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可也不想看到嫡長孫為了一點芝麻綠豆的事情,和自己的庶母過意不去。一筆閣 www.yibige.com
那一回說來的確是孫姨娘借了她的名頭,擅自行事。結果她討了個沒趣,也在老太太的意料之中。今年她銳意觀察,發現這大孫子乃深藏不露之人。好些事兒上,他處罰果斷,行動利落,頗有當初他爺爺的作風。
只是這孫子外頭乾的秘事,還是讓老太太知曉了一二。這才是她動怒之下將柳劍染趕走的原因。
老太太寧願大孫子修身養性,將心思放在田莊生意,也學著他弟弟昱泉的樣兒,屋裡放幾個美貌的小妾,最好生幾個孩子,這史府,許久沒聽過孩子的哭聲兒了。
這佩鸞,因常在孫姨娘跟前走動,老太太印象也頗深。卻是一個上得了台盤的人。綺蘭也上得台盤,奈何她一念之差,做了錯事。若此事只有老太太一人知曉還好,叫了那秋紋來,審了那鶯兒,弄得府里人盡皆知。綺蘭委實不能用以大任了。如今她又真的生了病,一日日地竟是不能下床了。
溪墨眉頭一皺,孫姨娘葫蘆里又犯什麼花樣?
不過他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湯,卻又說好。此時,闔家人都在,不宜說不好。孫姨娘不會無緣故地調遣一個丫頭過來,多半就是臥底。
「謝謝姨娘了。」
孫姨娘見溪墨如此痛快答應,且還一愣。
老太太就微笑點頭:「好。如今你有佩鸞和秋紋一左一右,照顧你就更精心了。」
史淵也點頭:「你若看上哪個,也可收房。」
吃過團圓飯,孫姨娘就迫不及待地將佩鸞送去草廬。史府下人多,消息傳得也快。一眨眼的工夫,人人都知曉,孫姨娘的貼身丫頭佩鸞要去草廬伺候大爺,和秋紋一樣,都在書房。一個屋子裡有兩個丫頭,若彼此和睦些,相熟些,那自然好。可佩鸞是孫姨娘的人,上一月里,她還來草廬吵過架,如此行徑有意思麼?
話說,那昱泉在席上一聽娘竟要將佩鸞送了給溪墨,當即臉就綠了,瞪著眼睛,想扔筷子,但礙著父親,心裡不敢。離了席,昱泉就在孫姨娘跟前大鬧了一番。「娘你太偏心了。口口聲聲說要和草廬的人過不去,可還不要臉地給史溪墨送丫頭,還是佩鸞。你不知道,素來我也喜歡佩鸞?你若將她送了給我,我念你一輩子的恩德。」
此話立刻將孫姨娘惹毛躁了。她本在得意的當口,老太太點了頭,從此史溪墨跟前就多了一個自己的眼線,佩鸞是近身伺候的丫頭,她要對史溪墨干點什麼,方便之極。事情如此容易,只叫孫姨娘心裡暗暗後悔,後悔自己太過猶豫,太過善良,這些事兒沒早點去干。若佩鸞早早去了,又哪兒有那個叫秋紋的事?
秋紋於孫姨娘並無過節。可但凡史溪墨看重的人,孫姨娘就一併討厭上。
「你個臭小子,我是你的親娘。什麼叫恩德?我養你就是恩德?你如今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可不都託了生在我肚子裡的福?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佩鸞我花了多少力氣調教,放到你屋子裡,三天新鮮勁兒一過,你也就丟在腦後了。佩鸞長得好,且又有腦子,我可由不得你糟蹋!」
晚間史淵要過來歇息,趁他換衣服的當口,孫姨娘只想早些將兒子趕走。
昱泉不服,嘴裡仍在嚷嚷。
孫姨娘乾脆叫幾個婆子將他推出去了事。
一時史淵進房,二人小別勝新婚,說了許多的話。孫姨娘向史淵訴苦,說文姨娘如今越到她的頭上去了,好好的屋子竟是不住,搬出去和溪墨住在一起了。
史淵微微驚詫。
「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送溪墨丫頭?」
孫姨娘就假作賢惠:「我是真心替溪墨著想。文姨娘去了,多了一個人,便就多了一樁事情。我擔心他忙碌,所以才說動了佩鸞,叫她過去伺候。名為伺候大爺,實則也兼顧照應文姨娘。我想我的這份心,文姨娘也該知道。若她知曉半點,也就不枉我平日裡受著的委屈了。」
史淵就一嘆。
他知曉孫姨娘不會這樣善心。她對文姨娘的欺凌,自己也略知一二。說來,也是自己的疏忽,上次回家在文姨娘屋裡歇息,回想起來,她屋裡卻也破敗,狹小不說,光線也甚陰暗。
他有心修繕,但又怕孫姨娘不高興。如此搬去,反而省了他一筆錢。
史淵就順勢道:「她搬去,也可行。雖然溪墨屋子偏僻,但地方大。他那裡空地多,還可蓋幾間屋子。」
「是呀。可嘆文姨娘見了我,面兒上恭恭敬敬叫著姐姐,可私底下對著我還是不冷不熱的,我這人呀,儘是拿熱臉貼了別人的冷屁股了。」
史淵就說累了,叫她熄燈。
草廬這一晚上卻是頗不平靜。席間,文姨娘並未列席。老太太也是著人請了的。無奈文姨娘犯了嗽疾,連著幾日不得好。老太太另送了一碗鴿子湯,還有幾隻糕點,叫人送了來。
今夜,這佩鸞就簡單收拾了一下,跟著草廬里的幾個婆子,提了一個包袱,過來了。佩鸞臉上一點兒笑容也沒,有的只是緊張憂愁。她沒忘記孫姨娘的囑咐,到了草廬,便就要取大爺的性命。人命關天的,一旦泄露,便就死路一條。可孫姨娘與她有恩,如此她也是替恩人賣命。佩鸞悄悄擦去眼淚,神情複雜地看向草廬。與大爺她並不相熟,但人群中也見過幾次。大爺為人正派,佩鸞心裡還是存了相當不錯的好感。
秋紋也得悉這個消息。
她已將佩鸞的臥房收拾下了。
她倒了茶,去了書房。溪墨習慣飯後練字,而後再出去耍劍。
「大爺,外頭有人說佩鸞來了,我想去接她。」
溪墨搖頭,頭也不抬:「不用。」
「可她也在這裡伺候,與我一樣呢。」
溪墨就道:「並不一樣。」說著放下了毛筆。
秋紋想問怎麼個不一樣法?
