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少年手中拖著的箱子,秦陽一臉複雜。
印象能不深刻麼,當年氪金已經到了大力研究玄學的地步,找了個不著調的神棍朋友,算到其中一個版本的箱子,跟自己八字最合,為了限時絕版皮膚,狠下心氪金。
最後一水的藍天白雲,氣的他專門買了個模具寶箱,掛在牆上每天練飛鏢玩。
不知不覺之間,就著了這少年的道,從身到心,都堅定的認為,這個寶箱就是要找到,葬海道君的遺物。
內心之中的欲望,更是無聲無息,本能的催動身體,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拿寶箱。
也就是心底最後一點清明,知道這寶箱絕無一絲可能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這才強行壓下心頭詭異。
陷而又險的停在了大坑邊緣。
「你要的不是這個麼?」少年依然面帶純真的微笑,雙目透徹清涼,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沒被污染的純潔少年。
可是秦陽卻連退三步,心中寒意大盛,後背都被冷汗打濕。
這傢伙太詭異了,看似平平常常的引導,卻有一種無聲無息之間,引出人內心欲望的恐怖能力。
前面那兩個試探,只是為了引出他記憶之中印象最深刻的東西。
只是,少年絕對想不到,秦陽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是葬海道君的遺物。
印象里跟寶箱有關,印象最深刻,卻求之不得的東西,可不就是這種寶箱麼。
「你不用試探了,老子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得到這種寶箱了,這種寶箱絕無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暴雪要是有這麼牛逼,還拍什麼電影?」
秦陽呲了呲牙,後退了三步之後,依然不放心,雙腳在地上一跺,雙腿齊膝沒入大地,然後拿出鋒銳的寶劍,插在腳前。
只要一動,必然會將身體觸碰到利刃上。
確認了這些之後,秦陽才放心的抬起頭,要是再被蠱惑心智,就給自己開個刀口,靠劇痛提提神,至少能恢復點清明。
想了想,秦陽猶有些不放心,又取出些能引發劇痛的毒藥,抹在長劍上。
疼痛,乃是提醒腦子,你這裡受傷了,快點注意一下,乃是最能刺激意識的東西。
秦陽自顧自的忙活了半晌,大坑中心,那個托著寶箱的少年,看的目瞪口呆,怕是再也沒見過秦陽這種人。
轉身逃跑倒是正常,可發現不對勁了,卻不跑,反而搞出來這麼多花樣,還真是從未見過。
「行了,來,咱們好好聊聊。」
「你想聊什麼?你不要這個麼?」少年依然一臉純真,賊心不死。
「你快拉倒吧,都到了這會了,就別裝嫩了,被封印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就別裝純真家雀兒了,我就是純粹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被封印在這裡的歲月,至少都是以十萬年為基礎的,怎麼還沒死?」
秦陽是真好奇,更重要的,也是想套套話。
畢竟看起來是一個人類少年的傢伙,若是真的一直在這裡,那麼他肯定知道葬海道君當年一落這裡的東西是什麼,在哪裡。
這東西若是真在他手裡,他也不可能拿出個假寶箱忽悠人了。
「你很聰明,不知道你怎麼看穿的,不過,聰明人一般都死的比較慘。」
話音之間,那清冽純淨的少年聲音,則化為一種陰森冰冷,帶著濃重邪異的嘶啞聲,就像是含了一口鐵砂在嗓子眼,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
而這少年身上的純真氣質,也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深沉如淵,晦澀陰詭的氣質。
他手中拖著寶箱,慢慢的幻化消散,化為一條手臂粗,頭青身黑的毒蛇,毒蛇盤成蛇陣,臥在少年掌中,蛇頭上根根尖刺倒豎,散發著冰冷陰邪氣息的蛇瞳,盯著秦陽一動不動。
