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內,紅裙女子神色莊嚴,渾身上下瀰漫出可怕氣勢來。
她口中念咒,十指翻飛,指尖閃爍起猩紅的光,在空中勾勒出一枚又一枚玄妙莫測的咒文。
她的身上,似乎有儲物法器,一張張不足巴掌大的白色剪紙小人,跟紙錢一樣,從她的身上飛了出來。
飛出來的瞬間,她勾勒出的那些咒文,附著在了剪紙紙人身上。
霎時間,紙人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扭動著身體,張牙舞爪的朝著符籙衝過去。
幾個老高功怒吼:「來來來,看看是她的紙人多,還是咱們的符籙多?」
說罷,手中各類符籙連出,轟鳴聲更甚。
眾多符籙和白色紙人糾纏在一起,掀起的動靜如同風暴在匯聚,一時間難分高下。
作為下山降魔的道士,別的東西不多,唯獨護身的符籙和法器多,一堆東西掏出來,能隨時隨地的開個法壇。
之所以能如此,除了平時的積累外,主要是天師府和天工堂關係好。
天工堂的人擅煉器,不擅鬥法,所以會用一些小法器和天師府互換符籙。
這些法器裡面,最受歡迎的便是儲物類的法器,這種東西,不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珍貴的。
所以,下山的高功都帶著相當數量的符籙,不過,這些符籙里,也不全是戰鬥型的符籙,很多都是類似炁愈符,封經符之類的手段。
所以,別看烏泱泱的一片匯聚在頭頂,但卻不能一口氣壓上去,不過,即便如此,五個天師府高功齊齊發力,也絕非一人之力可擋,紅裙女子的陷入了頹勢,大量的符籙朝她壓塌了過來。
「加把火,她要堅持不住了,」一個道門高功說道。
與此同時,易潛也發動了襲擊,瞬步而至,直擊紅裙女子的本體。
他手持一把寒光瀲灩的七星法劍,揮舞之際,劍身發出的錚鳴聲清冽無比,就好像泉水擊打在鵝卵石上一樣。
這是一把好劍,單論質地,甚至不在張之維的東風大劍之下。
說起來,張之維的東風大劍,還是張異從易潛那裡拐來的,易潛能將其送人,他手裡自然有更好的。
易潛愛好收集法劍,他本人的劍術水平自然不低,在青萍劍術方面只比張之維還差點,但也有了小成的水平,施展起來,猶如青萍浮動,剛柔並濟,快慢相間。
但就在這時,「咔咔咔」扳機扣動聲響起,撞針撞擊底火,烈焰和動能在膛內宣洩而出,火焰推動著彈殼飛出槍外。
數枚旋轉的黃銅子彈,精準的轟擊在了易潛的劍上,阻擋了他的步伐。
「嗯?」
易潛回頭,就見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穿軍服的青年軍官,軍官雙手平舉著兩把盒子炮,對著他就是一通精準射擊。
易潛伸手一推,撐開金光,一陣激烈的金屬碰撞聲之後,大量撞扁了的子彈叮噹落地。
與此同時,觀外腳步聲密集如雨,大批身穿藍色軍服的士兵端著槍出現在門口,道觀里兩方鬥法的場面,讓他們不由的一滯,不知該如何是好。
「瞄準那幾個道士開火,射,給我射死他們!」
青年軍官張司令下令,隨後把手裡那兩把射空了的盒子炮一扔,又掏出一把勃朗寧手槍對易潛進行射擊。
士兵們本來還有些躊躇,畢竟道觀里的這一幕稱得上駭人聽聞,若換個地方,他們非得跪下叫神仙不可,但手裡的火器給了他們勇氣,眼見司令開了第一槍,其他的士兵紛紛瞄準觀內的道士,舉槍射擊。
本來全力轟殺紅裙女子的高功們,遭遇此等變故,不得不分散精力,開啟金光咒護體,抵擋密集如雨的火器攻擊。
「鏗鏗鏗」
一連串打鐵般的金鐵交擊聲響徹,子彈亂飛,本就狼藉一片的青雲觀越加的破爛。
而有了士兵們的解圍,紅裙女子壓力大減,紙人逞威,壓過了符籙,她在鬥法中重回優勢。
「火力不停,他們的炁堅持不了多久!」張司令喊道。
