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找我?」
車子已經到了他家樓下,易曲下了車,歪著頭夾著電話,轉頭看到封夏和他揮手示意自己直接走了。《樂〈文《 易曲點點頭,拿手扶穩了手機,一邊等電梯:「我還以為你打算從此都不聯繫我了。」
希融安靜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回答:「確實是這麼打算過。」
「撲哧。」易曲笑出了聲,「其實不承認比較好吧?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猜測,現在不得不找我,確實是出了有很大的事情?」
「確實是……」對方越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希融反而越覺得有愧疚感,「我現在在瀾海市,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查一下這個城市的監控記錄,我想找一輛車日常路線。」
「什麼?」易曲愣了一下,輕微舔了舔嘴唇,語氣不太確定,「不……我想車輛管理局應該不會對外提供那麼詳細的資料才對?」
「是的,他們不會提供。」希融的聲音聽來似乎咬了咬嘴唇,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含混。
那就是要他黑進交通部監控系統的意思?易曲在腦海里不自覺地描畫著希融現在咬著嘴唇和自己說話的模樣,差點笑出來:「希融,那種事情是違法的,我是警署的人呢。」
「我知道你是警署的人。」希融當然是知道的,所以她很快就回答了,語氣非常鎮定,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最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是,這個世界上偏偏有那麼一個人,明明只見過你幾次,卻如此篤定自己了解你。易曲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好,你把牌照和車型發給我,給我幾個小時,我查完給你發過去。」
希融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來對方看不見,又輕輕「嗯」了一聲:「我給你發郵件?」
「好。」易曲又摸了摸鼻子,走進電梯,「對了,我前兩天出了場車禍,好像昏迷了三天,剛剛出院的樣子。這幾天你還好麼?」
不知道是不是電梯裡信號不好,易曲聽見對面有一點嘈雜的聲音,似乎還有輕微的語氣詞。
「我這兩天?還好。」希融當然已經從花揚那裡的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在花揚的消息里,整件事情截止到易曲在墓園裡的那一刻。事實上在此之前,希融還在想,這個人的情緒恢復未免太快了一點,不過從這句話看的話,似乎不太對勁。希融斟酌了一下,小心地問了一聲:「你出車禍了?身體還好麼?有人這兩天照顧你了麼?」
易曲很自然地回答了:「是我的一個朋友,我應該提過,叫封夏,也是十三科的。」
希融在腦子裡搜索了一會兒:「唔,我記得,是你當初發誓的時候說,這個人除外的,」
「是他。」易曲並不想多談封夏的事情,「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剛剛接到電話的時候顯示長途,你不在市內?」
「我在瀾海市,這裡出了一個小……不小的案子。」希融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已經編好的藉口吞了回去,實話實說了,「有人想要在利用類似病毒感染的途徑,拿大量的人群進行西格瑪實驗。」
易曲條件反射地想問「什麼是西格瑪實驗?」,結果那天晚上從監控錄像看到的內容一下子衝進腦海。他皺了皺眉毛,雖然希融說話的口氣很平淡,不過他內心有某種很不祥的預感:「多大規模的實驗?」
「驚動了十三科的規模。」希融回答得漫不經心,好像並不是太在意,「有一個自稱叫『楊』的人,他說這件事情兩邊都有十三科的人插手,他是站在阻止實驗的這一邊的。就他估算,現在感染人數大概超過五千人。」
「五千人?」易曲先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隨後才反應過來希融提到了「楊」這個人。他當然聽得出來希融這是在問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回答道,「你說的楊,是不是個子和我差不多高,髮際線偏後,耳朵上邊緣戴了一枚耳釘的……對,是他,他是……我們十三科的三位oss之一。」
那傢伙果然是個騙子。希融站在陽台上,眯著眼睛盯著黑暗中的暗潮湧動的海面,想了一會兒:「你對這個人了解麼?」
「不……並不。」易曲回想了一陣,「倒不是不能查到他的資料,不過我想楊的話,查到的字面上的東西也不能說明什麼。」
希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兩邊都沉默了一陣,氣氛頓時就尷尬了起來。
雖然沒什麼事情了,不過易曲也沒立刻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很平緩,和記憶中那個異種女孩一樣,雖然表現得溫和乖巧,不過骨子裡,其實強硬得很。
「沒什麼事的話……」
「你們現在在……」
兩邊同時開口之後稍微頓了一下,希融停了一會兒,稍微「嗯?」了一聲。
「你們現在在瀾海市?」易曲問了一句毫無意義的廢話。
「嗯。」希融想了想,把手機轉朝外,大聲問道,「聽到海浪聲了?」
笑聲從話筒裡面傳過來:「聽到了!我沒懷疑你。」
「我知道。」希融嘟囔了一聲,把手機貼到耳朵上,「你來過這個城市麼?」
「去過,小的時候,我母親帶我去的。」易曲的聲音變得很輕,「我記得那個海浪的聲音,我母親說,假如死了之後,就把她的遺體直接送進那海浪裡面。不過很遺憾,我已經連她怎麼死的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最後她的願望有沒有實現。」
希融於是想起來,易曲缺了整整五年的記憶。
「我在想,你可以趁著現在再聽一次這個聲音。以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希融回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客廳沙發上和板著臉的卓恆聊天的楊,奇怪的是,即使她深深地知道了這個男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然而大多數時候,她依然覺得這個人可以幫忙。
希融回過頭,想著這兩天他們預估的局勢,不算嚴肅地開了口:「我弟弟跟我說,西格瑪種實驗根本沒有一個真正能夠被稱為『成功』的案例,很快,這裡的所有感染了的人,都要死。並且為了防止繼續感染,我想,瀾海市最終會成為一座死城吧。」
雖然希融說得很平靜,不過易曲正在握著門把、即將推開門的手猛地一頓:「你說什麼?」
「爆發性感染病隔離區,核電站泄漏區,或者其他什麼藉口,假如要想的話,總歸是會想出來的。」希融的口氣帶著淡淡的不屑一顧,「他們的狀況還在惡化,離東窗事發不會太遠了,很快軍.隊就會過來封鎖這個城市,然後整個城市就毀了。」
易曲花了三十秒,意識到希融不在開玩笑,下一刻,他察覺到停在門把手上的自己的手開始發涼:「所以……我問你在說什麼?」
希融轉了半圈,背靠在陽台欄杆上:「最近五年裡面,我所見過的與異種有關的惡性案件中的一個,不過這是第一個出現在大城市的惡性案件。或者說,這是人類做出來的無數蠢事中的一個,再或者,一個已經無可挽回的巨大悲劇。」
易曲再靜默了一陣:「楊也這麼說了?」
「對。」希融回答道,「他還說,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在瀾海市徹底變成死城之前,把幕後的人找出來,防止出現第二個瀾海市。畢竟這件事,無論對被扯進去的人類,還是異種,都是個巨大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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