八紅旗手、五一勞動模範也有二十幾個。

    最後秦崑崙、宋解放等等甄選了三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和兩個接近五十歲的男同志。

    他們無一例外已經度過了迷茫期，現如今情緒穩定。

    他們對現在的工作崗位還算滿意，雖然工作比以前繁重了不少，但是工資、獎金相加，是原單位的雙倍還不止。

    獲得過榮譽的老職工覺悟真的比一般人高，他們跟縣領導說了良心話。

    以前的單位不改革真的不行，一個人幹活兒幾個人袖手旁觀，長期以往，單位當然撐不住。

    現在多好，多勞多得，新單位還充分考慮到了他們的實際情況，安排的工種都不需要重體力。

    下崗再就業的職工沒有怨聲載道，最根本原因是有工作崗位，歸根結底其實是主動改革體現出的好處。

    道理很簡單，原單位有資產，具備一定的風險承受力，縣裡的財政不緊張，善後工作遊刃有餘。

    真逼到不改革不行的窘境，本單位資不抵債，縣裡又沒幾個好單位，那時的陣痛真的不堪回首。

    包括黃道舟在內，十個縣常委和幾十個企事業單位一把手跑了一個中午半個下午，跟二百多下崗再就業職工進行了面對面交流。

    最後在「全力企業」會議室開了短暫的總結會。

    會上，整個領導班子達成共識，事實證明「抓大放小」效果顯著，今年繼續加大力度，爭取把所有不盈利的小單位都改制掉。

    第一階段是解決了虧本單位，第二階段是下手整治如同雞肋的單位。

    八十年代中後期，三水縣這樣的單位真的不少，有的能拖到兩千年。

    這種單位其實更加要不得！

    人是有惰性的，八十九十年代還有依靠國營、集體單位的思想。

    直接導致不少職工安於現狀。

    他們拿到手的工資遠低於平均水平，生活當然過得拮据。

    可是他們不想主動改變，就這麼熬著，活脫脫由青壯年熬到了四零五零的再就業老大難。

    三水縣的領導們逼著國營集體單位改革重組，逼得幹部、職工自謀出路。

    大發展的年月機會很多，相信絕大多數沒了依耐性的幹部、職工會比原本軌跡過的滋潤。

    縣常委們還形成了決議。

    改制單位遺留的房產集中管理，縣裡牽頭成立一家公司翻建、維修這些房產用於出租。

    三水縣這幾年人口暴增，租房子的需求旺盛，通過這種方法，肯定能夠盤活這些房產。

    這時秦崑崙、宋解放等等還沒想到以這些舊房子為基礎，搞商品房開發。

    因為土地使用權可以買賣、房地產改革全面試點的中央文件要到春節前才會下達到縣級。

    六點多鐘，秦崑崙、宋解放等等進入「事竟成飯店」南大街店的雅間，沒瞧見黃瀚。

    問了問，張芳芬告訴大家，黃瀚知道要陪客，一會兒就到，應該是打拳出了一身汗，洗個澡就來。

    宋解放道：「黃瀚文武兼備啊！張董，我是真心想討教，這麼傑出的兒子，你是怎麼教出來的？」

    秦崑崙知道宋解放夫妻倆長期分居，還都是地方上的處級幹部，調侃道：

    「是不是想生兒子了，提前取經有備無患？」

    「是啊！誰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能有黃瀚這麼聰明啊！」

    「光想不行，你得加油啊！」

    「哈哈哈……」大家鬨笑起來。

    「事竟成飯店」今非昔比，營業區域都安裝了空調，當下這種條件放到首都、滬城都屬於高檔次。

    空調當然是「全力企業」的產品，縣領導們都關心空調的質量，都詢問服務員空調的使用效果。

    在雅間泡茶的服務員手腳麻利瞧上去才十六七歲，皮膚帶著點健康的古銅色。

    秦崑崙、宋解放當然要表現出平易近人的親切感。

    問了問她的基本情況。

    這個服務員初中畢業，居然是俞勤最小的妹妹，名叫余莉，去年秋天就來「事竟成飯店」上班了。

    俞勤家有四個人工作，經濟條件已經遠超過了三水縣平均水平，已經用不著最小的妹妹早早地工作。

