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丫鬟 第074章 相思豆

    這的確出乎秋紋的意料。筆神閣 bishenge.com

    沒曾想,此事竟是這般容易。這讓秋紋反而困惑起來了。自己何德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了夫人的眼?

    這到了大爺身邊,便和春琴一樣,拿一等丫頭的月錢了。不過三個月,還未立春,她就從一個燒火丫頭拔到了一等丫頭的地位,這實在太快了,就像做夢。

    秋紋總覺得不真實。

    溪墨又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房裡的一等丫頭。」

    「不不,大爺,秋紋不要。我寧願拿著三等丫頭的月錢。伺候大爺一回事,拿錢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根基未穩,不能如此行事。

    再一個,小廚房的甄媽媽知道了,見自己的月錢和她一般對,心裡一定忿忿。沒人會高興的。甄氏雖然脾性兒有點拗,有點兒古板,但行事兒還是公平的。她雖不高興,可有底線。就怕是別人,心生嫉恨了,藉故找茬,指桑罵槐的,那就沒意思了。

    不,小廚房的人也不對她這樣。她的人緣兒累積得還是不錯。她們只是不高興。這一不高興,小廚房的氣氛兒就顯得呆板。

    大家保持沉悶,從早上到晚上都能不開口的。

    秋紋不想大傢伙兒這樣。

    「大爺,您可以將我借調了來,我還算是小廚房的人。」

    溪墨點頭,這的確也好。

    他為秋紋思慮,就要思慮長遠。一步一步來,他有這個耐心。

    「好。就依你的。今天你就將被褥帶過來。也不用帶。真正一應都是現成的。那春琴留下的,都是新的。就連衣裳也不用。春琴的身量和你大致差不多。如此很是便宜。」溪墨撫掌而笑。

    秋紋也笑了笑。

    她當然也高興。能近身伺候大爺,是她素來願意的。至於為什麼願意,不外乎心裡存了對大爺的敬意,還有感激。

    大爺說感激她,可秋紋認為這無足輕重。當日且不說是大爺,就算一個渾身髒污不堪的乞丐,她也會上前與他端一碗水的。

    倒是她應該感激大爺。

    若不是大爺相扶,她在史府,寸步難行。

    當然,柳爺也相幫了自己不少,秋紋不是忘恩之人,都記在心裡。她也向大爺打聽柳爺的去向。

    雖見不著他,但秋紋替他高興。在她看來,柳爺早該出去另建一番功業了。想柳爺這樣的人,定有一番大出息,這是時間早晚的事。

    那麼,言歸正傳,除了尊敬大爺,對大爺可還夾雜了別的什麼情意?

    不然,自己的心兒為何跳得這般激烈?

    自己的臉為何紅得像秋天掛在枝頭的柿子,像屋檐底下高高掛著的紅燈籠?她實在不敢往下想。要昏厥的。

    大爺與她而言,是天上的雲,而她只是地上的泥。

    雲泥之別。

    溪墨交代完了,並沒有就走的意思。

    他對秋紋伺弄的三分菜田,很有興趣。他報讀詩書,他擅琴棋書畫,還有別的技藝。與農事稼穡上,貴公子史溪墨自然是外行。

    對別的,他也沒什麼興趣。可偏偏他被菜地里幾棵鮮亮顏色的菜苗吸引住了。

    「這是什麼?」

    溪墨指著一株矮矮的,嫩嫩的幼苗。

    「大爺,這是茄子。」

    「茄子?」

    「是呀,這是茄子的秧苗。等春天來了,落了雨,秧苗就可勁兒生長,初夏到了,很快就結茄子的。」

    「哦,原來茄子是長在地上的。」溪墨若有所思。

    秋紋就笑:「自然是長在地上的。不然大爺認為是長在哪兒的?」

    她這話卻將溪墨問住了。

    溪墨頗不好意思,但也誠實告訴:「我以為,茄子便和蘿蔔一樣,長在地里的。待成熟時候,從土裡拔出來。」

    秋紋一聽,真的笑了。她掩飾不住,用手捂住了嘴。

    她笑得很好聽,聲音如鈴。

    溪墨有點不自然。「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我才問詢你。」

    「大爺,那麼我考考你,紅豆是結在哪裡的?」秋紋口中的紅豆,實指的是熬粥用的小豆。但溪墨誤會錯了,他以為此紅豆是彼紅豆。這紅豆應是那詩里寫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里的紅豆,它又名相思豆。


    溪墨就道:「這個我知道的。紅豆是長在樹上的。」

    不曾想他這話剛說完,又引秋紋不停地笑。

    溪墨真的納悶了。難道書上記載的都是錯的不成?相思豆,是長在南方的相思樹上。果子顏色絢紅,成熟後,可以摘下,洗乾淨了曬乾,用針線將它們一個一個地串起來,戴在手腕上,掛在脖子上,一個既好看的裝飾物。

