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 第一百四十章：鐵公雞拔毛

    ()家裡要蓋樓房，手續沒幾天就能夠批下來，手裡的錢肯定不夠啊！黃道舟又開始發愁了！

    他又在算賬，房子、家私給了人家一千塊，當時手裡一共有一千二百六十塊。

    這十天做生意拋去吃用總共賺了一百五十塊，下個月還能夠到手「二會」該拿的四百五十塊，還有他的工資四十二塊八毛。

    嗯！總共有九百塊錢可以動用！

    家裡的生意還在做，僅僅是買茶葉蛋賺到的錢也肯定夠家裡的用度和付給方桂蘭、張慧芬工錢。

    可是造房子就得準備一千四百，還不知道夠不夠！開店的傢伙事兒不要花錢買啊？單搪瓷盆就要花掉二百五十塊呢。

    缺錢，至少缺一千塊。到哪兒能弄這麼多錢呢？

    見在打算盤的黃道舟愁眉不展，黃瀚心裡有數，他出主意道

    「爸爸，反正咱們家的房子砌起來很值錢，只要熟食店開起來，用不著擔心還不起借貸，你找兩三家，借個千兒八百好不好？」

    「我知道家裡要做的都是大事，也知道虧不了，一直在動腦筋，我不反對借錢，知道生意做起來肯定還得上。

    可是廠里、鄰居中有錢的人家都『入會』了，這個時候找上門借錢，有可能會惹麻煩。」

    額！黃道舟有頭腦啊！

    集資籌款就怕出現不利的傳言，「入會」的人家發現黃道舟家還要借錢，恐怕真有可能胡思亂想。

    保不准下個月「入會」的錢就收不齊，甚至於會出現反悔的人家索要上個月的份子錢。

    黃瀚真心實意誇獎道「爸爸真棒，不僅僅深知人性，還能夠意識到風險，我們家有你這樣英明神武的掌舵人，肯定使得萬年船。」

    「唉！拍馬屁不能當錢用啊！該找誰借些錢呢？」

    錢是人的膽！這段時間黃道舟做生意賺得不少，心態截然不同。

    他堅信家裡的「事竟成飯店」開起來，肯定能夠賺到更多錢，心裡不排斥負債發展。

    黃瀚已經得到了成文閣爸爸的承諾，胸有成竹，他樂呵呵道

    「當然是找家裡最少有一千塊存款的人家，而且不能借少了，直接開口借五百塊！」

    黃道舟搖頭道「這年頭能有幾家會有一千塊錢存款？還直接向人家借五百？你這是異想天開！」

    黃瀚心道這是因為你不知道罷了，有一千塊以上存款的人家不在少數。

    我就知道現在的老丈人家、成文閣家、四叔家、沈曉蓉家、李梅家、鄰居高局長家甚至於張春梅家就肯定有一兩千塊存款。

    他道「爸爸，現在的銀行利息恐怕才一厘多，存一年恐怕都不足百分之二吧！」

    黃瀚不知道這個時期銀行利息是多少，但是知道很低，銀行利息最高的是九幾年的保值儲蓄，五年期的年利率高達接近百分之十三。

    黃道舟道「我家沒有存過錢，我也不知道利息究竟是多少，聽人家談過，是不高，年息應該不會超過百分之二。」

    「爸爸，你上人家門借錢要有氣勢，因為你不是白拿他們的錢，而是送賺錢的好機會給他們。

    你跟人家談借三年，借五百塊，到了約定還錢的時間給人家六百塊。」

    「五百塊？三年？利息一百塊？我算算，嗯……，一年利息已經超過百分之六了。」

    「爸爸，百分之六的年利率不高，我們家如果用這些錢做成「雙肩包」，一年能夠翻一倍！這點利息錢，完可以忽略不計！」

    「雙肩包」的賬黃道舟和張芳芬都算過，家裡目前擁有六十捆「勞動布」頭，故而一隻的成本不會超過三塊錢，哪怕就在三水縣賣，賣七塊錢都能夠賺一倍多。

    聽黃瀚提起「雙肩包」，黃道舟頓時不糾結一百塊錢的利息，道「你說得很對，我贊成，問題是找誰去借呢？」

    成文閣爸爸承諾借錢是黃瀚最後的底牌，當然不能過早的打出，其他人家確實不可以貿然登門借錢。

    黃瀚建議道「去『秦皇鎮』找四叔啊！他雖然不待見你，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三年時間多賺六十幾塊錢的好路子，你當然應該是給你的親弟弟。」

    這一刻，黃道舟懵逼了，有些哭笑不得。

    守財奴都涼薄，因為他們把錢看得太重。

    黃道舟的日子太苦，家庭負擔太重，他當然期盼得到親兄弟的資助。

    然事與願違，人家的經濟條件好得很，才兩個孩子，又不存在任何扶養難度。

    但是他們就捨得把親閨女過繼給孩子的舅舅去了皖省生活，是否涼薄就可見一斑。

    後來這孩子的命運真的坎坷，幾番輾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出生的鎮子上過日子，生活條件過得遠低於三水平均水平。

    自家親弟弟，黃道舟當然知道他扣扣索索了一輩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一分錢恨不能摔成兩半用。

    找他開口借錢，簡直是與虎謀皮。

    見兒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四頭上，黃道舟苦笑道

    「首先你四叔、四嬸家裡未必有這麼多錢，況且每個錢都是他們的心頭肉，錢對於他們來說比子女都重要。

    拿出五百塊借給我？豈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嘿嘿，我估計他們寧可死，也不會借錢給我家！」

    「事在人為，沒有談不成的生意，只有說不對的話。爸爸，你別瞧不起四叔，按照我的估計，說不定他手裡有兩三千塊錢呢！」

    「兩三千？不可能！」

    「四叔、四嬸工資不比你少吧！」

    「肯定啊！他們是小學教師，工齡都超過二十年，應該早就拿到四十幾塊錢一個月。」

    「他們家是不是省吃儉用，基本上不買好衣裳。」

    「是啊！他們那日子過得，唉！說不上嘴呀！

    河東韓三就在秦皇鎮糧站上班，經常遇見你四叔。

    他在秦皇鎮街上買菜見到過你四叔許多次，每次都是看見他跟小販講價掃尾買人家的小雜魚。」

    「呵呵！以前我家只有你一個人的工資，加上媽媽縫縫補補掙的錢，五十塊差不多吧！」

    「嗯啊！」

    「我家五口人，還有四個沒有計劃，日子也過下來了。四叔家三口人，都是『定量戶口』日子過得那麼精打細算，省下一個人的工資做不到嗎？」

    黃道舟道「賬這麼一算還真是，這夫妻倆真是鐵公雞，我這個以前待他不薄的親哥哥都得不到他一丁點救濟，其他人肯定更加得不到。

    他家這些年能夠有一兩千塊存款倒是有可能。」

    黃瀚強調道「爸爸，你這一次去找他們，不是去拔鐵公雞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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