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卻沒吭聲。
蕭羽不吭聲,他就不能直起身來,只能繼續弓腰在那裡,跟個大蝦似的。
在這明月谷,幾曾有人讓他這麼低頭?
忽然聽到,人群中發出了低低的竊笑聲,更覺得窘迫,趕緊朗聲道:「拜見師叔祖。」
蕭羽還是沒吭聲。
反倒風筱月,故意撇撇嘴:「看不到主人正心馳四極神遊八荒嗎?你還真會選時間拜見,千萬別再出聲打擾,萬一打亂主人的思緒,耽誤了一個本來可以醞釀出來的絕世劍技,你賠得起嗎?」
「我……」
「閉嘴!好好保持著你的姿勢。我主人是你的師叔祖,比你高兩輩,你多行會禮,虧不了你。「
殷冷秋簡直氣死,這個屈辱真是受到家了。
就聽背後的人群中有人悄聲說:「殷冷秋這下真是栽大了。」
「是啊,從沒見他這麼當眾吃癟過。」
「好戲,好戲,千萬不能錯過了。」
「……」
聽到這些議論,殷冷秋差點暴跳起來。
先前在蕭羽這裡吃癟,至少沒別人知道,現在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蕭羽這個混蛋,偷偷看蕭羽一眼,就見蕭羽抬頭看著天空,似乎在望著天上的雲彩似的,在那裡出神。
真恨不得衝上去,把蕭羽碎屍萬段。
但眾目睽睽下,面對自己的師叔祖,什麼都不能做。
又等一會,實在忍耐不住了,沉聲又道:「拜見師叔祖!」
蕭羽這才終於看他,愣了愣:「你什麼時候來拜見我了?不好意思,剛才看天空那朵雲的姿態真的太飄逸了,看得有些走神,行了,平身吧。」
殷冷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蕭羽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給他躬身行禮那麼長時間。
不過,這個啞巴虧算是吃定了,什麼都不能說。
又拱拱手:「師叔祖,挑戰書給你送到了,接不接受你看著辦吧,我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
在這裡,實在太憋屈了。
還沒走出兩步,風筱月卻喊了一聲:「站住!」
殷冷秋沒聽,繼續走。
「說你呢,剛才弓得跟大蝦似的那小子!」
殷冷秋氣不過,猛地站住,轉過身,瞪著她,沉聲問:「什麼事?」
風筱月撇嘴:「我是發現你這個少洞主實在不懂事,真不知你爹娘怎麼教你的,一點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你和我主人不是平輩,你能挑戰他嗎?他是你的長輩,還是長長輩,你只能請求他的指導,最多寫個請戰書,這點規矩都不同,視門規如兒戲是吧?「
「你……」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那把你爹叫來,看看我說得對不對?」
才說完,有人忽然說:「一洞主在那邊呢。」
早有好事的人過去,請了殷自得過來。
殷自得本來是看殷冷秋去了那麼長時間還沒回來,擔心他出事,所以出來看看。
結果看到那麼多人圍著,正不知怎麼回事,兩個劍士就笑著來恭請他過去,一直引到人群裡面。
風筱月看到他來,小嘴撇撇,也一點不怕,對於這個殷自得太熟悉了。
哼了一聲:「師伯,你來得正好,正好來評評理。」
指了指殷冷秋,「你這兒子向我主人下了挑戰書。但我主人是什麼人?是他的師叔祖。對了,你第一次見我主人,不拜見一下嗎?你給我主人叫師叔呢!」
聽了這話,殷自得臉色猛沉。
蕭羽看起來就是個少年,自己一把鬍子的人,拜見他?
風筱月撇撇嘴:「他是太師叔祖的徒弟,自然就是你的師叔,第一次見師叔都不拜見,太不禮貌了吧?堂堂的一洞主,原來是這麼個不知禮數的人嗎?怪不得教出來這麼個糊塗兒子。」
「你……」殷自得臉色更沉。
風筱月看著周圍,大聲問:「大家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該不該拜見?」
周圍大多是飛雪門的劍士,剛要回答,結果看到殷自得的眼神掃過來,趕緊閉嘴,實在得罪不起,但也有不少是還沒加入飛雪門的,純粹來看熱鬧,大聲回應:「應該,應該!」
風筱月笑笑,看看殷自得難看的臉色:「師伯,這麼多人看著呢,你不拜見,德行優劣可就一目了然了。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估計明天君臨國的人都會知道飛雪門一洞主是個不知禮數的人……」
殷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眼中的光芒簡直能殺人:「誰說我不拜見,馬上就拜見。」
整理一下衣服,鄭重地走到蕭羽面前,躬身行禮:「一洞主殷自得拜見師叔。」
蕭羽笑著攙扶:「一洞主太客氣了,不用這麼大禮。」
看到殷自得抬起頭,分明看到他陰冷的目光。
殷自得比殷冷秋更覺得羞辱,畢竟他是一洞主,在這個明月谷,也就見到掌門才會行個禮,老酒鬼整天爛醉如泥,也不在乎禮數,根本不用行禮。
現在竟然要給蕭羽這個毛頭小子行禮,簡直視作奇恥大辱。
更何況,他一向自視甚高,特別重視自己的形象,甚至都有些看不起掌門。
再深的城府也藏不住那種憤怒。
風筱月拍手叫好:「不愧是一洞主,果然禮節得當,讓人佩服。那正好,你來說說,你兒子向我主人遞交挑戰書,這合適嗎?他有資格對我主人遞交挑戰書?」
殷自得搖頭:「根據門規,他只能發出請戰書,請求師叔點撥。」
「那該怎麼發出請戰書呢?」
殷自得暗暗咬牙:「跪下行叩拜之禮,言辭懇切。」
「什麼?」殷冷秋大驚失色,沒想到還需要這樣。
他平時根本不重視什麼門規,橫行無忌,除了幾個最重要的門規,其他的根本懶得去了解。
實在想不到,向長輩挑戰,需要這樣的規矩。
風筱月瞥了殷冷秋一眼,看著殷自得笑起來:「既然你知道得這麼清楚,趕緊教教你的寶貝兒子吧,在這方面,他簡直就是個白痴。」
殷自得咬咬牙,沒辦法,瞪了殷冷秋一眼:「還不跪下!」
「爹!」殷冷秋滿心委屈,剛才那次行禮已經視作恥辱,沒想到只是開胃菜,卻不想,現在竟然要對蕭羽跪下。
那是跪下啊!
