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還真忘了給張師弟說一聲,荀穆應該不會再去了,萬一這貨還在那蹲著,萬一再死個一兩次,那不是太浪費壽元了……
這邊答應了去會會那位臉皮帶光環的陣修,出門就找人往東海傳了個信,讓張正義別在那蹲點了,沒事了自己玩去,荀穆短時間內怕是又不會冒頭了,張師弟要是實在閒的摳腳,就去找找他師父,蒙師叔最近神出鬼沒的,也不見跟道門接觸了,不知道在幹嘛……
出了大營,秦陽直奔前線而去,這邊剛出門,立刻感覺到好幾道目光落在他的後背上。
秦陽暗笑,可能真的是嫁衣登基太強勢了,在那種情況下,直接下了命令,如今根本沒人敢背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怕是後面這些人的普遍心理吧。
可能嫁衣透漏出來意思,從頭到尾也只是給大燕一個血的教訓,壓根就沒打算來一場曠日持久的滅國之戰。
說句難聽的,滅了大燕,將大燕疆域完全吞併,能給大嬴國運帶來的助力,就算是比魁山多,也多不到哪去。
不然的話,真打定主意來一場滅國之戰,這種軍前叫陣,以小代價來賭一個大局的事,壓根就不會出現,直接一路平推過去,講什麼規矩啊。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因為北斗星宗本身實力強,而且他們的北斗七殺經,號稱星斗殺陣,一人如一陣,其中修行北斗七殺經的頂尖強者,堪稱人形地圖炮。
兩軍交戰的時候,來上一個這種法爺,那對於下層將士來說,基本就是被屠殺的命運。
同級別的強者,對上北斗星宗的強者,頂多也只能維持到不會被傷到,卻也沒法完全擋住攻擊的地步。
規矩這東西,被定下是有道理的,你不遵守,那別人自然也不會遵守。
秦陽當然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
就比如現在,他若是放開手大開殺戒,放開星落陣盤自主演化,若是沒什麼超級強者,去強行打斷星落陣盤的演化,頂多三四年,大燕的人口就得少一半。
有些事就是有能力去干,也完全不能去干,秦陽真敢這麼幹,億萬生靈橫死,滔天怨氣,來個封號道君也扛不住。
有規矩就按規矩來,雖然秦陽也覺得北斗星宗不要臉,卻也覺得挺好的,北斗星宗的大佬還挺聰明的。
只是一個人來,無論王百強是生是死,是成是敗,最終的結果,都是大嬴和北斗星宗之間,不會出現正面死磕。
北斗星宗不會為了一個還不是入門弟子的傢伙火大記仇,大嬴也會覺得北斗星宗已經表明態度,只是迫於無奈,不得不派個人來意思意思。
看,明明堵住大嬴大軍前進路線,還不算結死仇,以北斗星宗的體量,這就可以算是沒結仇了,這處理方式,秦陽覺得已經挺好的。
畢竟,北斗星宗在大燕的地盤,沒道理大嬴打過來了,北斗星宗敲鑼打鼓歡迎王師吧。
一路前行到了前線,新的緩衝地帶,已經在大燕本土了,中間足足五千里的間隔,這個距離,有什麼事都能提前反應了。
而王百劍擺的大陣,就在距離大嬴大營三千里的地方,此地不遠不近,不尷不尬的,還正好跟大燕那兩座邊防重城成犄角之勢,反正挺讓人難受的。
秦陽一路行來,遠遠的就見前方湛藍色的天空,仿佛出現了一大片深邃的空洞,如同那裡上千里地,都化作了黑夜,夜空中群星閃耀,星輝如雨,不斷的墜落,化作一道璀璨的光帶,相隔甚遠,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天象都變了,這傢伙倒是有兩把刷子啊……」秦陽遙望著天邊,喃喃自語。
待飛到那邊光帶前時,前方星輝如同化作一片光幕,遮掩了前路,秦陽一步邁出,進入到光幕之中,毫不猶豫的直接進陣。
進入其中,仿佛進入了一片無垠星空,巨大的星辰,在周圍不斷的環繞,還有如雨一般的流星,按照既定好的軌跡,不斷的沖刷而過。