「嘿……」秦陽嚇了一跳,頭髮都炸了起來,那種陰邪詭異的目光,簡直如同條條毒蛇,盤踞在他身上,甚至可以隱隱感覺到,一種冰涼滑膩的觸感。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見體表出現了條條頭青身黑的毒蛇,環繞著他的身體,將他纏繞的嚴嚴實實。
一種發自神魂的恐懼,油然而生,全身肌肉都變得冰涼僵硬,近乎本能的,動也不敢動一下。
只是轉瞬,秦陽眼睛一瞪,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身形向前一晃,不做任何防禦,腿上的皮膚,便被塗抹了毒素的靈器長劍,切開一個小口子。
瞬間,身中劇毒,劇烈的疼痛,簡直像是被人在瞬間打斷了十幾根骨頭,然後再繼續慢慢揉捏,一絲一毫的將骨頭捏成粉碎。
冷汗順著雙鬢滴落,秦陽抬起頭,身上的毒蛇,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還想玩小把戲?你要是有能力跳出來打死老子,還用得著這樣?費盡心機想要騙我下坑?來來來,老子就站在這裡,你要是弄不死我,你就是龜孫子。」
秦陽咬著牙,冷笑著低吼。
少年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空氣中似乎有一種古怪的威壓,驟然壓在秦陽神魂上,內心的恐懼,不斷滋生,意志如同被壓下重物。
秦陽身形一矮,腰身變得有些佝僂,如同身體也被壓了重物。
良久之後,秦陽緩緩的直起腰身,目光中一片清明,嗤笑出聲。
「原來是銀樣鑞槍頭,果然只有這點本事了,讓我猜猜,唔,你本體是什麼樣我猜不到,不過你引誘我下大坑,可能是要奪舍,不過這個可能不大,前面那麼多人來過,你還被壓在這裡,奪舍你也出不來,那就是奪我生機?」
少年面色不變,只是靜靜的看著秦陽。
秦陽站起身,拔除長劍,也不解毒,反而任由毒素髮揮作用,時刻保持著劇痛狀態。
環繞著大坑轉了一圈之後,神色略帶一絲古怪,眼中含著一絲震驚。
「一抖窮二鬥富,三斗四斗賣豆腐,我說怎麼之前看著大坑裡的紋路怪眼熟的,原來就是個指印,你是被人一指頭按在這裡,然後困在斗里出不來了麼?」
這猜測,秦陽自己都不太相信,可是看了一圈之後,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指印,最中心的位置,一圈圈的,可不就是個帶斗的指紋麼。
也就是說,這貨被人一指頭按在這裡,卻再也出不去了?
秦陽這麼一說,少年的神色終於微微一變,秦陽就更加確信自己的大膽猜測。
「我們做個交易吧。」少年沉吟了半晌,忽然沉聲說道。
「不用給我下套了,也別誘惑我,我現在只是想著怎麼弄死你,其他的我都不感興趣。」
「不用想了,你奠基之法雖然完美,卻無殺伐之能,兼修之法,不過是尋常五行之屬,殺不死我,而我也殺不了你,我們做個交易,你救我離開這裡,我傳你一門不遜色於你奠基之法的後續法門。」
秦陽不言不語,半晌之後,忽然手捏印訣,引動雷霆。
半空中陰氣蒸騰,化作深沉的黑雲,而後不聞雷鳴,只見一道粗大的烏灰陰雷,從天而降,直直的劈在那少年身上。
陰雷消散之後,少年完好無損,一身長袍都沒有半點痕跡留下。
「你的力量,對我無用,談談交易吧。」
「說的也是。」秦陽點了點頭,席地而坐:「來我們先隨便聊聊,先說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陽大大咧咧坐在那,心裡暗暗驚疑,這一擊感受的最是清楚,這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沒有半點抵抗,任由陰雷加身,竟然絲毫無損,陰雷的威能,一擊之下,縱然神海體修,硬抗下來也不會好受。
對於這少年,毫不反抗,主動承受之下,卻如同清風拂面,毫無作用。
這會兒算是徹底信了,雖說不知是這少年的力量只能延伸出大坑外這麼一點,還是本身就只有這麼點力量,可這古怪的身體,卻當真是說不上來的古怪……
不是體修那種強橫,而是一種本質上的不同。
說是免疫傷害,倒是更貼切一點。
「除了一門完整的法門,再加一門你們人族前輩創出的一字訣之中的一門。」少年不搭話,自顧自的添加籌碼。
「你不用擔心我出來之後會對你不利,我們可以立下最古老的血契,生死與共,同生同死,人族壽數孱弱,你與我立下血契,自會獲得我悠長壽數,縱然修為毫無寸進,也能活一個紀元。」
