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昏暗。
隨著二人的到來,此前被姜漠留存在岩壁上的火炁,一簇一簇由外而內燃起,搖曳的輝光,照明路途。
「老陸,我也曾聽聞過能助人修行的福地洞天存在,沒想到姜門長,親手給你們鑿了一座。」
「這得多麻煩啊?他老人家對你們也忒好了。」
張之維踏入洞窟的瞬間,就能感受到海量的雷炁被埋藏在深處,那種若有若無的威脅感,比他上一次所見的炁雲蘊雷還要誇張。
陸瑾邊走邊回應:「張兄,你是不知道我們的修行艱苦,逆生入門不易,沖關更是兇險,動輒經脈折毀,留下殘疾,為保性命只能把一身道行斬得乾乾淨淨。」
「歷代以來,不少前輩在二重停滯不前後,就下山雲遊去了,尋找突破契機,卻再也沒有回來;」
張之維若有所思,想起姜漠那副不老的容顏,不禁詢問:
「那姜門長,年歲究竟幾何啊?」
「我看他不開逆生的情況下,比咱倆都要年輕,一身氣質,都快要化作陸地神仙了,生機澎湃得像江洋湖泊一樣,根本看不到盡頭。」
張之維縱觀數千年來的古老歷史,記載著能夠返老還童的異人,寥寥無幾,而如今三一門就有著這麼一位。
若非親眼所見,他絕然不信。
對此,陸瑾梳理著腦海中曾和師叔交談的隻言片語,找尋蛛絲馬跡,緩緩回答:
「年歲麼應該在『知天命』左右?」
「我還未拜入門的時候,師叔已二重圓滿下山,在外雲遊二十數載,加上早年呆在宗門的歲月,料想也不低了。」
「這麼多年出去的前輩,回來的只有他一個。」
從逆生功法修煉的進階要求,和師叔苦游的經歷來看,陸瑾很是理解姜漠的初衷。
「師叔是借用冰原的自然偉力,撕碎逆生重組而突破瓶頸,但那種條件太苛刻了,就連他老人家也九死一生,更何況我們這些後輩。」
「或許是顧慮到這層原因,師叔並不願意讓我們走他走過的路,白白折損性命,所以打造了這座寶地。」
知曉來龍去脈的張之維,愈發欽佩,不由感嘆:
「老陸,姜門長這算是幫伱們把路鋪好了,門內有這樣的長輩,真是莫大的幸事;光憑如此功績,他在後世中,怕是都能和你們的祖師平起平坐了.」
「後世的虛名麼?師叔可不理會這個,人死如燈滅,榮辱於他而言,毫無意義。」
陸瑾嘴上是這樣說著,其實在他心底,師叔的功績,早已超過祖師一截。
扶大廈之將傾,傳授真法,造五府寶地,本來走向衰亡的宗門,硬生生在師叔的手中,重鑄榮光,穩坐玄門第一的地位,睥睨天下。
何等的力挽狂瀾;
何等的豐功偉績;
何等的驚才絕艷;
每每想到,歷經宗門變故,又血氣方剛的陸瑾,根本就抑制不住心底的仰慕。
洞窟的盡頭,在兩人的談話間,悄然走到。
「就是這兒了,張兄。」
陸瑾駐足在八卦爐洞的邊緣地帶,與張之維講解著滄雷寶地的運轉機制,尤其讓他注意那些鐫刻在爐壁上的符文。
張之維俯視著腳底的爐洞,那懸浮的幾抹稀薄雷芒,倒映在他的瞳眸中。
雖不致命,但破天荒地讓他感到一種難以描述的危險,像是已被點燃引線的炸藥桶,隨時都會觸發恐怖的爆炸。
「老陸你進去過了?」
張之維輕輕吐納,提前調整好身體的狀態,讓自身的狀態無限趨近於某種『正』的狀態,體表尚未有金光衍生,只需一念即可進入。
「嗯,我逆生全力催動的情況下,極限能承受十八道炁雷的洗禮,很快真炁就耗盡了;」
陸瑾有些不放心的叮囑:「張兄,你的修為尤在我之上,沖襲你的炁雷只多不少,你炁不夠之前,務必記得出來,否則我也無法強行干擾你在爐洞的修行。」
「好老陸,放心。」
張之維摟著陸瑾的肩膀,應答一句,隨後周身金光微微泛起,步步走向爐洞的邊緣。
越是修為強大、五感敏銳,就越能感觸到這座爐洞的可怕。
饒是張之維也不敢大意,他平復著心間的情緒,將金光的強度提升到極致,庇護全身,雙眸堅定而認真。
「咻——!」
他縱躍墜落爐洞,剎那間,三道雷芒橫空劈來,打在護體金光上,發出清脆的鏘鏘聲,像是兵器在劇烈碰撞。
「散。」
張之維抬手而去,金光聚攏,轉瞬將三道雷芒覆滅。
然而,連一刻思索的時間都沒有,置身爐洞中心的張之維,周身肌膚發麻,他清楚記得陸瑾所說的這初始三道炁雷,類似於開關,通過考驗後,才會觸發真正的炁雷。
在他警戒的眸光中,熔刻四周爐壁的符文,不斷亮起,加持在上的束縛瘋狂跌落,密集的雷霆像是洪水傾瀉,淹沒整座爐洞。
「轟隆隆!!!」
