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五百七十二章：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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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利的十月到來了，此時的三水縣唯有一個「滿」字可以形容。

    商鋪滿，來往的公共汽車滿，飯店招待所滿，人民劇場、電影院、澡堂子滿，燃料公司三樓的五個錄像廳也是常常爆滿。

    這是黃瀚給劉經理出的主意，讓他別搞太大的廳，播放效果不好，採取二百個座位一個廳的方法。

    這段時間放映電視連續劇《射鵰英雄傳》，五個廳的進度不同，真的方便追劇。

    旅館、賓館縱然增加了幾千張床鋪也不能滿足紛至沓來的個體戶、遊客，城區所有的澡堂子都開始在十點鐘過後接受住宿。

    宰客肯定不允許，那種躺椅縣裡給了限價，不許超過一塊錢，「事竟成浴池」休息區條件好，價格為三塊錢。

    因此城區每家浴室都賺到了外快，「事竟成浴池」一天也能多賺兩三百。變成了一天洗浴的利潤趕不上晚上改為廉價旅館的獲利。

    十月五號，體育場修繕工程上馬了，承建單位三水縣第一建築公司。

    為什麼動作這麼快？

    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不差錢了，而是省一把手聽了姜曉娟的匯報，再親自感受到了體育場的簡陋後。