本來大好的局面,被這些士兵破壞,易潛當即大怒:「臭丘八,找死!」
猛的一揮劍,砍出一道數米長的劍光,將七八個士兵砍成兩截,旋即,便要衝到軍隊大殺四方。
後面的張異見此,眉頭一皺,他們和紅裙女子的符籙鬥法,雖然他們占據優勢,但嚴格來說,是他們吃虧,畢竟符籙比那紙人珍貴的多。
與其都在這裡和這魔頭鬥法,白白浪費符籙,不如把好鋼用到刀刃上,先對付那些軍隊,免得待會符籙用完了,面對那些軍隊陷入手無寸符的境地。
一念至此,張異對其他四個高功說道:「各位師兄弟們,大家節省點符籙,先去對方拿些狗腿子們,這裡交給我就好。」
又對易潛說道:「老易,你配合我對付那魔頭!」
四個高功一把年紀,江湖經驗深厚,一瞬間就想明白了緣由,也不多說什麼,齊齊放開了手,渾身裹挾著金光,便向道觀外的軍隊殺去。
易潛則是止住殺出去的心思,提著劍朝紅裙女子的背後殺去,雙方分工明確。
其他幾個高功,也不是什麼聖母心泛濫,優柔寡斷之輩,對普通人動起手來,那也是絲毫不手段,衝出了道觀,短兵相接,和那些士兵進行了巷戰。
他們一個個渾身裹挾著金光和雷法,各式符籙捲動天象,大有天官下凡之勢。
一時間,門口的那些士兵,前仆後繼的被金光雷火淹沒,有的被轟碎身體,有的則是化作焦炭,各種死相不足而論,惡臭味布滿四周,無比慘烈。
與此同時。
觀內,失去了四個助力,張異與紅裙女子的鬥法再次落入下風,正當紙人猖狂時,易潛手持法劍,直指紅裙女子的後心。
為了增強法劍的威力,易潛還施展了雷法,劍身上有熾亮無比的雷光乍起,如同電蛇一般蜿蜒朝上,將七星法劍都包裹起來。
雷霆環繞的法劍直逼紅裙女子,紅裙女子正在鬥法,閃避不了,眼看就要葬身於雷劍之下,她的身上飛出兩道紅光。
紅光急速收縮,化作兩個與常人大小無異的紙人。
這兩個紙人身穿黑色長袍,手持黑劍,黑布蒙面,看不見五官,給人一種幽深恐怖的滲人感。
兩個黑衣紙人一左一右吐出烏光,擋住了易潛的雷劍,並和易潛斗在了一起。
這兩個黑衣紙人是紅裙女子藉助紙人敕令來的法教護法神,其原理就和東瀛那邊的陰陽師用白紙符詔召喚式神差不多。
作為從法教法脈里敕令來的護法神,這兩個黑衣紙人遠比張異剛才清理的那些雜兵強大,相互配合之下,竟擋住了易潛,讓他不得寸進。
這讓易潛大怒,自己堂堂正一觀主持,還能被兩個紙人難住?
他抬掌一記掌心雷打出去,將其中一個黑衣紙人打得飛退,破了兩人的夾擊之勢。
隨後怒喝一聲「妖孽受死」,飛掠上前,手中七星法劍攢刺而出,鋒利的劍炁裹挾著雷霆掃蕩而出,頃刻間便將一個黑衣紙人絞殺,使其真靈崩碎,回歸法脈,身軀則是化作齏粉落下。
解決了一個,另一個就不難了,易潛繼續殺向另一個黑衣紙人,雷霆長劍掃過,紙人抵擋不住,被轟的灰飛煙滅。
轟殺了兩個護身的紙人護法神,易潛半點不做停留,一劍朝著紅裙女子的腦袋刺去。
眼看雷霆環繞的劍尖就要刺入後腦,一直在和張異等人鬥法的紅裙女子,腦袋忽然一百八十度的擰轉過來,張口吞出一張白紙黑字的詭異符籙,符籙化作一陣烏光,罩住易潛的法劍。
法劍被符籙所阻,易潛手上發力,想刺穿那層烏光,卻發現無論如何,他都難以寸進。
「天雷隱隱,水雷波翻,敕!」
紅裙女子再開口,嘴裡吐出一連串漆黑的弧光,如油墨浸物般無聲,纏繞住易潛的法劍,並一路蜿蜒往上,所過之處,劍炁消散,陽雷熄滅,就連熠熠生輝的法劍劍鋒,都變得有些黯淡無光。
「竟是水髒雷,而且修為不低。」
易潛一眼就認出對方所使手段的底細,不過他也不感覺意外,對方是當年天師府的高功,天師府的雷法會傳冒姓弟子,以及一些資歷足夠的高功。
對方是天師弟子,又在符籙一道造詣極高,自然有資格傳授雷法,而女子,陽氣不足男子,不管破不破身,都只能學陰五雷。
眼見紅裙女子吐出更多的陰雷,如瀝青般包裹而來,易潛心知勢不可挽,當即抽身遠離。
