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處不對?
她悄悄問遍了草廬內的丫鬟婆子,那秋紋可有來過書房臥房,可有問過老姨奶奶的臥室哪處?回答都是不。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連馬夫都問過了,馬夫也還是搖頭。
春琴等蘭澤回來。每每念他,心口就疼。一疼,就需吃一盤熬得稠密的百合粥。她梳洗了一番,走去廚房。此時天色尚早,小廚房自然有人,但只是輪值的幾個婆子。
她不想驚動了人,只想尋點兒百合,一點紅米,一點紅糖,帶回自己的臥房,放在瓦罐上小火燜熟。
經過一個拐彎,可巧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慌慌張張,胳膊肘兒藏著個什麼東西,「吧嗒」一下就掉在地上。春琴也嚇了一跳。細細一看,竟是一塊煮熟的豬蹄。
更讓春琴吃驚的是,這拿豬蹄的,竟是看管老姨娘屋子的那個姓趙的嬤嬤。
趙嬤嬤看著春琴,說也不是,笑也不是,解釋也不是。
春琴先開口了。「你老這是去小廚房拿的?」
她沒用上一個「偷」字,是給這嬤嬤留面子。
「姑娘,我上了年紀了,牙口也不好,平時小廚房做的那些飯菜吃不慣。真吃不慣。也就這軟糯糯的豬蹄,吃著還順口。我也不是故意的,確實是餓了。她們炒的那些硬菜,我真的嚼不動啊……」
趙嬤嬤說著說著,還一臉兒的委屈。
春琴聽著聽著倒嘆氣了。「幸虧被我瞧見。若是喚作別人,你就沒有這樣幸運了。」
這嬤嬤一聽,趕緊彎腰將豬蹄又塞回袖子裡。
「下次,你要真想吃,告訴我,我去外頭買給你吃。」
「姑娘,這怎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小廚房的人我也看不慣。我買,買來了叫你。」實則,軟糯的豬蹄,春琴自己也愛吃。她也常去買。
春琴看不慣潘娘子。
可她不願意惹事。只等著年歲到了,老夫人放了自己,再去求求大爺,和史蘭澤做成夫妻,餘生也就無憾了。
一聽這話,趙嬤嬤不停稱願。
「趕緊走吧。往後,看老一年個的屋子,精心一點。」
「唉唉。姑娘,這回我得了教訓,夜裡睡覺也只睜著眼睛呢。」
春琴就笑了。
趙嬤嬤前頭走,春琴後頭就瞅了瞅。廊子地上乾淨,可現下卻有兩條隱隱的草蛇灰線。她覺得好奇。想想,卻又啞然失笑。這分明是趙嬤嬤的鞋跟兒去了小廚房一遭,腳底踩了木炭灰,髒了。
看來這燉的軟軟的豬蹄,是她在灶房現拿的。
這個時辰,若在平時……想必是那燒火丫頭秋紋輪值。她不在了,灶房的其他人懶散,所以趙嬤嬤才偷拿的這麼快。
春琴自言自語了一聲:「到底她是冤枉,還是真是個賊,天知道!」
話說秋紋在柴房已經捱了三日。每日送去的飯粗鄙不堪,根本無從下口。那送飯的婆子,自是得了潘娘子的派遣,依從潘娘子的意願行事。
飯菜都是潘娘子囑咐的。
潘娘子擔心夜長夢多,想著與其等大爺回來,還不如先悄悄地將秋紋趕出去,以後再無對質。
她真預備這麼幹了。
無奈柴房外看守的人是李顯貴調遣的。她們都是三十多歲的年輕媳婦,不聽潘娘子的。潘娘子只是廚房的領頭兒,又不是別處兒說得上話的人。在這幾個年輕媳婦眼中,潘娘子不算什麼。
這小廚房沒了秋紋,一天還可以,兩天三天過去,可就有些亂套了。
不,是很亂套。
小廚房有幾口灶台。但只秋紋燒火的灶台是用來燉豬牛羊肉的。燉肉費事,需文火慢慢煨,一邊煨,一邊添柴火。這一耗,往往就是一天一夜。
小廚房的人吃不了這苦。
有些人竟是念叨起秋紋好處了。
一個婆子竊竊私語地:「那丫頭雖然手腳不乾淨,但干起活兒來還是沒法說。」
另一個也道:「那三十板子,打下去雖不是劈開肉綻,可要一天天好起來,卻也得精心調養。就那柴房,烏漆墨黑的,又沒個好的吃,只怕還得染上別的病。」
潘娘子和女兒一合計,見不能將秋紋攆出去,乾脆就在飯菜里下功夫。春雁買來瀉藥,往秋紋的飯碗裡加腹瀉的藥末。餓不是她,但一天天地拉肚子,也能拉死她。
春琴為求自保,心思越來越邪了。
也是老天憐憫。柴房雖然潮濕陰暗,但這樣的環境正可生長蘑菇野菌。每日送來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秋紋乾脆也不吃了。她嘗試著吃了一次蘑菇,不難吃,微微有些甜。秋紋就靠每天吃蘑菇野菌,苟延殘喘。
