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五百七十七章：歸來

    陸惠更加關心倆孩子的學習。

    見陸瑤又提買電視機的事兒，板著臉道：

    「小燕子，你好不容易才提高了學習成績，怎麼還惦記著買電視啊！」

    「家裡有電視機就用不著坐著看，可以鑽被窩裡看啊！」

    「休想，你考上大學後，我家才買電視機。」

    「不是說好了考上實驗中學高中部，咱們家就買一台大彩電嗎？」

    「誰跟你說好了？」

    「爸爸和黃瀚都答應了！」

    「黃瀚不可能答應，肯定是你爸爸自作主張，不行，我不同意。」

    「黃瀚真的答應了！」

    「應該是你纏得人家煩了。」

    「沒，我根本沒纏過他，都是他死纏爛打，非要輔導我。」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不知道你們學校有幾十幾百同學盼著加入你們的學習小組得到黃瀚的輔導啊？」

    「知道啊！所以我才覺得黃瀚簡直是個神經病，那麼多人上趕著，幹嘛總盯著我這個不稀罕的呀？」

    陸惠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她跟張春梅、蕭薔等等很熟，知道這些小姑娘都不錯，不僅僅成績好，其他各方面也不比陸瑤差。

    甚至於連陸惠自己都解釋不清，黃瀚為什麼對自己家這麼好？

    她認真工作，只要是「自強服務公司」、「華美風」的事情都主動過問，而且事無巨細，其實就是為了報答黃瀚家。

    陸斌道：「黃瀚的歌唱完了，爸爸，我也不喜歡看春晚，要不你跟我去活動室看看我怎麼練球的？」

    陸玉琪一年忙到頭，還真的沒看過陸斌打球，立刻道：「好！咱們這就去，陸惠，你們倆看完電視去喊我們。」

    三水縣看春晚的人家無一例外都等著看黃道舟父子登台，包括路燈下的小姑娘一家子。

    自從有了《送人玫瑰手有餘香》的主題晚會，小姑娘家的經濟條件大有起色。

    這兩年物價漲了不少，茶葉蛋由一毛錢兩隻漲到了兩毛錢三隻，電影院門口也曾經出現過競爭對手。

    然並卵，《路燈下的小姑娘》太出名了火爆全中國，顧客們都願意幫助她這個熱歌創作原型，因此她家每天都能賣出二百隻茶葉蛋。

    一個月能夠賺一百多塊錢能頂兩三個普通職工的工資了。

    這不是虛言，三水縣的外來人口與日俱增，生意越來越好做，小姑娘家學黃瀚，本著誠信做生意，當然無往而不利。

    因此今年秋天，小姑娘家也買了一台十四英寸的熊貓牌黑白電視機。

    年三十，小姑娘家八口人都在看春晚，小姑娘還特意指給癱瘓多年的奶奶看為她家帶來福音的黃瀚。

    老人家合掌念佛，她告訴小姑娘，這是在為黃瀚祈福……

    此時，沈建華和秦淑珍兩口子也在看春晚。

    兩個孩子都遠隔萬里，這個除夕是一雙兒女都不在身邊的第一年，兩口子心裡都不好受。

    快二十年了，沈建華夫妻倆的年夜飯照例是兩家跑。

    只要是夫妻倆都在杭城過年，都是沈家早早的開飯，沈建華陪父母兄弟姐妹喝二兩，然後去秦家。

    兩家離得不遠，算是世交，沈曉蓉的爺爺曾經是外公的老部下，離休時級別依舊比沈曉蓉的外公低兩級。

    九點多快十點了，沈建華夫妻倆回到了冷冰冰的家裡，興趣索然，也打開電視看春晚。

    「黃瀚那孩子確實長成帥小伙了。」秦淑珍終於在看到了黃道舟父子的節目後打破了沉默。

    「這孩子算是我們看著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真心不錯。」

    「也不知道曉蓉她們看得到春晚嗎？」

    「應該看不著，美國電視台不可能轉播我們的節目。」

    「唉！有得就有失，現在想來，其實我倆沒有必要非得把兩個孩子都送出國讀書的！」

    「想孩子們了？」

    「當然，每逢佳節倍思親麼，我覺得這個除夕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唉！此事古難全啊！別想太多，孩子總會長大，早晚都會離開我們。」

