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慈的話,讓陸瑾臉色很不好,他凝重無比的看著地面上那條長長的溝壑,以呂慈拳力為中心,震波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連帶周圍的地皮和植被都被震的粉碎。
這種拳力,是如今的他難以企及的,逆生三重雖厲害,但更多的是對自身的加持,對外界的干預極小,哪怕是師父,也是在邁入三重之後,才擁有那種大開大合,炁貫百米的能力。
如今他才如二重不久,距離師父的境界還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種破壞力,根本想都不敢想。
自己能擋的住嗎?陸瑾心裡自問。
旋即,他想起在魔都時,被呂慈誤傷,一擊打得瀕死的一幕。
那時候,呂慈的這招還是個半成品,便能突破逆生的護體遁光重傷他,現在無論是發動的速度,還是準頭和威力提升一大截
雖然自己也有很大進步,但一個是對外物的破壞,一個是對自身的加持,兩者怎可能畫等號?
擋不住,根本擋不住,陸瑾得出結論。
但老陸是個體面人,一生不弱於人,哪能就這麼承認?要是承認了,接下來還抬得起頭?
陸瑾眼神一凝,梗著脖子道:
「狗刺蝟,你裝什麼?我幹嘛要接,老子又不是肉靶子,有種你和我近戰啊?」
呂慈嘴巴一咧,露出興奮的笑:
「就知道你不服氣,近戰就近戰,來來來,我不使用剛才這招,我們來大戰三百回合!」
張之維抱著手,饒有興趣的看著。
依他看來,單論近戰手段,就算陸瑾開啟逆生,也很難拿下呂慈。
功高一線就是高的沒邊,雖然呂慈沒有系統性的打熬過筋骨皮,但領悟了虎豹雷音,體內雷音生發,加持己身,算是踏入了武道宗師的門檻了。
這種情況下,近戰能力會大大加強,雖然防禦力方面,依舊趕不上逆生狀態,但也有了與之攖鋒的資本了。
畢竟就算是武道高手,除了擅長橫練一道外,誰沒事去硬接對手招數啊!
「打就打,我怕你?」
這種節骨眼上,陸瑾可不能慫,兩人拉開架勢,戰鬥一觸即發。
在以往,張之維都會各給一個暴栗,拉開雙方。
但這次,他想看看呂慈頓悟的成果,便沒阻止。
兩人斗在一起,呂慈筋骨齊鳴,舉手抬足間雷音炸響,空氣長鳴,周身帶著讓人窒息的恐怖感覺。
陸瑾已開啟了逆生,渾身裹挾著白色的遁光,強行破開呂慈周圍的罡風,見準時機,長驅直入,一掌直取呂慈的中路。
若是以往,面對陸瑾這種直來直去的攻擊,呂慈大概率會避開,再憑藉如意勁的詭奇多變的能力找回場子。
但現在,呂慈嘴角噙著囂張的笑,一步邁出,不退反進,抬掌迎了上去。
雙方硬撼,勁風狂涌,呂慈的拳頭上裹挾震勁,每一次出手都帶著震盪八方的勁力,雖說是攻擊一點,但卻把陸瑾的四面八方都籠罩住了。
這讓陸瑾很受桎梏,因為四面八方的空氣都在震顫,他舉手投足都會被空氣反震,好像在這片天地排斥。
不過,這點影響對開起了逆生,擁有龍虎大力的他來說,並不強烈。
陸瑾深吸一口氣,炁浪以他為中心,漣漪般盪開。
緊接著,便是疾風驟雨般的攻擊展開,以逆生狀態對身體的巨大加持,施展張之維教他的太極剛圓之力。
陸瑾的攻擊瞬提幾個階位,每一拳都帶著相當的穿透力,就如同能開百石強弓的古代弓手射出的猛箭一樣。
雙人猛烈交鋒,爆發出巨大的磕碰聲,宛如一白一紫兩條彼此廝殺的蛟龍,每次碰撞之後,空中都會綻放一朵宛如煙花盛開般的餘波。