陰雷撲了個空,轟擊在地面,強大的特性讓周圍的水汽蒸發一空,道觀的地磚龜裂,化作齏粉。
而因為紅裙女子剛才分心對付易潛,張異的符籙再度占據優勢,鋪天蓋地的向她壓塌而來,掀起的動靜仿若巨浪。
這時候再想抵擋已經遲了,眼看就要中招,紅裙女子忽然踩著幾隻紙人升空躲避。
「轟隆!」
符籙結結實實的轟在地面上,本就狼藉一片的前院,徹底破碎,碎裂的地磚驚濤駭浪般席捲四周,流彈般擊穿了道觀的瓦頂,磚牆。
「她承受不住了,空中無法借力,她腳下的紙人運力有限,趁她病,要她命,轟死她!」
易潛怒喝,旋即連拍數掌,熾烈的掌心雷接連吞吐而出,直指空中的紅裙女子。
一旁的張異也沒閒著,一言不發,手裡的桃木劍一舉,頭頂的符籙里,飛出一張飛劍誅魔符籙貼在桃木劍上,緊接著,又是幾張五雷符飛出,同樣貼在桃木劍上。
「你這是」易潛看著張異手裡那把被符籙包裹嚴實的桃木劍,心裡莫名想起之前師兄張靜清遇襲的事。
只見易潛一拍桃木劍,桃木劍飛起,橫在空中,劍鋒對準紅裙女子。
「誅魔!」
命令一下達,桃木劍化作流轉的神光,飆然一射,帶著沉沉的威勢。
紅裙女子眉頭一皺,感受到了威脅,踩著紙人升空,同時手裡結印,無數細密的黑色陰雷自腳下迸射而出,宛若烏雲般擴散開來。
而那奔逝而來的桃木劍,宛若一道天邊的驚鴻,帶著刺目無比的神光,猛的轟擊在陰雷上。
霎時間,烏雲般的陰雷,被這一飛雷劍硬生生擊穿,緩緩崩潰消散。
張異眯眼看著這一幕,他猶記得當初自己在袇房打坐,一把帶著雷光的劍擦著自己的頭皮飛過的場景。
若要論誰是最了解這一招威力的人,師兄第一的話,那他就是第二。
「雖然威力不及原版,但也很可觀。」張異心裡自語。
張之維的飛雷劍,其實是以極強的掌控力,把雷法的特性壓制,然後一道道加持在法劍上,等到了一定程度後,再突然引爆。
而張異對雷法的掌控力不足,做不到這一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五雷符來代替,不過,即便是弱化版本,威力依舊很強。
天空中陰雷散盡,紅裙女子從天空墜落,她被這一劍重創了,紅裙破碎,右臂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外露。
「這具肉身我很喜歡的!」
紅裙女子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臂。
這具身體隨她被鎮壓了百年,日夜被炁所滋養,早就很不一般了,即便如此,卻也被炸斷了一隻手。
「真礙事!」
紅裙女子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臂,使勁一擼,就跟擼串一樣,把右臂上的支離破碎的血肉全部擼了下來。
她來回活動著自己的骨爪,張異一臉吃驚的看著這一幕,這還能動?簡直駭人聽聞。
忽然,他的背後,兩個巴掌大小的紙人,悄無聲息地朝他的後心襲來。
也就在這時,易潛身形一動,一道凜冽的劍光閃過,將那兩個紙人掃滅。
「當心!」易潛提醒。
張異精神一振,道:「你近我遠,拿下她!」
緊接著,雙方再度激戰起來,打鬥的過程中,紅裙女子目光遙遙往三清殿看了一眼。
青雲觀的道士被她施了手段,陷入了夢魘。
她能感覺得到,有人在逐步瓦解自己的手段。
「死在夢裡吧!」
她伸出枯骨手掌輕輕一抓,陷入沉睡的青雲觀眾人,本來平靜的臉上,齊齊露出痛苦之色。
張懷義見此,驚呼道:「師兄,這這怎麼回事?」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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