溪墨就想看透她表情一樣的,微笑道:「佩鸞是孫姨娘的人。你也是個聰明的人,想也不用想,她來了會做些什麼?」
秋紋就道:「是來監視您的行動?」
溪墨就看向窗外:「監視倒也談不上。不過,她這來了,我的一舉一動她肯定要向那頭匯報的。其實這個想頭也蠢。是個正常的人,都會猜測她的用心。」說完搖頭一嘆。
「可佩鸞到底是個人。大爺到底預備如何對待呢?」
「我都想好了。你在書房裡頭,她便在書房外頭,伺弄那些花兒草兒。沒事,你少和她說話。孫姨娘這人還是恨屋及烏。她痛恨我,連帶你也痛恨上了。佩鸞這一來,眼睛也盯在你的身上,找你的錯。」
秋紋就也一嘆:「想以後又要生事了。」
溪墨卻又笑:「她到底一個人。咱們是兩人。她能盯著你,你也可反過來盯著她。」
他用了「咱們」二字,說得既自然又親密,秋紋的臉一下紅了。她低了頭,不知再說什麼了,沉默片刻方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因她是孫姨娘的人,不管人品如何,到底我要雙倍小心。」
「正是這話了。」
那廂,佩蘭已經提著包袱在外頭說話了。
溪墨並不讓她進來,只是開口道:「你且跟著去收拾整理。以後就在書房外頭侍弄花草。」
「是。」
佩鸞一聽不是近身伺候,隔著牆壁,心裡反而舒了一口氣。
晚上歇息,佩鸞想見見秋紋,聽說過她的名字,也知曉她的一些事,只是沒就近交談過。可她又寧願遠著秋紋,若熟悉了,有了交流,只怕心裡更不忍下手的。
開了春,天氣回暖。
草廬里的園子,已經綻放了第一朵杏花。
這一日,秋紋照常擦拭案幾,就聽青兒忙忙地過來,對著她耳語:「姐姐,那邊老太太屋裡的綺蘭姐姐快不行了!她想見見姐姐……」
秋紋聽了,心裡倏然一驚。
那一日後,她就沒再見過綺蘭。只聽說她病了,病得很沉,至於什麼病,秋紋也不敢多問。
「不行了?真的性命堪憂?」
她皺了眉頭,與綺蘭,她心裡是複雜的。綺蘭幫過她,也害過她。
如今她也明白了,綺蘭那樣做,無非都是因為喜歡大爺。因喜歡生了狹隘之心,這才被老太太厭棄了。
在史府,老太太就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有她的寵幸,不管丫頭小廝,日子總是好過。可要一旦失寵,那就就人人欺負上來了。
她也不知,這些時日,綺蘭究竟怎麼過來的。
那青兒卻催促她去看一趟:「以前綺蘭姐姐也照顧過我,送了我一些東西,就和姐姐你一樣。她受難了,我不能閉眼不管。她遣了一個婆子過來,這個當口,還有婆子願替她傳口信兒,這就不易了。她單提出要見你,姐姐還是過去吧。今日老太太不在府里,姐姐可便宜行事。」
青兒說著還抹了眼淚。
秋紋心裡,還想回過大爺溪墨。可青兒已經拉著她的胳膊,將她一頭拽出去了。出書房前,因為匆忙,她一頭和澆花的佩鸞迎頭撞上了。二人對看了幾秒,青兒走得快,秋紋身不由己地跟著出去了。
佩鸞放下水壺,盯著秋紋的背影,面露疑惑。
綺蘭大限既到,府里沒幾人知曉。她被老太太安置在軒瑞堂一間僻靜的耳房裡。一個聾了耳朵的婆子伺候著她。
婆子也並不專心伺候,因年歲大了,時不時地就靠著牆根,打幾個盹,任由綺蘭在床上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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