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師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春風拂面

    第二百三十八章春風拂面

    既然惱火了，也就懶得再扮演溫和可愛無害小學生，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蒼有心看著掩雨長廊里那個背影，匆忙追了上去，與他並肩走著搖頭感慨道：「這下可好，你連同舍的同窗都得罪光了，以後可得和你保持距離。」

    「那你這時候還要追上來？」項瀾笑著說道。

    「你說他們小屁孩兒嘛，長安十幾座青~樓里的姑娘都能證明我不是小屁孩兒，所以我並不覺得你那番話傷害到了我。」

    蒼有心笑著說道：「再說了和你把關係處好，將來說不定能親近一下群芳閣里的頭牌姑娘，你不用這麼看我，放心吧水靈兒姑娘我是只會遠觀的，就是想讓你把飛燕姑娘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項瀾側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難道你就不怕因此得罪一大群同窗？」

    「古武家族裡的人都知道咱倆關係不錯，如果你和他們鬧翻我就舍你不顧，也得被那些酸才點評為無情無義，你知道我不愛讀書，也見不慣那些傢伙的酸腐模樣。」

    蒼有心自嘲一笑，停下腳步，說道：「所以我得當著他們面過來安慰你幾句，但正如你所言，我可不能與古武家族集體對抗，所以我這時候得回去了。」

    ……對一個自幼過著刀口舐血人生，在草原上真可以用殺人如麻四字來形容的邊城軍卒來說，古武家族裡這種清靜安寧的生活本來就有些不適應，那些自幼生長在安樂清平世界裡的同窗更是不濟。

    上面那番評價是項瀾最真實的感受，然而對於書舍里那些學生們來說，這番評價毫無疑問是最惡毒的攻擊，諸生不由愣在當場。

    對於南雲省荊無命來說，與項瀾的期考賭約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為入院試時被這個看似尋常的少年壓了一頭，在舊書樓登樓觀書又是慘敗而歸，還被華夏國四劉玲兒冷淡訓斥了幾句，他本指望能夠靠此番賭約重拾信心。

    五科甲上著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成績，荊無命喜悅之餘自然難免生出些傲意，今日帶著同伴前來丙舍，不見得是為了羞辱項瀾，但也有展示錦衣的意思。

    而對王大錘來說，進入古武家族之後，所有的風頭全部被荊無命和項瀾搶走，還有那個不過十四稚齡的南雲荊無命，他身為陽關大族精心培養的才子，哪裡能夠甘心，荊無命和荊無命倒也罷了，這二人入院之前已有極大聲名，其中一人是他摯友，另一人又年齡太小，而項瀾又是何許人等，怎能在自己之上？

    所以對於這次期考賭約，他甚至比荊無命還要更加上心，今天來到丙舍，毫無疑問便是要羞辱項瀾一番，同時向古武家族諸生揭穿此人的無賴陰險嘴臉。

    但無論是荊無命還是王大錘，抑或是那些隨他們前來丙舍看熱鬧助威的甲舍諸生，都沒有想到，項瀾在做出如此卑劣怯懦行徑之後，竟是全無羞愧之意，反而振振有辭將眾人反生羞辱批撻了一番。

    本是來羞辱對方的，結果對方就用了一招叫蠻不講理的招數便全部擋了回來，反而被對方羞辱了一通，於是那些本來還有些懷疑期考那日項瀾可能真生病了的諸生，也不願意再往那個方向去思考。

    不止是他們，包括丙舍諸生在內，所有的年輕學子都被項瀾那番看似聽上去鏗鏘有力實際上蠻不講理的訓斥激怒了，就算是最普通的平民子弟學生，在家鄉書塾中也是備受疼愛的對象，哪裡承受過種群嘲技能？

