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興就令人將肖嬤嬤的兒子捉住,關在馬房。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肖嬤嬤哭得和個淚人似的,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王子興不聽。今兒他有心邀功,一洗被李顯貴打壓之恥,又豈會輕易饒恕人?
再則,元升走了,大總管的位置空缺,許多人都覬覦呢。人人都爭著表現,搶著奪功。別的不說,就拿月錢舉例,元升每月拿的可是王子興的十倍,更別說別的外快了。
肖嬤嬤又求桐雲,說得聲淚俱下的。
桐雲就道:「你不用求我,我的名譽兒到底不能被你帶累壞了。我年紀小,你做的那些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真正看在你是我的奶娘,戳破了你,我的面上也無光。但今兒我也顧不得了。壯士割腕,這個我也會。」
「姑娘,老奴伺候你可是忠心耿耿,姑娘可別瞎編排。」
桐雲就又道:「前年,我小妹子屋裡的金鳳釵,怎麼沒的?你心知肚明。到底是我,積攢了一點銀子,托人去外頭重新打了一個,虧她也沒看出來。那金鳳釵,便是你老人家拿出去賣了買酒喝了吧?」
肖嬤嬤一驚。
她幹這些事兒隱蔽,怎地姑娘什麼都知道?
不過,也不過就是隨口說說,只要她拿不出憑據,那自己死死咬住了口,一概不認的。
「姑娘!這真是天大的冤枉!老奴樣兒就沒見過什麼金鳳釵!這話,老奴若說了假,只叫天公雷母打死我!」
一時她又賴在地上,賭咒發誓。
王子興很不耐煩。
肖嬤嬤的兒子未曾喝酒,綁縛起來了,仍舊睡得昏沉,也是不可思議。
「大姑娘,如此老奴就告退了!」
王子興說,既有這麼一樁偷竊之事,自然也是大事。老太太知曉也絕不放過的。如此,將這母子一起帶走了事。
他率人走了後,桐雲便叫來兩個妹妹,對著桑雲和梓云:「就是叫人這樣難過。咱們又沒個親娘。老太太待我們好,到底我們又是庶出。我是你們的姐姐,可恨我又還小。如今,這肖嬤嬤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到底咱們白露院兒失了面子。明兒一早,等孫姨娘回來,指不定又要拿白露院大作文章。」
桑雲梓雲就安慰。
桐雲就苦笑:「同樣都是妾出,你看那邊二哥哥,日子過得何等滋潤。我看他那裡才是真正的藏污納垢之所。王大爺爺說了,府里每一處兒,都會一一地搜過。但他真的敢去二哥哥院裡麼?」
桑雲梓雲就沉默不語。
桐雲又道:「只恨我們沒個依靠。父親待我們也情薄。等一日日地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官媒婆登門,給我們相看的,也不會有什麼好人家。想想,我的心真的灰。」
桑雲就過來,給姐姐拭淚:「姐姐不用難過,這世上並無絕人之路。凡事總該往好處想。總是想那些喪氣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姐妹三人之中,就數桑雲活潑淘氣。
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果然如桐雲預料的一樣,王子興到了二爺昱泉院子跟前,可是躊躇了再躊躇,想起前後種種,到底沒勇氣抬腳進去。二爺是老太太的寵孫,又是孫姨娘的寶貝。他雖是庶出,可老爺心裡,可是和大爺一樣一樣的,沒必要招惹他。這會子,看他院兒里燈火透亮,笑語聲不絕,想必又是和幾個小妾吃酒逗樂,晚上一個通宵了。
他非但不進去,明兒孫姨娘回來,還去向她邀功。到底肖嬤嬤的兒子,偷竊的是二爺屋裡的銀兩。他這個搜查,是有功的。
說來這王子興雖比李顯貴看得長遠,但到底不及元升深透。他也如李顯貴一樣,走的是騎牆風,想兩頭討好,各處都不吃虧。老太太要巴結,這是個定海神針。孫姨娘也要巴結,畢竟府里她掌權兒。
今兒這晚上,王子興沒去二爺的院兒,更休提去老太太的後院。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一頭到了稻香草廬前兒,試試深淺。
就有一個婆子過來了。
婆子手裡提著燈籠,看標識是軒瑞堂。
「我說,這裡你就別去了。大爺正不耐煩呢。」
王子興就笑。
「我不和你玩笑,老太太特地叫我過來,囑咐囑咐你。今兒別去,以後不管府里什麼事兒,都不能來。」
