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六百八十四章：嘴尖皮厚腹中空

    原來的籌備處現在的「市公益辦」直屬市政府領導。

    在瀟湘館內的辦公室正常上班的人除了邱老師、財務科長聶淑寧還有馬書記等等七人。

    他們不講究，只使用了一個面積三十幾個平方的廂房做辦公室。

    如果有人需要談心，直接來外面的堂屋，這裡布置得井井有條，如同明朝官宦家的擺設，有八仙桌、太師椅、畫屏、博古架、精美的茶具等等。

    這些東西絕大多數是明清時期的老物件，都不是精品，沒花大價錢。有些是收購的，有些是從走邊縣、市的舊貨商店淘來的。

    這樣布置完全是黃瀚的金點子，也是因為邱老師力挺的結果。

    邱老師喜歡瀟湘館，認為這種房子必須有人住才有靈氣，因此供遊人參觀的十幾間屋子，一樣的是籌備處的辦公場所。

    「市公益辦」沒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大小問題都可以明著談，被遊人聽幾句無所謂。

    接待捐款的單位和個人，更加用不著藏著掖著，就坐在太師椅上圍著八仙桌慢慢聊。

    來了訪客或者兄弟單位派人來學習取經，可以陪人家坐在月門下的六棱圓桌旁品茶看窗外風擺柳，聽雨打荷，聊未來談發展，別有一番趣味。

    總而言之，人民公園內的大觀園景區沒有因為邱老師、黃老師等等在這裡辦公受到影響，反而更添風雅。

    黃瀚進了瀟湘館的主堂屋，左拐就是邱老師等等的辦公室，一進門就被姜胖兒瞧見了。

    姜胖兒根本不知道黃瀚心裡根本不待見她。

    恰恰相反，她還沾沾自喜。

    認為她有個最最了不起的學生，如果不是有這個好學生幫忙，她怎麼可能得到這麼體面的工作。

    「姜胖子」見到黃瀚時肯定不是如六七年前的一臉輕蔑、鄙夷，而是滿面春風喜形於色。

    「哎呦喂，是黃瀚啊！你來怎麼不先打電話說一聲，我這兒有上好的龍井，我這就給你沏茶去！」

    別看她胖，動作還蠻利索，估摸著中風留下的後遺症恢復得差不多了。

    尊師重道很重要，哪怕黃瀚實在不想瞅見「姜胖兒」，見了面也不能讓她伺候自己。

    黃瀚連忙道：「姜老師，您歇著，我哪能讓你泡茶！」

    「你別客氣，你來這兒就是客，我最喜歡你經常來，我給你沏茶是應該的。」

    唉！果然面子應該靠自己掙啊！

    黃瀚不至於去搶著泡茶，只能由得她，口中道：

    「姜老師，有陣子沒見，你的腿腳又利索多了，臉上已經一點點也瞧不出來曾經中過風。」

    「哈哈? 都是托你的福? 給我找了個這麼好的地方上班。

    你瞧瞧，待在這兒? 平時就是接接電話養養花種種草? 跟來訪的群眾嘮個嗑，身體能不好嗎？」

    黃瀚此時特想問問姜胖子? 有沒有種「山上的竹筍，就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那一種。」

