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頭等車廂,一群身穿呢子軍服的人走了上來,與外面那些穿著屎黃色軍服的鐵路衛隊不一樣,這一行人看起來要有氣勢的多。
為首的一人,一身棕色的戎裝,肩扛大佐軍銜,腳蹬高筒皮靴,身材並不高大,但卻挺拔,眼神剛毅,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冷漠的像個機器人。
這位大佐走進車廂,守在車廂連接處,時刻要為張之維一行人服務的那個乘務員,立馬屈膝跪迎。
這是真正的大人物,他不敢有絲毫僭越,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佐,在倭寇中是僅次於將級的軍銜,相當於我國的上校或者大校,甚至還要略高一些。
因為後世很多神劇的影響,讓大佐這個級別的倭寇被過分低估了。
實際上,一個大佐,在部隊中,往往能夠直接統領四到五千士兵,相當於兩三個團,權力極大。
亮劍里,李雲龍帶著一萬多人打平安縣城,最大的戰果就是打死了一名大佐。
可想而知,這個級別的倭寇有多難啃。
而現在,這個級別的倭寇,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張之維的面前,觸手可及。
這個大佐在上車的瞬間,就注意到了張之維一行人,他審視著他們,徑直走了過來。
他過來倒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而是張之維一行人太耀眼了,這氣質,註定不普通。
倭寇頭子越來越近,王藹有些慌,捂緊包裹,他不太敢看這個倭寇的眼睛。
因為眼神太銳利了,他怕對視後會被看出些端倪。
陸謹則是神態如常,看起來風平浪靜的樣子,但這只是表象,其實內心也不平靜。
這個倭寇剛上車時,他還感受不明顯,但隨著倭寇越走越近,他能清晰的感應到,張師兄說的沒錯,這個倭寇是個異人,而且實力很強。
可能會穿幫,可能會有一場惡戰,陸謹一邊保持鎮定,一邊調動體內的炁,蓄勢待發。
陸謹不平靜,呂慈自然也是一樣。
不過,他和內心暗潮湧動,外表卻很冷靜的陸謹不一樣,呂慈是情況越危急,他越是瘋狂。
隨著這個大佐級的倭寇接近,呂慈嘴角勾起幅度,笑容越來越明顯,這代表他已經隨時準備背水一戰了。
小老弟們心態還是不行啊張之維倒是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緊張,自身的實力是他的底氣。
他自詡就算這個倭寇翻臉,他也能hold住全場,並全身而退,畢竟這裡還只是奉天站,沒到倭寇老巢。
不過,現在這種公共場合,能不翻臉,還是不翻為好,不然再想炸鐵路公司就難了。
倭寇大佐越走越近,張之維撤掉了靜聲符籙,準備和倭寇掰扯一下。
對此種情況,張之維早有策略,他們現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來投資的富商,暗地裡的身份是契卡特工。
這倭寇要是問起來,他就說自己是久居國外的富商,聽說濱城那邊發展的很不錯,準備來投資賺錢,為了增加說服性,張之維甚至準備飆一飆自己許久未用的英語。
不過,張之維最終還是沒飆成英語。
那個大佐還沒走到近前,大佐後面的一個倭寇軍人就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
「石川大佐,剛才咱們去和張矬子談判的人回來了,正好和我們一個車,說帶來了一些消息,要匯報給你!」
聞言,大佐頓時停下腳步,轉身進入了車廂入口處的貴賓室。
倭寇火車的特等座里,還有一個貴賓室,就設立在車廂入口處,裡面配備有沙發、茶几等設施,極其奢華,並有很強的私密性。
根據之前那個乘務員介紹,這個貴賓室,一般是達官顯貴帶著情婦出行的位置。
不過,這一群倭寇軍人進入其中肯定無關風月。
張矬子石川大佐張之維思忖著剛才聽到的那句話中的幾個詞。
這倭寇叫石川,至於張矬子,肯定不是說我,應該是本家那位張大帥。
「呼」
王藹長出了一口氣,鬆開緊握包裹的手。
陸謹繃緊的身體放鬆了。
呂慈的笑容也收斂了,他確實是個殺坯,但也不是無腦之輩。
剛才那種場合,能不打,還是不打為好,特別是這個倭寇實力很強。
「張」
呂慈想說話,張之維給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重新拿出靜聲符籙貼好。
「好了,可以說話了!」
「張師兄,大魚,大魚啊,咱們什麼時候乾死這個老狗日的?」
想到剛才面臨的危機,陸謹氣急敗壞,直接爆粗口了。
呂慈也有些興奮的說道:「是啊,張師兄,先前那些個普通倭寇只是開胃小菜,這老東西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生死危機,他才是能起到歷練的作用的正餐,咱們什麼時候干他?」