    「秋紋,紅豆卻是長在樹上的,你不要笑。」溪墨神色鄭重,想想又補充一句,「你若不信,我去一個朋友家裡,他家裡存了好些顏色鮮艷的紅豆。我要一些回來,與你串著玩。」

    秋紋還是搖頭,她覺得大爺是在玩笑。

    大爺這樣的,委實不該和人玩笑。在秋紋心裡,大爺就該是一個溫和朗逸的人。柳爺才才適合玩笑。

    「秋紋,我和你正經說話呢。紅豆肯定結在樹上,這個我可以打包票。」溪墨幾乎要拍著胸脯了。

    秋紋收起笑容。大爺到底是大爺。自己倒是下人。她該有分寸,不能過分了。

    「大爺,紅豆難道不是長在豆莢上的麼?」

    「豆莢上?」

    「是呀。豆莢麼,就是長在豆藤上的。紅豆麼,就和扁豆、豇豆、刀豆一樣,都是藤蔓,都需攀爬生長的。」

    溪墨明白了。

    他一拍腦袋,又對著秋紋微微一笑:「是我愚笨。我單記著紅豆樹上的紅豆,卻忘了還有一種紅豆。這紅豆可用來熬湯,可用來做豆沙糰子。」

    秋紋抿著嘴兒。

    「大爺,寧願您是和我玩笑兒。」

    「不過,我答應贈你相思豆,便一定做到。且等著。」溪墨將這件事存在心裡了。

    「相思豆?」這回輪到秋紋不解了。

    「紅豆樹結的紅豆,又叫相思豆,這裡頭有個曲折動人的故事。歷上一些文人墨客,都喜歡拿此做吟詩作詞的題材。」

    也是這裡安靜,也是這裡偏僻,也是這裡冷清無人。秋紋沒了拘束,和溪墨說話,膽兒卻是有點大。

    「大爺,想必這個故事極為動人。大爺若是願意,可以講給奴婢聽聽嗎?」一陣風吹來,可勞作後的秋紋一點兒不覺得冷。溪墨身體好,也不覺冷。

    冷風將秋紋的頭髮吹得有些亂。亂發拂過額頭,秋紋用手捋了一捋。這姿勢極為尋常,可在溪墨眼裡極為動人。

    他的心,又是一陣悸動。

    「你願意聽,我自然和你講。」

    溪墨看著菜田附近有根結實的樹樁。「不如我們坐在那裡。」

    秋紋抬頭望去,還是搖了搖頭:「大爺,您若是累了,但請坐下。我是丫頭,還是站著為好。」

    溪墨覺得她太過懂規矩了。

    「秋紋,可記著,以後說話再不能說『奴婢』二字。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就喜歡聽你說,我如何如何。奴婢丫頭都是人。不光是你,以後我的草廬,一概下人,也不許自稱奴婢奴才。」

    秋紋一怔。

    大爺和別的大家公子相比,實在與眾不同。

    秋紋小家子出身,除了一個史溪墨,便就見過一個史昱泉。他們都是貴公子。但二人的行事作風已是天壤之別。別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們,行徑如何,秋紋並不曾見過。但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日日在小廚房,聽她們閒聊,也頗知一些大戶人家的風月秘事。不過,能傳得出的,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便也不是什麼秘密之事了。

    通過她們之口,秋紋便知道:大戶人家有錢,排場大,大戶人家的狗血事也多。也不是別人想的那樣乾淨。什麼和父親的小妾通、奸,什麼強了母親的婢女,什麼和兄弟的姨娘偷、情,什麼和爺爺叔叔的小妾暗通款曲,髒事兒很多,烏七八糟。看來拋開這有錢沒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兒,富人們也干。

    相比之下,大爺簡直就是一股清流啊。

    她想:從今兒起,就在大爺跟前伺候了。說『奴婢』也罷,稱『我」也好,別人也聽不見。聽得到的只有一個大爺。既別人不知道,那麼叫什麼也就無所謂了。

    她就點頭:「好。」

    溪墨就溫言:「此處無人,你累了,但可一坐。並無妨礙。」

    「大爺,我不累。站著就好。」

    「可我看你很累。」

    「那是大爺的看法。」

    「即便這樣……坐一坐,歇一歇又何如?」

    「站一站,走一走也無妨。」

    溪墨不停搖頭。看來是說不動她。也罷,且就保留她的個性。

    「大爺,您若是不願將相思豆的故事,秋紋也就不聽。」

    秋紋拎著小水桶,看著裡頭的水快光了,只想聽完了,再去前頭的小塘子裡裝滿。到底是大戶人家,這塘子有人料理,裡頭的水也清澈乾淨得像蒸餾過得一般。

    「如何不願?」

    溪墨無奈坐在樹樁上,可想想,還是站了起來,他一手扶著一棵松樹,一手趕走空中飛來的一隻奇怪的小蟲,輕聲說道:「相思豆,說的是一個南朝太子和一個尼姑的故事……」



第074章 相思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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