    哈哈！開個玩笑? 黃瀚哪有可能這麼沒素質。

    他道：「今天籌備處好像就你一人在家呀？」

    「邱老師和聶會計、黃老師、馬書記幾個被你爸爸請去參觀「全力企業」? 我要守著電話，去不成。」

    「我爸爸來過？」

    「嗯啊！他們走了有兩個鐘頭了。」

    額！爸爸來請籌備處的同志們去參觀「全力企業」看來就是為了做通邱老師的思想工作，用這種方法真心不錯。

    黃瀚笑了，道：「姜老師? 你別忙? 我還有不少事，我得走了。」

    「別啊！我茶都泡上了。」

    「你自己喝吧，我真的很忙，沒時間，再見！」

    籌備處只有「姜胖兒」一個人值班? 黃瀚哪肯留下來跟她廢話，立刻閃人。

    此時辦公室的電話鈴剛好響了? 「姜胖兒」跑去接電話，沒顧得上再次挽留。

    黃瀚現在有專用的黑牌照桑塔拉? 去哪兒很方便，反正已經請假了? 也就用不著急著趕回學校上課。

    黃瀚乾脆去了「豐登集團」。

    總經理袁大頭見到黃瀚簡直是喜出望外? 他這段時間幹得風生水起心裡痛快? 特想找個知己聊聊以後的發展。

    黃瀚知道這個人的能力，不干涉他的決策，只適當引導。

    他細聽袁大頭介紹這段時間的情況，他們公司面向全國郵電局推銷蓄電池效果不錯，「豐登集團」今年的營收有望突破八千萬。

    明年的計劃任務是一億三千萬，力爭一億五千萬。

    汽車電瓶如今是「豐登集團」的攻關項目，已經在和高校聯合研發，目標是跟滬城大眾配套。

    黃瀚很滿意袁大頭的布局，因為原本軌跡的「豐登集團」沒有成為滬城大眾的配套企業，車用蓄電池做得不咋地。

    袁大頭同樣有苦衷，「豐登集團」也是在大發展期，也面臨資金需求得不到滿足的瓶頸。

    黃瀚當然要為袁大頭解燃眉之急，他讓袁大頭去工商銀行找李俊幫忙辦理一千萬貸款。

    明明白白告訴袁大頭，如果李俊為難就去「全力企業」請黃道舟擔保。

    黃瀚知道不可以輕易給誰擔保貸款，但是知道發展方向的他用不著擔心「豐登集團」的前途！

    參股「豐登集團」、「光華電機股份有限公司」成為大股東之一，就是為了以後辦集團公司生產電動車。

    高質量的電機和質優價廉性能穩定的蓄電池是電動車的命根子。

    此時不能扣扣索索，有了錢「豐登集團」才能加大研發，才能擴大蓄電池的市場占有率，才能降低成本。

    袁大頭知道黃瀚的影響力，更加知道「全力企業」的牛逼，見能夠解決一千萬貸款喜形於色，無論如何也不肯黃瀚走。

    他堅決要黃瀚留下好好喝一杯，「豐登集團」有小食堂，人來客去基本上不去飯店，據說廚子的手藝蠻好的。

    黃瀚不肯，以晚上要上晚自習拒絕了。

    這時袁大頭才想起了黃瀚只是個高中生，哪能喝得滿臉酒氣去上學？

    他不無遺憾道：「你呀你，你已經是我們市幾家大單位的董事，還是投入億萬美金『中港實業』的副總經理，幹嘛還堅持讀高中啊？

    哪怕是清華的大學生畢業分配，也分配不來一個副總經理啊！何苦來哉？」

    「袁總，你這話不對，學無止境，不僅僅是我，包括你也得學習，我們國家正在發展中，以後必然是日新月異，不學習就會落伍！」

    「我知道要學習，我是針對性選有用的學。但是你們高中生學的那些恐怕能夠派上用場的連一成都達不到吧！」

    「得！這個話題太大，都上升到國家的教育體系，上升到能否學以致用，我們就別瞎操心了。

    學的東西是不是用得上，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反正考大學時一個都不能少。」

    「也是！你得考名牌大學呢！今天我就不留你，記著下次星期六來，我陪你好好喝幾杯。」

    「行，下一次我選星期六來和你聊，再見！」

    ……

    晚上黃瀚結束晚自習回家後，跑去書房故意盯著黃道舟左看右看。

    正在再次修改書稿的黃道舟被兒子盯得不自在，笑問：「怎麼了？」

    「爸爸，你不僅僅多才多藝，還風度翩翩，馬上還再上春晚，不知道能迷住多少大媽呢！」

    「你小子跑來是想討打嗎？」

    「我跑來是為了給建議！」

    「那你幹嘛不好好說話，還迷住大媽，我打得你跑去找媽。」

    「爸爸，你別瞧不起大媽，其實一個家庭做主買東西的十有八九就是大媽，你的形象討喜，大媽們喜歡，更加有利於「全力」空調的宣傳。」

    「額！」黃道舟哭笑不得。

    黃瀚繼續道：「小青年喜歡你其實沒啥用，遠不如你被大媽喜歡，因為小青年根本做不了家裡的主。」

    「唉！你成天都這麼瞎琢磨嗎？」

    「勞心者制人！」

    「去去去，能得你！」

    「爸爸，我已經越來越佩服你了。」

