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八百二十九章：狗咬呂洞賓

    久別重逢，在場的所有同學都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當天晚上，黃瀚做東，大家一起喝酒敘舊。

    給劉小明打了電話，沒找著他，同事們說他出任務去了外省。

    黃瀚估摸著是去抓捕逃犯。

    同學聚會最是熱鬧，大家最感興趣的當然是錢愛國的經歷。

    錢愛國黑了許多，更加壯實，貌似沉穩了很多，根本沒有大吹特吹在學校、部隊裡的經歷。

    但是講了星辰大海。

    三水市雖然靠海，一直往東，僅僅五十幾公里就應該是海邊。

    然這裡的海岸線都是一望無際的灘涂，根本沒有潔白的沙灘，海水的顏色跟長江水差不離，三水市的群眾基本上不去。

    因此絕大多數三水市的群眾都沒見過真真正正的碧海藍天。

    聽錢愛國談起星辰大海，同學們一臉嚮往。

    劉曉莉如同小鳥依人般，倆人瞧上去依舊在熱戀中。

    王宇更加成熟了，不好意思在蕭薔面前做舔狗，但是依舊是目光不離蕭薔左右。

    張倩如今是學校里的學生會幹部，追她的男生恐怕有一個排。

    可是她眼角很高，瞧不上她們學校的男同學。

    蕭薔跟她開玩笑時，張倩說了，給她介紹復旦大學的男生，她可以考慮談戀愛。

    然後蕭薔就問除了就讀於復旦大學還需要什麼條件？

    張倩的答覆很簡單，根據黃瀚的標準來！

    這話一出口滿座皆驚！

    蕭薔眨巴眨巴眼睛道：「要不我把黃瀚介紹給你得了，他也從來沒有戀愛過！」

    陸瑤立刻拆台，道：「張倩和黃瀚處得那麼好，用得著你介紹？」

    張倩一聲嘆息後開口了，道：「我們今年都讀大三，再也沒法回到少年了。

    我跟你們說實話，我打三年級開始就喜歡黃瀚！」

    額！又是滿座皆驚！

    黃瀚擔心張倩來一次當眾表白，連忙歪樓道：

    「我一直都喜歡你、喜歡劉曉麗、張春梅。

    我至今都記得你和張春梅、劉曉麗在我家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主動來電影院門口幫我家賣茶葉蛋呢！」

    「黃瀚，你別打斷我，我今天喝了酒，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好吧！」

    「你和蕭薔青梅竹馬，論親密的程度我比不上。」

    蕭薔見說到她，想說什麼，被陸瑤拉住比了個「噓」的手勢，忍住了。

    「張春梅一直是年級前幾名是班長，還考上了北大去美國留學了，我更加比不上！

    還有沈曉蓉、杜佳，她們都是品學兼優，還都是高幹家庭，我根本沒法比！」

    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啊？

    黃瀚連忙安慰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也是大學生，一樣的是幹部家庭啊！你不比任何人差！」

    「黃瀚，謝謝你！放心吧，我從來都不自卑，恰恰相反，我一樣是絕大多數同學仰慕的。」

    「本來就是，你漂亮，家境好、氣質好，不知道有多少男同學暗戀你呢！」

    「黃瀚，你別總是打岔呀，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哦！對不住，你繼續！」

    「唉！我長話短說，我今天要告訴大家，我喜歡黃瀚，曾經無數次幻想能夠和他轟轟烈烈戀愛一場，成為她的妻子。

    但今天我要說的是，我放棄了，我和黃瀚以後只是好朋友。

    我一直記得黃瀚說過的那句話，這輩子有能夠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好朋友足夠了！」

    原本黃瀚都開始流汗了，因為有關於感情的問題即便擁有穿越者的智慧也無濟於事。

    黃瀚不想傷害任何人，更加不想傷害同窗十幾年的張倩。

    聽到張倩最後這句話，黃瀚如釋重負，立刻站起身舉杯道：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之間的友誼地久天長，張倩，我要和你碰杯，為了友誼，干！」

    「為了你這麼多年的關心，愛護！干！」

    「啪啪啪……」蕭薔帶頭鼓掌，然後起鬨道：

    「我們都來敬黃瀚，感謝他這麼多年的關心和愛護！」

    「好！」

    酒桌上頓時更加熱鬧。

    張倩把心裡一直憋著的那些話說出來後，貌似輕鬆了不少，她還想喝酒，端起酒杯道：

    「蕭薔、王慧玲、陸瑤，我退出了，你們要努力呀！我敬你們仨！」

    陸瑤道：「我不能喝酒，還有啊，你退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根本沒有喜歡過黃瀚，只覺得他就是個管我們的老師，特討厭。