兩人看起來旗鼓相當,但張之維看的真切,呂慈這是在以己之短,攻陸瑾之長,打成這樣,陸瑾已經一敗塗地了。
果然,沒過多久,陸瑾提起的那股炁一歇,立刻就陷入了頹勢,他周身的白色遁光沾上呂慈拳頭上的紫色震波,統統被震的崩散。
呂慈抓緊機會,一巴掌拍在陸瑾的胸膛上,紫色炁浪把陸瑾掀翻,打飛出去。
眼看就要狼狽落地,陸瑾突然在空中迴旋轉身,如一隻靈活的鷂子一樣往後騰飛,瀟灑的落在了路邊的一顆樹上,背對著呂慈和張之維。
「刺蝟啊,你這突破的,也不是很行啊!」
陸瑾說的風輕雲淡,但沒人看到的是,他的胸口被震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掌印,傷口血肉模糊,有紫色的炁勁環繞。
這種傷勢,若換成尋常人來,只怕已經性命垂危,但陸瑾現在正處於逆生狀態,並沒有生命危險,只需要運轉玄功,祛除呂慈留在傷口的炁,再炁化血肉便可恢復。
但使用逆生恢復傷勢,對真炁的消耗本就不小,再加上剛才的對拼,陸瑾體內的炁已然已經不多。
等他恢復完傷勢,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陸瑾心道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眼前一黑。
「我說老陸,你別嘴嘴」
呂慈「硬」字還沒說出口,就見陸瑾一個倒栽蔥從樹上摔下來,不省人事了。
呂慈:「」
張之維:「」
「老陸!」
「老陸!」
兩人連忙跑過去,看著不省人事的陸瑾,張之維沒好氣道:
「刺蝟,你這個虎逼,真沒留手啊!」
「哪能啊,張師兄,我倆半斤八兩,留手的話,被打飛的不就是我了嗎?再說了,這次我還沒用絕招呢,老陸,你快醒醒,伱別裝死啊!」
呂慈雙手抓住陸瑾的肩膀,使勁搖晃起來,他和陸瑾之間大大小小切磋不下百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別搖了,再搖,沒事都得被你搖出事!」
張之維給了呂慈一個暴栗,讓他待一邊去,隨後屈指彈出一道炁,連接陸瑾的手腕,探入他的體內。
呂慈的如意勁中挾帶著震勁的變化,看起來問題不大,說不定會震傷內臟,還是得檢查一下才好。
「怎麼樣?」呂慈捂著腦袋,顧不得疼痛,詢問道。
「問題不大,就是消耗過度,炁息耗盡了,修行一段時間就好!」
檢查了一遍,確定無恙,張之維收回炁的時候,還順帶把陸瑾體內的一些小損傷修復了。
但陸瑾依舊沒醒,這讓張之維心裡嘀咕,內炁耗盡,最多虛弱一段時間,怎麼還昏迷?難道是先前摔的不體面,有些不敢面對?
「艹,原來沒事啊,老陸這假正經,不行還硬裝,嚇老子一跳!」
呂慈鬆了一口氣,但摸了摸頭上的大包,卻是氣不打一出來。
越想越氣的他,直接在陸瑾的腦門上來了三下,還都敲在同一個位置,打出了三個依次重疊的大包。
看得張之維都眼角微抽,心裡直呼黑手還得看呂慈啊。
這三個大包冒起來,為了體面裝昏迷的陸瑾都裝不下去了,抱著腦袋嗷嗷叫,疼得在地上扭曲如蛆。
「艹艹艹,你這個狗雜毛,狗刺蝟,來陰的,老子和你沒完,這次是內炁不足,大意了,等老子神完炁足的時候再試試?!」
陸瑾相當不服氣,若是輸在其他人手裡,他大可大大方方的來一句自愧不如,但輸在呂慈手上,那不行!
