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師 第三百二十四章 討教

    第三百二十四章討教

    「稟告二位師兄，我對音律之道完全一竅不通。」他趕緊應道。

    九師兄北中南海未央極不以為然，揮袖說道：「音律書畫均乃天地間優美事物，藝術二字講究的便是觸類旁通，你以往沒有機會，如今遇著我與你十師兄，哪裡還會一竅不通？」

    項瀾見對方熱情，哪裡好意思拒絕，於是便應承下來，日後在古武家族學習的空閒時刻，一定前來向二位師兄恭敬請教音律之道，即便不能有所增益，當一聽眾也是好的。

    二位師兄聽著這話面露喜悅之色，同聲贊道：「果然不是皮皮這樣的俗人。」

    ……向大樹下的崖坪房屋走去途中，譚某某看了項瀾一眼，認真問道：「你真的喜歡聽簫琴之音？

    項瀾看他一眼，說道：「完全不感興趣……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是我第一天進古武家族古武之地，二位師兄如此熱情，我怎麼能當面拒絕？」

    譚某某痛心疾首說道：「你這個蠢貨，這種事情當然應該堅決地拒絕。」

    項瀾不解何意，問道：「日後若師兄們要吹簫給我聽，我躲開便是了，又有什麼問題？」

    「這些年來，沒有一位師兄師姐願意安安靜靜聽他們的演奏，他們只能天天面對面吹簫弄琴，一個人道洋洋哉，一個人道巍巍乎，互為知音互拍馬屁，早已無聊到了極點，差的便是一個聽眾，你既然答應了他們，那今後在後山便等著天天被拉去當聽眾吧。」

    項瀾疑惑問道：「難道二位師兄音律之道水準極差？」

    「二位師兄若在世間絕對是第一流的音律大家。」

    譚某某正色說道，旋即眉梢苦楚地垂了下來，繼續說道：「可再了不起的音律大家，若翻來覆去連續彈奏一首曲子上千遍讓你聽，你就會知道其中的痛苦了。」

    如果讓自己連著吃一千碗酸辣麵片湯會不會膩？如果讓小樓連著吃一千碟醋泡青菜頭會不會膩？如果自己帶著小樓去松鶴樓連吃一千天席面會不會膩？當然會膩，那麼連續聽一千遍同樣的曲子肯定也會膩，而且會非常痛苦。

    項瀾聲音發顫問道：「世間愛音律之人數不盡數，想來二位師兄總不至於非要讓我一個人聽。」

    「世間愛音律之人甚眾，但在兩位師兄看來，有資格聽他們演奏樂曲的人卻極少，能進入古武家族後山成為他們同窗的人，都經過了楚大人的考驗，當然有資格，別的人卻免了。」

    項瀾沉默很長時間後，毅然決然說道：「我躲。」

    「我曾經躲過。」譚某某同情地看著他，嘆息說道：「古武家族後山不小，但要找個人還是能找的。」

    項瀾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發現石徑旁的花樹一陣搖晃，一個看不清楚頭臉的人忽然沖了出來，嚇了他一跳，定睛望去，才發現是那日在山頂上見過的一位年輕師兄，只是今日這位師兄發間衫上全部落著各式各樣的花瓣，看著十分滑稽又有些驚悚。

    譚某某把他拉到身旁，極嚴肅認真地介紹道：「這是十一師兄王持。」

    項瀾趕緊整理衣衫，長揖行禮道：「項瀾見過十一師兄。」

    十一師兄瞪著眼睛看著他，沒有回禮，而是拾起肩頭一片花瓣，怔怔問道：「我來問你，若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可楚大人進入後山之前，這花在山中自行開落千萬年，與你我之心又有什麼關係？若無人入後山，若無人觀此花，此花便不存在？」