    要不是你們今天都來了，我早就回家了，一個暑假都不想見到他。」

    啊？

    黃瀚怒了，問道：「你居然不喜歡我，還特討厭我，根本不想見到我？」

    「哈哈！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你又不是敬亭山，我天天看著你，當然煩死了！」

    一桌子人又都驚著了。

    黃瀚哭笑不得，惡狠狠道：「我，我是五指山，壓住你個潑猴！我是如來佛，你這輩子都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來，數張倩笑得最厲害，居然笑得淚流滿面。

    好一會兒，她才說了一句：「我終於親眼瞧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了！

    陸瑤，我這輩子最服你，比佩服沈曉蓉和張春梅還要來得強烈！」

    「這有什麼呀！從來沒有想過得到，就不介意會不會失去。然有的時候，好運氣總是等著我！」

    蕭薔立刻道：「陸瑤絕對是個幸運豬，明明成績一直都不如我，可是她高考居然考了復旦，還繼續和黃瀚同學！」

    「蕭薔！你能不能實事求是啊？」

    「怎麼了？」

    「我高中時成績就比你好了。」

    「哪有？應該是我比你好！」

    「還有啊！我現在後悔了，想當初怎麼就頭腦發熱報考復旦呢？去讀同濟大學離黃瀚遠點，不香嗎？」

    「你這是在『嗝肥肉味』！」

    「我真沒有，你難道沒看見，我這兩年大學讀得多麼辛苦？」

    「哪裡苦了？」

    「人家讀大學都是一邊玩，一邊談戀愛，看電影、看錄像，快活著呢！

    我呢，天天忙忙碌碌，課堂筆記都寫了十個本子了！」

    「你這是在嘚瑟你讀大學了一直保持全年級第一名，年年拿最高獎學金？」

    「我都名牌大學生了，要年級第一名幹嘛？

    我缺那點獎學金嗎？快快樂樂一邊玩一邊等畢業多輕鬆？」

    張倩打斷陸瑤和蕭薔鬥嘴，道：「你們倆等一會兒繼續掐，現在先把我敬的酒喝完！」

    「我真的不能喝酒，喝一口都醉！」

    「那你就喝半口，反正總要喝些！」

    黃瀚道：「張倩，陸瑤的酒我來喝！她雖然特討厭我，但是我依舊關心、愛護她！」

    陸瑤道：「用不著，我喝半杯應該沒事兒！」說著陸瑤跟賭氣似的，喝下了半杯酒，辣得直吐舌頭。

    大家又喝了一輪，接下來都用半開玩笑的口氣吐槽陸瑤不識好歹。

    蕭薔還故意端起酒杯道：「哈哈，我們幾個為狗咬呂洞賓干一杯！」

    王慧玲道：「我也沒法理解陸瑤，我如果是她，該幸福死了！」

    陸瑤是真的不能喝酒，此時酒勁兒上來了臉上紅彤彤，她隨口道：

    「幸福？早上想多睡會兒，睡不成。

    想看電視劇《渴望》，他說這種又臭又長的電視劇太浪費時間，不許看。

    想看窮瑤小說不肯，非要我看英文原版的世界名著。我都生不如死了！」

    蕭薔道：「他又不是只這樣要求你一個人，我們都是這樣啊！」

    老實人成文閣說公道話了，他道：「如果不是黃瀚嚴格要求，我們哪有今天？」

    「這些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呀！我爸爸都沒有這樣管過我，他比爸爸還爸爸！」

    「哈哈哈……」大家又笑翻了。

    黃瀚道：「我都說了別讓陸瑤喝酒，她真的是聞酒都能醉！」

    蕭薔笑道：「這樣我們才能聽到陸瑤酒後吐真言啊！陸瑤，你恨黃瀚嗎？」

    「恨倒是不至於。」

    「萬一黃瀚去了美國永遠不回來了，你高興嗎？」

    「不高興，我都習慣了，如果沒人管我，我會不會上天？」

    「得，你別逗她了，讓她睡一會兒吧！」

    「我沒事，我要回家，你打電話讓我爸爸來接我！」

    為了自己為了他人，喝酒不開車，在座的都有駕駛證，門口就有車，但是黃瀚都不許誰開車送陸瑤回家。

    他也沒有打電話去陸瑤家，而是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準備一直把陸瑤送到家。

    上了三輪車，被晚風吹著，陸瑤貌似好多了，這時她不好意思了。

    問道：「我剛才都說什麼了？」

    「別裝，你肯定知道說了些什麼。」

    「你生氣了嗎？」

    「生氣？我如果愛生氣，早就被你氣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咯咯，我知道你是最強大的，誰也氣不著你！」

