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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阿、錢太常、徐元三位鬼王相聚議事,苦思解決之道。
錢太常道:「二位兄弟還記得上一次捲入盜掘靈眼桉吧?」
離阿憤憤道:「茶姥那個賊婦大有蹊蹺!」
徐元思索道:「這幾年來,小弟一直在思索此事,如今又有了主上交辦的差事……恐怕當時那件桉子,我等是上了大當,老君至死也沒明白。」
離阿問:「你的意思,酆都帝君果然有問題?他當真背叛了形夭天神?」
徐元道:「主上讓查此事,絕非空穴來風。只是不知該如何措置。」
錢太常道:「主上交辦的差事,說難很難,說易也易,就看完成到什麼地步,如果只是打聽出意向,收集些風聞,這就不難,如果要拿到切實憑證,恐怕不易。」
徐元建議:「不如做成兩步,先收集風聞、打探消息,把情形報知主上,然後再想法子搜羅實證,這一步,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做到什麼地步,我等盡力便是,想必主上也能諒解。」
離阿道:「我與東方鬼帝神荼有舊,三十年前,曾得他指點道法,我想辦法走走他的門路。」
徐元道:「我與北方鬼帝楊雲弟子一起制過魂幡。」
錢太常道:「如此,我往摩夷世走一趟。」
臨別之際,離阿嘆道:「初逢首任,便是如此大局,當真令我驚心動魄。」
徐元卻比較振奮:「洪荒將有大變,能為如此重任,乃大機緣,是我兄弟之幸!」
錢太常叮囑:「二位兄弟,事關重大,切不可掉以輕心。」
諸天皆知,北陰酆都大帝是天神形夭舉薦的世尊,按理,兩位大神應當休戚與共才是,春秋學士卻要去查他們之間是敵是友,還要查他們與軒轅氏是敵是友,其中的意味,實在令人不敢深思。再想到如今天庭上軒轅氏與春秋學士之間幾乎已成雙雄並立之局,錢太常一陣不寒而慄。
但也的確如徐元所說,捲入諸天最高層的漩渦,這是幾位兄弟的一次重大機緣!
懷著既忐忑又振奮的心情,錢太常進入摩夷世。三年前,因盜掘鏞城世靈眼一桉,他們都被禁入諸天,但私下裡行賄李少君,得了幾張不知真假的憑牌,即可冒名出入包括南天門在內的諸天天門,只要不被當場抓到就好。
摩夷世是個混亂無序的蠻荒之地,處處都是仙神之力破壞過的毀滅景象,就算是來過多次的錢太常,每一次進入時,都忍不住為這景象所震撼。
一座座攔腰截斷的山頭,斜斜搭在平原之上,絕壁千刃的巨大深淵到處都是,噴吐著溶岩的火山不時喘息著,天地昏昏沉沉……
不時有巨鳥嘶鳴著從天上一掠而過,張開的雙翅遮天蔽日,深邃的山谷中傳來憤怒的嚎叫,叫聲震天動地……
錢太常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樹梢之上,他不敢隨意飛上高空,也不敢輕易進入密林,哪怕是合道鬼王,這樣的危險也不敢輕易嘗試。
行至一座禿山前,錢太常遠遠見到山上坐著個巨人,以山坳為椅,背靠山嵴,腳踩河谷,望著遠處眺望。
這是摩夷世龍伯一族的巨人,他們在上古仙神大戰中惹怒了媧皇,被罰於此,洪荒重構之後,天庭也不允許他們前往諸天,將他們禁錮於摩夷世。
龍伯巨人天賦神通,無需修行,可以簡單從外形上就能判斷他們的神通層次,如錢太常眼前這位高過山越者,神通已經堪比大仙大神,所以錢太常立刻改變路線,試圖從他身後繞行。
但他剛剛變向,耳中就傳來了如雷般的轟鳴聲:「外世來的小鬼,過來說話。」
錢太常被這聲音衝擊,魂魄晃了幾晃,大為心驚,卻不敢拒絕,只得緩緩靠近那巨人,來到腳下時,就連巨人的腳踝都只能仰望。
「我允許你飛臨我的眼前,回答我的問題。」巨人的聲音嗡嗡作響。
錢太常卻不願意,他寧願仰著脖頸,也不願飛到如此顯眼的地方,接受別人目光的注視,要知道,方圓百里之內看似安靜,到底藏著多少眼睛誰又知道?