    可是俞莉不是個讀書的料，中考成績太差了，總分離劉莊中學的分數線還差接近一百分。

    她家是農村戶口，沒法讀職業中學，因為八十年代初政府辦職業中學的初衷就是緩解城市待業青年的就業壓力。

    農村的年輕人怎麼辦？農村人有責任田、口糧田、自留地，當然不屬於解決他們就業的範疇。

    故而黃瀚才堅決要求「全力職中」辦學之初就一視同仁，不管什麼戶口，擇優錄取是原則。

    今年承諾的招收三百學生，必須是中考分數最高的。

    「全力企業」、「華美風」的工資高、獎金多、福利好，能夠讀「全力職中」就約等於內定了能夠進這樣的好單位。

    年輕人肯定趨之若鶩！

    身處人情社會，走後門、找關係免不了，可以給關係戶子女進「全力職中」就讀的機會，但是不可以擠掉三百擇優錄取的任何一個學生。

    擴招免不了，但是要堅持一個原則，品行差的堅決不收。

    俞莉應該是比較伶俐，要不然周曉梅也不會安排她來服務這一桌。

    也有可能是周曉梅故意培養俞莉，給她提供為縣裡大領導們服務的機會。

    因為周曉梅不是張家莊的，當年就是俞莉的姐姐餘霞給她介紹了「事竟成飯店」的工作。

    周曉梅就是因為和餘霞一起揭發一個城鎮戶口正式工小偷小摸的行為，總共幹了不到半年被提拔為小組長每個月多拿二十塊崗位工資。

    然後周曉梅就順風順水，如今已經當上了「事竟成飯店」南大街店主持工作的副經理。

    這個店正常情況下有六十多幹部、職工，每個季度都會培訓幾十上百個新服務員，每半年都有幾十個完成實習的廚師被派去外地的分店。

    因此大家都知道，南大街店是最牛逼的，「自強服務公司」當下的高管，無一例外都在「事竟成飯店」南大街店幹過一段時間。

    俞莉肯定多次聽兩個姐姐談過被提拔任用的經歷，工作態度端正，服務時做到了眼到手到心也到了。

    多次獲得顧客的誇獎。

    她很驕傲地告訴領導們，「事竟成飯店」天天客滿，很大原因是天氣太熱，獨獨這裡涼快。

    秦崑崙道：「由此可見，空調的市場潛力巨大，『全力企業』選擇生產空調太對了！我認為明年四個億的目標任務還真就不難！」

    「是啊！這死熱夏天，沒空調的飯店還就真的難做生意。僅僅是我們縣，迫切需要裝空調的單位就有很多！」陳義華道。

    許慕光掐著指頭道：「三水飯店、益眾飯店、縣政府招待所小食堂、貴賓樓飯店、物資飯店、稅務招待所小食堂、輕工賓館餐廳……，太多了，保守估計都需要上千台。」

    「其實縣裡的接待室也應該裝上空調了，上面來了領導熱得根本坐不下來，多尷尬！」

    「不會開弔扇啊？」

    「一不小心文件資料就被颳得到處飄，然後大家都撅著屁股撿，更加尷尬！」

    秦崑崙嘆息道：「唉！大家還是克服克服吧！市裡的接待室都沒裝空調呢！

    我當然知道空調是個好東西，只可惜不僅僅要花大價錢買，用起來消耗的電費也是個負擔啊！」

    宋解放道：「空調肯定貴啊！壓縮機都是德國貨，得花外匯進口，哪有可能便宜？」

    黃道舟道：「我們一直在爭取空調配件全部國產化，挖來了不少專業人才，還有三個蘇聯製冷壓縮機方面的工程師。

    跟高校合作研發壓縮機、控制面板也取得了重大突破，說不定一兩年後，我們全力空調能夠用上我們自產的壓縮機。

    可以肯定，明年我們就用不著使用進口面板了。」

    宋解放眼睛亮了，追問道：「等會兒，等會兒，你是說面板已經能夠自產了嗎？」

    「現在還不行，不過快了，幾個老教授、老專家已經拍了胸脯，產品大體上已經定型，只剩下了微調，最遲明年夏天，肯定能夠量產！」

    「太不簡單了！這個技術革新該節約多少外匯呀！」馬縣長挑起了大拇指誇獎道。

    外匯太重要了，所有的領導都知道，都出言誇讚「全力企業」搞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