還有一些巨大的彗星,拖著長長的藍色彗尾,似慢實快的呼嘯而過,裹挾毀天滅地的威能。
扭曲的空間,扭曲的光線,混亂無比,雜亂無章,秦陽沒急著動,站在原地開啟瞳術,窺視這裡的一切。
看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秦陽便散去了瞳術,他沒法以正統的陣道破解之法,破開這座大陣。
其內不知道被王百強添加了多少東西,各種東西都有,秦陽甚至看到了好幾種數萬年前使用的符文,如此雜亂無章的東西,被王百強融為一爐,理不清頭緒的話,只會感覺到無從下手的混亂。
這裡的變化速度快的可怕,同一個地方,上一瞬還是三千年前流行的東西,下一刻就忽然多出來好幾種如今都不用的符文。
縱然陣道水平足夠,若是連基礎的符文都看不明白,短時間內破解就成了奢望。
若想以陣道實力破開此陣,除了涉獵寬泛,各個側重點技藝都不低,個別方向還得特別強的陣道修為,還得精通各種古老符文,古老法門,說不得還得精通考古……
上面幾點缺一不可,那些符文秦陽倒是沒什麼問題,自上古時代到如今的符文演化,他都已經快要弄完了,各種法門不懂,也能通過符文來鑽研一下,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他的純粹陣道實力,打不到快速破開此陣的要求。
這個布陣的傢伙,著實是個人才啊,直接弄死太可惜了,他要是能跟張師弟合作,簡直無敵了。
「喂,王百強?」
秦陽喊了一聲。
星空中不知何處傳來了回音。
「破不了陣便請回吧。」
「先不急,你這破陣,我十個呼吸之內就能破了,我有別的事問你。」
秦陽的喊聲落下,就見一顆彗星的尾巴里,一個身穿深藍長袍的傢伙走了出來。
他體型瘦高,身上穿著的長袍,像似被掛在了衣架上,松松垮垮的,最扎眼的便是他的黑眼圈,濃的跟程序猿似的,耷拉著眼皮,一副嚴重缺覺的憔悴模樣。
秦陽看了都不由的一愣,說實話,這麼久了,他還真沒見過哪個修士是這幅鬼樣子,畢竟,強到一定程度,神思飽滿,氣定神閒,睡覺這種事,已經是可有可無了。
「你還有九個呼吸的時間。」王百強耷拉著眼皮,很沒精神的提醒了秦陽一句。
「這事先不急,我有別的事找你,我看你也是個人才,怎麼如此不要臉不要命的要加入北斗星宗?那破宗門有什麼好的?」
「還有八個呼吸的時間,時間到了,我便要催動大陣演化了,我已經給你留夠了觀測時間。」王百強沒理會秦陽,自顧自的繼續念叨。
秦陽被噎的夠嗆,他本來還想拉攏一下,誰想這貨,腦子有問題,還愛裝逼,怎麼看都不像傳聞說的那樣,人情達練,臉皮帶光環,可以拜入好多大師門下學習……
算了,傳聞嗎,有些可信,有些就算了,就像傳聞總說他信譽是金字招牌,這是絕對可信,說他愛記仇,愛坑人,這就是惡意中傷的謠言。
秦陽已經不想再跟王百強多說什麼了,翻手拿出星落陣盤。
王百強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秦陽手裡的陣盤,什麼也沒說。
陣道修士之間切磋,布陣破解,以陣破陣也是其中一個手段。
秦陽隨手將星落陣盤丟了出去,陣盤化作一道流光,沖入星空深處。
在這裡直接展開,被秦陽催動著在陣中加速演化,兩個大陣碰撞到一起,星空在一圈刺目的光圈,緩緩的擴大,那是被星落大陣強行撐開的空間。
有上古殘月當做力量源泉,玩的就是一力降十會,根本不害怕被王百強的小星斗殺陣壓制。
「你是想強行撐爆我的大陣麼?這就是你的以陣破陣?」王百強嗤笑一聲,若真這麼幹,其實還是走的強行破陣的路子,以更強的力量,壓碎另外一個,不算是以陣破陣。
秦陽手捏印訣,繼續讓星落陣盤加速膨脹。
「你知道你的大陣敗在哪麼?太複雜了,太混亂了,如此需要更多的力量,赤手空拳,一點一點的破解,的確很難,但那時最複雜最難的方法。
也正因為太複雜太混亂,要素過多,整體看起來強,但整體契合卻不好,能單獨拎出來的部分太多了,那些單獨的部分自然而然的弱了。」
