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終於是回過神來,看到這天地間的劇變。撇了撇嘴,乾癟而漆黑的左手一抬,在虛空中一撫。
頓時,天地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撫過,那四處擴散開來的裂縫竟一瞬間的全數癒合。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這天地就變得和之前沒有兩樣,全然看不出有過之前的變動。
老翁又將目光移到王妮身上,在小姑娘緊張的要哭的神色中,伸出白骨右手。
白骨右手中如同緊握著什麼東西似的,但卻又看不到那東西,似乎握住的只是空氣。
老翁的目光變得凝重,白骨右手緩緩朝小姑娘伸去,在臨近小姑娘身體之時,黑色的光暈再次出現,要彈開老翁的手。
但這次卻沒能彈開,僅僅是讓老翁的白骨右手退了一退。
老翁喉嚨中一聲沉喝,黑色光暈如同一層雞蛋殼般的,瞬間破碎開來。
白骨右手在王妮面前,張開。
卻見在白骨右手張開之時,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白骨右手中突然出現一縷黑氣。如同被什麼給遮擋住了,現在才將遮擋物移開來。
王妮的目光都被那一縷黑氣給吸引住了,感覺自己的身心都要沉迷在這黑氣中。
「哼!」
老翁一聲沉喝,似不滿,又似警告。那黑氣猛地一顫,王妮的心神頓時才從那黑氣中脫離出來。
黑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吸引著王妮的目光,但卻讓王妮感到莫名的親切。
老翁開口,沉聲喝道。
「此刻為始,汝為死劍第十三代傳人。執掌天地死氣,出無生之劍。」
「汝,將為冥死劍皇。」
宛如昭告諸天,老翁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要劃破這片荒蕪的世界,抵達其他世界。但最終,卻只是在這片天地間響起,不曾突破出去。
黑氣一顫,一絲絲地融入王妮的眉心,緩緩凝成圖案。
王妮只感覺一絲清涼之氣從她眉心進去,身心都感覺別樣的舒適。漸漸的,她要沉醉在這舒適中。一股倦意緩緩湧上來,卻是閉上眼睡去了。
在王妮睡著的那一刻,黑氣完全湧入她的眉心,竟是形成一把黑色小劍的圖案,隱隱發光。
老翁深深的舒了口氣,如同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瞬間的卸下來,竟是全然不見蒼老之色。白骨右手上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長出肉芽,竟是要長出一隻完整的右臂來。
卻見老翁悶哼一聲,右臂上飛速生長的肉芽突然停下來,肉芽才將白骨包裹小半。隨即,如同時光倒流一般的,那肉芽又飛速消逝,右臂又恢復成白骨的模樣。
老翁輕哼一聲,嘴角微抬,卻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計劃著什麼好事。
王妮昏迷過去之後,那股無形的力量便消失不見,她身子一軟,便要倒在地上。
卻見老翁一揮手,一張厚厚的軟席便出現在王妮身下,讓她倒在上邊。
像是老人一般的,老翁嘆了嘆氣,抬頭看了看那輪不論什麼時候都掛在上空的大日,輕哼一聲,似不屑。
又拿起丟在地上的魚竿,回到渾濁的池塘邊垂釣。
這片天地又恢復寧靜,一如王妮到來之前。
在同一時刻,劍宗的青天崖頂峰。
這是里是劍宗的宗門大殿,成片的大殿連在一起,裡邊可謂是只要是修士能用得上的任何東西都有。一片大殿,宛般如一個大千世界般的這裡也確實是一個大千世界。這是被劍宗大能用通天手段,將一個完整的大千世界融入其中,從外邊看,這僅僅是一片大殿,但進入裡邊,便是進入了另一個大千世界。
在這世界的一角,也便是從外邊看,一片大殿的一角,一處不起眼的偏殿。
偏殿上鐵畫銀鉤的刻著三個大字落劍閣。
偏殿不大,裡邊卻很空曠,見不到過多的擺設,一進門,掃視全局,只能見到正對面的一張古樸的長桌,長桌上有一柄劍,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卻像是被人供奉著一般的,擺放在這裡。
長桌是緊貼著一堵牆,牆上有七個小劍的圖案。每一柄小劍的圖案形狀都不一樣,顏色也不相同。但其中,黑色小劍的圖案卻是暗淡的,如同蒙塵已久,不得見天日。
劍宗立宗以來,這七個小劍的圖案便是這般的,或許會有其中一柄小劍的圖案暗淡下去,但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的亮起來黑色小劍除外。自立宗之後,黑色小劍圖案暗淡下去之後,再也沒有亮起來過。