    「我以後不管你了，這下開心了吧！」

    「別呀！我樂意被你管著！」

    「沒看出來，只覺得你苦大仇深！」

    「我就是吐個槽發泄發泄，當不得真的。」

    「可是我覺得你是酒後吐真言，當真了！」

    「你這人，我都認錯了，你還不依不饒！」

    「你認錯？我怎麼沒覺得呢？」

    「我警告你呀，別得寸進尺？」

    「喲！又準備翻臉啊？」

    黃瀚心裡嘆息不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名牌大學生了，脾氣沒變。

    陸瑤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有時兩個人好好的，聊得開開心心，然一言不合，她就能給你臉色看。

    「是啊！我都服軟了，誰讓你不依不饒來著！」

    「得，到了，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吧！師傅，回頭。」

    ……

    黃瀚回來了肯定閒不住。

    接下來的幾天是錢國棟、成勝利、王慧、陸玉琪、王仲仁、王恆平、孔老闆、袁大頭、劉啟全等等輪流做東。

    一起喝酒僅僅是形式，在酒席上談事情才是主要目的。

    談得最多的當然是經濟形勢。

    國家被三角債困擾，痛定思痛，重拳出擊清理三角債，外縣市太多企業步履艱難，甚至於拖累了國有銀行。

    但是三水市的企業基本上沒有大問題，資金面還算寬裕。

    有錢不能留著，貶值的速度太驚人，黃瀚依舊是要求相熟的各企業領導們備足原材料，還要儘可能爭取貸款額度用於增加原材料庫存。

    但是給了他們一個底線，原材料儲備不得高於兩年的需求，否則就得不償失。

    黃瀚給大家是解釋是，原材料價格不可能只漲不跌，漲得越離譜，下跌時越兇狠。

    他的預判，至多兩年時間，鋼鐵、有色金屬肯定會迎來一波跌勢。

    原因很簡單，這幾年國家投資了許多大項目，重點領域就是電廠、鋼鐵廠、化工廠。

    僅僅是寶鋼二期工程投產將要增加多少鋼材、鋼板的供應？秦山核電站併網發電，將要提供多少電力？

    還有一點很重要，海灣戰爭已見分曉，中東局勢逐漸穩定，石油價格穩中有降。

    況且以美國為首的「巴統」制裁根本不可能一直維持，中國市場這麼大，西方列強都虎視眈眈。

    相信用不了多久，進出口額就會大幅增長，有了國際市場的原材料進入中國市場，肯定打壓了國內原材料的價格！

    黃瀚給劉啟全的建議依舊是儘可能串換蘇聯的電解銅、電解鋁、大型機械和重卡。

    還建議他們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買下跟卡瑪斯配套的廠子，拆下他們的全套設備運回三水市賣給「惠農集團」。

    順帶著把人家的工程師一併帶回來。

    下手得早真好，如今三水市在中蘇邊境搞易貨貿易的直接人數一千多。

    承擔倉儲、組建陸海運輸、聯繫鐵路運輸，組織農副產品、輕工業品貨源、銷售蘇聯重工業產品的人數恐怕都過萬了。

    三水市做生意講究貨真價實，從沒拿偽劣商品坑人，高仿的歐美名牌服裝，質量做到了更好。

    因此老毛子們都願意跟三水市的公司置換商品。

    劉啟全等等經常去蘇聯，跟黑白兩道都有交往。

    親眼瞧見了直接影響到老百姓生計的物資極度匱乏，排著長長的隊伍僅僅是為了買麵包、水果很常見。

    他更加意識到這個曾經無比強大的國家積重難返，這段時間挖人才更加容易。

    而且開價用不著太高，有些蘇聯高級工程師只要能夠帶著家小來中國生活，工資給三五百美金一個月都歡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