    兒子什麼尿性黃道舟最清楚，他警惕道：「你又準備說啥？我今天心情不錯，你別再老卵。」

    「喲！爸爸，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經常氣你的形象啊？」

    「你以為呢？」

    「我是真心孝順的好不好！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事。」

    「得，我就是因為知道你心裡孝順，所以從來沒有計較你總是老氣橫秋得像我老子，你還不滿意？」

    「你這麼說我覺得很失敗啊！你就不怕我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

    「你？受到傷害？得了吧！你別傷害別人我就燒高香了。」

    功高震主果不其然，沒想到自己的老子總是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這一刻黃瀚倒是開始體諒李世民了。

    「爸爸，我來就是告訴你，本來我今天是找去籌備處勸邱老師來著，發現你居然帶著籌備處的老師去參觀你們廠子。

    爸爸，我由衷對你說一句，你是最棒的！」

    不知怎的，這一刻，黃道舟居然覺得無比自豪，比能夠成為省大領導的座上賓，比最上層的領導接見還要自豪。

    「我一直都在努力！」

    「嗯！我看得到！爸爸，你的努力不會白費，以後的「全力企業」必然成為世界上最好的企業之一。」

    「真能夠做到那一步，我就心滿意足了。」

    「別用疑問句，應該用肯定句，「全力企業」必然世界聞名。」

    「嘿嘿！空調真是個好產品，容易打開銷路，我們這一步棋應該是走對了。

    可是我總認為空調太貴了，你說的以後咱們中國的普通家庭都能買得起空調，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呀？」

    「規模化大生產能夠節約成本，你們的研發團隊一直在進行技術改進，爭取降低成本，估摸著壓縮機能夠自產時，成本能夠降低一半。」

    「降低一半也貴呀，普通工人不吃不喝攢兩年的工資也買不來一台空調！」

    「國家經濟實力越來越強，工資年年遞增，此消彼長，我可以斷定不出十年，普通工人三四個月的工資就能買一台空調。」

    「真的這樣發展了，豈不是有幾億台空調的潛在市場，僅僅是空調行業的產值豈不是能夠達到萬億規模？」

    「那是必須的！」

    「我簡直是不敢想像！」

    「我不是經常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麼！」

    「你這心也太大了！」

    這一晚父子倆又聊了許多，黃道舟更加堅定了信心，他接受了黃瀚的建議，不怕投入過大，竭盡所能爭取貸款。

    他決定利用好老首長的最後一班崗，明天就去省里再次要求省行加大貸款額度，而且是獅子開大口，直接要一個億為期半年的扶持貸款。

    黃道舟有信心說服省里的常委們，因為省領導要求的「全力企業」今年完成兩億五千萬產值，他提前一個多月就完成了。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黃道舟有的放矢，他去省里時帶上了財務總監和總賬會計，見到老首長後直接表功，說明今年超產至少百分之三四十的事實。

    老首長知道自己要退居二線了，此時更加願意抬舉黃道舟，特意帶著黃道舟去了一把手辦公室。

    巧了，有幾個領導正在和一把手商量明年怎麼下達產值指標的事兒，於是乎，都留下聽黃道舟得匯報。

    「全力企業」產值兩億才是去年下達今年必須完成的任務。

    完成兩億五千萬是省領導們的期望值，現如今黃道舟已經達成並且超過了省領導的期望，還能夠在這個基礎上增長百分之十五以上。

    省領導們當然一致好評！

    看來給「全力企業」明年下達的四個億產值的任務有點少啊！難道我們蘇南省又要出現一家年產值達到五億的大型企業？

    黃道舟給將要退休的老首長長臉了，他樂滋滋當眾問道：

    「老黃啊！我清清楚楚記得，上一次也是我們幾個跟你談心，那時你可答應了明年爭取四個億產值的！」

    「請領導們放心，我言出必踐，明年四個億的產值只多不少！」

    「嗬！有魄力，看來你是胸有成竹嘍！」

    黃道舟來省里就是要幫扶，上級其實也喜歡錦上添花，基本上是幫扶能夠出彩的單位。

    他用不著謙虛，點頭道：「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