    說了一句話：「精彩紛呈的激情三水晚會，破破爛爛的體育場，太不協調。」

    秦崑崙的老領導也說話了，自籌資金修體育場是值得提倡的好事，老百姓喜聞樂見，多用些心，成功了就是你們的成績。

    於是乎，大領導們相約明年國慶節再來，屆時要在體育館裡欣賞更加精彩的「激情三水晚會」。

    省領導的殷切期望哪能辜負？縣領導們當然要把三水縣體育場修成蘇南省排得上號的體育場館。

    塵埃落定，三水縣領導們一身輕鬆，他們都知道明年就會來好事。

    如果三水縣有幸升為縣級市，意味著所有的領導都有行政級別提一級的機會，說不定人人有份。

    接下來的事情簡單多了，經常檢查杜絕步行街出現突發事件，吸引優質商戶，清除售賣偽劣商品的經營業主，把商業街的信譽做出去。

    十月十三號是星期天，中午，黃瀚家堂屋裡熱熱鬧鬧。

    秦崑崙夫妻倆、成勝利一家子，錢國棟兩口子加上錢愛國，宋春華還是沒帶上老公一個人來的。

    今天有正事要談，「事竟成賓館」準備進行第二次分紅，秦崑崙、錢國棟幾個蠻期待。

    春天賓館安裝了水空調，這筆投入不小。

    但因為「事竟成賓館」是「全力」空調產品的第一家客戶，又經常被參觀，所以按照出廠價結算，平均兩千二百塊錢一台。

    這就意味著再次投入了十五萬，縱然如此，也有不菲的純利潤。

    因為賓館房價上漲了，夏天和冬天加取暖費和冷氣費，跟此時的電影院收冷氣費一個道理。

    賓館普通標準間夏天、冬天的價格是二十八塊一宿，如果只開一個床鋪，價格十六塊。

    「事竟成賓館」現在投入使用的房間有六十幾個，其中還有十二個套房，一天的營業額接近兩千塊。

    生意用火爆來形容恰如其分，「事竟成賓館」播放閉路電視，電視台停播的《射鵰英雄傳》，賓館一天循環播放三集，怎麼可能不吸引人？

    因此這一年「事竟成賓館」有三百多天保持客滿狀態，減去再投入的十五萬，還有二十七萬多可以分紅。

    秦崑崙、錢國棟、宋春華和張芳芬商量後，決定分掉二十萬，剩下的錢作為啟動資金。

    賓館西南角圈著地呢，當下是草坪，可以修建副樓，擴張八十間客房。

    以張芳芬目前的地位，以當下三水縣發展的趨勢，賓館擴張的審批都不會超過三天就能拿到。

    這回連地下層準備修建五層，採取地上四層，地下一層的模式，修成後這裡一千八百平方米的地下層全部用來做活動室。

    主樓的地下層將要擴充浴區，原本沒把浴區的盈利看中，故意把價格提高，誰知生意越來越好。

    黃瀚當時為了舒舒服服洗澡，故意不計成本，設計的淋浴區有十幾個花灑，浴池足夠大，而且是三個溫度不同的浴池。

    現在好了，太多商業街上的商戶看上了「事竟成浴池」寬敞，地方大，乾淨，根本不介意門票價格三倍。

    因此浴區只要擴張休息區就能多做三倍生意，一年的盈利也能有接近八萬塊。

    「事竟成賓館、浴池」概不賒賬，當然每天都有現金流，估摸著有了七八萬啟動資金，接下來的盈利足夠投入。

    錢國棟、秦崑崙、成勝利、宋春華分別拿到了兩萬塊紅利，加上去年的分紅，他們的投資已經全部收回還賺了兩千塊。

    都是有見識的，都知道「事竟成賓館」肯定越來越值錢。

    僅僅是兩年而已，他們就賺了這麼大產業的百分之十，四人都激動不已。

    秦崑崙已經不再患得患失了，股份是他愛人的親媽擁有，他沒有假公濟私，肯定不違法。

    至於是不是違紀？

    他好好思考過，好像上面一直在鼓勵改革開放，鼓勵多種經營，沒有嚴令禁止國家幹部的家屬幹個體。

    由此可見參股這事兒只要沒有人抓住不放從中做文章，還就沒啥大不了。

    事已至此，犯得著跟如此巨額財富過不去？寧可不做官也不能放棄這個好買賣呀！

    所以秦崑崙已然隨遇而安，他相信「事竟成賓館」的經營會越來越好，不菲的分紅肯定能夠讓一家子富足。

    宋春華心跳的厲害，她家三個兒子呢！都得張羅著成家立業。

    這下好了，擁有了這麼大的產業，房子、四大件、組合家具都不是個事兒。

    沒啥說的，緊跟張芳芬錯不了。

    錢國棟和成勝利也很高興，收禮幫人家辦事必須適可而止，要是心大點，容易出事。

    現在好了，參股「事竟成賓館」一年可以看得到的分紅就超過兩萬，在以後的工作中也應該向黃道舟學習，儘可能樹立起廉潔奉公的形象。

    心情愉悅，氣氛融洽，不僅僅黃道舟幾個喝白的，宋春華姐妹倆、沙少琴、成文閣媽媽楊順紅也樂滋滋喝茅台。

    半斤酒下肚的秦崑崙感慨萬千，道：「時代不同了，以後的黨員、幹部恐怕會人心浮動，隊伍越來越不好帶嘍！」

    「老秦，你啥意思？」錢國棟疑惑道。

    「我這個正處級一年忙到頭，工資加獎金，反正所有的收入都算上，也就是三千塊左右。而太多做生意的一年賺幾萬幾十萬，那些人甚至於小學都沒讀完！」好心情文學網

    「嗯！你說得對，聯產承包、改革開放後確實有些不三不四發了橫財。」

    「所以隊伍會越來越難帶呀！」

    「這有啥？眼紅人家做生意的發了財，完全可以不當官，也去做生意呀！」

    「唉！我是說權錢交易。我們這些人掌握著太多國家計劃呢！這些計劃倒騰到黑市就是一兩倍的利潤啊！」

    「嗯！我們看來要慎重對待這個問題，防止有人心太黑，闖大禍！」

    「怎麼慎重？你有好辦法嗎？」

    「我沒有！你為什麼不問問黃瀚，他的點子多！」

    一桌人都瞧向了黃瀚。

    額！這個問題在當下哪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

    國家現在還是以計劃經濟為主，接下來往雙軌制過渡，九二年後才逐步形成市場經濟。

    在這期間，出現了無數倒爺，真的變成了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黃瀚笑了，道：「你們別看我，在巨大利益面前，人是有可能變成魔鬼的。」

    「你沒什麼好建議嗎？」秦崑崙問道。

    「有啊！」

    「趕緊說啊！」

    「我認為清者自清，要求你、錢叔叔、成叔叔、宋阿姨以及我爸爸潔身自好，拒腐蝕永不沾。」

    錢國棟、秦崑崙、成勝利互相看了看，沒開口。

    黃瀚繼續道：「剛才秦叔叔說了，確實是有些不三不四發了財。

    這些人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他們無所畏懼，不怕出事，敢下本錢。

    要是領導幹部不懂得自律，跟這些人打交道久了，出大事十有八九，丟官罷職那是輕的，牢底坐穿，挨槍子兒也不是不可能。」

    秦崑崙點頭道：「有道理，有些發了財的不三不四原本就是村裡的二流子。領導幹部應該離這些人遠點，讓他們心存敬畏，可是……，唉！不說了，喝酒、喝酒！」

    錢國棟長嘆一聲道：「自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領導幹部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誘惑無所不在啊！」