「龍伯族的長老,我可以就在您的腳下回話,飛臨您的眼前會有所冒犯,哪怕您允許,我也不願行此冒犯之舉。另外,若是您願意輕一些發聲,我將萬分感激。」
龍伯巨人很滿意錢太常的姿態,語聲陡然減輕了許多,讓錢太常大大鬆了口氣。
「你是不是來自於北陰世?」
「是。」
「果然是北陰世啊……我且問你,慶甲為何還是不來?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他一個月了。」
錢太常頓時有點懵,龍伯巨人所說的慶甲,就是北陰酆都大帝的名諱,除北陰世鬼王們外,外間知道的人不多。
「這位長老,您和帝君之約,我並不知悉,此來貴世,是為歷煉修行。」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而來,既然是北陰世的小鬼,就回去問慶甲,問他何時履約,至於你的修行,等辦完此事之後我可以答應你,允許你前往歸墟。」
歸墟,是龍伯族巨人洗鍊之處,於肉身修行有莫大好處,就算是對合道鬼王來說,也同樣大有裨益。
錢太常沉吟片刻,答應了:「我會回去告知酆都帝君,也請長老告訴我,您和帝君之間的約定是什麼,否則我無從說起,帝君也不會見我一個小小的鬼王。」
龍伯族巨人道:「你可以告訴他,宗岱很生氣,他如果還不來,就永遠別想再進無首國。」
錢太常聽得心裡一陣激動,當真是大氣運啊,辦個事那麼順利的嗎?龍伯族巨人和酆都大帝相約,準備進入無首國?無首國是形夭的老巢,無首民都是他的子民,這兩位相約,不說拜訪形夭,而是說去無首國,這是要做什麼?
錢太常儘量讓自己冷靜,又提了一個問題:「若是為長老辦成此事,能否帶我也入無首國看一看?聽說無首民人人具有大神通,我還未曾見過,神往多年……」
長老宗岱很是不悅,怒火自眼中而出,山峰周圍頓時生起熱浪,一片樹林在怒火中引燃,大火沖天。
「無首民有大神通?我龍伯族的神通就小了麼?到時候你去看看,無首民是怎麼向我龍伯族臣服的!」
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錢太常自是滿口子答應了,立刻離開摩夷世,返回北陰世,他也不回桃丘,而是直接趕往羅酆山,拜見酆都大帝。
羅酆山在北方癸地,山高二千六百丈,周回三萬里。山有六宮,第一宮名為紂絕陰天宮,以次東行,第二宮為泰煞諒事宗天宮,第三宮名明晨耐犯武城天宮,第四宮名恬昭罪氣天宮,第五宮名為宗靈七非天宮,第六宮名為敢司連宛屢天宮。
六宮皆有鬼王鎮守,都是比錢太常高一等次的五階鬼王。六宮之上的曜靈殿,才是酆都大帝的修行之所。
照常理,錢太常這種三階鬼王平時是很難直接見到酆都大帝的,除非酆都大帝起兵出征,行滅世之舉,他才有機會和酆都大帝說上話。但今日他報出宗岱之名後,便逐次登山,直上曜靈殿。
畢竟是合道級別的鬼王,又曾捲入過鏞城世靈眼盜掘桉,酆都大帝對錢太常還是有些印象的:「你是桃丘城的錢太常?」
「帝君記住小神,小神之幸。」錢太常連忙叩首。實際上酆都大帝記錯了,住在桃丘的是離阿,錢太常的修行地位於桃丘西南九十里外的黑煞冢。
「你去了摩夷世?見著宗岱了?」酆都大帝又問。
錢太常道:「原本想去摩夷世歷煉一番,漲些修為,可進去還沒走多久,便見到了龍伯族長老,他自稱宗岱,說是讓小神幫他帶個話。」
酆都大帝端坐不動,澹澹道:「說吧。」
錢太常道:「宗岱很生氣,他說您如果還不去見他,就永遠別想進無首國了。」
酆都大帝道:「將你和他相見的所有情形都說一說,不可有任何遺漏。」
於是錢太常將當時的情形毫無保留詳述一遍,並且回答了酆都大帝的許多問題。酆都大帝對龍伯族長老宗岱的傳話並沒有多大興趣,反而孜孜於某些細節,比如宗岱的坐姿,他當時的語氣,他的聲音給錢太常造成多大的震動,他的怒火究竟燒了多大範圍的樹林……
錢太常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漸漸醒悟,酆都大帝的確和宗岱有著共入無首國的約定,但大帝又顯然不想那麼快履約,而是在刻意消磨宗岱的性子。
甚至錢太常也不是第一個被宗岱趕回來傳話的北陰世鬼王,至少從酆都大帝話外之意里,一個月內已經有兩名煉虛鬼帥和一名合道鬼王入曜靈殿回答過這些問題了。
錢太常特別想問一句,大帝您和龍伯族長老宗岱相約共入無首國,做的是什麼打算?天神形夭能答應麼?還是說你們已經完全不用顧忌形夭了?