但這一日,不知多少歲月未曾亮起來過的黑色小劍圖案突的一閃,竟是爆發出足以將其他幾個小劍圖案都掩蓋下去的光芒來。一時間,這處偏殿裡被照的通明。
劍宗里,幾位一直在潛心修煉以求突破的長老突然有感的睜開眼,目光都不約而同的投降這齣偏殿所在。
劍宗,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老者突然睜開眼,輕「咦」一聲,目光一轉,卻是從那出偏殿移開,看向天際,目光卻似乎穿破了這個世界,到了一處荒蕪的世界裡。那裡,有一老翁在垂釣著。
山羊鬍子撇撇嘴,看到那老翁身邊沉沉的昏睡過去的小姑娘,神色一怔,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自語道:「有趣。這小傢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格的傳人,卻是與那羅天宗有因果。那幾個老不死的要知道了,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
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山羊鬍子的心情頓時好起來了。
青天崖上,最大的一處大殿中,一位身著灰色亞麻布衣物的半百老人神色突然一變,目中精芒閃動,目光穿過無數殿堂,達到那處偏殿所在。
這人正是劍宗宗主,雲山。
雲山面色一變,一張口,聲音傳出,卻是在劍宗各處的長老耳邊響起。
「所有長老,落劍閣一議。」
聲音落下,幾乎所有長老都是面色一變。
在落劍閣中的黑色小劍圖案變動之時,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感應到的。但聽到落劍閣這幾個字,所有長老心中都是微微一變。
落劍閣,是劍宗的立宗之本,劍宗的一切都是起源於此處。重要到要來落劍閣議事,只有兩種可能,持劍者隕落,或是新生出持劍者。但劍宗的持劍者都安然無恙,卻是讓這些長老心中有所不解。
僅僅是半息的時間,所有長老不論是在做什麼事的,都放下手中的事情來,到了落劍閣。
雲山目光掃動,劍宗所有長老都已經到來。
來到之前,長老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到落劍閣,見到牆壁上那黑色小劍的圖案,卻是心中一驚,都知曉發生了什麼。
但是,這不可能!
他們甚至會更願意相信有一個持劍者隕落,也不相信這黑色小劍,會出現持劍者。
不僅因為這事情不可能,更多的,是因為這柄劍是死劍。
劍宗分七脈,一劍一脈,主脈的天劍流,氣劍流,靈劍流,天劍流,死劍流,心劍流,雷劍流,凡劍流。
人數最多,其他的六脈,人數也都不一樣,都是看門下弟子的天賦更加適合哪一脈,才會分到哪一處的。
但是,就算是人數極少的凡劍流,也是有百十名弟子。唯有死劍流,一代只傳一人。
這還是為了不讓死劍流斷根,才出現的一人,只是勉強的複合修死劍一脈的資格。劍宗七脈,每一脈都一位持劍者,皆是最為符合修那一脈劍道的人。但死劍流,自從開宗以來,持劍者隕落,再未有過持劍者。也不可能再出現持劍者。
因為,死劍一脈的持劍者,必須是玄陰聖體,這種不可能修真有成的體質。最初那位持劍者的出現,都只是因為他是後天的偽玄陰聖體,勉強符合修死劍的要求。
而死劍,如其名,死亡之劍。
劍出,天地寂滅,萬物枯死。
這是那位持劍者死前最後留下的話。
這是一柄傷人亦傷己的劍,甚至是不能被持劍者所掌控的劍,劍出,即死。
雲山的目光最後落在那黑色小劍上,沉聲道:「此事,諸位怎麼看?」
不需多說,在場的,看到那黑色小劍圖案的時候,都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沒有任何人開口。
雲山皺了皺眉頭,再次問道:「若是諸位沒有意見,那便將那位新生的持劍者帶來,舉行掌劍儀式,命其為我劍宗第七位持劍弟子。」
這話一出,卻是有些長老按捺不住了。
一個身子矮小的長老連忙開口道:「不可!」
雲山目光一轉,落在這位身上,目光深處閃動幾分微不可查的神色,面色不變,道:「李長老,有何看法?」
這位李長老目光掃動,在諸位長老中的幾位身上都稍作停頓,最後落在雲山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宗主,我認為,這事太過重大,不可輕易決斷。還須多加考虐才行,畢竟持劍弟子代表的,是我劍宗每一脈中最為優秀的弟子。」
雲山神色不變,繼續問道:「那依李長老看,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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