隨著秦陽話音落下,手中印訣一變,已經演化開的星落陣盤,轟然一震,其內上古殘月的力量供應,驟然減弱了一半。
尋常陣法,如此突兀的減弱,十有八九就崩潰了,而他的星落陣盤,整體渾然一體,還有數十件道器作為陣眼,輕而易舉的定住了這種反噬,反而對力量的需求暴漲。
內部不夠的時候,自然只能在外部尋求。
秦陽只是打出一枚上古符文,添加到小星斗殺陣之中,有關這部分符文的地方,讓那一部分的運轉,稍稍頓了一下。
表現在這片星空中,便是一顆流星被強行撕扯進了,星落大陣所化的那片白色光圈裡。
這只是一個不傷大雅的小破綻。
但同樣的,這個小破綻,就是引起連鎖反應最初的那一小塊骨牌,更多的破綻如同滾雪球一樣的出現,星空的一角,坍塌了,原本供應給小星斗殺陣的力量,被強行撕扯入星落大陣。
整個大陣的力量供應,開始被星落大陣搶走,而且這種掠奪的速度,呈指數級上升。
天空中垂落的星輝光帶,慢慢的收束,速度越來越快,短短五個呼吸,垂落的星輝,化作一個漏斗的形狀,全部灌入到星落大陣里。
王百劍布置的小星斗殺陣,開始崩塌,山川河流,地氣地脈,已經無法支撐如此大的消耗。
王百劍那看似沒精神的死魚眼,忽然睜的老大,他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完全放棄了抵抗,放棄了去維持大陣,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這個結果。
「看到了吧,如此精細複雜的大陣,我只需要破解其中極小的一點點,然後在關鍵地方,卡上一枚合適的符文,就足夠崩塌你的大陣了。」
秦陽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出來一點點距離。
哪像到,王百劍面對秦陽的打擊,非但沒有惱火,反而一臉肅穆,揖手長拜。
「多謝道兄,直言不諱指出缺憾,王某感激不盡,敢問道兄高姓大名?」
「姓秦名陽,字有德。」秦陽鄭重的回了一禮,然後同樣一臉肅穆:「我敬你水平還行,我便不親自動手殺你了,你自……」
「多謝秦兄手下留情!」王百強躬身長拜,高聲喊出來這句話。
「……裁吧。」秦陽一臉愕然的念出最後倆字。
只是不等他再說什麼,王百強已經裝作沒聽到一樣,直接沖了過來,雙手捧著一枚劣質玉符。
「秦兄,你饒我一命,我便欠你一命,此乃家祖傳至今日的信物,秦兄且拿著,此後我便侍奉秦兄……不,秦大人左右!」
秦陽悟了。
這人的臉皮,當真是厚到堪比離都的城牆拐角。
如今王百強感謝的話都說出口,躬身長拜,雙手捧著玉符,伸長了脖子,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換個其他陣師,自持身份,還真不可能下了手,直接抽刀砍死他。
秦陽這會也沒法對放棄抵抗的王百劍出手……
可是轉念一想,秦陽立刻覺得不對了,這貨竟然敢套路我?
兩軍交戰,出人對陣,入陣之後,敗了被殺不是很正常麼?為什麼不能出手。
一念至此,秦陽沒接那枚劣質玉符,直接走上前,雙手抱著王百強的腦袋,用力一擰,咔嚓一聲,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後背。
「舒服了。」秦陽長出一口氣。
臉皮厚在他這沒用,套路也沒用,他才不在乎什麼面子不面子。
只是擰斷了王百強的腦袋,技能竟然還沒反應。
跟著,就見王百強的身體,扭曲幻化,化作一本名為《十三萬八千年》的書,向著遠處飛去,落到了一座山頭上。
王百強站在那裡,很是震驚的仰望著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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