看蕭羽的年齡,絕對比他小,竟然要給蕭羽跪下,以後還怎麼有臉在這個明月谷混。
「還不趕緊跪下!」殷自得又說了一聲,同時給殷冷秋使個眼色。
今天看來是栽定了,那至少要為明天做好鋪墊,保證明天的比試能順利進行。
同時,暗暗下決心,明天絕對不能讓蕭羽活著走下擂台。
說完之後,發現殷冷秋還是不跪。
直接飄身過去,一腳踹在殷冷秋的腿彎,踹得殷冷秋生生跪下了。
冷冷地吩咐:「說話!」
殷冷秋面紅耳赤,平時飛揚跋扈的囂張完全反襯了他現在的窘迫。
想想周圍這些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更加抬不起頭來,咬牙說:「我想明天請師叔祖指教一下我的劍技,請……請師叔祖同意!」
蕭羽嘴角一笑:「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什麼?!」殷自得和殷冷秋都像被火燒了屁股似的。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蕭羽竟然不同意,一時間,怒火填膺,簡直想衝上去,和蕭羽拼命。
就在這時,蕭羽又是一笑:「開個玩笑,我這個師侄孫這麼恭敬地請我指教,我怎麼能不同意?」
殷自得暗喜:「師叔,那咱們就說定了。師叔你少年天才,如果肯點撥他,他肯定大有進步的。」
看他神色轉換這麼快,這麼迫切地希望明天進行比試,蕭羽越發肯定,明天的比試肯定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
但會是什麼陰謀呢?
「師叔,那我們就告辭了!」
殷自得又拱了拱手,拉著殷冷秋離開了這個羞辱之地。
等離開了人群,殷冷秋氣得沉聲怒吼:「爹,我簡直想現在就殺了這個可惡的混蛋,還有那個賤丫頭。」
殷自得趕緊「噓」了一聲:「沉住氣,有什麼力氣,都用到明天去。你放心,爹明天肯定助你殺了那個混蛋。那混蛋如果死了,風筱月那丫頭完全就不足為慮了。」
殷冷秋咬牙:「我一定要睡了她,撕爛她的衣服,強行占有她。」
殷自得一笑:「你從小就對那丫頭情有獨鍾,放心,你會得逞的,或許就在明天。我聽說那丫頭和她爹鬧翻了,她爺爺也死了,再沒了蕭羽作為依靠,她就孤零零一個人,太好對付了。」
「好!」殷冷秋使勁點頭,「我就等到明天。」
「咱們現在回山洞,好好練習一下配合,保證明天萬無一失。」
兩人回山洞去了。
……
蕭羽和風筱月那裡。
風筱月擺擺手:「沒熱鬧看了,各忙各的去吧,別在這裡礙眼了。」
人群卻沒減少多少,確實沒熱鬧看了,卻還有個可人的小美女可以欣賞。
以前的時候,風筱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樣子,打扮得像個男孩子,現在穿著女孩子味道十足的衣裙,猶如把蒙塵的珍珠擦拭一新,寶石在水裡洗過,即便見過風筱月的人,都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更別說初見風筱月的人。
風筱月見大家都在傻傻地看著自己,很是生氣,氣得跺腳。
伸手拿出爺爺的斷劍,揮舞一下:「來,我看誰不想要眼睛了,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
這麼威脅,人群終於鬆動。
「還不趕緊給我滾!」風筱月作勢衝出去。
那些人嚇得頓時一鬨而散。
風筱月這才鬆了口氣,嘀咕道:「竟然把本姑娘當什麼東西似的欣賞,真是可惡!」
一轉頭,看向蕭羽。
蕭羽轉身就走。
風筱月忙上前抱住蕭羽的胳膊:「主人,你怎麼了?」
蕭羽苦笑:「我怕你脾氣上來,把我眼珠子也給挖出來!」
「怎麼會?」風筱月微微臉紅,「主人你無論怎麼欣賞,我都不會生氣的,不管把我當什麼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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