    黃瀚道：「你們走自己的路，不跟那些作死的幹部同流合污，我相信，你們都能更進一步。」

    見黃瀚說話時目光炯炯盯著自己，錢國棟笑了，道：

    「黃瀚，你別以為我的朋友多就容易出事，我其實真的從來沒有拿過誰的好處費，收禮也至多是兩瓶好酒兩條好煙。」

    宋丹華道：「對，我家國棟只不過好攬事，喜歡幫人家忙，其實不貪婪。

    現在我們家有了「事竟成賓館」的股份，以後會更加注意！

    我肯定會讓國棟疏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黃瀚道：「時位之移人也，你現在是正處級，以後級別還會更加高，不能還繼續維持原來的圈子。

    離那些滿口髒話，隨地吐痰，拿賓館的毛巾擦皮鞋的土豪遠點有好處。」

    錢國棟乾笑不已，因為黃瀚形容得不錯，他的狐朋狗友中確實有不少這樣的人。

    成勝利要好些，基層的朋友絕大多數是戰友和徒子徒孫。

    秦崑崙是副團級轉業，朋友圈的整體素質最高，他道：

    「我們這些當領導的原本不應該瞧不起人，但是就應該鄙視素質低下的那些不三不四。我最近兩天就組織會議，提出加強學習提升自我修養！」

    錢國棟道：「對！我們縣今非昔比，全國各地的客商蜂擁而至，是應該提升基層幹部的形象！」

    幾人關係更進一步，無話不談，黃瀚希望秦崑崙、錢國棟能夠走得長遠，隱晦的流露出有「事竟成賓館」的股份足以富足一輩子，好好做官，莫要貪腐。

    最後變成什麼樣子？黃瀚這個先知也無法判斷，因為在座的各位人生軌跡已經大不相同。

    ……

    十月下旬，「中美合資華美風股份有限公司」的舊廠區開始拆遷。

    用不著徵用地皮，因為黃瀚當時就是因為看上了「迎春鞋帽廠」和「第一服裝廠」坐落在北大街，而且占地面積不小才拉上他們合資。

    眼看著去東北的建築工陸陸續續回來了，十月底動工有足夠的人手。

    兩個廠子是鄰居，臨街的長度有一百幾十米，寬度二百多米。

    計劃中臨街修建一百五十米乘以七十米四層樓房，每層高度不低於五米六。

    中間當然會留出空地，以後給根本職工存放自行車、停單位上的汽車。

    南北西三面統一修二層樓，樓層高度同樣是五米六。

    整個建築面積達到六萬多平方米，圈起一個八十八米乘以八十八米的大院子。

    廠房、庫房、辦公室都是全框架結構，完工後能夠保證幾年內廠房面積都跟得上「華美風」的發展。

    六萬平方米用來生產服裝、箱包，採取三班倒，足夠滿足一兩萬人工作。

    土建總造價預算需要八百萬元，這還必須建立在鋼筋、水泥等等拿得到計劃價的基礎上。

    政策鼓勵企業投資擴大再生產，「華美風」縣裡、鎮上都有股份，當然肯給計劃內的建築材料。

    投入的資金從何而來？

    雖然黃瀚家的現金流綽綽有餘，但是不能拿出來。

    橋歸橋路歸路，股份制畢竟不是私營企業，投入資金一部分是「華美風」的盈利，一部分是銀行貸款。

    為了鼓勵企業大干快上，縣裡開會研究後做出初步決定，只要縣裡的幾個股份制企業有投資需要，可以五年內不分紅。

    這些事情用不著黃瀚操心，因為有宋春華和陸惠這兩個做到了事無巨細的好搭檔。

    況且兼併重組了「第一服裝廠」和「迎春鞋帽長」後，有十幾個以工代乾的幹部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