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未至而聲已至,清越的引吭高歌中,成群的火鳥俯衝下來,在吳升前後左右引燃成片的火焰。
吳升自火焰中鑽出來,除了一件天蠶絲短甲,身上再無可燃之物,看上去只是又黑了一層。但誰痛誰知道,公冶乾的五行之火雖不能將他當場煉化,卻也燒得他苦不堪言,肌膚表皮處,全是火泡。
吳升忍受著火燒的痛楚,全力施展木遁術,此刻又好似回到了隨東籬子穿林打松果的日子,前方的樹木、藤蔓、灌木都在自動向兩旁閃避,不同的是,它們都在熊熊燃燒。
學自東籬子的木遁術,在所有遁法中,遁行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慢,其長處在於繞行阻礙,不為阻礙所羈絆,在旁人眼中,就好似吳升在做一些來回切換的奔行。
所謂切換,就是忽而在前、忽而在後,這會兒在左,下回在右,不停變換著,沒有一個連接的過程,就像將不同時刻的吳升強行拼接出連續的畫面。
正因為這遁法,吳升始終沒有被火鳳和百鳥堵住,它們也從未能將吳升拖進火焰中心。。
公冶干已經趕到身後,站在峰頂一棵鐵杉上打量著下面狼奔豕突的吳升,心中滿是驚訝。他作稷下學宮奉行三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奇特的遁法,不覺間多看了一陣。
等回首來時的路,發現離萇弘和東籬子已然相隔了三座山時,知道不能再耽擱了, 虛指一點, 百鳥融入火鳳之中, 火鳳陡然間壯大一倍有餘,落在吳升的周圍,構築一道綿延不斷的火牆, 將他的活動範圍完全圈住。
牆高三丈,厚一丈有餘, 火牆中熊熊燃燒的樹木、藤蔓、灌木, 並非火勢之源, 真正燃燒的,是公冶乾的真元!
真元之火可精微操控, 火性更為炙烈,盡顯公冶干作為煉虛高修、當世控火名士的風範。
圈住吳升木遁術的極限範圍後,火牆開始向內收縮, 越來越厚、越來越高、越來越炙熱。
吳升的木遁術當即撞上火牆, 卻再也遁不過去了, 這道火牆是公冶乾的真元所鑄, 如臂使指,怎麼遁?
收勢不及, 一頭扎了進去,吳升立刻感受到了真正的煉獄之相。火焰高溫中蘊藏的真元火毒終於燒穿了他賴以自傲的銅筋鐵骨,直透氣海, 在氣海世界中落下滿天流星。
流星墜地,有的落在海上, 被大海吞沒,有的則落在島嶼上, 一團一團燃燒著荒土大地。
氣海世界雖然一片荒蕪,但真元火毒本身就能燃燒, 並不需要助燃之物,越墜越多之下,在氣海世界中形成燎原之勢。
吳升艱難的邁步,在火牆中一步一步穿行,如銅筋鐵骨般的身體在烈火炙燒下,漸漸有煅化的跡象。氣海世界自發調動真元之力修補和完善身體,避免被完全焚毀, 但這些真元之力被燎原火勢阻隔、氣化,外調越來越難以由心。
吳升在頭暈腦脹之間,下意識反撲,在氣海中捲起風暴狂沙、滔天巨浪, 輔以瓢潑大雨,以此撲滅燎原之火。但真元火毒極難撲滅,巨浪下撤後復又燃起,哪怕被風沙掩蓋,只要透出一絲縫隙,便又從縫隙中鑽出來,繼續燃燒。
每一次費盡全力,看似撲滅萬堆火焰,稍一鬆口氣,十成火勢又恢復了九成,當真令人絕望。
但只要能多拖一刻,吳升也寧願忍著慘烈的燒灼之痛繼續堅持下去,期待著東籬子那邊取得勝利,轉過頭來支援他。
他拖延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芒碭山上那一株綠蘿,這是整個氣海世界獨一無二的生命,在整個氣海世界都被熊熊烈火焚燒的時候,唯有這株綠蘿還在依靠它頑強的生命力散發著清涼的先天之氣,抵擋著烈火的侵襲,力保氣海世界芒碭山不失。
公冶干很是驚詫,他的真元烈焰牆已經炙燒了一刻時,火牆中的螻蟻卻依然頑強的生存著,雖然舉步維艱,卻始終在向前。
公冶干毫不在意他是否依舊在前行,落入火牆形成的火海之中,就再難逃出去了,無論吳升前行的步伐有多大,火海的移動總要比他快。
他在意的是時間,身後已經越來越遠的山頭已被數座山巒擋住,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而傳來的琴聲越來越密集,聽上去似成曲調。
以他對萇弘的了解,當曲聲成調之後,將是萇弘鬥法最盛之時,威力最大、威壓最強。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為焦慮。盛極而衰,若是真到了那一刻,形勢便有急轉直下的可能。
到這一刻,對於學宮一直將東籬子作為排序前列的重點監控對象,公冶干終於有了更深的理解,一個剛破境的煉虛便有如此之能,學宮諸位學士們,果然有先見之明。
不能再拖延了,想到這裡,公冶干自腦後飛出一朵火焰,這朵火焰內青而外紫,只有拳頭大小,卻蘊含著恐怖的威能,正是他溫養於神識之中的本命法器——琉璃心火。
這朵琉璃心火得自巴山火心洞,是地火真髓孕育而成,被他溫養了一甲子,是他所有火系控法之術的根基。
堂堂學宮奉行,成名數十年的煉虛高修,以本命法器對付一個煉神境修士,公冶干毫無墮了身份的自覺,蒼鷹搏兔亦盡全力,何況這隻兔子還長著利齒!
琉璃心火飛入火海之中,籠罩整座山頭的熊熊大火立時向內收縮,擠壓成方圓不過畝許大小的火池,火池中各色焰光不停翻騰,內斂後猛然擴散,擴散後又繼續內斂……
隨著焰光的翻騰,一圈又一圈的威猛罡風向著四面八方衝擊開來,周圍數十座山頭頓時被罡風引燃……吹滅……再引燃……再吹滅……
不憂山如同一座巨大的風爐,風口由內而外猛烈吞吐著熱浪,山石崩碎、林木盡毀!
火池中的螻蟻終於邁不動腳步了,癱坐下來,斜倚著一塊滾燙的石頭,仰望上方峰頂上的公冶干。他吐著血沫,吃吃笑著,雙臂哆嗦,歪著腦袋張弓搭箭。
一支真元箭歪歪斜斜,在空中凌亂的繞了幾個圈,莫名其妙就扎在了公冶干身上。
公冶幹掉落第五根長發……
公冶干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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