婆子說得一本正經。
王子興掂量了掂量:「方才老太太也沒說。」
「方才是方才。老太太不過想試試你。到底你讓她猜著了。」
此話不免叫王子興心驚,他趕緊解釋:「老太太叫我辦事,我這心裡也只想著老太太。她讓我向西,我不朝東,真真正正的心實。」
婆子也笑了。「知道你忠心,所以未免木訥一些。大爺那裡要變通。再說大爺的院兒,一向自己支配銀錢,你去了,就算查到什麼,大爺有心遮掩,你又能說什麼呢?不要干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了。你也不想想,大爺院兒里那個秋紋丫頭,老太太都弄了院兒來教訓了,可又怎樣呢?且不說她冤不冤枉。就算不冤枉,大爺一干涉,老太太可不還是得放了她?這個也不說了,再說一個春琴。春琴再得臉,橫豎一個丫頭。可大爺愣是將她脫了奴籍,往外頭嫁去了。這滿府上下,誰有這份豪情?大爺就是替春琴做到了。你這一去,便是捅老虎的鼻子,草廬的人兒得恨死你!」
王子興果然懼了。
「姐姐說得有理,我這就回去。」
那婆子卻又糾正:「誰是你的姐姐,真正我年紀兒還比你小呢。」
王子興回去後,溪墨人沒睡下,就在院子裡等著。他聽出了一點動靜,思慮一會兒該如何應付。王子興看似恭謹,但內里有自己的小九九。拋開這點不說,與賬冊上,他卻是府內獨一無二的金算盤。
此人,有缺點,也有優點。
不想王子興竟未進來。溪墨也著人打聽到,王子興一行在白露院大妹妹的屋子裡,搜索到一個竊賊,這弄得白露院灰頭土臉,因為物傷其類。幸而其他兩個妹妹無甚問題。這王子興,又在丫頭小廝們的住處,搜出不少值錢的東西。有祭祀用的銀香爐,有質地上乘的窗簾料子,還有各色小玩意兒,更有巫蠱用的紙人兒。這就了不得了。
紙人兒,是丫頭們彼此有了嫌隙,想不出對付的法子,便用剪子剪了一個紙人,上面寫上嫌隙人的名字生辰八字,每逢不高興了,三更半夜的起床,翻出來,找出針對著紙人一面扎,一面咒罵。據說也頗靈驗。那被詛咒的往往第二天沒精打采,甚至鬧肚子,倒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有昏厥的。
其他的什麼香爐窗簾小玩意,想也不用想,都是這些小廝丫頭手腳不淨,伺候的同時,趁人不備,順手牽羊得來的。且別小看這些。一來,這些東西價錢不便宜。每人偷上這麼一兩件,天長日久的,整個府里也就像蛀蟲一樣掏空了的。
話說,溪墨想起三個妹妹,心有憂慮。她們沒有母親,心思也重。三五年過後,也就大了。自己好歹是她們的張兄,如此很該去安慰一番。更況死去的大姨娘,聽說生前和母親關係不錯。是母親推薦了讓她去伺候父親的。大姨娘死了,母親也極傷心。只是她紅塵心淡,若還在府里,相信會叫三個妹妹過去一起照顧的。
可是夜深。溪墨不想驚動了人。
他想了一想,決定寫幾個字,分別送給三個妹妹。她們都聰明,見了心裡該有數兒。到底溪墨寫了什麼,桐雲桑雲梓雲也不告訴其他人。溪墨將寫好的字兒收在小盒子裡,只叫一個老僕過去。老僕比青兒穩重,並不會因為好奇半路上掀開了自己瞧。
桐雲叫來桑雲梓雲,三姐妹在房中默默坐了一會。桐雲良久嘆息:「到底是大哥哥的一片心。他能寫上這麼幾個字,可見心裡頭是將我們當成了親妹妹的。關鍵時刻,才知真假。以往,二哥哥也送些東西過來。可今晚上,他卻將我們當成死人兒,只顧自己高樂。」
桑雲就糾正:「大姐說得不對。大哥哥送的也不少,只是他性子低調。我們都錯識了人了。他既叫我們明日去他那裡吃飯,那自然得去。」
梓雲就道:「確實該去。雖為兄妹,但我們平常各住各的屋子,各吃各的飯。也不說什麼話。如今確實該聯絡聯絡。到底他是嫡出長子。以後的事兒都難料定。總不能得罪了人。我們非但要去,還得預備一點小禮物,也讓他知道,在我們心裡,的確將他當作同父同母的嫡親哥哥!咱們是庶出女,可聽說在宗族祠堂,我們的名兒是記在夫人下面的。只要平常經常走動,加深感情,日後有什麼人來詢問,咱們就堂堂正正地說,自己也是夫人的女兒!」
梓雲這話一說出口,桐雲就笑了,她作勢過來撕她的嘴:「好個不要臉的小東西,真正你才多大,就慮得這樣長遠!我這個大姐,竟是白當的了!你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兒,總是將我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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