王藹默默不說話,如果有的選的話,他不想干剛才那個倭寇大佐。
「不必搞的這麼激動,對咱們來說,這倭寇大佐也只是個開胃小菜而已,干肯定要干,但具體是在火車上干,還是下了車再干,先等我探聽一下他們在商議什麼之後再做決定!」
說罷,張之維從包袱里拿出一張天地視聽符籙。這也是他在出發前開壇做法製作出來的。
心念一動,符籙發動,張之維氣息上升,意識拔高,俯瞰全局,車廂貴賓室里的一切,盡收眼底。
此刻,貴賓室里,那位石川大佐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一個青年筆直的站在他的面前。
「靠近點,你叫什麼名字?」石川大佐說。
青年往前走幾步,鞠躬敬禮道:「石川大佐,屬下叫龜田一郎!」
石川大佐打量他,道:「孩子,你是天照大神的子孫嗎?」
龜田一郎道:「我是真正的日本人,老家是九州福岡。」
聞言,石川大佐露出一絲笑意:「哦,咱們還是同鄉呢,對了,伱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龜田一郎道:「很小隨父母來的,已經十來年了。」
石川大佐道:「我說嘛,你眼睛裡已經缺少了天照大神子孫的光彩,倒是有幾分只那人懦弱的樣子了,這樣不好,你知道嗎?」
龜田一郎低頭不語。
石川大佐拿起貴賓室書桌上的毛筆,寫下了幾個字,道:
「認識這幾個字嗎?」
龜田一郎上前,看了一眼,說道:
「聖人南面天下,向明而治。」
石川大佐問道:「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龜田一郎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道:「感覺很高深的樣子。」
石川大佐搖了搖頭,道:「這是中國古書《易經》上的一句話,意思就是,有作為的人,要向著光明的地方治理好自己的國家,明治天皇的年號,就是從這句話上來的。」
龜田一郎低下頭,虛心說道:「大佐,我受教了!」
石川大佐繼續道:「孩子,我們日本人,種地的也罷,做工的也罷,經商的也罷,其實都是為了一件事情。」
龜田一郎不解道:「哪件事情?」
石川大佐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凝視著他,看的龜田一郎心驚膽戰。
過了一會兒,石川大佐才慢慢地說:「是孝忠天皇!」
龜田一郎不敢接石川大佐的目光,低下頭說道:「晚輩明白了。」
給晚輩洗了下腦,石川大佐繼續道:「從那位張大帥那裡,拿下了開採權限了嗎?」
龜田一郎道:「沒能,那位張大帥說,我們準備的資料不全,他無法判斷是否可行,讓我們準備的更充分一點,再拿給他看!」
石川大佐冷笑道:「滑頭,這個自詡為大帥的矬子,比泥鰍都滑,既然他說資料不全,那就把資料準備齊全,然後給他遞過去,讓他批覆開採報告!」
龜田一朗點頭道:「是,我一定抓緊辦,這次我回濱城,就是為了此事,不過,石川大佐,我看那張大帥骨子裡似乎不想給我們採礦權限。」
石川大佐冷笑道:「這是他們的國家,腳下是他們的土地,他當然是不想讓我們開採,不過,中國人骨子裡是懦弱的,他不敢拒絕,只敢用緩兵之計。」
「我讓你去配合他,不是說咱們怕了他,而是用中國話說,這叫,先禮後兵,如果他真是個硬骨頭,那我就打斷他的骨頭。」
龜田一朗默默聽著,一言不吭。
石川大佐繼續道:「知道二十多年前帝國與大清的戰爭嗎?」
龜田一朗說道:「知道,那年帝國和清朝先是在黃海打了一仗,而後占領了濱城和獅子口。」
石川大佐說道:「在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兵,初次踏足這片陌生的土地,參加那場戰役的時候,我很忐忑。」
「但打完,我就知道,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不過如此,這裡將是帝國的後花園。」
「在我看來,這奉天的張矬子和當年大清是一樣的,看起來凶的跟老虎一樣,你去薅一把,他就變成貓兒了,還會蹭你的手。」
石川大佐一臉不屑道。
「但大佐,我發現,我們養起來的這隻兇猛的貓兒,好像在和毛子聯繫,像是在商量有關鐵路的事!」龜田一郎說道。
「具體內容是什麼?」石川大佐說道。
龜田一郎道:「暫不清楚,不過我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幾個毛子的契卡特工扮作商人,想要炸毀我們的鐵路公司,不知是真是假?」
石川皺眉,沉吟片刻道:「近期只那這邊異人搗亂,想阻我帝國大計,我調了一個聯隊進山圍剿他們。」
「獅子口那邊還好,但濱城的防禦有些空虛,契卡特工這時候過來搗亂是很有可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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