    項瀾啞然無語，沉默很長時間後轉頭無辜地看了譚某某一眼。

    譚某某的目光比他還要無辜，意思是說你若答不清楚，便不好離開。

    十一師兄王持目光溫柔看著他，等待了很久沒有等到答案，臉上卻也沒有什麼不悅神色，自行溫和解釋道：「依我看來，在你我見到這花之前，花與你我之心各自寂靜，你我來看這花時，花在心頭顯現綻放，此花存在於否，便在於顯現之刻。」

    項瀾微微張唇，依舊啞然無語，神情非常無辜。

    譚某某被這廝無辜的神情弄得有些內疚，咳了兩聲後說道：「十一師兄，小師弟第一天進後山，我還要帶他去拜見其餘的師兄，花心之辯可否容日後再論？」

    王持溫和望著項瀾，說道：「小師弟，日後若有餘暇，可否來助愚兄思辯求得？」

    項瀾聽著話里意思，鬆了口氣，趕緊連連應下，然後跟著譚某某像逃一般離了花樹，向崖坪古樹下的那些房屋跑去，渾沒注意到譚某某臉上又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

    屋內有火爐，屋外有水車，屋內外都瀰漫著白色的蒸氣。水落紅鐵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錘落紅鐵發出砰砰啪啪的聲音，項瀾和譚某某二人老老實實站在門檻外，看著那名渾身赤裸的壯漢，像對待心愛情人般細膩卻又粗暴地把玩著爐火與鐵塊。

    過了很長時間，屋內的嘈雜的聲音終於停止，壯漢解下身上的皮圍裙，拿起毛巾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走到門口，憨厚一笑說道：「我是你六師兄。」

    譚某某對項瀾笑著說道：「六師兄打造的盔甲兵器舉世無雙，許世將軍現在身上穿的盔甲，便是由六師兄親手打造。日後你如果有這方面的需求，可以直接來向師兄討。師兄為人最是親切和善，你別看他不怎麼愛說話，但答應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先前那段時間，項瀾一直盯著六師兄揮錘打鐵，隱約間從對方極富節奏感和力量感的動作感受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這時聽著譚某某的介紹，想著藏在將夜大街里的那三把刀還是那些羽箭，眼睛頓時一亮，讚嘆道：「六師兄是符道大家？」

    「如果要分法門，我應該算作修武，不過這輩子也沒有時間去學怎麼打架，光顧著學打鐵了。」

    六師兄憨厚回答道：「小師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打造出來的盔甲兵器上確實有符紋，不過那我和沒有關係，是四師兄的手筆。」

    「四師兄？」項瀾訝異問道。

    六師兄望向房屋陰暗角落，笑著說道：「就是他。」

    項瀾這才注意到，在陰暗角落裡有一張很小的沙盤，沙盤旁坐著位穿著青色學院春服的男子。房屋裡溫度極高，然而那男子身上竟是沒有一滴汗水，連熱的感覺都沒有一絲，只是專注平靜看著面前的小小沙盤。他的人就像是房屋裡的一部分，極容易逃脫目光的捕捉，如果閉上眼睛，更是根本感覺不到他就在那裡坐著。

    「四師兄最近在修武渾光印跡。」

    譚某某向他解釋道：「他想要把符紋和構成兵器的鋼鐵契合的更緊，直至最後融為一體。」

    坐在陰暗角落裡的四師兄抬起頭來，理都沒有理項瀾譚某某二人，直接對赤裸壯漢說道：「三星紋用來加大正面抗衝擊力自然沒有問題，但是側面的撕扯力怎麼辦？如果武者布天地勁氣於體膚之表，再想激發盔甲上的符紋，難度有些大。」

    六師兄向那邊走了過去，項瀾譚某某二人跟在他的身後。

    沙盤上畫著看上去極簡單的三條線，這些線條並不是完全平直，線條相交處被勾出了極光滑的幾個半圓弧形，看上去就是一根線牽著幾滴觸在一處將要融合卻還沒有完全融合的水珠。

    聽著兩位師兄的議論聲，項瀾知道他們是想要對盔甲上的符紋加以改造，從而提升防禦能力，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符道在現實中的運用，不由大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