「什麼一字訣?」秦陽不以為意,對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少年聞言,都不由一愣,似乎詫異秦陽竟然不知道,不過轉瞬,少年便繼續道。
「人族的先輩,創出的一字訣,妙用各不相同,乃是最是適合人族鍊氣之士修煉的神通,我只知曉其中一門懼字訣,勉強入門而已,具體如何,你剛才已經體驗過了。」
秦陽心頭一緊,不由想到剛才那種古怪的感覺,從神魂,到肉身,都有一種不由意志操控的力量,強行推動著他有所動作。
猶如小動物見到了凶獸一般,所有一切本能,都在強行讓他這麼做,意志都無法壓制。
少年見秦陽不說話,似乎有些意動,繼續趁熱打鐵。
「你若是不滿意,我還知曉一些線索,可以找到其他一字訣的下落,其中對於戰力攀升最強的怒字訣,我所知道的,修成此法最強之人,本身不是我對手,以此訣暴漲戰力之後,殺我也只需一指。」
秦陽心中驚疑不定,正被這所謂一字訣吸引的時候,聽到少年最後一句話之後……
秦陽的眼睛,頓時亮起刺目的綠光,驚叫出聲。
「你已經死了?」
少年一怔,自知失言,卻也不否認,點了點頭。
「我的本尊已經死了,神形俱滅,真靈消弭,我不過是本尊最後一縷執念怨念,不被時光湮滅,歷經無數年,才勉強在這裡誕生靈智,只是當年那人太強,一指留下的威能,被時光不斷削弱潰散,卻也不是我能抗衡。」
「我已是全新生靈,不死不滅,壽元無可估量,與我簽下最古老的血契,對你最有有利,無盡的歲月之下,你必然會成長到,比當年一指滅殺我的那位還要更強,到了那時,便是我也要仰仗你的鼻息,這個交易,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少年說的平鋪直敘,語氣也沒什麼波瀾,反而更加讓人相信。
只是秦陽聽到這之後,從眼神到表情,都透著一股濃重的失望。
竟然不是死人……
不是死人,還說個蛋。
秦陽搖了搖頭,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弄不死,還不是死人,又詭異莫測,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陰,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再看著傢伙根本不搭話,只是說自己的交易,秦陽就知道,他真的知道什麼,恐怕也不會說出來了。
而且自己要找的東西,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
先忙正事吧,暫時弄不死這個傢伙,就先記下。
反正這個傢伙說的話,秦陽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說的跟真的一樣,裡面要是沒有大坑,秦陽倆字倒過來寫。
「嗯?」少年望著秦陽背影,一頭霧水,完全被弄懵了。
這是失望什麼?為什麼走的這麼果斷?
什麼人啊!
等到秦陽走遠了,看不到了,少年才沉下臉,眼神陰沉的可怕,手中托著的毒蛇,噗嗤一聲,化作齏粉消散。
只是這些齏粉飄散之後,卻在邊緣被一股力量輕輕攔下,一絲微弱的波動,輕輕一掃,這些齏粉也隨之徹底化為虛無。
少年望著周圍一圈低矮的黑水晶,面色更加陰沉,身形慢慢的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而另一邊,秦陽離開沒一會,腳步一頓,摸著下巴思索。
剛才腦海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了一個點子。
既然引雷秘法,對這個人一點作用都沒有,他存在的年代極為久遠,那用同一個年代的東西,是不是就能對他有作用?
想到記在心田的那六枚煌煌大氣之中帶著音詭莫測氣息的符文,秦陽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既然這六枚符文,能被自己記下來了。
那就應該如同紫霄道經一般,可以被自己利用。
再次拿出空白的紙張書寫,結果跟上一次一樣……
承載不住,還是無法利用?
秦陽翻手拿出從二掌柜那搶來的無名靈器長劍,以指代筆,運轉真元,嘗試著將其中一枚符文,刻印在長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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