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回來啦。筆下樂 www.bixiale.com」
清朗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悠悠迴蕩,讓人耳中嗡嗡的響。
噠、噠、噠。
高跟鞋有節奏的敲打在鋪滿灰塵的水泥地面上,聲音清脆。
何文月一步步自倉庫大門走入。
明明身處在四面封閉,連窗戶都被蒙上一層黑布的空曠之地,她卻仿佛走在最熱鬧的購物街上,隨性自如。
右腿、左腿、右腿、左腿。
用力的扭著胯。
嘎吱
右腿、右腿、右腿。
本應走在熱鬧街頭拋灑魅力的大波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每一步都踩在同一條直線上。
然而本應在右腿之後同樣踏在那條線上的左腿,卻如同麻花一般,從膝蓋扭曲擰轉,仿佛從洗衣機里剛撈出來被擰乾的衣服一樣。
骨茬刺穿皮膚,鮮血就如同衣服中被擰出來的水一樣灑了一地。
何文月卻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覺。
面上依舊帶著韓白衣上次見到的那般靦腆的笑。
清純可人。
唯有眼角不斷的抽搐。
隨著她一步步往前蹦,一道修長乾瘦的身影自陰影間走出。
下巴略微前凸,原本蓬鬆的頭髮被髮膠抹做大背頭,身上穿著白底黑襯小西服。
南昭文雖然底子不怎麼樣,但稍微一打扮,也還算過得去。
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唯有一雙眼眸,眼白充血赤紅,如鮮血般的紅。
黑色的瞳孔高度收縮,在眼紅中央凝結成一條黑線。
右手上捧著一杯綠油油的蔬菜汁,左手卻仿佛彈鋼琴一樣,五指放鬆擺在眼前,微微勾起無名指。
他聲音溫柔。
「老婆。」
「事情做成了嗎?」
一邊說著,他一邊邁步往前走。
隨著他邁開步伐,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每走一步,左手的動作都稍微放鬆一點。
何文月那清純可人的靦腆表情也緩緩放鬆。
五官逐漸扭曲。
直到二人幾乎面貼面,南昭文的步伐才停下來。
何文月整個人都被無形的線吊在半空,鼻涕眼淚糊了滿臉,五官已然扭曲到了極限,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南昭文的表情卻無比陶醉。
如同撫摸愛人的面龐,將手放到何文月臉頰輕輕摩挲。
「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來,跟我說一說。」
「韓白衣和羊小雨,你激怒了哪個?」
一邊說著,左手拇指一邊放鬆。
啵的一聲,好像有什麼禁制被解除。
何文月嘔的一聲干啞嘶號,幾乎聽不出是人聲: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昭文!我對不起你!我是畜生!是我拜金!我給你當狗!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念在我們這麼多年!嘔」
何文月的聲音粗糙如同皮革磨砂一般,說話時語句顛倒、邏輯混亂,顯然是被折磨得快要瘋了。
南昭文一拳錘在她腹部,將蔬菜汁連帶著玻璃杯都刺進去,痛得她頓時發出一聲乾嘔。
他摩挲著何文月面龐的手掌微微下滑,挑在她的下巴上,額頭頂著她的額頭。
語氣依舊溫柔。
「我問你,你激怒了哪個?」
「聽我的話,好嗎?」
噗嗤。
碎杯子帶著玻璃碴拔出來。
腹腔里濺出一暗紅的血。
何文月一雙眸子瞪到最大,心中卻莫名有種解脫感。
南昭文卻似乎毫不在意,手指隨意一挑,原本被刺穿的腹腔就被無形的力量接引著縫合起來。
完好如初。
何文月心中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連眼中僅有的光都黯淡了。
「哪個都沒激怒嗎?」
南昭文早就知道答案,之所以來這麼一出,只不過是貓玩老鼠般高高在上的戲弄。
早在他被無數次玩弄的時候,他就想要這麼玩了。
嘩啦。
碎杯子裡半盛著的蔬菜汁混合著暗紅的血液,連帶著落在杯中的碎玻璃一同灑到何文月腦袋上。
而她卻只是呆呆垂著頭,一動不動。
南昭文自顧自的回頭,隨手鬆開手指,將被他曾經最喜歡,又擰斷過無數次的左腿縫合還原,然後向倉庫更深處走去。
「真糟糕啊,韓白衣。」
「沒想到,哪怕是覺醒了,你也依舊比我強。」
「真嫉妒呢。」
南昭文輕輕眨著那雙赤紅豎瞳的雙眼,無奈的感嘆著。
靈機卻是如暗流涌動般蓬勃綻放。
「真嫉妒呢。」
他低聲自言自語。
正如同反社會人格兇手最初的案子往往是身邊的人一樣,妖化之後的超凡者,為了作案隱蔽,不被懷疑,第一時間選擇的作案對象,也同樣是自己的身邊人。
說起來也是巧合。
原本只是在夜深人靜時,四處按照記憶中的所知熟人位置偵查踩點的南昭文,偶然碰上了在廁所里給自己加點的韓白衣。
那不加掩飾,在所有超凡者眼中,都如同黑夜中的篝火般熊熊燃燒著的純粹靈機,至今都讓南昭文難以忘懷。
在那一晚之後,南昭文就知道,
這個男人,自己吃定了。
不過對他們這些半妖而言,純粹的靈機,是沒法入口的。
哪怕吃下去,也對他無所益處。
唯有同類,才是真正的美味。
但是想要成為半妖,或者是真正的妖,必須通過極端的情緒,點燃自己的一切。
唯有這般形成的靈機,才能讓半妖撕咬、吞噬,增長自我。
南昭文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不過,超凡者實在是太少見了。
在成為『半妖』之後,他幾乎從未見過超凡者。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他唯一見過的一次,是三四名超凡者集中在一起,圍殺一隻遠比他更強大的『妖』。
如果說韓白衣在那一夜散發出來的靈機如同火焰的話,那這幾位超凡者的靈機,便是漫山遍野的山火,是天空中最熾烈的太陽。
第一次見到時,南昭文自己根本無法接近。
更別說什麼吞噬了。
還好,有韓白衣。
南昭文為了吃掉他,謀劃了許久,原本是想在今天白天動手,不過在見到韓白衣二人之後,一是因為突然感覺不到韓白衣身上的靈機,起了些微疑心;二則是因為羊小雨在場,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不敢妄自動手。
思來想去,南昭文這才選擇先宰掉一個,激怒另一方化身成妖之後再去動手。
至於同時吃掉兩個?
這想法一出現就被南昭文壓下去了。
天啟告訴過他,他目前的極限,只能吞掉一個。
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卻不想,老婆居然失敗了。
「今天該玩什麼遊戲呢?」
他心裡這麼想著。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電音。
「滋啦啦」
「滋啦啦。」
喇叭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歪?」
「這裡是夏安局特殊處理科工作人員,裡面的人請保持雙手抱頭跪姿。」
「不要亂動,不要逃跑,我馬上就進來逮捕你們。」
「就醬,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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