    「算了，不要和那個傢伙一般見識。」

    有學生壓抑著不甘之意，提醒眾人說道：「他畢竟是劉玲兒的故交。」

    ……

    「故交這詞用的不妥當。」

    王大錘盯著掩雨走廊里那個背影，惱怒說道：「誰知道是什麼因緣巧合之下，劉玲兒小姐見過他一面，然後被他矇騙了。」

    書舍前方，身材魁梧的楚軒撓著腦袋說道：「劉玲兒小姐認識項瀾的事情，我回家後對家裡長輩提過。五叔後來回信說，他去問過，說這個項瀾就是忽而倉城的一個兵卒，劉玲兒小姐回京路上一直相伴，大概是出了些力氣，劉玲兒小姐記著這事，所以在長安城裡對他偶有照佛。」

    楚軒乃是華夏國十六大將軍楚雄孫子當中讀書最好的一個，在家中備受寵愛，長輩們議論朝中是非往往不會避著他，所以他說出的話向來可信。

    「看來那日在舊書樓前只是巧遇，至於說在劉玲兒小姐回京路上出力……」

    王大錘淡淡嘲諷說道：「他一個小小軍卒又能出什麼力？對了，幫著搭帳蓬牽馬拾干糞也算出力，劉玲兒小姐賢良仁德，對他偶有照拂也不奇怪，只是真沒想到，這個小人就敢借著劉玲兒小姐的威名自抬身價，性情真是卑劣的厲害。」

    聽著這話，一直沉默坐在案旁的南宮燕猛地站起身來，看著王大錘說道：「項瀾何時拿劉玲兒小姐威名自抬過身價？劉玲兒小姐從忽而倉城歸來，一路上項瀾做過些什麼，我比你們都清楚，若只是拾拾干糞，你以為劉玲兒小姐當日會親自前來看他？」

    只見她柳眉一挑，沉聲說道：「你說項瀾是小人，性情卑劣，那我不知道像你這樣在背後議論人是非又算是什麼？如果你真認為他如此不堪，大可以當面指出，只可惜就像他走前說的那樣，你卻是不敢，因為你還是怕他。」

    王大錘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斷沒有想到在項瀾得罪了絕大多數同窗的情況下，這位長安貴女還願意替他說話，強行壓抑心頭惱怒分辯道：「我不是怕他，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難道還要和那少年下屬捲起袖子廝打一場？」

    南宮燕不願與這個所謂才子搭話，回頭望向正與荊無命喁喁輕語的同伴，眉頭微蹙，沒好氣問道：「無彩，你回不回？」

    石榴槤悄悄看了一眼荊無命的臉，然後笑著望向南宮燕說道：「你先回吧，我呆會兒……去舊書樓看會兒書。」

    南宮燕知道所謂去舊書樓看書只是藉口，她也懶得理會，收拾好自己的用具，走到荊無命身前，看著這位名聲在外的南雲省才子，開口說道：「無彩是我華夏國某位部長最疼愛的孫女，你雖在南雲省大有才名，但請先登上古武之地吧。」

    荊無命瞬間明白她意中所指，微微一笑，滿懷自信說道：「我會努力。」

    王大錘不忿先前南宮燕替項瀾說話，嘲諷說道：「荊無命如果進不了古武之地，那我看古武家族這屆學生便沒人能進了，或者說你認為……項瀾能進？」

    南宮燕皺眉看了此人一眼，轉身氣惱而走。當著舍中同諸位同窗的面，她總不能信誓旦旦宣稱項瀾能進古武之地？別說她不信，她相信項瀾都不敢有這種奢望。

    ……在灶堂就著碗金黃色的小米粥吃了三片煎饅頭，項瀾用最快的速度經過濕地，走進幽靜的舊書樓，進入古武之地。

    此古武之地非彼古武之地，但對他來說，這處充滿書籍舊墨淡香的樓層，同樣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不知道是淡淡書香容易平靜心緒，還是緊閉的西窗擋住了熾熱的陽光，讓樓間一片清涼怡人，走進古武之地，項瀾先前在書舍里被撩拔出來的滿腹牢騷怨氣，就像身上的暑意濕汗那般，瞬間被一拂而光。