    「黃瀚那孩子最特別，小小年紀就說父母在不遠遊。」

    「由此可見，那孩子是個有情有義的。」

    「嗯！原本我是希望曉蓉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所以最支持曉蓉去美國讀書。」

    「怎麼了？後悔了？」

    「談不上後悔，只是覺得黃瀚那孩子蠻好的。」

    「都才十六歲，路還長著呢！」

    「也不知道孩子們去美國幾年會變成什麼樣子？」

    「誰知道呢，但是我相信，我的兩個孩子肯定不會發生本質上的變化！」

    「但願如此吧！」

    ……

    黃瀚一家子是初三回到家，當天中午就參加了姜曉娟、趙縣長、秦崑崙等等縣裡主要領導發起的接風宴。

    不是吃公款，錢國棟高調錶態私人請客，然領導們不同意，要求大家出錢，不得已，錢國棟只好收了五塊錢一個人。

    雖然物價漲了太多，但是二十四人一桌，有一百多塊錢菜餚也蠻豐盛，況且是安排在「事竟成飯店」沒有服務費，只算成本價，基本上是應有盡有。

    得知是縣裡的領導和同事們湊份子為自己接風洗塵，黃道舟立刻表態也算份子，酒水錢他出了。

    於是乎，他拿來了一箱茅台要求大家暢飲。

    有錢的黃道舟會做人，吉普車上裝了太多首都特產，領導們人人有份。

    初三，縣委沒有正式上班，來找黃道舟喝酒的都是輪不到今天值班的領導。

    一桌人慢慢喝、慢慢聊，秦崑崙和錢國棟談了談去年年底去深圳、香港考察的感受。

    他們認為三水縣改革開放的力度還可以加大，應該處處學特區。

    他倆還盛讚黃瀚未雨綢繆，因為三水縣在廣州、深圳的辦事處確實起到了大作用。

    兩個辦事處不僅僅有辦公室，聯繫電話，還有十五個客房一百張床鋪，遇到困難的三水縣的外出務工人員只要找來這裡就等於找到了家。

    溫飽、住宿能夠保證，再次獲得工作比較容易，因為集體的力量不容忽視，況且三水縣在廣州、深圳的建築公司就需要不少勞動力。

    黃瀚對縣駐外辦事處很感興趣，問道：「咱們縣的深圳辦事處有多大呀，是不是自己的房子！」

    錢國棟道：「必須是自己的房子啊！是買地皮自建的三層樓，樓下租出去了，樓上兩層做辦事處，有一千二百平方米。

    四年前你就在當時的沈書記面前強調不能租房子，我們都聽進去了。」

    姜曉娟道：「我一直在大力支持建立辦事處，首都、滬城、東北、西北、西南等等，這兩年已經有了十六個。

    建築面積都有一千平米以上，有簡單的住宿條件，都能給予三水縣的勞工力所能及的幫助。」

    黃瀚不失時機雙手都挑起大拇指誇讚道：「我為你們這些有擔當肯作為的領導幹部點讚，替幾萬十幾萬遠走他鄉的農民工感謝你們。」

    姜曉娟笑道：「幹嘛呀？我們本就應該為人民服務，遠去他鄉工作，依舊是三水縣戶口，依舊是我們的管轄範圍，哪能不管不顧？」

    「姜書記，趙縣長，我還有一個提議希望能夠在縣常委會上形成會議紀要。」

    「說吧！我們都喜歡聽你提議！」

    「我們縣在大城市建立的辦事處，房產都是購買或者徵用地皮自建的，對不對？」

    姜曉娟道：「對，這還得感謝你，當下這些房產都漲了不少呢！」

    「你們這一屆領導班子是團結的，一心為公的，但是要考慮到下一屆、下下一屆是否還能夠這樣？要防止崽賣爺田不心疼呢！」

    姜曉娟、趙縣長以及秦崑崙、錢國棟、許慕光等等都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錢國棟最爽利，不喜歡顧左右而言他，問道：「你是不是要求我們達成共識，三水縣辦事處只可以買進房子，不允許賣出。」