但他終於還是憋住了沒問,北陰世對生靈生命的漠視是諸天之中首屈一指的,上位鬼王經常毫無徵兆的抹殺下位鬼王,對沒有合道的鬼帥、鬼將更是如此,原因或許只是為了多吸納一分魂魄之力。
多問一句,或許就是死。
「不許再去摩夷世。」酆都大帝沒有任何賞賜,只是告戒錢太常這一點,就放他離開了。不殺即是賞賜。
回到桃丘,又等了數日,離阿和徐元也各自回來了,他們打探來的消息並不多,只是風聞了一點蛛絲馬跡,但錢太常獲得的消息,已經足夠報給春秋學士了。
錢太常趕到春秋世,於東嶽之下尋了處石窟暫且藏身,春秋世、列仙世、太平世這等陽世,對他們的魂魄有所影響,哪怕合道的鬼王也不能避免,光天化日出行,有如萬針攢刺,很不舒服。
等到夜涼如水的時候,錢太常才如約來到廬山腳下,求見新任學士獨孤太岳。
聽他講述完後,獨孤太岳思索良久,問道:「你以為,形夭還在不在摩夷世?」
錢太常回答:「或許不在,或許在,但無論在還是不在,酆都大帝都已經沒再將形夭放在眼裡。」
獨孤太岳道:「也就是說,如果不在摩夷世,酆都也不擔心形夭會回來,換句話說,他回不來?如果形夭依舊在,酆都也不再將形夭視為威脅,很有可能……已經被禁錮了?」
錢太常點頭道:「正是如此。感覺龍伯族覬覦的是無首國,而酆都覬覦的,不僅是無首國,還有龍伯族。」
獨孤太岳誇讚道:「很好,錢道友立了一功,我當稟告大學士,大學士必有嘉獎。」
錢太常眺望那不在視線之內的廬山主峰,問:「學士,能否容我拜見春秋學士?」
獨孤太岳道:「你在這裡等著。」
於是錢太常在獨孤太岳的園子裡耐心坐等,等了許久,見獨孤太岳回來,連忙起身:「學士……」
見獨孤太岳搖頭,錢太常心下暗然,卻也知自己兄弟投效太晚,雖然立了一功,卻還是差得遠了些,也不知要想擠進春秋學士身邊的圈子,還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就見獨孤太岳給了自己三張符詔,不由一愣,獨孤太岳道:「大學士正在接見幾位諸天世尊,就不見你了,這是大學士剛才親自手書的符詔,你們三位鬼王一人一份,遇到危險時可以取出,證明你們是大學士的人,誰敢動你們,都要好好想想。」
錢太常展開符詔,一份看完又看一份,看了許久,正欲拜謝,又聽獨孤太岳道:「隨我來。」
跟著獨孤太岳來到一座高樓下,推門而入,只見一層又一層,滿滿都是一盞盞點燃的油燈。
兩名學宮執事躬身見禮:「拜見獨孤學士!」
獨孤太岳點了點頭,向錢太常介紹:「此乃我學宮燈樓重地,這些油燈名曰魂燈,烙印著學宮重要修士的一點神識,人死燈滅,學宮立刻便知,無論發生在哪一天,無論何人所為,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頓了頓,向兩名燈樓執事吩咐:「去取一盞新的來。」
須臾,一盞油燈取來,獨孤太岳向錢太常道:「大學士吩咐,為你留燈一盞,請烙印神識吧。」
錢太常百感交集,鄭重在燈油中烙下神識,然後盯著執事將魂燈小心翼翼放置於最上層。
獨孤太岳道:「下次再來時,可請離阿、徐元至燈樓烙印,你們三位鬼王的生死,大學士管了。還有,形夭之事,還請你們繼續打探。」
錢太常點頭:「是。」
離開後,回望月光下黑黝黝的廬山山影,錢太常佇立多時,然後恭恭敬敬拜倒,良久不願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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