十六道銀色雷龍咆哮,鎖定場中的金光,一瞬如龍捲碾壓而過,撞得張之維腳步踉蹌,臉色凝重。
這正是他想要的磨練。
金光衍化巨手,試圖鎮壓數道盆口粗的銀色電流,卻無法擊潰,僅能將其死死壓制在地上,陷入僵持。
數息不到,肆虐的十數道雷霆,轟穿那隻金光大手。
見狀不對,張之維收攏金光,盡數覆蓋在軀體上。
與此同時,又有十道炁雷掙脫束縛,共計二十六道銀龍在爐洞交錯盤旋,封困四面八方,襲向中心的張之維。
「轟隆隆!!!」
往昔堅不可摧的金光,此刻像是脆弱的豆腐,被狂轟濫炸的力量,打得千瘡百孔。
與陸瑾利用逆生構築的護體罡氣+修復之力的持續抵抗不同,張之維在面對炁雷侵擾時,僅把精力點綴在金光這一門護身手段上。
饒是如此,金光也在不斷破碎,爐洞內的雷霆越發璀璨,數量逐漸上升。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爐洞外的陸瑾,全神貫注地計數,作為親身經歷者,他無比清楚,每增多一道炁雷,就會陡增莫大難度,促使洞中的磨練者逼近極限。
整整二十九道炁雷的圍攻,張之維修築的金光,在破碎之後重組,連一息的時間都無法抵擋。
體內的真炁銳減近半,汗水沿著額頭滑落,每時每刻都有金光被炁雷撕碎,張之維不得不全力以赴地修復每一處缺口。
三十一
三十三.
三十五.
終於,在突破三十五道炁雷的大關後,耀眼的雷暴在爐洞內部驟放,一度轟得張之維手腳發顫,真炁仍剩兩成不到,凝聚的金光忽明忽暗。
三十六.
三十七.
張之維劇烈喘息,汗水滲透衣襟,面容微微發白,真炁即將消耗殆盡。
他的大腦高速運轉,肉身在高壓的負荷下,得到驚人的淬鍊。
就連金光,也在一觸即碎的絕境中,被他摸索到蛻變的靈感,正當張之維再想要抵抗片刻,更上一層樓時。
「轟隆隆!!!」
又有數道銀色雷霆,從爐壁躍出,那遠超極限的力量,眼看就要橫空劈來。
張之維不得不做出抉擇,猛地金光熾盛,震退密密麻麻的雷光圍困,果斷騰衝而上,退出八卦爐洞。
「呼呼.呼.」
劫後餘生的張之維,累得大口喘息,胸膛起伏不斷,伴隨著金光的消散,他四肢癱軟在地。
「老.老陸得..得勁兒.」
「張兄!!!沒事吧?」
陸瑾急忙上前攙扶,面露憂色,張之維硬扛三十七道炁雷的表現,可謂是超乎他的預估。
「沒就是累得夠嗆,痛快.」
張之維頓感酣暢淋漓,笑容燦爛,說話卻是斷斷續續的。
陸瑾生怕他緩不過那口氣,給內臟留下暗疾,連忙扶起身形,讓他背靠岩壁,躺坐在地上。
「太亂來了,方才那種情況看得我提心弔膽,要是真出什麼意外,可就頭疼了。」
陸瑾眉宇輕蹙,心悸不已,爐洞內的雷暴完全不受控制,就算他開著逆生二重進去,也不見得能幫友人分擔壓力。
「嘿嘿..這不沒事嘛?」
張之維灑脫一笑,氣力枯竭的四肢正在不斷恢復,蒼白的臉頰緩緩浮現血色。
「哥們..什麼騙過你鐵定有分寸的」
「咳咳!!」
話未說完,張之維又是一陣咳嗽,緩過那口氣後,舒暢許多。
「真是好東西」
「寶地.名副其實」
在視線的聚焦處,八卦爐洞的轟鳴聲漸止,開始歸於寂靜,張之維無法忘懷這次的經歷。
僅僅是鑄造的寶地就有如此威能,那其踏足三重逆生的鍛造者,修為又到了何種境地?
他無法預估,只是覺得那位姜姓前輩是一座巍峨的山嶽,屹立在當今的異人界中,壓得滿堂江湖妖邪喘不過氣。
陸瑾檢查張之維的手腳、胸膛,肩膀,又把了把脈,發現沒有明顯的損傷,才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張兄,還有力氣行走麼?」
「一點點」
張之維感覺雙腳如灌鉛般沉重,沒個一時半會,甭想走動。
「那我扶你?」
「嗬,求之不得,謝謝陸少爺了啊。」
就這樣,修行結束的張之維,走路踉踉蹌蹌,被陸瑾攙扶走著出洞窟,沿著石階,緩慢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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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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