呂慈看著陸瑾的慘狀,腦袋上的包都不痛了,面帶笑意:
「不管怎麼試都是一樣的結果,你還得再練練,虎豹雷音一成,我實力已經今非昔比,別說是你,就是張師兄的師弟,那個大耳朵都不是我一合之敵!」
「這麼自信?」張之維笑道。
呂慈昂首挺胸:「那是自然!」
旋即,他看向張之維,一臉躍躍欲試:
「張師兄,剛才和老陸沒盡興,都沒讓我使用絕招,要不咱們倆試試?」
他和張之維之間,正兒八經的只切磋過一次,也就是陸家大院那次。
後來,他上龍虎山,還想找張之維切磋,張之維都沒親自出手,隨便調撥了一批天兵給田晉中,便輕鬆擊敗了他,在那之後,他就認清楚了差距,只敢請教,不敢請賜教了。
但現在,虎豹雷音一成,震勁和崩勁的變化,被他融入到了如意勁之中,做到了以如意勁模仿天災的地步,這給了他巨大的自信,天晴了,雨停了,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試試就試試吧!」張之維也不駁了小老弟的雅興,一卷衣袖,「你先出手吧!」
「張師兄,剛和老陸打完,我需要調息一下!」呂慈說道。
「讓你調息!」張之維點頭。
呂慈連忙打坐恢復。
陸瑾也抓緊時間恢復。
張之維也不急,把捲起的衣袖放下,閉目淬鍊性命。
過了大概一個時辰,呂慈睜開眼,起身說道:「張師兄,我恢復好了,可以切磋了!」
張之維起身,慢條斯理的捲起衣袖,邊卷邊說道:「你出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
呂慈臉上露出桀驁的笑容,瞬間調起全部力量,只聽得一連串低沉的雷鳴從呂慈體內炸響。
其中有一個聲音格外的響亮,宛若有人在擂鼓,那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這個聲音太大,以至於在連串一片的雷聲中很突出,就連遠處的陸瑾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暗道:
「心臟跳動的這麼劇烈,這得多大的供血能力啊,刺蝟就突破了一個虎豹雷音,提升就這麼大?」
「沒必要如此壓榨自己,當心爆掉!」張之維提醒道。
「有張師兄在,爆掉也不怕!」
呂慈大吼一聲,力量在手中匯聚,聚成紫色炁團,他一拳打出,雷霆震盪,落拳之處,周遭的空氣在震顫的時候撕裂出白痕,出現蛛網般的裂縫。
緊接著,裂縫朝張之維快速蔓延,那是如意勁化作的震盪波在碾壓而來。
這一招,慘烈霸道,就連遠處的陸瑾,都感覺到空氣好像在發地震一般的震顫,在搖晃,恍惚之間,真給人一種天災之感。
但是陸瑾看向張之維,若刺蝟這招,是有一點點像地震天災,那張師兄就是天災的具象化,是人形天災,兩者相碰,會是怎樣的場景?
陸瑾摒除雜念,聚精會神的看著,只見裂紋已經延伸到了張之維的面前。
眼看就要被淹沒,張之維周身氣流呼嘯,匯聚成圓,竟形成了一個太極,而他,就站在了切割太極陰陽的中間。
呂慈以虎豹雷音,加持震勁於如意勁中,看似唬人,說到底還是一種勁力。
張之維自然也不用金光咒去欺負小老弟,便用了同是勁力的太極勁去化解。
兩種勁力相碰,沒有石破天驚碰撞,洶湧而來的裂紋戛然凝止,而後瞬間崩散,無聲無息。
從始至終,張之維站在原地,眼皮都沒抬一下,呂慈引以為傲的絕招,便被化解。
這讓一旁的陸瑾,甚至生出一種呂慈沒出拳的感覺,但張之維身前那被震的一片狼藉的地面,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是刺蝟的太拉」陸瑾想起先前的親身經歷,連忙改口:「不對,是張師兄太強了,這簡直就是把太極勁發揮到了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境界。」
呂慈面對這樣的情況,眼神一凝,朝前踏步,腳下的地面寸寸崩裂,衝到張之維的面前,揮舞著裂紋密布的紫色拳頭,對張之維展開熾如濤流般的攻擊。
但無論呂慈怎麼兇猛的攻擊,都被張之維用太極勁化解,好像軟綿綿的打在棉花上,根本觸碰不到他的身體。
全力以赴卻傷不了張之維一根毫毛,呂慈現在心情有些矛盾,沮喪的同時,又覺得理所應當,自己敬佩的張師兄,就應該這樣。
他停下攻擊,劇烈喘息道:「張師兄,不要不出手,來,讓我也看看你的虎豹雷音,不是剛才演練的那種,而是真正的虎豹雷音!」
「既然你想,那滿足你!」
張之維虎軀一震,從身體內部發出虎嘯山林般的吼聲,聲音之大,震驚數里,同時,他體內的骨骼也在震盪,發出雷鳴。
若是把呂慈的虎豹雷音與張之維對比,那一個是擂鼓,另一個就是真如雷霆炸響,兩者差了百倍都不止,
雷音一出,張之維也不用什麼手段,直接一巴掌往呂慈臉上招呼過去。
呂慈豁盡全能,也打出了自己平生最強一擊。
但雙方還沒碰撞,他拳頭上的炁勁就被壓的炸開,身上的白色褂子也被壓塌而來的勁力炸開,化作無數布片飛舞,他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呂慈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巴掌,上面的掌紋清晰可見,這一巴掌來的太迅猛了,仿佛封鎖了他的所有退路。
他甚至提不起一絲反抗和閃避的念頭,恍惚間,他看到了太奶在向自己招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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