一連十天過去,那潘娘子和春雁特意過來看秋紋。猜想著這麼些天了,那丫頭到底在柴房呆得怎樣,是半死不活的,還是乾脆就死了,總要過來看一看。
可是看門的不讓這母女進去。
潘娘子發飆了。近日,她哥哥在二爺那裡,又得一樁差使,很有臉面。老爺史淵知道了,還特意叫他哥哥過去磕頭,又賞了好些東西。自家哥哥得了體面,潘娘子也跟著有臉面,說話兒的嗓門聲也大了,更似秋紋這條性命與阿貓阿狗了。
潘娘子就和她們吵嚷起來。
這兩個媳婦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各自叉著腰,指指點點,口沫四濺。
有人報給了春琴。
春琴坐在廊下刺繡,聽了潘娘子又和柴房的人吵嚷,眉頭一皺,就想不理。她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那知底細的,私底下就叫她一聲「懶菩薩」。
這報告的小丫頭說得眉飛色舞,春琴只冷冷警告:「干好你自己的事吧。小廚房的人兒,咱們不管。那個燒火丫頭是李顯貴責罰的,更是與你我無關。我這裡只想安靜過日子,好歹等大爺回來。你們千萬不要給我惹是生非。無事,我可以讓你睡睡懶覺,聊聊天兒了。」
春琴心內有些同情秋紋的,但就是打定主意不出去。
這史府的廚房和別家不同。府內其實有一個大廚房。大廚房燒煮的是老太太愛吃的食物。孫姨娘和府內各位小姐,還有二爺昱泉,也都有自己的小廚房。太太也有,只她平時在寺院,廚房一概空著。按著史府的規矩,大廚房的領頭兒,掌管府內各處的小廚房領頭,縱向的垂直管理。各處院子裡的管事兒,平時不去管小廚房的事兒。
要說誰沒有小廚房,也就只史淵另一個小妾文姨娘。文姨娘進史府後,多年未孕,見孫姨娘受寵得勢,也就越發低調。既無小廚房,那她平時去哪裡吃喝?
也就老太太t恤文姨娘。大廚房做了飯菜,她命人給文姨娘送一份。後來,每到飯點,文姨娘的丫頭就去大廚房端來飯菜,送她房裡。其實,大廚房離文姨娘的住處也遠,每次端菜回來,大抵都冷了。文姨娘就花錢買了個小爐子,天冷了,吃不得寒食,將門關了,就和小丫頭在小爐上熱菜。
就為了文姨娘能吃老太太的伙食,孫姨娘還不依不饒了一番。
文姨娘一聲不吭。
老太太聽說了,命人去給孫姨娘傳話,說都是老爺的跟前人兒,彼此就該互相體諒。她一個可憐攮子,膝下也沒個兒女,不過吃幾口飯食,你爭個什麼勁兒呢?我這裡好飯菜也多,每天也吃不了,權當餵狗了。
孫姨娘這才不鬧了。
大爺史溪墨的稻香草廬在史府財政獨立,小廚房也是如此,但老太太還是橫插了一腳兒。每月小廚房都買了什麼,開銷多少,老太太的心底兒還是清清楚楚。
如此一來,春琴就更不想理會了。
那廂,潘娘子還鬧嚷著非要進柴房瞧瞧。這聲音喧譁,引來附近幹活兒的丫頭婆子。外頭的吵嚷,柴房裡頭的秋紋俱都聽見了。
她只是哀嘆。
自己何以得罪了潘娘子,惹得她這般不痛快呢?
「你們在吵什麼?」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潘娘子身後響起。潘娘子立馬閉嘴。那看守柴房的兩個媳婦也嚇得閉了嘴。來人是一個年紀十七八的丫頭。雖是個丫頭,可她頭上插著金簪,手腕套著兩個鐲子,衣裳也是一身嶄新的湖綠,看著既清爽又端雅。
「綺蘭姑娘好。」
潘娘子朝她行禮,春雁也低著頭。那兩個媳婦也規規矩矩地問好。
這叫綺蘭的丫頭,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打五歲起,綺蘭就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如今已經過了十二三年。她雖不是老太太的孫女,可瞧著也和親生的不差什麼。史府人人都知道,老太太離不得綺蘭。綺蘭掌管老太太的吃喝,掌管老太太的簪環衣裳,還有那一大筆的私房錢。
綺蘭在史府很有權。
孫姨娘見了她,也少不得規規矩矩地賠上笑臉兒。
「你們在幹什麼?」綺蘭好奇。
這半個月,她得了嗽疾,病了。老太太憐憫她,只叫她屋裡躺著。吃了藥看了大夫,綺蘭方覺有些好了。老太太怕她氣悶,就叫她出來走動走動。綺蘭應了,這頭一個來的便是大爺史溪墨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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