    「對！確實要防止有人心術不正賤賣國資，三水縣辦事處的房產以後說不定值千萬上億呢！」

    姜曉娟道：「對！有的時候一刀切最行之有效，我們開會後形成會議紀要，任何領導都無權賣出辦事處的房產！」

    「啪啪啪！」黃瀚鼓掌道：「對了！駐外辦事處現在需要，十年後，二十年後一樣的需要？想賣辦事處房產的領導肯定有問題？必須查一查他的動機。」

    秦崑崙點頭道：「這話在理！縣領導需要做工作的地方多著呢，幹嘛要關心賣房子？有了這種苗頭，還就真的需要查一查動機！」

    趙縣長道：「正確！我支持！」

    許慕光、錢國棟等等道：「我也支持！」

    此時的領導班子基本上不太離譜，也是因為社會風氣剛剛開始敗壞，接下來就不一樣了。

    可謂每況愈下，三水縣在大城市的房產真的很誘人，必須防範於未然。

    達到目的的黃瀚笑了。

    他站起身敬酒，道：「大有作為的領導們，我代表三水縣人民敬你們一杯。恐怕明年今日，人就不那麼全了。」

    「這話從何說起？」

    「明擺著啊！高升後的姜書記、趙縣長以及諸多領導，哪有可能還在正月初三中午來我家喝酒？」

    「哎呦喂！你這敬酒的吉利話太中聽了。我們共同舉杯為明天賀！」

    一邊談事情，一邊喝酒不鬧酒，氣氛融洽，不知不覺間已經接近下午兩點。

    這時姜書記的大秘石常青找來了，秘書是有分寸的，沒有大事根本不可能找到飯局上。

    姜曉娟連忙站起身準備出來聽秘書匯報。

    石常青笑道：「姜書記，是大事也是好事、喜事。」

    「哦？」姜曉娟立馬放心了，又坐了下來道：「趕緊說吧，讓大家都聽聽。」

    「剛才省電視台一把手親自打電話來縣裡，人家邀請我們縣派黃縣長和黃瀚的團隊參加直播的元宵晚會。」

    「啪啪啪……」所有的領導都熱烈鼓掌。

    姜曉娟道：「確實是好事、喜事，我待會兒就去給省台領導回電話。」

    黃瀚知道這種事是推不掉的，況且能夠上電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何樂不為？

    他道：「姜書記，你跟領導們約好了，我們可以出五六個歌唱類節目。」

    今非昔比，三水縣名聲大噪，姜曉娟的地位水漲船高，再加上黃瀚和黃道舟上了春晚的加成，省電視台的領導哪有可能還用命令的方式？

    協商節目那是必須的，黃瀚表態出五六個，當然是準備拉上團隊去增強人氣、提高知名度、爭取中考時給更多特長生照顧。

    省台一把手怎麼會直接給只接觸過三五次的姜曉娟打電話？

    那是有原因的，省里的大領導也看春晚，同樣看到了黃道舟父子的精彩演繹。

    省一把手認識黃道舟，而且記憶深刻，他的辦公桌抽屜里還有一把黃道舟題字的摺扇呢！

    省領導認為，我們蘇南省的人才在春晚大放異彩，而我們省卻沒有任何動作，簡直是豈有此理！

    因此他在初三值班時給電視台掛了電話，指示道：「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節目要常辦，三水縣就有全國觀眾都喜歡的詞曲作者和原唱，你們怎麼無動於衷啊？」

    大冬天的，站著接電話的省台一把手聽得一頭汗水。

    他立刻向大領導匯報工作，表示省台已經在排演元宵晚會，屆時黃道舟和黃瀚都有節目，肯定不會比央視春晚的節目差。

    元宵晚會年年辦，原本準備錄播加一部分直播，接到省領導的電話後，省台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省領導比較重視電視節目，喜歡黃道舟和黃瀚的演繹。

    省台立刻開會研究，並且重新排節目表，壓縮其他節目，增加歌唱類節目。

    然後省台一把手親自打電話找姜曉娟溝通，誰知是秘書接電話。

    省台一把手說明情況，得到了半個小時內姜曉娟肯定回電話的答覆後，就在辦公室等電話。

    用不著半個小時，因為姜曉娟立刻在黃瀚家要總機掛專線、命令加急。

    幾分鐘後就接通了省台一把手辦公室。

    一番客套後，省台一把手提出要求，黃瀚父子和團隊要排練半個小時的節目。

    省台不讓大家白忙，承諾給交通費、差旅費、誤餐費、加班費等等，共計一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